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天斗,其乐无穷,与地斗,其乐无穷,与自己的胃斗,其2无比。

所以她很专注的在吃,所以没有听见慕岩的话。

看她不说话,只吃饭,慕岩就又点了几个菜,一点点的转动着转台,给她布菜。

这样的叶安袭看在慕岩的眼里,心疼至极,暗暗咬牙,宗政贤…

有人说,因为胃与心是连在一起的,所以填满了胃就可以堆积到心的漏洞处,弥补心的缺口。

所以,叶安袭吃的饱饱的,所有的烦心像是被付诸脑后,至于慕岩,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就这样拉着她出来,左兰兰一定很伤心,可这话她说绝对不合适,索性早散为好。

“岩,我下午有事。”

叶安袭觉得似乎最近的谎话说得有点多,可这样对谁都好。

她的推拒,慕岩清楚,先送她回去,至于宗政贤,他必须见一面。

也许是上天给予了有些人先天语言系统缺乏的原因,所以弥补似的附赠了他们更多的巧遇。

就在慕岩和叶安袭刚出了包房,迎面就遇到了宗政贤,身边还有一个气质傲娇的女人。

这个女人慕岩不认识,可叶安袭知道,这是昨天那场婚礼的新娘子,林雪。

她当然记得这个林雪曾经当众示爱过宗政贤,可新婚的第二天他们就出现在一起,说不意外是假的,可无论怎么样,与她无关。

慕岩的愤怒因为这一幕而到了顶点,抬起手臂边要挥拳,却被身边的叶安袭及时的制止住了。

这一幕在对面的男女看来就像是她挽着他,宗政贤沉着的表情看不出一丝异样,反倒是林雪先开了口。

“叶同学,真巧。”

轻拍了拍慕岩因愤怒而紧张的肌肉,轻扫了一眼一脸平静的宗政贤,叶安袭淡淡的回到。

“恩,你们慢慢用,我们先走一步。”

说完就拉着即将暴怒的慕岩先行一步,擦身而过之际,没有分给你那个男人一丝余光。

看着叶安袭和慕岩相携而去的身影,再看看身边无动于衷的男人,林雪轻哧一声,原来他们的夫妻关系只是形同虚设。

“贤,我饿了,叫餐吧。”

跟在林傲娇的身后,宗政贤一怔,满脑子都是那句,你们,我们…

可片刻之间又恢复了平静,进了包厢。

※※※

从餐厅出来后,像是丝毫没有受到那一幕的影响,叶安袭安静至极。

“小山,我半山有套空置的别墅。”

慕岩没想到宗政贤竟然公开跟别的女人出双入对,这样的男人根本不配拥有小山。

“岩,谢了,我想回家。”

没人知道叶安袭想什么,没有任何异动的表情竟然慕岩猜不透一丝一毫。

一路绷着脸,直至宗政贤的公寓楼下,再次来到这个曾经他强吻过她的地方,也再次提醒了慕岩,不管金小山的心里有没有宗政贤,都没有他慕岩。

拉开车门,叶安袭淡淡跟慕岩告别。

“岩,谢了。”

粗哑的声音,因为心疼而变得失去了基本的音色,他不喜欢这个把自己藏的更深的女人。

“小山…”

“小心开车。”

没有给慕岩说话的机会,叶安袭随便一句轻而易举的结束了这段刚启齿的对话。

嘭!

关上车门,走向公寓。

缓缓打开车窗,慕岩趴在方向盘上看着这个女人远去的背影,除了这件事,他不知道还能为她做什么。

拿起电话,拨出去。

“兰兰,我去接你。”…

银色流线型的跑车像子弹一般的窜了出去,紧接着一辆军用悍马就拦在了叶安袭的身前。

精神矍铄,英气逼人,戎马一生的叶成功的嗜血之气是任何便装都遮掩不住的。从车上走下来,站在叶安袭的面前,二话不说。

啪!啪!

两个巴掌就让叶安袭尝到了牙根出血的滋味。

“不安分的畜生!”

军与匪只有一党之隔,叶成功的暴脾气从来就无法遮掩,看见那通讯员重新调查的报告之后,他第一反应就想打死这个丫头!

他给她新生的机会,让她从一个贱种的身份收编到他叶家,不是让她来作的整个叶家身败名裂的!

看着这死丫头那根本不知悔改的样,叶成功抬起腿就想踹,可这一次,叶安袭向后一闪身,躲了。

“够了,叶成功。”

既然撕破了脸,叶安袭也不用再叫他爷爷,身体发肤受之谁,都是自己的,她不觉得有必要承受他的怒气。

这直呼姓名叫的叶成功怒气翻涌,毕竟年纪大了,加之深秋时节,竟抑制不住的咳咳的咳嗽起来。

他不明白,他给了她一切新生的名利,为什么她一直不肯放弃过去的下贱身份!如果这么下去,被人抓到了把柄,他叶成功的戎马一生就要以高墙铁壁为终,情何以堪!

报告上所述跟战祁一直以来的消息完全相反,就在刚刚他亲眼看见这死丫头跟那个黑道的小子拉拉扯扯,想必什么婚姻幸福,不过是做戏给他。

“叶安袭,停止你的一切动作,马上离婚,回香港。”

离婚?

其实想来当初结婚无异于是为了找小库要留着H市,而现在小库是否在H市她都不知道,平心而论,这段婚姻对于她最初的目的来说,已经是完全没有意义。

可她心里的抗拒她也不知道源自何方…

沉寂许久,一抹颀长的身影从黑色Q7上下来。

“离婚,我不同意。”

79年不会起名了

叶成功也没想过会见到宗政贤,而叶安袭更加没有想到,因为就在半个小时以前,他还在陪林雪吃饭。

“离婚,我不同意。”

宗政贤的意外出现,无疑让整个场面变得尴尬,因为叶成功并不知道关于叶安袭的身份,他究竟知道多少。

如果是毫不知情,还可以单纯作为他叶家的家事来处理,但如果是知道了所有内情,就相当于握着一块他叶成功的短板,随时可以威胁他。

时代巨轮转动至今,军匪欲做到顶级亦需要审时度势,虚以委蛇,叶成功掩去了肃杀之气,换了一张平易近人的长者面具。

“小贤,你爷爷身体近来可好?”

没有马上答话,而是侧过头看了一眼脸颊红肿的叶安袭,反手圈住,搂她入怀,一句话,命中红心。

“爷爷,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话一出口,如重磅炸弹,这一句话就让叶成功卸去了全部伪装,无疑,他全都知道了。

看着这个宗政家的老二似洗尽铅华般的淡定,一声爷爷,也给足了叶成功面子,他便不再作声,静观其变。

叶安袭是了解叶成功的,裁决专断习惯了的他,在知道了事实的情况下,也是任何理由都无法再继续瞒骗的,可宗政贤接下来的一句话,却让她不得不从心眼里赞叹这个男人言谈的精准独到。

“我的孩子出生以后不能没有完整的家庭。”

平静而严肃,其实这句话说得极为扑朔迷离,模棱两可,乍一听上去,好像叶安袭怀了孕,其实就等于是一句空话,没有任何实际意义。

可所谓的聪明人听着再简单的话都会假想里面有更深的一层意义,就像此时的叶成功,他觉得宗政贤在告诉他,叶安袭怀了他的孩子。

“小贤,有些事我想单独跟安袭谈谈。”

叶成功迷惑了,看着宗政贤仍是一副极度宝贝叶安袭的样子,再加上一个待产的孩子,他也乱了手脚。

“爷爷,你这是把我当外人了。”

轻轻的揉着怀里的女人脸上的两处红肿,宗政贤眉头紧皱,言谈之间摆明了要护她,行为上也清楚的表达了他的不悦。

毕竟是外子,总要顾忌一些。

“好吧,我部队还有事,安袭,你好自为之。”

不管是做戏也好,真心护她也罢,总之,叶安袭真的很累,全身心地靠在宗政贤身上。

“等等。”

还没上车的叶成功回头看着宗政贤,似是有话要说。

“安袭我会照顾,就不劳烦爷爷惦记了。”

军用悍马绝尘而去,叶安袭先一步从他的怀里起身。

我的孩子出生以后不能没有完整的家庭…

这样的理由,各取所需,叶安袭没有道谢,自顾自的进了公寓。

其实她很想问一句,你怎么回来了?可想来想去这里是他的房子,他想回来,貌似不需要提前通知她。

下了电梯,习惯性的摘下了头上的发卡弯成一个扭曲的形状,插入锁芯里,来回扭了几下。

咔哒!

看着门就这么开了,后面一直沉寂的宗政贤,眉头一皱。

“你就这么进去?”

“不然呢?”

她倒是想用钥匙,不过也要她有才行。

之前都是一起进进出出的,他从来没给过她钥匙,而之后他也没交代一声,说走就走,她不这样进来,还怎么样。

心里闷闷的,宗政贤没再说话,一周没有回来,刚一进家门,就觉得有些饿了。

刚刚就要吃饭的时候,他借口家里有事就先回来了,莫名的,想起叶安袭口中的那个我们是她和那个慕岩,他就多一分钟都坐不下去,一路疾驰就直奔了公寓。

没想到一到家门,却看见刚刚那一幕。其实这些天,他一直在想,他那样的愤怒究竟更多的来自什么?

只可惜,善辨人之人难辨己,他并没有分析出个所以然来。

可有一点他知道,离婚,她想都不要想。

习惯性的打开冰箱,却发现没有任何食材,再扫一眼厨房的垃圾桶里,各种品牌的方便面的袋子琳琅满目。

他不在她就给自己吃这个?

想着这个女人每天就靠这种垃圾食品度日,宗政贤觉得自己好多天没有上窜的火苗又回来了。

两条好看的剑眉硬是挤出了个v字形,就这么盯着恰好在眼前往来的叶安袭。

以为他是不悦空空如也的冰箱,她不会做饭,自然是不会采购新鲜的食材,只得无奈的道。

“柜子上面还有一袋饼干。”

那是田笑甜塞给她的所谓的下午茶点,她没吃就顺手放柜子里了。

说罢也没再看这个男人更黑的脸,而是径直走到卫生间。

看着那个无所谓的背影,宗政贤总是屡次忍住想掐死她的冲动!

为什么她总是能轻易打破他苦心经营的淡定,而他却影响不了她一丝一毫,这样的认知让他原本就混乱的情绪更是染上一抹说不清楚的纷杂。

嘶!嘶!

乒!乓!

卫生间传来一阵乱七八糟的声音,等宗政贤开门闯进去的时候,叶安袭正在跟冒着水的马桶搏斗着。

叶安袭吃力的一手把着笨重的陶瓷盖子,一只手在那不明就里的摆弄着不断溢水的管子。

手忙脚乱,湿身狼狈。

叶安袭忍不住低咒着,明知道她是生活白痴,怎么就连老天都派个马桶下来玩她!

“放手,我来。”

有贤自远方来,何乐而不为。

对于叶安袭来说,一码事归一码,在家事问题上,她第一时间就拱手让‘贤’。

挽起袖子,拨拨这里,又弄弄那里,三下五除二就把她对付了几天的麻烦处理好了。

看他一身光鲜和她的狼狈,叶安袭不由得蹙眉,这男人家的设备跟这个男人一样,不可理喻。

昨天的沉默散场就好像在二人之间竖起一道无形的墙,有误会并不可怕,最可怕的是已经解释了误会,却仍然从心理无法释然。

这一个下午,两个人都没有出去,叶安袭在卧室发呆,宗政贤躲在书房不知道忙着什么。

晚饭也是直接叫的外卖,一张餐桌,两个人,各自安静的咀嚼,互不干涉,互不打扰,像是说好的一般,谁也没有划破沉寂。

晚饭后,叶安袭洗了澡就躺在床上,拿出床头的安眠药片瞧着,她没有避孕,如果说真的有了宝宝,这样总是不负责任。

考量了一下,又放了回去,躺下闭上眼睛,想着总有睡过去的时候。

可昨天酒店天台发生的事,就像默片一样被迫在脑子里循环播放,叶安袭以为自己除了亲手弄丢的弟弟之外,没有任何事情会让她分神,可这一次,她意外了,满脑子都是她问的那句。

“你爱我么?”

在期待他答案的同时,她其实也在不停的问着自己,那她爱他么?

这样的纠结情绪是她所不习惯的,似乎她擅长的所有开锁伎俩都不能用于自己的心锁之上。

叶成功逼她离婚的一瞬间,她几乎是下意识地排斥,可这排斥的成分抛去自身对叶成功的天然抗拒,又有多少舍不得的成分呢?

忽地脸上一阵冰凉,那火辣的红肿的地方有些微微的刺痒,反射性的别开了头,却被低沉的嗓音轻声喝住。

“别动。”

大手拿着冰袋,在她脸上的红肿处来混滚动,轻轻柔柔,小心翼翼。

这个房间的另一个活物无外乎是他,也许是冰凉的感觉过于舒服,也许是本能的并不抗拒这熟悉的气息,叶安袭没有睁开眼,任他摆弄。

一丝难以言喻的陌生气氛流动在二人之间,空气的静默让两个习惯了不言不语的男女清楚地察觉得到彼此的呼吸。

轻轻碾过那原本白皙的小脸,宗政贤就这么一瞬不瞬的盯着,那因为冰袋的刺激而微微颤抖的睫毛,俏挺的鼻梁,微微上翘的小嘴,他突然不希望她会睁开眼,因为那眸子里的冷漠总是让他想起那无法忽略的事实。

她从头至尾跟自己在一起都不过是顺其自然而已,而他发现就算知道了她没有打那针避孕针,他仍然无法高兴,他竟该死的在乎她究竟是不是发自肺腑的想跟他要个孩子!

看着那羽睫像是要微张一般,宗政贤竟逃避似的起身,可这一次,叶安袭主动了,她觉得她想说出来,她必须说出来。

“宗政贤,我确实想过避孕,因为我对你没有信心。”

看着那双过于冷清灵动的眸子,宗政贤怔忡了,随后起身,不发一语,转身进了书房。

他需要理清他所有的思绪。

晚上宗政贤没有回房,这一夜,叶安袭也睡得翻来覆去,极不踏实。

第二天一早,刚张开惺忪的睡眸,就闻到了久违的蛋羹味。

洗漱之后,叶安袭安静地吃着,这样久违的早餐让她心里一暖。

可接下来对面的男人的一句话,却让所有的温暖骤降至冰点。

“叶安袭,我会对孩子很好,我们试着好好相处吧。”

叶安袭苦笑…

这就是他思考了一夜的想法么?

看着眼前的女人对他的诚恳毫无反应,宗政贤也沉下一张脸,再也没说过话,不过还是送她去了学校。

学校的课程还是一如既往的枯燥,其实叶安袭上学唯一的调剂和变量就是田笑甜,似乎今天她的情绪有些莫名的纷杂,她有点想早一点看到这个全世界最单纯的傻丫头。

像是心有灵犀一般,才下了第一节小课,田笑甜就来她上课的教室骚扰她来了。今天的她身上有着叶安袭从未见过的落寞,红肿的眼睛,明显是刚刚哭过。

“战哥哥调任了,你知道么?”

战祁调任,叶安袭脑子里一下联想起昨天的叶成功,心底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看着田笑甜等着她说下文。

“战哥哥被临时调去红旗村,今天就走。”

红旗村?改革开放以后就鸟不拉屎的边陲小屯?那边缺水,缺粮,想来是省内驻军地最差的地方,这摆明了是叶成功对他的惩罚。

没有听田笑甜说下去,叶安袭拿起电话直接给战祁拨过去。

“战…”

素日清冷的声音沾染了歉意,因为极度在意,只是一个声音,战祁就知道她都知道了。

“你都知道了?”

叶安袭心里很不舒服,就像是多少年前雷婷因为自己而被毁容,那种因为自己而连累朋友的感觉很让她窝火,也很让她无力,以至于她无语。

“…”

“你别多想,这是正常调动,这边更容易有机会立功。”

听战祁说得轻松,心里更不是滋味,这个男人是一个多么在乎仕途的人,她很清楚,这样的调任对他来说无疑相当于下放,疲累的感觉是其次,而最在乎的尊严全部都被叶成功狠狠的弃之。

“我去找他。”

叶…成…功…,叶安袭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么咬牙切齿的恨过一个人。

“叶安袭,这件事跟你无关!”

战祁严肃地喝止了她,也让她脑中清明了很多,战祁是他一手提拔的,对于他的背叛,以叶成功的性子,即使不调任到这处,也绝对不会放过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