关雉满月那天,办了三十八桌的大宴,该请的不该请的,有关系的或者只有一点点关系的,都到了。施晋杰到了,安芮的同学也到了。安芮的同学,就关择言认识的那几个,都是他要求请的,安芮明白他的心思,也顺了他意。苏以让没有来,他让万传君带了礼物和他的订婚请柬给安芮。

万传君问:“去吗?”

安芮抬眼,“不去了。”

关择言却在旁边说道:“去的,请柬都过来了怎么能不去。”

万传君看一下关择言,笑着问安芮:“你家公主呢,让我看看。”

“我妈抱着。”安芮给他指了指方向,“你去抱抱看,看她要你抱吗?她一般吃饱了睡好了还可以,否则很闹的。”

“我这样的帅哥,肯定要我抱的。”万传君笑着走过去。

他老婆跟在他身后,捏了一下他手臂,笑骂他:“不要脸!”

安芮把请柬放进包里,“礼物或者礼金,我会让万胖子帮我带过去的。”

“请柬都过来了,不去多不在理。”

“他今天不也没来吗?”

“他是他,你是你。”

安芮终于抬头,视线在他脸上停留三秒,“你不要这样…好不好?”她的话渐渐低下去。

关择言有些怒,却又不好发作,把安芮拉到一个角落旁,低声说:“我,怎样?”

安芮望着心心的方向,她竟然让万传君抱,也是奇的。她轻轻地说:“你不要…这样…自卑…”

关择言瞬间哑言。他是自卑的。他一直用身体上的结合来安慰自己走不进她内心的自卑。

安芮还没出月子,站一会就累了。她在旁边多余出来的一排椅子上坐下,“心心都满月了,马上就百日,再过些时候就一岁了,很快就要叫爸爸妈妈了。你要是真闲了,想想心心比想那些要来得实际。”

关择言在她身旁坐下,把她的手放在自己两掌心间包裹着,“对不起,老婆。”

安芮看着他覆在自己手上的手,他的手很大,手指修长,指节明显,是刚健与力量的结合。她缓了缓,笑着说:“有空说这些,不如去抱抱心心,哄哄心心。”

关择言把她另外一只手也放到自己掌心中,双手合拢,把她的一双小手包裹在里面,“我答应你的事,一定能做到。”

因为双方的父母都在,所以酒宴结束后关择言就和安芮回家了。

保姆哄了心心睡觉。屋子很快就静悄悄的。

安芮拉住关择言的袖子,低声说道:“今晚就在家里睡吧。”

关择言转身把安芮抱进怀里,嗅吸着她身上的奶香,“要是有个万

一,半夜里吓到心心怎么办?”

安芮把脑袋缩了缩,顶在他胸骨上,不说话。

关择言抚着她的后背,“我再看看吧,应该快了。”

安芮的双手还抓在他的衣服上,“要是万一,就把你锁在主卫里…”隔了会再轻悠悠地说:“就好了…”

关择言扶正她的脑袋,笑着在她脸上亲了一口,“你这样说,我特高兴!”

安芮扁了扁,又歪了歪嘴,忍笑,“那我现在就把你关进去好了。”其实大家心里都明白,现在就是这么一个无奈无言的现实。明白是一回事,怎么做就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关择言坐到床上,然后把她抱到自己腿上,“明天我去省里检查看看,如果指标好的话,下个月就回来。”

安芮眨了眨眼看他,“还要一个月?”

“观察长点,保险一点。对心心好,对你好,对我好。”关择言缓缓地“嗯。”了声,“对老二,也好。”

安芮过了一小会才明白过来,抿着唇在他额头上敲了个爆栗,“就想、就想、就想!”

“好久了,都几个月了。”关择言在她嫩白的脖子上亲了口,“你现在还没出月子,却比以前香比以前软,这不折磨我么。月子月子,我以前一直是一个月的,现在才知道起码一个半月。”

安芮挪开视线,换了话题道:“希望心心满月之后好带点吧。”

“你要好好养身体。”

“你要好好养身体。”

没想到两人同时说了同一句话。

安芮看着他,静下来。

关择言接着说:“如果不行,就再请一个阿姨。”

安芮梳着他耳边的头发,“这样的开销太大了。没事,我妈白天会过来。就是…”她想起自己妈妈一直唠叨关择言上课的事。说是等她走了他还没到家,除了工作,根本没有刚出生的女儿,和还在坐月子的老婆。言辞中对他颇有不满。“就是你早点住回家就什么都好了。”

“嗯。”关择言缓了缓,又说:“没事我也让妈多过来过来吧。”

安芮沉默不说话。现在是婆婆对她有意见,而自己妈妈也对择言有微词。本来好好的一家,怎么就成这个样子了。是该怪自己当初没有心,还是该怪择言选择去卧底?

>关择言也是明白,便不再说下去了。他把她一抱坐到床上,站起来说道:“我去看看心心,否则一会晚了,保姆睡下去就不方便了。”他弯腰在她前额亲了一吻,“去洗澡,一会我看完心心回来顺便帮你把内衣裤洗了再走。”

安芮一下从床上站了起来,双手环住他的腰身,把脸埋在他宽阔的后背上,“下个月一定要回来。”

婚内性合法

没有再等过一个月,两个星期后零两天,关择言就回来了。

心心比以前好带了许多,已经睡下了。

安芮正在洗澡,她听到开门声音,以为是保姆,便略略提高音量朝外说道:“不是跟你说了进来先敲门吗?我在洗澡,你先出去等一会吧。”之后没听到回答的声音,倒是听到特意放轻的关门声,她以为保姆出去了便没有管。等她洗完澡出去,却发现坐在床上的是关择言。她的心里又涌起百般情绪,说不清道不明的。最终她歪嘴笑了笑,说:“之前也不跟我说一声,就刚才也不回我一句,吓我?”

关择言过去把她抱住,“我想你了,你想我不?”

安芮从上往下地打量了一遍,然后把目光停留在他的裤裆拉链上,淡淡道:“肯定是你老二想我了,指挥你回来。”

关择言单手挑高她的下巴,“不要这样误解我。”

安芮坐到床边,把之前的心绪理了理,淡定地对他淡笑道:“不是?那行,晚上你自己看好你老二,别叫它骚扰我。”

关择言立马换了副表情,蹲在床边捉住她的手摇啊摇,“老婆,好多个月了,半年有了吧。”他点点头,“嗯,有半年了。”

安芮把他拉坐上床,定定地看着他,问:“好,了?”

关择言没答,笑了笑去亲她。

安芮用力把他拉开,“先回答我。”

关择言转而亲她的手背,“应该,是的。”

安芮靠进他怀里,“一会把指标数据和检测报告都拿给我看看。”

关择言顺着她的头发轻轻地抚着她的后背,“时间才是最好的证明。”

安芮锤他,“你要急死我吗?”

关择言嘿嘿一笑,把她摁倒在床上,“不急不急。”

安芮手脚并用地把他撑开,有些恼地直视着他的眼睛。

关择言也敛去刚才的笑容,双手撑在她的脸旁,沉静又深情地看着她。

安芮的唇动了动,然后举高双臂。

关择言很配合地压下来,把下巴搁在她左边肩膀上。

安芮缓缓地收拢双臂,抱紧他的脖子,眼角渐渐潮润。

关择言也感觉到了,亲过她眼角的泪,低声说:“对不起,老婆对不起。”

安芮的眼泪一下子汹涌了,并不是因为有多委屈,而是他一直错过了有多好的男人,恰恰无情的现实把他们推得很远。她扭头在关择言的脖子上狠狠地咬了口,明显感觉到他身体一抖。她松开口,挪开头才发现自己咬在了他的主动脉上。安芮扁扁嘴,用拇指抚着上面自己刚印上去的牙印,“疼吧。”

关择言抹过她的眼泪,笑了下,“不疼。”

安芮没和他贫,顺着牙印抚在他的血管上,“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她又重新双手圈上他的脖子,把他抱得紧紧的,有种勒住他,又压住自己的感觉。“是我一直把自己裹在密密实实的蚕蛹里不肯出来,才会把你逼成那样。”

关择言伏在安芮身上好一会,把心里欢喜的,悲伤的,哀凉的,怨恨的统统理好收好,才撑起身来。他在自己的影子里定定地看着她,一会之后慢慢调出一个笑。

安芮觉得他的笑与之前看自己的眼神不是一个意味,笑容里多了有些油滑的调调。

果然,接着关择言是这么说的:“老婆,你太坏了,使诈!”

安芮对于这样突转的话题有些适应不了。她皱眉问:“什么?”

“你故意说些伤感的,把老二逼得缩回头去。”

“噗——”

关择言一翻身,倒在她身边,双手枕于脑下,“那么多个月了,还不让他抬头…”

安芮看着天花板上的吸顶灯,隔了一层磨砂的玻璃外罩,光线柔和温暖。旁边传来关择言身上属于他的淡淡的烟草味道,她突然就想到了那句,“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心里融融的,滋味交杂翻滚。她酝酿了会,低声淡淡地说道:“那你去洗个澡,看他还出来不出来。”

关择言在她脸上亲了一口,然后跃下床,欢欣笑道:“嗯,听你的,我去叫他。”

安芮等他进去洗澡,也下床出去看女儿。保姆正在外面的卫浴里洗衣服。心心还是投降状地睡着,小手偶尔还有小的挥动。

安芮在旁边的大床上坐下,小心翼翼地在她脸上亲了一口。

心心立刻转了转头,幸好没有醒。

安芮笑,用两指印在自己的唇上,再轻轻按到心心脸上的各个地方,“这是妈妈给你的吻。”她看着女儿,也没觉得她像关择言,不是都说儿子像母亲,女儿像父亲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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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因为大床与小床是相连的,所以安芮趴在床上,与心心的距离不过是半掌。她微笑地看着女儿,“心心你是妈妈的宝贝,你以后要是长得像爸爸就算了,别的就不要像了。他…太苦了…”

关择言洗完澡出来,房间里并没有安芮的身影,他就那样赤条条地光了胳膊指围了条浴巾出去。刚踏出主卧门口,看见对面卫浴间里保姆正低头努力洗心心的小衣裳,他才想起来现在家里不止两口人了,也不止三口人了,现在还有个保姆在!他返身回去披上浴袍再出来。

安芮和心心正一大一小地躺在相连的两张床上,依旧是一大一小。两个都是他的心头肉,两个都是他的宝贝。

关择言走过去,按着安芮的肩膀在她脸颊上亲了一口,“我怎么苦了,我现在有你们两个,甜死了,就像天天泡在蜜罐里。”

安芮把食指放在唇上“嘘。”了声,“轻点,心心很容易醒的。”她看看女儿粉嫩嫩的小脸,又转头看看关择言的,笑道:“你去亲一下心心,我看看你们有多像。”在关择言的唇快要碰到女儿的脸蛋的时候,她又一下把他拉住了,“轻点,别把心心弄醒了。”

关择言笑了下,跟安芮刚才一样,用两根手指印在唇上,然后再轻轻地点到心心的小脸上。他笑着看了会心心,然后弯下腰,凑过脸在女儿的脸上方,学着她熟睡的表情,闭上眼睛举起两个握紧拳头的手。

安芮一下笑出来,赶紧捂着嘴巴然后拉着关择言出了房间。“差点就弄醒女儿了。”

关择言圈着她的腰身亲她的脖子,“醒一醒也没什么大问题,她一天到晚都在睡的。”

安芮拍他一下,“新生儿一天需要睡十八到二十二个小时呢,现在心心满月了,也还是婴儿,要睡至少十六个小时以上!”

关择言从后拦腰把她抱起来,两人一起倒在床上,“那我们也回归一下婴儿时期,好好睡觉吧。”

安芮从他身上爬起来,分开双腿跪在他胯骨旁,一手撑在他胸膛上,姿势犹如狮子逗弄猎物,“嗯,那就光睡觉,跟心心一样,一心一意地睡觉。”说完一滚,连人卷着被子躺到他身边。

关择言却一跃而起,重复她刚才的动作,把她压制在自己的两膝盖间,一手摸着她的脸蛋,笑道:“那怎么行,成年人睡觉要先运动,有助于提高睡眠质量。”

安芮拉高被子捂着嘴笑,“就知道你

惦记这个,老二睡醒起来了?”

关择言拉开被子,潜身进去,“他一直没睡,就是刚才时机不对,没敢抬头。”

安芮环上他的脖子,“一会轻点,我那天撕心裂肺的痛还尤为清晰。”

“唔。”关择言应了一声,便已经把她的唇堵住。他亲得缓慢又有些急切,温柔缠绵中带着些渴望需索,所以吻得杂乱无章,吻得一塌糊涂。他很快便转移地方,略过她的腮线和脖子,就往更下的地方游移去。

安芮也很是配合他,不止双手环着他的脖子,两脚也慢慢分开了。

关择言已经憋了好些日子了,加上安芮在身心上都是前所未有的转变,他早已把持不住。于是找准了洞口,顺着滑润的通道,直抵潭底。

安芮却一下子皱紧了眉头,身体随之一阵紧缩。

关择言硬挺下这意外的刺激,颤了颤停下来问道:“怎么了?”

安芮睁开双眼,又想起那天生女儿时的剧痛,似乎就发生在此刻。她呼了口气,双脚微微颤抖,舔舔唇说:“没什么,你继续,快点就是了。”

关择言伸手在他们紧密相连的地方摸了把,粘绸湿润,明显是准备充足了的。

安芮在他碰上那道疤的时候反射性地惊缩。

关择言知道什么回事了。他老婆很可能是被生孩子的阴影笼罩着,一做就想起来那天的疼痛呢。这事…还真是难办!

安芮等了很久没感觉到有动静,便睁开眼,发现关择言依旧双手撑在自己身旁,俯身看着自己,而下面,两人还是相连着的,没有抽出一分。她咽了下口水,说道:“怎么没动静了?”

关择言改用手肘支撑身体,与安芮面对面的,头一低,就鼻尖碰鼻尖了。他抚着她一侧的柔软,轻轻说道:“今天就让我温存下好了,我们都别动,我们都别打扰他们俩的约会好不好?”

安芮明白这是为她着想。可男人,尤其是她家的男人,在生理需求上特别旺盛的,憋了几个月,怎么能忍?现在解放了,却又被告知另外一种囚禁,是何等难耐与折磨?她眨眨眼,看着他最近被折磨得瘦削下来的下巴,“你还是让他释放了吧。”

关择言用一根食指压在她唇上,微笑道:“静静地,不许吵到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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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择言调去技术科,依旧是正科级,平级互调,没有实权。也不知道是不是真被安芮说中了,上头给关择言传达的意思,竟然也是让他把技术资格证考出来了,就可以把他提升为副处级。

安芮好几个月的产假一闪就过去了,所幸身材恢复得还不错。而心心因为有保姆带的缘故,并没有太粘她,对于她去上班也相对容易些。

当安芮重新上班的时候,关择言已经去培训上课有一段时间了,于是心心和保姆便被转移到了安爸爸安妈妈家。安芮和关择言在周末才把女儿接回家带两天。如果遇上出差或者别的事,就继续让女儿呆在外公外婆家。

安妈妈抱着外孙女,左看右看,“五官还是像择言多一些,你看,尤其是鼻子,蛮挺的。”

安爸爸浇完花进来看了一眼,“这么小的孩子,鼻子能挺到哪去,五官都还没张开呢。”

安妈妈没再说这话题,抱着孩子跟在安爸爸身后进了厨房,又低声说道:“亲家怎么这样啊,好歹是他们关家的孙女,不带也就算了,还不来看看,有这样当爷爷奶奶的吗!”

安爸爸转身,看了眼门口,又看了眼自己老婆,“这话你就少说点,毕竟保姆也在,传出去就不好听了。就算保姆不在,以后让心心学去了更不得了。”

安妈妈笑了声,“心心才多大。”看着老公去弄茶叶没理自己,又换了个话题说:“既然叫关雎,怎么小名叫心心了,不如叫居居。”

安爸爸终于抬头,“居居那么难听!”

安妈妈白他一眼,“居里夫人呀,多牛,有什么难听的。”

“得了,得了。”安爸爸挥手,“你跟保姆带孩子下去兜一圈,晒晒太阳吧,别老在这唠叨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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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芮没想到第一天上班,就接了个案子,效率还真高。是件遗产分割案,没有遗嘱,是继母状告继子继女。老太太已经七十七岁高龄了,无子无女,无依无靠,现在还因为老伴过世后,他的子女要把她和老伴之前住的房子卖掉分钱,而把她赶了出来,着实可怜。

“老太太你别担心,房

子以及钱财,你都有一半分份额,剩下的那一半,才是给你的继子继女们分的。”

老太太拄着拐杖在那哭,旁边她的一个外甥侄女给她拍背。场景十分的伤感。

安芮现在自己当妈妈了,才特别能体会那样的感情。以前说孝顺孝顺,也没有现在体会这样的母爱来得深刻。送走老太太之后,她很快写好了诉讼状,开车去了趟法院替老太太提出诉讼,然后再回家。

安芮到家后把饭做下,刚从冰箱里拿出食材,关择言就回来了。“今天这么早?”安芮笑着切彩椒,“我以为我够早的了。”

关择言打开音响,然后过来从后面搂着安芮的腰,带着她旋了几步,“今晚别烧了,我们出去吃,庆祝一下吧。”

安芮没回头,问:“什么事要庆祝?我饭都已经烧下了。”

关择言在她的腮旁“吧嗒”地亲了口,“我升副处级有希望了。”

安芮转过身来看着他淡淡一笑,“那就好。”

关择言点点她的脸庞,“怎么?看你好像不是很高兴啊。上班遇到什么事了?”

安芮垂下眼睑,沉静了好一会后道:“你当时…没升上副局的位置…什么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