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九就站在门口,一张从来镇定自若的脸,难看的要命,整个人散发出一股阴冷的气息,就如一条躲藏在阴暗处的毒蛇。

秦亚茹叹了口气,福了一福,道:“杜管家,若能救回小侯爷,请您尽管吩咐。”

她不可能和侯府硬碰硬,既然无论如何都得听人家的,还不如一开始就把姿态放低一点儿,努力配合,说不定还有一条生路可走。

ps: ps:明天要搬家,貌似搬到一个非常偏远的地方去,连公交车都没有,且那地方是集体安宽带,还不知道需要等多久,只能买个无线上网卡用了,不知道用淘宝买的话快递几天能到,咳咳,尽量更新,若是不能更,等网络畅通了一定补上。

第六十一章焦急

且说这日,庞元英将乱民尽数擒获,押回衙门审讯,折腾了他这么长时间,让他浑身不自在的毒瘤终于拔出了大半儿,他自然是神清气爽,心情十分好。

至于审讯等等剩下的一切杂事,就用不着他这位小侯爷操心,手底下养活了那么多手下,各有绝活,都不是吃干饭的,只要这群被抓住的小喽啰里面,有一个知道幕后主使是谁,肯定能问得出来。

当然,庞元英也清楚,这种可能性不大。

正事做完,庞小侯爷就忍不住又想起他那位心心念念许久,尚未到手的秦美人,琢磨着闲来无事去调戏调戏佳人,也好舒缓心情。

主要是最近太无聊了些,知县开的庆功宴就那么回事儿,往日在京城各种盛宴他都懒得参加,何况是这等小地方的小宴会,此时又没有美丽佳人替他素手烹调河豚美味,他又怎么会委屈自己,根本不给郧县县衙那些人面子,那所谓的庆功宴他连露一露头都是不肯的。

没想到才骑着马到了四季巷附近,就迎面来了一只飞箭,庞元英抓住飞箭一看,上面居然挂着一只金簪。

那簪子很细小,只是最普通的镀金簪子,价值不高,只雕刻的梅花到还栩栩如生,看着挺精致。

再精致也只是个便宜簪子,庞元英从小到大过手的金银珠宝数不胜数,平日里随手买来送出去哄某个美人开心的,也比这种破簪子昂贵上几百倍。

他扫了一眼,四顾张望,人来人往的街市着实热闹,只能勉强猜出此箭是从不远处一座酒楼上射来。

庞元英皱皱眉,示意跟在身后的护卫过去看一看,也不以为意。随手就想把簪子扔掉,但出手的一瞬间,又猛地一顿,眼前却忽然闪过一个影像——乌溜溜的发盘起,上面只点缀了一只细小的金簪,明明是那般简单的装饰,却比京城那些满头珠翠的名媛淑女们更让人难忘。

收回手,瞳孔收缩,庞元英一颗心往下沉了一沉——这是秦娘子的东西!

还来不及细想,他的身体已经提前行动。纵马冲入四季巷子,一路狂奔到秦家门前,正好看见出门采买刚回来的一个女使。

“秦娘子在哪儿?”

庞元英阴沉着一张脸。急问。

那女使抬头瞟见小侯爷那张连女人都忍不住要嫉妒的面孔,即使那表情实在说不上温和,依旧能让大部分小女孩儿神魂颠倒,她的脑袋立时晕晕乎乎,哪里还能保持清醒。警惕心早就消失无踪:“在,在后院。”

估计若是秦亚茹看到这一幕,第一件要做的事,便是将这名女使解雇,竟然为了美色连规矩都不守,这样的女使哪户人家敢使唤?

庞元英飞身下马。一路横冲直撞,冲进后院,那女使回过神。吓得小脸煞白,眼见一群男人往后院冲,连忙跟上去,一边跑一边喊:“这位郎君,您怎能私闯后宅?还请慢些。莫要吓到我家娘子和小郎君”

院子里的石桌上,整整齐齐地叠放着秦亚茹的围裙。可佳人哪里还在?

庞元英缓步走过去,把围裙拿在手里,一股幽香扑鼻而来,他的一颗心却是一下子抽紧,他从不知道,原来自己竟然也会为了区区一个女人如此紧张。

“美人我还没得到,怎能便宜了别人?”庞元英一咬牙,脸色涨红,扭头冲身后一群侍卫低声道,“马上给我封锁全县城。”

幸好庞元英还有理智,知道大郎在家呢,孩子还小,他也怕吓到孩子,就没大声嚷嚷,且安排了两个高手留守。

这时,一开始让他派出去追查飞箭来源的那个护卫也返回,只是他过去的晚了,人去楼空。

那酒楼正是热闹的时候,店伙计也不记得坐在窗口的客人长什么模样,只知道是个书生打扮,看着挺斯文。

从秦亚茹家出来,庞元英把四季巷搅得天翻地覆,挨家挨户地询问搜索,凡是秦亚茹可能去的地方,都找了一遍。

因着有人给他飞箭传书,他还担心是自己的仇人所为,想了想让人把监狱里羁押的那群乱民拉出来问了一遍。

不过这些所谓的乱民,都一问三不知,根本连秦娘子是谁都不知道,这桩事不大像是他们策划的。

这位小侯爷的行动力的确够惊人,还真让他找到了不少线索,秦亚茹离开四季巷的时候,是自己走的,秦家又不是什么偏僻地方,自然有人看见,而劫持她的那两人,也是生面孔,在武当县这等小地方,生面孔并不多,老百姓们对这些外乡人很是注意。

几乎没多久,庞元英就找到了劫匪住的客栈,吃饭到过的酒楼,竟然还让人画了他们的画像,一路沿着踪迹追寻。

到这里为止,一切都还顺利,杜九也没当回事儿,自家小侯爷坏事恶事做得多了,却是难得做一桩好事,他当然不会去阻止,还想着等这事儿完了,便往家里送一封家书,告诉老爷子小侯爷如今也长进许多,不似以前在京城,只知道胡作非为。

却没想到,庞元英一路追查,追到了不少线索,终于从一个四处卖胡饼的老人那儿得到消息——两个男人带着个千娇百媚的大美人在他这儿买过胡饼,这老人亲眼看他们进了去了吴娘子家。

庞元英是什么人,绝对是风月老手,在武当县做半掩门生意的吴娘子,那也算得上赫赫有名,他都去瞧过几次新鲜儿,只是那吴娘子虽然生得妍丽,可总一脸凄苦,并不得他欢心,去了两次就觉得没什么意思,也就没在光顾。

一得到消息,他就直奔吴家,因为这地方太熟悉,他也有点儿疏忽大意,也没通知杜九,身边就带了两个人。

结果一去不回,丢了自家主子的侍卫们追到吴家,看到的只有一地破破烂烂的家具和血污。

这几个侍卫吓得面无血色,赶紧通知杜九,杜九大吃一惊,眼前一黑,就觉得气血上涌,差点儿没昏死过去,硬撑着询问情况,通知县衙派人搜寻,心里是怕的要命。

就在杜九满头雾水,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却接到一封绑匪送来的信,信中要杜九拿秦亚茹换回庞元英。

他这才知道,那传闻被绑架的秦娘子居然自己逃了回来,而且是在小侯爷满大街找人的时候,人家就自己回来了,真真是阴差阳错。

对杜九来说,最重要的是庞元英的安危,秦亚茹算什么,她是生是死,人家才不会在乎。

但此时此刻,秦亚茹镇定自若地立在大堂内,冷静地道:“请您尽管吩咐。”

见这貌美如花的佳丽气定神闲,不怨不怒,便是杜九,也有点儿不自在,努力缓和了面色,道:“秦娘子也莫要太担心,某会把您和小侯爷都安安全全地带回来,那帮子胆大妄为的狂徒,某一定把他们碎尸万段。”

秦亚茹心下叹息,却也只能和和气气地谢过——她不谢又能如何?态度好一些,说不定这些人还能尽力一点儿。

“且容我带些东西。”

虽然是要入虎穴,可秦亚茹向来不肯鲁莽行事,防护服随身穿着,又回去打开药箱,拿了一叠帕子都浸泡了强效麻醉剂,塞在荷包里面带着,手术刀肯定没用了,那些人在她的刀下吃了亏,这次肯定会小心,再也不可能起到出其不意的效果。

这手术刀以如今的工艺,还做不出来,秦亚茹不舍得浪费,也就干脆搁在家里没往身上放,只抓了一把钢针,扎在头发里面藏好。

秦亚茹准备妥当,又和季老说了几句话,要他小心照顾大郎,便与杜九一起出发,季老心里难受的要命,一个劲儿地嘀咕:“还不如早点儿送你去京城,何苦要你等,等来等去,等出了祸事。”

不说他,便是秦亚茹自己也有些后悔,要是一早离开武当,到开封城去,说不得就能躲过这一劫。

杜九也没好意思催促,人家秦娘子都这般痛快地答应随他走这一遭,总不能一点儿情面不留,连准备的时间都不肯给。

绑匪让杜九带秦亚茹去的地方,居然并不是什么偏僻僻静的所在,而是武当山白云观,白云观是有一百多年的历史的古老道观,香火旺盛,如今也是人来人往,热热闹闹。

杜九带着手底下的兵士,乔装打扮,暗中把整个白云观都包围起来,只是小侯爷现在就在人家手里,他也不敢明目张胆地驱逐来上香的客人和道士,实在说不上是密不透风。

天高云淡,一派祥和,杜九的心却是七上八下地,眼看着秦亚茹孤身一人按照指示,举步向白云观的后院走去,他到不担心秦亚茹忽然逃跑,大郎还在,她又能跑到哪里去,只是担心那些人抓到秦娘子之后,还不肯放人,可现在,人家手里攥着小侯爷,他是一丁点儿的危险也不敢冒。

秦娘子实在无法与他家小主子相提并论。

ps: 希望快点儿安上宽带,现在跑办公室蹭网,各种惨啊惨。

第六十二章被困

“秦娘子?”

秦亚茹才走了几步,赖三就带着一群穿着打扮都很寻常的汉子赶到。

赖三两步追上去,拦住秦亚茹的去路,皱眉道:“秦娘子快跟某家走吧,若是担心小郎君,某这就派人把小郎君接来。”

秦亚茹失笑摇头:“我一走了之到容易,可那之后,恐怕要面临的是无穷无尽的麻烦,还要连累武当县的父老乡亲们,便是你赖三爷,恐怕也要承受庞家的怒火。”

赖三一怒扬眉,脸色涨红:“某家可不怕!”

他以前一直是做那些刀头舔血的买卖,即使后来让白云生给收服了,可还是武当地面上的混子一个,和官府天生不对牌,又是个粗人,不懂那么多大道理,说白了这人是直肠子,一根筋,二愣子一个,冲动无谋。

秦亚茹却不能由着他胡来,又怕他坏事,还是沉下心,认认真真地给他解释:“你便是自己不怕,总要为你手底下的弟兄考虑,你好好想想,如果官府真下定决心要找你们的麻烦,你孤家寡人一个,可以一走了之,但你手底下的弟兄们都是在武当县有家有业的,能走到哪里去?”

“你若是真想帮忙,不如带人去和杜管事联系,你们是地头蛇,说不定能起到大作用,至于我,你不用担心,我并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那些人也没有三头六臂,没什么好怕的。”

赖三愣了愣,却也知道秦亚茹说的不错,一呆愣,眼睁睁看着秦亚茹走远,他身后跟着的一个弟兄迟疑道:“三哥,咱们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照秦娘子说的做。”赖三恶狠狠地瞪了那看起来古朴大气的道观一眼,“要是秦娘子出事儿。老子一把火烧了它这破地方。”

白云观是道观,道士们讲究清修,它的客房自然也是那种十分简陋的屋子,只有一张粗糙的木板床,粗麻布的帷幔,不过,到也算桌明几净。

庞元英面色潮红,浑身瘫软地倒在床上,总觉得自己的身体沾了什么脏东西一般,浑身难受。其实说起来这群绑匪说他是个病人,白云观里的道人还专门给他多加了一床软被垫着,住的比别人舒服的多。

可他一向娇贵惯了。吃穿用度都是天底下最好的,坐卧起居身边围着一大群女使伺候,还有那么一点儿洁癖,哪里受过这么大的罪?

自然是各种不适应,好在这人虽然纨绔。也没有那么不懂事,还知道分寸,并没有出口抱怨让那几个绑匪看笑话。

“哟,大家瞧一瞧,咱们这位小侯爷还真是生得如花似玉,楚楚动人。”

那瘦高个儿绑匪。竟然从官府的包围圈里脱身而出,跑到这里来,他手腕上的伤还没好。随便用一块儿白布包裹着,鲜血渗出,血淋淋的很是吓人,但他面上到没露出一丝一毫痛楚,他顺手在庞元英红扑扑的脸颊上拧了一把。啧啧称奇,“细皮嫩肉的。不愧是小侯爷,这皮肤真比女人还要好得多。”

庞元英暴怒,双目充血,恶狠狠地瞪视着眼前之人,却是咬紧牙关一语不发,那一双眼睛在怒火填充下更是熠熠生辉。

这样的美色,看得那瘦高个也呆了一呆,摇头叹息:“可惜了,真是可惜了。”

庞元英深吸了口气,咬牙道:“你们好大的胆子,当真不知道我是谁?”

“怎么会不知?”瘦高个儿勾起唇角,“庞家的小公子,太后的爱宠,开封城赫赫有名的纨绔,男人的眼中钉肉中刺,女人的心头宝,您庞元英庞小侯爷的大名,可是如雷贯耳,众人皆知。”

庞元英心下一沉,就又听那瘦高个叹道:“就是知道您老人家的脾性,我们才不得不把您给请来,哎,咱们兄弟做下的大案,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可二十年来,却没碰上过半点儿麻烦,没吃过一次亏,秘诀便是一不做二不休,无论要干什么,都要永绝后患。”

说着,他状似惋惜地摇摇头,“你也别做梦想着你爹,你大哥他们来救你,他们自身难保,你们庞家马上就要完蛋,可顾不上你,哎,本来嘛,庞家一倒台,你是生是死都无所谓,我们也犯不着专门跑一趟跟你过不去,要怪啊,就怪你看上谁不好,偏偏看上的是陈文岳的妻子,还那般痴迷,竟然为了那个女人想把陈文岳彻底毁了,那小白脸我们兄弟也看不顺眼,可架不住我们主子”

“咳。”

瘦高个的话音未落,他另一个同伴就咳嗽一声,道,“别和他废话,等秦娘子到了手,三下五除二解决掉,赶紧回去复命,咱们为了此事耽误的时间够长的,再不做完,一准儿吃挂落。”

庞元英忽然觉得心头一片冰凉,不知这些人说爹和大哥遇见麻烦的事儿是真是假?有心不信,奈何这人言之凿凿,怎么看都不像假的。

不过,庞元英对自家大哥很有信心,到并不特别担忧,即使大哥他们遇上了麻烦,想来也能化险为夷。

庞家鼎盛了这么多年,也不是没遇见过倾覆之难,还不是次次都能顺利化解,说不得还能借机更上一层楼。

事实上,早在数月之前,大哥就预料到了危机,他心里有数。

可现在全身无力地瘫在床上,动弹不得,庞元英也不由忐忑,听这人说,一切都是因为秦亚茹,忍不住恼弄—没想到,他有朝一日也会为了区区一个女人落到如今这步田地!

他的怒,更多却羞愤,庞元英一向只会让女人万劫不复,什么时候竟会为了个女人赴汤蹈火了?

瘦高个的那绑匪听了他同伙的话,眯了眯眼,面上忽然浮现出说不出的暴戾,猛地弯腰,用力掐住庞元英的脖子。

顿时,庞元英的脸被憋得更红,眼睛里渗出一丝丝血丝,嘴唇都被咬得血肉模糊。

“你们不是总高高在上?不是从来不管别人的死活?不是最喜欢随随便便就打断旁人的手足脊梁?今天老子就试试看,看看你们是不是当真天生就高人一等,天生就和常人不同,掐不死打不烂!”

他的力气极大,庞元英呼吸越来越困难,整个肺都像炸裂一样,火辣辣的疼,神智也渐渐模糊。

似乎过了很久,他连挣扎的力气都不复存在,忍不住想,自己这一次恐怕真的无法幸免于难,却没想到那个瘦高个儿却忽然收手,猛地站起身,侧耳倾听,低声道:“到了。”

远处隐约有一阵鸟鸣声传来。

他面上立时显出几分喜色,轻轻攥住血淋淋的手腕,目中闪过一抹阴厉。

庞元英大口大口地喘息了一阵,剧烈地咳嗽半天,终于让肺部的剧痛缓和了些许。

不知怎么的,他却不觉得欢喜,一颗心忽然砰砰砰砰,剧烈地跳动,勉力抬起头,从半开的窗户处看去,果然见秦亚茹低眉顺眼,窈窕地迈着步子,一步步走进月亮门。

一个女人之所以被称为美人儿,并不是只看容貌,好多女人面容姣好,却也不过只能说稍有姿色,真正的美人,那是即便遮住容貌,即便荆衣布裙,即使狼狈不堪,依旧有着让人目不转睛的风姿。

秦亚茹正是这样的美人。

庞元英努力不屑地想了她身上许许多多的缺点——村妇一个,还是一名弃妇,区区一个小白脸都能随随便便抛弃的弃妇罢了。

但即使她有这么多的缺点,他还是一看见她,就情难自已。

就这么一呆愣的工夫,秦亚茹已经敲了敲门,柔声笑道:“我可以进来吗?”

她面上镇定自若,举止从容,似乎不是来赴死,而是参加一场盛宴一般。

屋子里两个绑匪眼前俱是一亮。

“陈文岳那小白脸儿可真有福气。”

瘦高个摸了摸还疼的很的手腕,向前走了两步,伸手从秦亚茹的肩膀上,一直摸向他的腰身,他的动作很慢,带着一点儿狎昵的亲昵,庞元英皱眉,双目喷火,可秦亚茹却是始终微笑,一丁点儿惊慌失措的模样都没有。

她这样云淡风轻的态度,到弄得那瘦高个儿没了调戏美人的兴致。

“绑起来,莫要怜香惜玉,这女人可是朵带刺儿的花,一不小心就可能被反咬一口。”瘦高个儿的同伙冷冷淡淡地说了句,就找了一条绳子,把秦亚茹五花大绑,“你在这儿等,我且去拿东西,东西到手,我就给你信号,到时候别犹豫,下手干净一点儿。”

瘦高个皱眉,却还是点了点头,吐出口气,笑道:“本来咱们只是为了主子争风吃醋做点儿小事儿罢了,没想到现在闹得这般大,可是吃了大亏。”

他那同伙抹了把脸,一张脸就变成另外一种模样,又往身上披了一件小斗篷,立时成了很寻常的来上香的客人,一边做准备,一边漫不经心地道:“有什么亏,咱们做这事儿,总比杀个把女人看着像样,至少回去不用被人笑话。”

第六十三章突发

这易容之人看了秦亚茹一眼,那目光极为怪异,并不邪佞,也不是一般男人看她的那种充满色欲的感觉,而是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古怪。

那一瞬间,秦亚茹居然觉得此人对她并无恶意,相反,还有那么一丁点儿的怜惜,不过只有一瞬,她也只能相信自己太疲倦,看花了眼。

这人又扭过头去,凑在那瘦高个儿耳朵边,小声嘀咕了两句,因为离得较远,只能隐约听出这两个人似乎起了争执。

最后那瘦高个儿皱着眉点头,无奈一耸肩,两人似乎达成了什么协定,易容的那人才起身,顺手从秦亚茹的胳膊上摘下那个她戴了好多年的古铜色镯子。

秦亚茹一怔——这镯子她戴的时间长了,从少女时期就戴在手上,往日自己想要摘下来,还要费很大的力气,没想到这人不知怎么弄的,居然很轻松地便把镯子从她的手腕上脱下。

那人却并不理会秦亚茹的惊讶,径自走到客房东墙角,搬开靠着墙壁放置的一个一人高的博物架。

里面的青砖居然是能活动的,没一会儿,就卸开一个半人高的空洞,这人悄无声息地钻入洞内,那个瘦高个儿又认认真真地把洞口恢复如初。

庞元英心里一咯噔——这两人如此肆无忌惮地在自己二人面前诸般作为,全无避讳,显然是没想让他们两个活下来。

第一次,这位二十年来一直顺风顺水的小侯爷,有了强烈的危机感。

他忍不住扭头去看秦娘子,见她还是那么镇定,清丽的容颜上丝毫不见惊惶,心底深处,不觉对这个小女人有了些许佩服。面上却冷哼一声,咕哝:“谁让你来的,真是白白送死,一点儿用处都没有。”

“奴家哪里又是自己想来?谁让您贵为侯爷,身份贵重,我们这等小民,为您‘鞠躬尽瘁死而后已’,那也是无可奈何。”

秦亚茹漫不经心地笑道。

庞元英被噎得咬牙,到也稍稍放轻松了些,当然。他自己是不肯承认,他有一天会被一个他从来看不起的乡野村妇‘安慰’。

事实上,庞元英就是再有能耐。他也仅仅是个没有受过任何挫折的年轻人,只有二十岁,换到二十一世纪,还是个没出社会的孩子,何况他在庞家是幺子。受尽宠爱,上面有个哥哥,也不必他承担责任,自然纵容得他仍然是孩子心性,平日里看起来嚣张跋扈,可真遇上这等危及性命的大事。到比不上二世为人,见多识广的秦亚茹镇定。

虽然小小地‘安慰’了小侯爷一下,秦亚茹心里其实也有些不安。忍不住皱了皱眉头,可她的身体完全无法动弹,以前曾经预想过的数种脱身方法,哪怕是拼命的法子,尽数用不出来。身上带的那些道具,一样也用不到。连动都不能动弹,还能做什么!

这种捆绑方式,是猎人们用来捆绑野猪等大型猎物的,就是头成年野猪都无法逃脱,何况是她?

托大了,她太疏忽大意,秦亚茹叹了口气,过去在二十一世纪,她也曾有过轻身涉险的时候,但那时她拥有一群世间第一流的战士做后援,她不是一个人,哪怕遇到危机,她的心也是踏实的,因为她知道,纵然是刀山火海,也有人会来救她。

但此时此刻,那永远会在危急关头拯救她的人,又在何处?

那瘦高个儿似乎忘记秦亚茹和庞元英一般,坐在窗前的桌子上,拿了一壶黄酒自斟自饮,他喝得不多,也很慢,似乎怕自己醉了,嘴里轻声哼着小调儿,只是他声音粗嘎,又不懂音律,哼出来的曲子实在刺耳的很。

庞元英满心的浮躁,心下暗恨——那阵子自己连话都说不出,白云观那群老道士一天到晚到这屋子里来嘘寒问暖,这会儿他好歹能说话,也能稍稍移动身体,怎么那些道士却一个都不肯露面?

等他出去,一定要把这白云观铲平,这哪是道观,根本就是个贼窝!

一会儿又寻思,杜九一向精明,怎么这一次笨到这种程度,如今白云观里就一个绑匪,他随便带几个护卫就能解决干净,要知道,他身边带的侍卫,虽然远不能和白云生,詹玉那样的绝顶高手相提并论,却也是以一顶十的精兵强将。

他却不想想,杜九是庞家的管家,自然是把他的安危放在第一位,送信的人直接告诉杜九,说给小侯爷下了毒,若轻举妄动,庞元英只有死路一条,他又怎么可能没有顾忌,只要有一丝能顺顺利利救出自家小主子的机会,他就不敢随意行动。

不过,想必若是再耽搁下去,杜九一定会耐不住性子。

但这几个绑匪显然是行家里手,对情况的判断非常准确,每一步举动都踩在杜九的底线上,总能让他迟疑不决。

又过了大约只有一刻钟左右,东墙角传来轻微的撞击声。

瘦高个儿抛开酒杯,走过去把博物架再一次移开,拆除青砖,里面就钻进来一人,这人的容色平凡,看着陌生,但一开口,秦亚茹就听出这人正是刚才那个易容高手。

他一见瘦高个,便低声道:“东西到手了。”

瘦高个一挑眉,眉眼间露出三分喜色:“难得,咱们出来一趟跑个小活儿,竟然也能抓住大鱼,回去之后,老主人肯定高兴,行了,那我就结果了这两个,咱们赶紧回去复命。”

说着,瘦高个随手抽出腰中的刀,反身走到庞元英和秦亚茹身边,耸耸肩:“放心,我一共杀了三百二十一个人,除了杀第一个人的时候不大熟练,砍脖子只砍断了一半儿,那人又挣扎了许久才死之外,等杀到第十个人,就很熟练了,很快就结束,你连感觉都感觉不到,不会很痛苦的。”

庞元英倒吸了一口冷气,他本是天不怕地不怕,此时竟然觉得小腿肚子发冷,似乎觉得自己的表现丢人,他勾了勾唇角,冲秦亚茹笑道:“好歹死时是佳人相伴。”

秦亚茹苦笑——她可不想和眼前这人共赴黄泉,万一黄泉路上碰到高枫那个醋坛子,还不知惹出什么乱子来。

这时,冰冷的刀光一闪,秦亚茹闭目待死,却只听见兵器交击的声响。

“你这是作甚?”那瘦高个不满地瞪着只用一把匕首,就架住自己钢刀的那易容高手,“为何阻止我?”

那易容高手苦笑:“我也想赶紧完事,干净利落,可你看看这个。”说着,就递来一张素笺。

瘦高个不满地接过,那素笺展开,一股幽香弥散,味道很淡,却极诱人,但瘦高个一看上面的内容,脸上便忽青忽白,变幻莫测,许久,长长地吐出口气,喃喃道:“女人,这就是女人,怪不得师傅说,最毒妇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