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找了一家客栈暂住,秦亚茹把尾款付给押车的镖师,和车行的老车夫,又请这一行人吃了一顿饭。

开封的伙食很丰盛,想吃什么,外面都有卖的,甚至那些外卖的各种饮料,连见多识广的秦亚茹看了都觉得可口。

吃完饭,秦亚茹才写了封信,托车夫帮忙带回去给季老他们,好让他们安心,自己已经平安到达目的地了。

到了开封的第一步,自然是要找房子安家,总是住在客栈也不是事儿,且开封的房价儿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只涨不落,和后世的京城差不多,买房置产也是个资产保值的手段。

只是,真想买房子,去牙行一看,她才瞠目结舌地发现自己手头剩下的两万多贯银钱,在别的地方能买一座很不错的宅院,可在开封,那绝不可能,但要说凑活买一个不像话的,比较偏僻的宅院,她又不甘心。

以前秦亚茹就知道开封城的房价高的离谱,但真正见识了,她才知道寻常人可能一辈子也在这地方买不到房子住。

秦亚茹有些发愁,只是一时半会儿地找不到住的地方,只有先谋划生路,卖攒花的生意不是不能做,可开封不是武当,这里的小娘子一个个打扮的光鲜亮丽,那些脑袋上的花冠,比她做出来的还要精致好看的多,根本就赚不了什么钱。

到是植物油的生意更合适些,开封的人都有钱,应该有不少人愿意买物美价廉的植物油回家改善生活。

不过,这玩意儿实在没多少技术含量,宋朝又没有专利法,再说,这门儿技术既然已经给了陈家宗族,最好还是陈家宗族出面做生意,她少插手为妙,事实上,陈家宗族已经开始往外出售植物油了,只是因为产量不算大,能传到开封的还比较少,且并不比猪油便宜很多,暂时还不曾盛行。

就在秦亚茹很发愁的时候,无意间听见客栈里借助的一个儒生抱怨,“自从崇文院失火以后,咱们这些人看书是越发的难了,哎,书籍又贵,且就算有钱,想买也买不全。”

秦亚茹忽然就有了个想法,虽然北宋已经有国家图书馆,但在文化鼎盛,满大街认字的人众多的开封,开一家图书馆应该很不错,这简直不能算是生意,而是雅事,一点儿都不伤颜面。

也难怪她会这么想,事实上,她父亲秦易之给她留下的财产很少,嫁妆都被陈文岳拿去用,唯独书籍,秦易之做过教谕,一辈子以教书育人为己任,又是个爱书之人,秦家自然是有不少藏书。

虽说有一部分书籍让陈文岳带走,可这毕竟是秦父的珍爱之物,哪怕为了自家爹,秦亚茹还是把大部分书籍保存的很好,即使最困难的时候,也没想过卖出去,如今来开封,她最大的行礼恐怕就是这些书。

说是藏书,其实并不算多,只用了两个大箱子便装完了。

只靠这些书,自然是不大够用,所以秦亚茹只是有了这么个念头,想着等安定了,到能慢慢置办一些书籍,便是不开图书馆,大郎将来长大了还能读,反正买书,对他们家来说,怎么看怎么值得。

在开封一连数日,秦亚茹四处寻摸哪里的宅子便宜,她甚至都开始考虑降低要求,只要能买下来,就先买一座凑合着住,大不了等以后赚了钱再换新房便是。

雪过天晴,秦亚茹照例去开封几个大牙行转悠,她生得好,又有气质,虽然好长时间都是只看不买,可牙行的人还是对她客客气气的。

每次她一去,总少不了奉茶倒水,摆上点心,弄得秦亚茹都有些不好意思,却还是不能不感叹,北宋的服务业还真挺发达。

这日,她才坐下,一杯茶还没喝上一口,就看见两个人。

男的一袭青衫,面目俊秀,女的温柔娇媚,楚楚动人,两个相携而来,身后跟着一长串女使下人,一看就知道是大户人家的公子千金。

秦亚茹却忍不住叹了口气——居然是陈文岳和柔蓝。

虽然来到开封,她就觉得有可能和这两个人相遇,毕竟现在陈文岳还没有高中状元,也没有衣锦还乡回到均州,他正在开封备考,偶然碰到,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但当真在此碰见,还是免不了要郁闷。

柔蓝生得很美丽,而且素有才名,听说她十岁就能吟诗作曲,十五岁就以庶女之身,跻身开封最顶层的行列,和宫里的公主君主们感情极好,连一向冷淡的长公主都夸赞她是园中最美的蝴蝶,娇柔可爱。

襄阳王待她甚至比待自己的两个嫡出的女儿更好一些,对她钟爱有加。

这会儿秦亚茹看到的柔蓝郡主,就是一副温温柔柔的样子,穿着打扮并不华丽,脸上的妆容却很精致,偶尔一抬头,看陈文岳的目光,说不出的温柔缱绻,能让所有的男人都忍不住迷醉。

但陈文岳却有些不妥当,他的容貌到还是那般俊秀,整个人的气质却变得颇为古怪,脸色苍白,眉宇间藏着一丝外人察觉不出的阴郁气息。

第七十三章

秦亚茹不希望见到他们两个,可牙行就这般大小,她又不是那等毫无存在感的女人,别说是同处一室,便是走在人群里,恐怕别人第一眼能注意到的,也一定是她。

陈文岳一进入牙行,目光便落在了秦亚茹身上。

谁让这牙行里一多半的伙计都在瞧她,剩下的一小半儿也偷偷摸摸地在看。

秦亚茹也没闪躲,更没有任何异样,反而是陈文岳,一瞬间瞳孔缩紧,全身僵硬了一下,本能地搂着柔蓝的腰身,把她往后面推了推。

柔蓝郡主一怔,柔声道:“五郎?”

陈文岳猛地回神,努力把僵着的一张脸柔和下来,小声道:“柔蓝,我有点儿累了,想歇一会儿,你且与吴管事去看看,随意挑两个便好,不用太麻烦。”

柔蓝郡主似乎根本没察觉出什么,目光流转,狡黠地一笑:“那可由着我做主,若是选的人不好看,你可别怨我。”

她声音脆生生的,好听的很,就连秦亚茹听了,都觉得心里头痒痒的,不由长叹,上辈子便知道了,这个柔蓝郡主便是没有绝色容貌,也能轻而易举地把天底下最漂亮的女人踩在脚下。

毕竟男人们也不只是看容貌而已。

柔蓝显然是早就约了人,才进门和一个小伙计说了两句话,便有一个富态的中年男子,一个五十多岁的婆子一起迎出,毕恭毕敬地把她请到后院。

陈文岳则径直走到秦亚茹面前。

本是一对儿恩爱夫妻,如今不只是陌路,还几乎成了仇敌。

陈文岳的目光阴狠到堪称毒辣,却带着说不出的隐忍:“你为什么来开封?”很简单的一声质问,带着说不出的冰冷阴寒。

“怎么?那位小侯爷还没玩够,竟是把你金屋藏娇了?”

秦亚茹吐出口气。她也不想与这人相见,只是既然遇见了,到也用不着躲避,勾起唇角随意一笑,便道:“五郎,奴记得明年二月可要殿试的,你当真要和我在这儿论一论是非?这个尚未功成名就便弃糟糠的名声,你要真想要,我不介意。”

陈文岳脸上一白,目光闪烁。良久才皱眉:“你何时变得这般伶牙俐齿,若非我太熟悉你,还以为你是旁人假扮的。”

陈五郎有一副好皮相。如今没喝酒,没被庞元英折腾,人也清醒,刚才乍见秦亚茹,可能勾起他不大好的回忆。这会儿说了两句话,到沉下心来,叹了口气道,“亚茹,你还是老老实实地离开开封,莫要流连。否则,就别怪我不顾念夫妻情分。”

秦亚茹冷笑:“别说‘夫妻’这两个字儿,我觉得恶心。”

或许是被刺惯了。此时陈文岳到不再恼怒,恢复了他往常云淡风轻的样子,无所谓地一摊手,“所谓一日夫妻百日恩,我们又何止是一日夫妻。虽然咱们已经和离,可我对你并非无情。说这些话,也是为了你好,开封的水太浑,你一个女人呆在这儿,会给自己添麻烦,便是你不为自己想,也该想想大郎”

“亚茹,我饿了。”

秦亚茹回过神,就看见高枫和大郎两个大小男人同样抱着肚子,用同样可怜兮兮的表情对着她。

不觉失笑,秦亚茹也没下厨,直接出门找了个帮闲的,不一会儿,就摆了一桌子饭食,高枫也不见外,直接抱着大郎去后院洗了个热水澡,把一身汗渍洗去,才快快活活地坐过来一起吃饭。

一边往嘴里塞饼,一边儿含含糊糊地问:“我看了下,你这南云书斋里好些书都是市面上没有的,甚至还有不少皇家藏书?”

秦亚茹点点头,笑道:“我是遇上贵人了,这里面有崇文院的,还有龙图阁的藏书,一般人想借阅都难。”

说起来,她之所以能顺顺利利地把南云书斋办起来,不光要白云生和詹玉,还要感谢那位柔蓝郡主才行。

那日与陈文岳无意间相会,虽然秦亚茹口头上不饶人,没吃大亏,可回去一琢磨,却忍不住苦笑,心有不安,她也未免太沉不住气,毕竟,陈文岳现在傍上了襄阳王,人家是高高在上的王爷,真要与她计较,哪里又是什么难事儿!

秦亚茹一向谨慎,既然已经注定要得罪襄阳王,便不肯坐以待毙,于是也顾不得自己不愿意麻烦白云生的心思,按照他留下的讯息,拿着信物去找了白云生。

说来不巧,白公子偏偏这时候有重要的事要出京,若是秦亚茹再晚一日找他,他恐怕就在百里之外。

没办法,这位姓白的郎君一向重然诺,自不会放下秦亚茹不管,干脆带着她去了詹玉那儿,把她托付给詹玉。

别看白公子平日里对詹玉各种看不顺眼,经常找他麻烦,有时候发起疯来,甚至不管不顾的折腾的詹玉几乎吐血,可真到了需要人帮忙的时候,他首先想到的也只有这个‘敌人’。

这一托付,到是托付对了。

詹玉明显比白云生更周到细心,一听说秦亚茹想买房子,很快就替她打听出有一犯官的宅院要发卖。

一般官府发卖犯官的东西,都是折价卖,有很多东西卖的相当便宜,很多大商人都喜欢,虽然有些人觉得犯忌讳,毕竟是犯官用过的,买回家不吉利,可大部分人只要东西质量好,又便宜,便觉得很值得。

如果是秦亚茹,恐怕她连什么时候会有东西发卖都不会知道,更别说去买,但詹玉出马,却是分外不同,只用了一万八千贯,就买下至少价值五万贯甚至更多的一座宅院,地理位置优越至极,就位于御街之上。

环境好,人气旺,来来往往的有不少都是读书人,这地方实在太符合秦亚茹的心意,以至于就算花去大部分家资,她还是觉得值得。

只是这么一来,若再不赶紧想办法赚钱,秦姑娘恐怕连给自家女使发的工钱都快拿不出。

手头实在很紧,秦亚茹甚至想着先把这座宅院的前院给租出去,带花园的大宅子,又是在开封,租金一个月好歹也有十几贯钱。

可后来想了想,还是觉得麻烦,毕竟很少有人是短租,一般一租就是按年头算的,时间太长了。

就在秦亚茹还为了银钱发愁的时候,出了一桩事故——柔蓝郡主受了伤。

说是柔蓝郡主带着女使逛街时,忽有一女子冲过来,照着她就劈头盖脸地泼了一盆热气腾腾的水。

虽说郡主身边的女使机警,及时推开了自家主子,可柔蓝郡主还是被烫伤了胳膊,要不是太医救治及时,非要留下很明显的伤疤不可。

郡主当街遇袭,开封府自然要介入调查,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一查二查,就查到了秦亚茹头上。

说起来,陈文岳和秦亚茹和离,如今陈文岳和柔蓝郡主的事情,就是不公开的秘密,该知道的人都知道,那秦亚茹肯定是有嫌疑,也难怪开封府那群人会怀疑她。

陈文岳甚至为此气得眼睛通红,直接找上门来,若非他还顾忌颜面,担心会影响到自己的仕途,还指不定会闹成什么样儿。

秦亚茹甚至都做好了说不得要上公堂走一遭的准备。

一个女人若是上了公堂,那无论她是有罪还是没罪,名声就彻底毁了,不过秦亚茹到没太担心,反正她也不想再嫁,不必担心将来在婆家日子不好过,虽然很想留下好名声,但是有点儿坏名声却也不怕。

却不曾想,没过几日,峰回路转,我们这位柔蓝郡主非睁着眼睛说瞎话,说她是自己不小心把自己给烫伤了。

这种事儿,也是不告不究,苦主既然不想追究,开封府的人也乐得省事,但秦亚茹却不免觉得心里憋了口气,竟比自己上一趟公堂还要难受。

如果她上了公堂,好歹还能自辩一番,可现在柔蓝郡主来这么一出,到显得她大度仁慈,那么高贵的一个郡主,却连别人伤了她,都不去计较,这心胸何等宽广,恐怕没人会相信秦亚茹是清白的,毕竟,若是柔蓝要陷害她,又怎么会不穷追不舍,反而自己主动放手?

心里闷了半晌,秦亚茹再一次感受到柔蓝郡主的彪悍战斗力,那绝对是杀敌于无形,绝不是一般人能比得上。

不过她也就郁闷一下,反正柔蓝郡主哪怕为着陈文岳,也不会在这种时候把事情闹得人尽皆知,大不了只是让她秦亚茹在上面一些人心里留下个‘狠毒’的印象罢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何况,我们秦姑娘的运气也当真还算不错,让柔蓝郡主这么一闹,到让她碰上一位贵人。

就是那位曾经被詹玉救出,还在济仁堂里做了一阵子女使的那个小娘子燕燕,燕燕本来不知道秦亚茹到了京城,大概詹玉毕竟是个男人,不好和一个小娘子过多的联系,可听了柔蓝郡主的八卦,立时就知这是自己在均州的闺蜜。

虽然燕燕并未提起自己的出身来历,但想必身份不低,因她只因为秦亚茹说想办一个能让开封城的书生们读书的地方,第二日,她便浩浩汤汤地运送来一堆书本,虽无古籍珍本,却也不是寻常市面上能买到的。

“燕燕?”高枫一听秦亚茹提起这个名字,忽然觉得有点儿耳熟,想了想,终究是没想起来,一转念,就把这人抛在脑后,皱起眉,“那个什么柔蓝郡主居然敢让你受委屈,好大的胆子,咱们本就与那襄阳王不共戴天,如今就先从他女儿身上讨回点儿利息好了。”

第七十四章讨好

高枫在秦亚茹这儿磨磨蹭蹭就是不乐意走,只是秦姑娘的南云书斋也不能一直不开门,更何况这会儿正是殿试前期,那帮子儒生最喜欢泡在书斋的时候,若是几日不开门,肯定要惹来不少怨念。

高枫在此,秦亚茹可不敢开门,让一帮儒生见到高大将军粘着她的德性,那还得了。

这位高将军自是无碍,大不了多那么一点儿绯闻,于他反而是好事,毕竟因着这位主儿对所有美人避之唯恐不及的态度,已经让不少人揣测,说他有断袖之癖了,今忽然怜香惜玉起来,和女人走得近一些,到能让甚嚣尘上的传言消停消停。

但秦姑娘却绝不肯为了高枫,让自己的名声受损。

至于高将军非要闹着让她多关几日门,管那群儒生去死,更是不可能,这生意也不只是她秦亚茹一个人的,自是不可能由着高枫胡闹,留他吃过饭,替他整理好衣衫,便准备把人打发了走。

高枫显然心里也清楚,即使千万分不愿意,到底还是离开了南云书斋,只说过几日就像官家讨赏,要娶秦亚茹为妻。

秦亚茹看他说得轻松,也只能随意笑笑,大家都心知肚明,这恐怕不是件容易事,早在高枫尚未回京之时,便有传言说皇上要把长公主赐婚于高枫。

既然这传言能传遍京城,虽然还未下旨意,但肯定是有几分准头,否则,谁敢拿长公主的名声开玩笑。

当今圣上可只有这么一位妹妹。

把不甘不愿地高大将军送到门口,秦亚茹扯开他纠纠缠缠的手,笑道:“抽空儿让我与哥哥见上一面。”

高枫点点头,此时才道:“你放心,你哥哥没事。他人聪明又有天分,这些年一直是我的左膀右臂,我没少教他东西,他学的也很快,和他在一起久了,我简直把他当咱们队里的那帮小子看待了,一点儿都察觉不出他是个古人。”

想了想,高枫低下头,略有些心虚:“那一次你被绑架,那个”

“那个见我脸上贴了那么多棉纸。居然也不第一时间全帮我揭下,还把我吓出一身冷汗的白痴,就是我哥?”

高枫一怔。轻咳了一声:“回去我教训他,太不像话了,连自己的妹子都敢欺负。”

秦亚茹一个白眼飞过去。

若是秦文渊此时在此,肯定会气得跳脚,他本来可是绝对不可能去怀疑自家的宝贝妹子。更别说狠下心肠折腾妹妹,还不是高枫这个当老大的生性多疑,非说信任有价,便是至亲好友,也不可全然相信,一定得彻彻底底地查探清楚才行。

还说什么已经相隔五年未见。秦文渊也不知道如今他的妹妹到底是什么样子,还是不是小时候的模样,一定要考验一番。

当然。高大将军这会儿见到秦亚茹,自是不会说自己怎样怎样提醒人家哥哥去怀疑妹妹的,即使秦姑娘一向了解高将军的性子,多少也能把他的行为举止猜出个七八分,他还是本能地避重就轻。

“我安排你和文渊见面。只是在秦家的事儿没掰扯清楚之前,你们先不要太亲近。让文渊在暗处,更容易查到事情的真相。”

说了几句话,日头西斜,高枫终于还是走了。

且不说秦亚茹心里多多少少藏的那点儿不安,高将军却是喜气洋洋,一张本来总装得严肃的脸上,笑容不断。

他那帮手下看着他的笑脸面面相觑,对视一眼,都察觉出不对劲儿。

自从回京,自家这位大将军虽然看着活跃,似乎想把五年来许给兄弟的承诺一一兑现,今天请燕行首唱曲,明天请刘行首抚琴,但他无论做什么,其实都是那般懒懒散散,很没有精气神的模样。

尤其是美人在怀,也不动声色,让他们这群边疆数年,母猪都能赛貂蝉的男人们见了,几乎都以为京城里的诸般传言有那么三分可信度了。

但今天——

“将军,您怎么一副春心荡漾的德性?而且还夜不归宿,难不成有这回投怀送抱的美人入了您的眼?”

秦文渊一手端着茶杯,一本正经地调侃。

这些日子以来,不知多少名门淑媛想要和高将军来一次偶遇,那些绣帕,荷包,各种各样代表了女子心意的礼物,成堆成堆地往家里送,就是不收,人家隔着墙头往里面扔。

以前他们在边疆,总觉得京里的闺秀们个个矜持,根本不可能和定州那些彪悍的农家女一般,看中个男人就敢直接往家中抢。

但真来了开封才知道,京中的女人们也矜持不到哪里去,最多大庭广众之下不会胡来,暗地里的手段花样之多,让他们可算是好好地开了眼界。

还好这些女子还知道女儿家的贴身物件决不可外流,送来的东西虽然珍贵,却也不是一眼就能看出送礼之人的身份,要不然,这些就成了烫手的山芋,一时半会儿恐怕都无法处理了。

想起这些日子发生的笑话,秦文渊忍不住一笑,又道:“将军,您还是小心些,这桃花运闹不好就变成桃花劫,会出人命的。”

顾春亚和李昌林本能地退后一步,就等着看自家这左右学不乖,屡败屡战,把调笑自家将军当成功课来做的秦副将,怎么被高大将军打脸折腾。

没想到,这回高枫不但没有反击,相反,还忒谄媚地走上前,碰了碰秦文渊的茶杯,朝一边看热闹的女使叱道:“小药,没瞧见秦副将的茶都凉了,还不赶紧换杯热的。”

说完,也不管周围一群人惊悚的表情,一只手搭在秦文渊的肩膀上,搂着他就往门外走,“文渊兄弟,前几日官家赏了一匹大宛名驹,一点儿都不比踏雪差,你不是早说少一匹好马?赶紧去看看,听说野性难驯,不过文渊兄弟你肯定能驯服。”

秦文渊一脸的惊恐,一时间竟是被吓得不知该说什么,迷迷糊糊地便被高枫给半搂着一起出了门。

李昌林更是傻眼,好半天才把下巴合上:“难不成文渊有个绝色妹子让咱们将军相中了?”

他却不知道,他这话真真的一语中的。

秦亚茹此时却没什么心思去想高将军,甚至连将要见哥哥的兴奋也暂时放在一边,这会儿她正准备给自家儿子找个正经的先生启蒙。

虽然她自己也能教孩子,但她是女子,纵然父亲在世时是把他当男孩儿教养,可她不必科举,自是随着自己的喜好读书,正经科举需要的知识,她其实是不具备的,既然大郎将来要走科举之路,总要从小就打好基础才是。

大郎才四岁,自不可能有什么进士举人的会教这种小孩子,秦亚茹也没做这种白日梦,不是所有的穿越女出门随随便便就能拣到一个大儒给自家儿子当老师。

再者说,凡是大儒必定年纪不小,精力不济,真让他们教小孩子读书写字,恐怕还要嫌闹腾,指不定还比不上年纪轻轻的小秀才们。

这事儿,秦亚茹本来是打算托付给白云生的,可白云生出京,詹玉整日忙,而燕燕根本就是涉世未深的小娘子,本身懵懵懂懂,一派天真,大约也不会有好人选推荐。

如今遇见高枫,秦亚茹到是想让他帮忙,但听说这人和家里闹得不可开交,各种传言沸沸扬扬,现在连家都不回,一身的麻烦,秦亚茹想了想,总觉得没必要拿这种小事去麻烦他。等到大郎长大一些,需要延请名师的时候,再让高枫出力也不迟。

虽然说是给孩子请启蒙的老师,却也不能太过马虎,小孩子正是养成心性的时候,言传身教至关重要,这时候老师的学问好,反而比不上老师的品性好,可一个人的学问可以很轻易地检查出来,但一个人的品性,一时半会儿又哪里知道?

好在她开的是书斋,南云书斋名气渐大,来来往往的都是开封城有些名气的学子,都是读书人,大郎年纪小,人聪明伶俐可爱,偏偏跟秦亚茹学得斯文有礼,一副小大人的模样,这些儒生们见了他都喜欢,不少人很乐意指点他功课,一时半会儿,这师傅的事儿也不至于太着急。

秦亚茹索性就在家门口贴上个招人的告示,想看看有没有什么有本事的秀才乐意‘自投罗网’。

开封城的读书人就是多,且开封虽然福利好,遍地骄民,可混饭吃也不那么容易,市面上不知有多少落魄秀才靠卖字,或者替人写书信为生,秦亚茹的告示才贴上,便有人登门,且一来就好几个。

虽说有人一打听,知道家里只有秦亚茹一个‘寡妇’,带着个小孩子,怕犯忌讳,所谓寡妇门前是非多,并不是随意说说,立时就打了退堂鼓。

但还是有很多人并不介意,留下应聘者众多。

现在宋朝便是如此,有些人对女性很宽容,小娘子们随意带着几个丫鬟就能出门逛街,寡妇再嫁毫无问题,但也有很多人并非如此,说好听一点儿是注重礼教,难听就是迂腐,理学在宋朝出现,还是有些社会基础的。

ps: 电工来给修电,本来只是灯没电,插座是有电的,但现在让人修的不光灯没有电,家里彻彻底底是没了电,笔记本里还剩下百分之二十…要不是有电信的无线上网卡,今天又要断更了,抓狂!

第七十五章考试

因为秦亚茹给出的条件十分优厚,甚至还许诺可免费抄阅南云书斋里所有书籍,银钱还是小事,可在这个书乃是一个大家族最贵重的传承物品的如今,能抄阅图书,可是相当了不得的条件了。

像好多家族的藏书阁,都根本不允许除了嫡系子孙以外的人进出。

哪怕只为了南云书斋相当数量的,虽然不算多珍贵,却也少见是书籍,来应聘的人数量就着实不少。

尤其是才头一天,告示刚刚贴上去,陆陆续续竟有十几个人登门,里面虽然没有什么举人,进士,甚至连颇有些名望的秀才都不见,但秦亚茹还是觉得十分满意。

来的人至少都有秀才的功名在身,从这么多人里面,总不会连一个合格的‘小学老师’都选不出来吧。

只是来的人比较多,自然要出题目测试一下。

可对年少轻狂的儒生们来说,参加测试不难,但让默默不问一女子来给自己做测试,那实在有点儿伤自尊。

再说,天底下只有老师考校学生的,哪里有学生家长考校老师的。

何况,秦亚茹面上谦逊,口气却大:“这些题目囊括君子六艺里各类知识,还有些生活常识,最后是一套心理测试题目,因为比较琐碎,花费的时间较长,大家及时没过关的,某也奉上一笔小小的车马费,决不让诸位白来,到月底,心理测试过关,且几本题目能答对百分之五十以上的人里,答对题目最多者,若无异议,奴便令小儿当堂拜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