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是这么尴尬,索性不管了,叶安袭愤恨的闭上眼睛,被逼的吞咽着彼此的口水,等着这男人忽如一夜春风来的兽欲消失殆尽。

可这显然是叶安袭想多了,消失,可以有。

可再来,这个更加可以有。

这一路下来,叶安袭就在想着一个十分无理的要求,能不能把这个司机小王辞了,她觉得他这一路貌似都在目不转睛的看着呢?

不知不觉的就走了3个小时,头还没痊愈的宗政贤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叶安袭看着表盘上的指针,拿着电话犹豫再三。

其实她很理解宗政贤想跟儿子相处的心,但是她也清楚容爵对孩子的感情。

她这样做,确实是太绝情了,容爵跟儿子的感情太特殊了,就连冷情如她都不忍心去斩断这样的维系。

嗡嗡嗡…

说曹操曹操到,手机的震动,来电显上清楚的显示着容变态,轻轻一划,接起。

“喂。”

“老爷子在生日,我去北京了,你就安心的恋爱吧,我带儿子去。”

呃…

“容…”

嘟嘟…

话还没说完,容爵那边就挂断了,叶安袭觉得容爵的话怎么说的像是她背叛了家庭一样,不务正业呢?

这男的,这几天有点怪…

容老爷子生日,身为长孙他是必须去的,老爷子特别喜欢容烨,看了这趟还要留儿子最少一周。

手上的一直沉着的大手忽然使力,吓了叶安袭一跳,宗政贤醒了,沙哑的声音尽是疲倦。

“怎么说?”

“呃…容爵带他去北京了。”

看着宗政贤平静的眉眼间满满的失望,叶安袭也很无奈。

“嗯。”

宗政贤式的标准一字答案,轻轻的闭上眼睛,靠向椅背,一脸的平静。

可叶安袭却还是察觉到了,他手的不经意的紧攥。

——

6个小时的车程,下午3点多的时候,终于到了目的地。

没有车水马龙的喧嚣,没有机械城市的聒噪,这个小镇空气清新,清一色低矮的建筑物说明了这里的远离城市,就连路上来来回回行走的人步调的节奏,都说明了这里的闲散和舒适。

“总裁,要么我再找找有没有别的房子?”

一下车进了院子,司机小王就面有赧色,这房子是他亲戚的,总裁刚刚问他说有没有什么小镇的亲戚,他就直接把这住林场的二舅母家说了。

可他哪里知道,总裁是要来这里度假啊!他恨不得剪掉自己的舌头。

半新不旧的砖瓦房,两居室,一前一后,这屋子里可是连张床都没有,就这么一个土炕,虽然算是这小林场上不错的房子,可他估计总裁这辈子没住过这么差的环境,肯定受不了啊。

再说这吃的条件,林区不比别处,废旧木材很多,没有几家是用煤气做饭的,都是烧柴火的。

烧火?

看看身后这俩像来动物园看猴子似的精装男女,小王在心理狠狠的摇了摇头。

再者说总裁这身伤!

这里里外外只有一个林区的小诊所,他的伤行么?

却不想总裁看着还满意的点了点头,居然只说了一句。

“小王,你回去吧。”

“总裁…”

宗政贤都没在理小王,驾着叶安袭当人体拐杖,就极为无聊的说了一句话。

至少在此时五官全皱在一起的叶安袭听起来,是万分的无聊。

“走,看看咱家啥样。”

死死的翻了一个白眼,架着这么个庞然大物就进了这房子,这门口貌似还挂了一个欢迎他们的气球,可这一开门,那铁皮包着的门边好像是磨破了锋利了些。

嘭!

气球炸了,叶安袭吓了一跳,可宗政贤像是没事人似的揉了揉她的脑袋。

这不是一个好兆头,叶安袭潜意识里冒出这么个想法,然后十分悲催的,她说中了一切。

这个林区,她是看的出来有多么偏僻的一小段儿了,看着这些刷的油光瓦亮的餐具和老式的烧火灶台,叶安袭的不安越来越强烈。

“宗政贤,我们吃什么?”

云淡风轻,一脸的轻松,上下嘴一张一翕,宗政贤在叶安袭耳边轻吐一个字。

“饭。”

不祥的预感!不祥的预感!

“谁做?”

看着叶安袭的满脸抗日情结的脸,宗政贤没再刺激她,而是直接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看着这些锅碗瓢盆,想着叶安袭在这手忙脚乱,宗政贤的心情一扫阴霾,豁然开朗。

叶安袭有点精神崩溃,她突然间有种被人莫名其妙拖到地里做牛做马的感觉。

“那衣服谁洗?家务谁做?”

宗政贤没说话,一路搂着他进了后屋,一屁股就坐在了炕上,又好像坐的太急,一下子咯到了伤患处,嘶的一声轻呼出声。

接下来说了一句让叶安袭接下来的一周都为之崩溃的一句无耻加各种不要脸的话。

“我受伤了,你是我媳妇儿。”

“宗政贤!”

叶安袭真想把他伤口扒开,再重新把正好位置的肋骨全部拨乱!

他有病啊!她以为是来度假!这现在怎么会是这个样子!椰林树影,水清沙白没有也就算了!

她还要保姆,女佣,外加厨娘!

叶安袭抓了一把头发,极度崩溃中!

可最绝望的打击总是一波接着一波。

炕上的男人像是在说一件最简单不过的事一般的问着。

“媳妇儿,你身上有多少钱?”

他还真入乡随俗,叫上瘾了!看着现在这个精神不正常的男人,叶安袭真怀疑他脑子出了问题,她现在一个多余的字都不想跟他说。

“500。”

她从来都不用钱包,口袋里一般都装500块钱应急,不过…

不对!

看着这个皱皱眉头,掰掰手指,又接着频频点头的男人。

更加不祥的预感像庞然大物的怪兽一样的往外涌出!

“宗政贤,你别告诉我你没带钱?”

结果…

一个点头,叶安袭彻底绝望了…

104 30-1=29

要说这h市里的青年才俊的高帅富,宗政贤绝对是首屈一指的人物,可这人总是变着法的别扭的活着,东边日头西边雨,话说这一辈子,他还真就任性这么一回,什么事业,责任,通通丢到一边,电话一关机,带着老婆窝在了山明水秀的小林场。

在这里呢?

高不当饭吃,因为只要天不塌,个子再高也不过是个摆设,帅呢,更是没用,就算是靠脸活着,或是出卖肉体,这里也没有消费群体,至于富么…

咔嚓!

思绪断裂,别提这个富字,此时此刻,有个女人正在因为这个崩溃ing。

叶安袭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维持镇定的,看着宗政贤一脸平静,她就不明白这男人究竟是怎么想的!

一个什么都不会做的她加上一个半残疾的他,人生地不熟,又没有钱,这真是不小心饿死了,除了自己尸变都没人知道。

叶安袭觉得自己气的肋骨下面都有些泛疼,她的人生只有三样东西会让她疯狂,那就是,家务、家务、家务!

碰上这玩意儿,她所有的淡定都飞灰湮灭,总之,她明天说什么都要离开这里!

“宗政贤,只住一晚,明天就回去。”

很明显,这边的空气涌动完全没有波及到对面的方向,那个男人不过是摸了摸自己的胃部,优雅的缓缓抬头,微微蹙眉,淡淡的道。

“媳妇儿,我饿了。”

他还真叫上瘾了!

叶安袭怎么想怎么觉得,这个‘媳妇儿’背后隐含的是浓厚的劳动意味儿,只要宗政贤一开口,随之而来的就绝对不是什么好消息。

叶安袭没理他,不过看他那一身绷带,想着好像从医院折腾到这儿,似乎都没吃过东西,她倒是还好,不过他现在的身体,也是件挺可怜的事儿。

就当她是善心大作也好,为儿子积福报也罢,叶安袭用各种理由说服了烦躁的自己,看都没看宗政贤,就扭头进了厨房。

不足一米高的灶台,两个空空洞洞的炉灶子,一口大黑锅,一个小马勺。

天然气她都是半吊子,这样的明火,她能做明白么?

她对自己完全不抱有任何信念,咬牙切齿的在心理默念着‘宗、政、贤、你、去、死!’

像是默念版若波罗蜜多心经般的虔诚,才平息了那翻云滚滚的怒气。

打开那个嗡嗡直响,老旧款式的绿色冰箱一看,她脸又绿了几分。

除了氟利昂的味道和挂壁的冰碴儿,毛都没有一根,看样子这小王跟他这二舅母关系一定很一般,这掏空的冰箱摆明了就是防贼似的防着刚住进来的他们。

碗柜上也上了锁,叶安袭还真是无奈这二舅母对‘家产’的捍卫,不过就算她没上锁,她也得再置备点碗筷,里面炕上坐着那个男人要是肯用这陌生人家的碗筷,太阳明天就再也不会出来了。

这二舅母唯一人性的是,还给他们留下了油盐酱醋。

“我去买菜。”

叶安袭真是懒得看那个始作俑者的悠哉,沉着脸说了一声,就出门了。

这刚一出院子,一阵风吹过来就豁然开朗,这里虽然跟市区里其实也相距的不算太远,但也许是地势差异,温度像是低了几度,清新的空气就像是带着充沛的氧气源源不断的涌进胸腔,整个人烦躁褪去,一下就轻松了很多。

说句在真心话,如果不需要她来做这些家务,这里的写意,她还真想多待两天。

这小林场放眼望去人很少,寥寥几户,一眼望去就像是能看到尽头,刚一出院子,就看见一个穿着红色碎花布的女人,叶安袭绕过去走到她前面。

“大姐,这儿哪有超市?”

上下打量着的叶安袭,看这身衣服就不是本地人,这女人也挺热情。

“超市?你要买东西?”

“嗯。”

大姐挺热情的直着前面,恨不得手指头都能拐弯儿的告诉着叶安袭。

“街口左转,有个大商场,你去那,啥都有卖的。”

“谢谢你啊,大姐。”

谢过这热情的大姐,叶安袭还暗自惊讶了一下,这小林区看上去就几十户人家,竟然还有大商场,看来这儿经济环境不错。

可到了所谓的大商场,叶安袭还真就震撼了。

一个旧时国营供销商的老旧房子上挂了一个大牌子,盖的不彻底的白底儿上红红的油漆就刷了3字儿,‘大商场’。

原来真是名符其实的大商场。

这一进去,琳琅满目,品种齐全,衣食住行无所不有,从新生婴儿的纸尿布到给死人烧的纸钱,样样不缺,看的叶安袭眼花缭乱的,真就是那大姐形容的,还真是啥都有。

现在国力还真是强盛了,这边陲的小地也遍地的知名产品,可走近一细看。

碧涛的洗衣粉,力土的香皂,康帅博的方便面,居然还有王兰油的洗面乳,诸如此类,让人无语。

最后叶安袭还是买了点地道的国货,牙刷,牙膏,毛巾,盆儿等生活用品。

就是不知道这1块钱的牙刷,那个事蛮多的男人肯用不肯。

又去另一边买了点碗筷和碟子,看见有卖布的,又寻思着买点回去吧,睡在陌生的地方,她也挺别扭的。

也没挑花色,那老板娘直接给裁了几尺红色大牡丹花的,那颜色艳的刺眼,不过想来就住一晚上,就先凑合吧。

叶安袭抱着这些东西,一算账的时候,居然花了150多,她还在寻思着,这是国力增强了,这物价咋这么高?

不过她对钱想来没概念,感慨了一下就去‘大商店’的外面买菜了。

“俺们这儿地方不大,就俺家一家卖东西的,保证不骗人,俺们做买卖就讲究一个实惠,您就放心来。”

这‘大商店’的法人从叶安袭在这挑菜开始,就不停的在说,语速快的让她烦躁的脑袋疼,挑了点儿土豆,一棵白菜,又捡了块豆腐,买了点葱姜,再秤完这块肉,她马上就想走,这人真吵。

忽然,感觉有人在后面用手指杵了她一下,叶安袭一回头就看见刚才问路的那个大姐,这大姐绕她前面就跟那老板说。

“王老七,这是俺妹子,别拿你那破玩意儿上来糊弄。”

说完,伸手一扒拉,在那电子秤视线盲区的一个角落里就拿出来一块铁疙瘩,玩笑似的啐了一口,丢到一边。

叶安袭也明白了,这是糊弄她秤呢,不过那老板一直频频道歉,她也没说什么,付了帐,就跟这大姐一起走了。

“那王老七最不要脸,专门欺负生人,肯定是看你穿的标致,人又生的水灵,不像俺们本地人这么粗糙,满口仁义道德,其实啥便宜都占,这种人,就活该他没儿子!”

现在这样的社会,得罪别人帮助人的事儿没几个人肯做了,看着这个皮肤黝黑的大姐义愤填膺的骂着,叶安袭挺真诚的道谢。

“谢谢你了,大姐。”

“客气啥,姐就是稀罕你这小模样,又俊又筋道儿。”

这形容词叶安袭听着有点别扭,听起来像夸一包卖相不错的方便面,她本来就话不多,就一直笑着点头。

“妹子,跟姐说实话,跟男朋友私奔过来的吧?”

私奔?

“不是。”

可这大姐也是一个掏心窝子唠嗑儿的人,看着叶安袭就暧昧的笑着,像是有什么神秘的事儿似的。

“别骗我了,我一眼就看出来了,我两年前还跟我现在的男人私奔过呢,我没成年,他家不同意,我一看你现在,跟我那时候一样一样的。”

一样一样的?哪啊?

两年前,未成年,这大姐也就撑死不到20岁?

看来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她以为她快30了,不过叶安袭也没解释,对于女人来说,这是打击,人家帮她,她没必要踩她。

这大姐像是笃定她是来私奔一样,都不用叶安袭说话,她就一直自顾自的传授着过来人的经验。

“俺老婆婆就是个事儿多的要命的人,我这瘪肚子就是不争气,唉…”

“所以,姐得跟你说,一定得一把就中,怀上了种,再回去就这事板上钉钉儿了,谁说都不好使。”

“所以说私奔来俺们这嘎达就对了!俺们这儿着孩子都多,你知道为啥不?呵呵”

看着大姐一脸暧昧的笑,叶安袭真是有点无奈,这话题,她真是没有兴趣,不过这是问句,出于礼貌,怎么也要有个响应。

“为什么呢?”

“俺们这儿林区,都没地,这个季节也都没啥事儿,连电视信号塔也没有,一到晚上,都早早的上炕,不生孩子,真是没啥事儿干的,哈哈。”

说完,这大姐就自己笑的花枝乱颤的,叶安袭才听明白,这貌似是个笑话,不过她没找到点,僵硬的咧咧嘴,这是她的极限了。

不需要这些,她就觉得,只要有宗政贤,无论是城市还是这里,永远都是做不完的运动,他精力旺盛的让她郁闷,不过好在他现在是个半残。

“再说你那爷们儿长得那么好,那么结实,一看就…嘿嘿…妹子,别想歪了,姐可没打你男人主意啊!”

刚出来的时候,就看见那院儿的男人捡着柴火,长得那叫一个俊俏,她这辈子还没见过这么好看的男人呢。

叶安袭也客观的承认,宗政贤的外表绝对是个精致的男人,但是现在脑子残了,她一句都不想提他。

旺!旺!旺!

不知道哪儿窜出来个几个野狗,追咬着从她俩身后窜过去,这冷不防的吓一跳,俩人一栽歪,东西都掉地上了。

捡起来,都装上,俩人也到家了,原来这大姐叫月姐,就住她隔壁。

月姐很喜欢叶安袭,临分别前还热情的在自己的菜篮子里抽了一根黄瓜给她,这在她们这儿,就算是关系好的了。

叶安袭也不知道怎么个情况,不过礼尚往来,找来找去,也给了她两个土豆。

进了院子,拿着黄瓜还莞尔一笑,虽然廉价,可这是城市里高楼大厦的邻里之间都无法给予的亲切。

一进院子,就看见屋子的门是大敞四开的,虽然没有烟尘,可室内满是一股子浓烟味儿,灶子里柴火燃烧发出的刺啦刺啦的声,灶子上的锅里还蓄满了水。

宗政贤弄的?

叶安袭看了看前屋没看见人影儿,又去了后面的屋子,一开门,就看见宗政贤靠着墙坐在炕沿上,捂着胸口,脸色不太好看,那精致的衬衫挽起了袖口,干净的白色也沾了一身的灰。

“宗政贤,你没事吧?”

看他那个不太好受的样子,叶安袭有点担心,她抱怨是抱怨的,又没说让他去动,他现在的身体,哪能做这样的事儿!

宗政贤也没吱声,呼吸有点匀速的喷洒,叶安袭一看,他好像是睡着了。

对,医生说他还有点脑震荡,会频繁的嗜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