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

“宗政贤,我想回家。”

106 残月·纠缠的真相

看着那上了锁的门,宗政贤蹙眉,他记得走的时候明明是留门的,怎么现在却上了锁?

“你来。”

暂时不去考虑这些,反正有这女人在,等于带了一把万能钥匙。

“叶安袭?”

“喂。”

大手揉揉叶安袭海藻般的头发,看着这女人异样的出神,似乎从那院回来,就有些不对劲了。

斑驳的阳光透过男人的细碎发线刺到叶安袭的眼睛里,像是提醒着她魂归来兮。

对,这里是现实,那种人间炼狱的日子都过去了。

抬起头看看一直盯着她的宗政贤,怎么了?

“嗯?”

“把锁打开。”

这是宗政贤站在门口跟叶安袭说的第四句话,除了这句,很明显,前面的她全部没有听见。

“恩。”

看着叶安袭一如既往的摘掉了头发上的发卡,熟练的打开了门锁,可那僵直麻木却丝毫不差的尽数扫进了宗政贤的眼里。

狭长的眸子微眯,瞥了一眼隔壁那早已空空如也的院子,一抹异样转瞬即逝。

刚一进了屋子,看见眼前的一幕,不得不说,叶安袭和宗政贤确实都愣住了。

原本空荡的餐桌上,四菜一汤,色香味俱全,还有明晃晃的一沓人民币就直挺挺的摆在一边。

两个人当然不会以为是家里天降神兵来了海螺姑娘,也不会幼稚的以为这是谁会跑这荒村小镇毒害他们,而去找根银针挨个试毒。

“真好。”

此时此刻,叶安袭懒得去分析这一切是怎么回事,只要有的吃,不用她去做,怎么样都好。

只怔忡片刻,略加思考,宗政贤就知道这一切是怎么回事了。

“吃饭吧。”

宗政贤的一句话,叶安袭就明白,他应该知道这人是谁,只要他说可以吃,那就一定可以吃,这个男人的谨慎,她心中有数。

四菜一汤,荤素搭配,像是几天没有吃过东西一样,叶安袭吃的很尽兴,可反看着宗政贤,还是那个挑挑筷子的细嚼慢咽,标准的管家大少爷的优雅进食仪态。

对吃除了挑剔没有感觉,对衣服除了质感没有要求,叶安袭其实有些同情宗政贤,他的人生究竟都在care什么?

食物在胃部的逐渐堆积,像是让心找到了安全感,过去了就是过去了,逃避终究不是办法,要面对过去,才能有冲破悲剧的勇气。

为什么他会在这里?

为什么在他身边的会是一个乡村女孩的月姐?

为什么他会碰上那个东西?

那她这么多年所芥蒂埋藏的真相,尽力维护的一切不过是虚无的自我麻醉?

虽然不知道事情的始末,但有一点,叶安袭很确定,慕岩骗了她,骗了她整整三年。

“宗政贤,我想回H市。”

虽然她一脸的平静,一如既往的淡然,但瞳孔之间的一紧一缩,都看着宗政贤的眼里。

这一次,宗政贤不想去猜,因为这个女人的心,猜不透。

“你怎么了?”

“没事。”

这一切从始至终,她就没打算让这个男人知道,现在,更不想。

一句没事,像是王母娘娘的簪子,活生生的在两人之间划开的一到鸿沟。

让宗政贤心里诡异的泛出一丝愤怒以外的自嘲,这两天的丝丝点点的投契和磨合,原来不过是他的自以为是。

原来从头至尾,她一直都是那个不需要他来参与的叶安袭。

那这私奔的被迫生活又何必呢?

“明天一早,我们就回去。”

“嗯。”

空气中氧气和氮气的比例没有变,叶安袭和宗政贤也是一如既往的少言寡语,但两个人心理都有个地方在抽动,只不过不同的是,一个是酸涩,一个是无可奈何。

来的时候匆忙,没有带药,加之一直在思考问题,宗政贤的头胀的就像是要裂开一般,太阳穴突突直跳,跳的整个人心烦意乱。

还未到黄昏,两个人又像是回到刚结婚的时候的陌生,安静的可怕,早早的叶安袭就铺了褥子,拉上窗帘,上了炕。

天色还黄昏之前的大亮,叶安袭就闭上了眼睛。

只不过,她没有睡,而是冷静的沉淀一下,去想一遍这些年来从来不想去碰触的那个问题。

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如果那个男人在这里,那这三年来不间断的收到的email都是谁发的?

叶安袭怎么想也想不透,眉头紧紧皱着,想的出神,以至于甚至忽略了来自身边那粗重的喘息。

直到颈窝处贴合的异样温度,才让她意识到脖颈间舔舐的舌尖的濡湿。

“呃…”

宗政贤头疼的像是要炸开一般,牙齿用力的啃噬撕咬着她的敏感,为这女人的不专心泄愤。

“好痛,你干什么!”

来自敏感处的疼痛,让她从意识的漩涡中彻底转出来,贴合自己半个身子的火热的结实,那不安于室的手,躁动的有些暴虐的唇舌,都说明着此时此刻,这个男人的欲望和隐忍的愤怒。

“专心点。”

粗噶磁性的低沉男声,震动她在敏感的肚脐上,全身似是激起一种苏苏麻麻的感觉,像是一窝蚂蚁从她肚脐里爬出来,蔓延至全身。

那沿路被舔舐的濡湿,散在空气中,蒸发的是凉凉的刺激,这样的一切让她魂归陌生的全身瘫软。

“宗政贤…别…”

害羞,尴尬,即便是死死的闭着眼,也遮不住她此时陡然袭来的赧意。

这男人干什么,这样的细密舔舐让她觉得自己像是一个日本的女体盛在被他一点一滴的风卷残云。

嗯…

唇畔逸出的声音让她自己都觉得羞愤,她祈祷着这冗长的酥麻快些结束,速战速决的消弭这男人随时升腾的欲望。

灵活的舌头似是席卷了她的理智,大脑一片空白,不知云里雾里,不知什么时候,这折磨的她快发疯的薄唇衔住了她的耳珠,暗哑的声音混合着丝丝灼热。

“叶安袭…说你需要我。”

灼热的体温,紧紧握住软香滑腻的大手,额头上的汗水滴落,都说明宗政贤此时忍得难受,可他就是执着的游走在她的边缘,执着的求证着什么。

嗯…

黄昏即将要下班的太阳透过窗帘的缝隙挤进来几丝光晕,叶安袭陡然的睁开眼,看着紧盯着自己的男人。

四目相对,一个迷乱,一个执着。

这来自本能的煎熬让叶安袭也无力与之抵抗,她承认,这男人的技巧太好了,来自身体内部的一切都像是在呼唤他的眷顾,渴望着被他占有。

瘫软无力的小手摸上了被汗濡湿的完美斧凿的侧脸,叶安袭迷乱着眼神,软声的轻吐着来自本能的召唤。

“宗政贤,我…我需要你。”

嗯…

似是迫不及待,又像是紧绷的心理得到了释怀,身体一沉,像是撕破了所有的隔膜,彼此无异的再度融合在一起。

来回的动作牵动了全身的伤,很痛,却又在融为一体的瞬间填补了什么空缺。

嗯…嗯…啊…

纷乱颤动的叶安袭觉得这个男人根本不像是在做什么,而是像想把她拆开一般,没有节奏的死命xx,毫无章法,完全失去了素日的冷静。

过多的汗水滴在她的脸上,让她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看见的确是那心口刺目的血色红花。

“宗…政贤,停…停下来…”

一切瞬间恢复平静,戛然而止,看着那尚未离开自己的男人深邃的眸子里的一抹沉黯,似是不忍,叶安袭伸出小手,抵住他结实的线条,小声绰绰道。

“…我来。”

爆红的小脸尽是羞涩,这样的难以启齿的尴尬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说出口的,可这男人受伤了…

而现在,她不得不承认,如果这一刻停下来,她也会很失落。

红尘颠倒,斗转星移。

从头至尾,叶安袭就算羞赧的无法睁开眼睛,也不能忽略那直直注射在自己身上的两股灼热。

嗯…啊…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双双瘫软做一团。

叶安袭疲倦的趴在了宗政贤的身上,甚至连接处还尚未分开,她太累了,这个男人究竟是吃什么长大的?

大手揉着柔软的海藻般的头发,修长的手指缓缓的顺着纹理梳理着,那细碎柔软的呼吸像是在骚动着他的敏感,纤瘦却丰满的曲线毫无保留的瘫软在他的身上。

要不是看她实在太疲倦,那来自他身体的躁动,轻易就会再度燃烧

可即便是这样零距离的贴合之后又能怎样,那层无形的隔膜,他始终无法去挑破。

他不知道这个女人要什么时候才会愿意揭开那段搁浅在两人之间的伤与回忆,可这样的距离确实他们之间关系的永远的一道死穴。

“宗政贤,我真怀疑你是不是真的受伤了。”

感受着这男人很快就调整好的呼吸节奏,和那个来自尚未走出体内的激情的再度燃烧,叶安袭动都懒得动,撒娇似的抱怨着。

她真的不行了…

“叶安袭…”

从认识她那一天,他就知道,她不想说的,一定不会说,这样的隔膜让他胸口很闷,如果从身体的某一个角落能进驻另个人的灵魂,那么他宁愿不知疲乏的继续。

“嗯…宗、政、贤…啊…”

再度充盈身体的饱胀让叶安袭全然无防备,瘫软的身子再度被一双大手扶了起来。

这人类上千年的运动,又再度从结束走到开始…

不知多久之后,几个来回下来,毕竟宗政贤一身的伤尚未复原,在激情之后就昏昏沉沉的睡着了。

而刚从他结实的身子上爬下来的叶安袭,看着她和他一直交握的大手拉小手,像是给自己不愿意去面对的过去注入了一种强心剂,一种冲破过去黑暗悲剧的勇气,陡然滋生。

也许什么都没有面对面去求证,来的简单。

蹑手蹑脚的下了炕,穿上了衣服,轻轻的开了门,走向隔壁的院子。

刚一进院子,就看见月姐坐在房子门口抹着眼泪,不算干净的袖口胡乱的蹭着黝黑的脸。

“他怎么样了?”

叶安袭的随口一问让月姐哭的更凶了,双手抓着袖口握拳狠狠的砸了自己的脑袋,她真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女人,这事儿咋能让别人知道呢!

这可是犯错误的事儿啊!

想着想着,倏地噗通一声就跪下了,哭的稀里哗啦的说着。

“妹子啊,姐求你了,千万别把这事儿说出去,你就当没看见吧。”

扶着这个实际上比自己还小的女孩,叶安袭淡淡的道。

“放心,我不会说。”

染上那个东西的痛苦根本就不是在于被谁发现,而是那种与自我挣扎的痛楚会活生生的把自己的人性抽干。

“你们私奔过来的?”

叶安袭的记忆并不算好,但她没忘记月姐说两个人是私奔过来的。

兴许是从来没有一个谈心的人,本就朴实的月姐,实心儿的跟叶安袭掏着心窝子。

“唉,这老天就跟他妈玩儿人似的,本来我从小就…”

似是终于得到宣泄,月姐一股脑的说了很多,她是下边10多公里之外的一个小屯儿里的人,本来她满了18岁,家里就开始张罗着跟娃娃亲的那家人家定亲,可结婚那天,她老公喝多了没回来,她出去找,就被老公家的大哥给…

“我不恨他,真真儿的,要说我他妈也就是个贱种,我反倒爱上了他。”

他是家里的老大,说是因为小时候她公公给带到城里弄丢了,两年前才回来,从回来就一直缩在屋子里从来不出去,直到后来她才发现原来他是染上了那个东西,可她爱他,连同他的残缺一起爱他,后来家里人不同意,两个人就一起跑到了这里。

“他爱你么?”

原来他有这样的身世,叶安袭觉得自己问的这个问题很好笑,但她真的很想求证,算是提自己维护多年的朋友,虽然她不知道自己的立场。

“也许吧,他挺冷漠的,但在叫我的名字的时候,我觉得那感情真真儿的,我感觉的到。”

“你叫什么?”

叶安袭觉得自己有些残忍的追根问底了,似是非要求证他并不爱她的证据,那段她自以为祝愿三年的幸福原来不过全都是泡影。

“月兰兰。”

月兰兰…

兰兰…

轻轻的拍了拍月姐的结实的小肩膀,叶安袭真的不忍心去戳破这段只因为一个名字相似的替代品,感情牺牲品。

爱的错乱的食物链,每一个出都是一个不同的悲剧。

“兰兰,你先进去。”

不知什么时候,身后的粗哑的男声响起,再一回头,那个男人已经站在了他们的身后。

“老公…”

月姐来回的看着叶安袭和自己的男人,难道他们认识?

“月姐,我们是朋友。”

如果欺骗能给这个朴实的女人片刻的安心,叶安袭不吝啬骗这一次。

月姐进屋后,院子里只剩下两个人,接着刚刚升腾的月光,看向这个阴森如故却全然倾颓的男人,叶安袭还是不由自主的抱了抱双臂。

褪去了习惯性黑色皮手套的左手手掌上那明晃晃的穿透手掌的刀疤触目惊心,这双曾经推她入黑暗地狱的手,此时却只能狼狈的频繁擦拭着止不住的鼻涕。

“朋友,呵呵,我们算么?”

那阴森的没有温度的声音虽是沙哑的加宽了频率,却让叶安袭还是能想起那些毛骨悚然的日夜,这个男人纵然落魄,也还是充满着煞气,就像他的名字,冷然。

“如果今时今日你不站在这里,也许会有机会。”

努力沉淀心中的恐惧,叶安袭抬起头来来直视着这个曾经无数个噩梦里出现的眼睛,却发现早已经毫无神采。

朋友?

当年如果不是顾忌雷婷肚子里的孩子,她真的恨不得抽他的筋,剥他的皮。

看着那三年收到的的幸福的一家的明星片的男人就活生生的站在她的面前,狼狈不堪,叶安袭脑子里的疑问取代了全部的惊悚。

“呵呵,不站在这里站在哪里?”

没有希望的人生,他找不到意义,如果不是抱着想再见兰兰一面的冲动,他冷然也许早就死在两年前的那个下雨天了。

一家团聚,多好?呵呵。

手无意识的频繁的擦着抽噎的鼻涕,连连的哈欠让叶安袭看着有种说不出的气愤,她恨这个东西,恨到骨血里!这样熟悉的身体反应让她全然无法冷静!

“你怎么可以去碰这种东西!”

染上了这个,老婆孩子怎么办!雷婷对这个家庭是那么那么的期待!

“呵呵,金小山,别再天真了,你以为太子真的会放过我么?”

冷然自嘲的笑着,他输给了慕岩,这一生他最后悔的就是动过这个女人,他不怕他加倍的折磨自己,可这辈子唯一爱过的女人,也被慕岩亲手骗进了牢狱。

还有那个日日夜夜折磨自己的影像,那脸上带着刀疤的女人在暴雨中挣扎着断气的画面,这一切一切,死死的折磨着他。

所以他不会去死,也不准备好好活着。

这是他对自己的惩罚,他不愿意去承认自己没脸去见那九泉之下的老婆和孩子。

看着男人脸上那种放弃自我的种种倦怠,叶安袭百感交集。

慕岩做的?

他亲手毁了他最信任的副手?

从见到冷然那一刻,叶安袭其实心里全都懂了,岩最终还是没有忍住,可这样的结局丝毫不让她宽慰,三年的放逐治愈了身心的恐惧,她想见到的从来就不是这样更为悲凉的结局。

“为什么不戒掉?”

那段刚到X州的时候非人的生活,叶安袭一点都不想去回忆,如果没有容爵她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挺下来的。

“呵呵,金小山,我关了你三天,太子还我三个月,三天的日日夜夜的量,你戒的很辛苦吧,呵呵,我三个月的日日夜夜,你不觉得你是在讲一个不好笑的笑话么?”

“雷婷…和…孩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