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想用强的方式,可他真的想弄清楚她究竟在别扭什么,这样别扭的日子他一天都不想过了。

“叶安袭,别气了,行么?”

灼热的呼吸喷在叶安袭的脸上,她感觉到了他的真诚,可真诚尚且不能感动天,又何谈感动人?

“宗政贤,你不用再解释了,你给我时间,我自己消化,消化的明白,我们继续,消化不了,我们就散,ok?”

叶安袭不是一个无理取闹的人,这样的纠结本就辨不明白,那就不要再反复的纠结在这个问题上,什么事情都是以人为本,她想的开,万事ok。

散?

听见这个有可能悲惨世界的结局,宗政贤哪里还淡定的下去,大手掰着叶安袭的小脸对着她。

“叶安袭!要我怎么说你才信!跟你在一起后我就没有过别的女人了!”

叶安袭眉一耸,尽是讽刺。

“你不觉得这句话和你昨天前后相悖么?”

相悖?

毫无疑问宗政贤是聪明的,聪明的可以记住自己讲过的每一句话。

昨天叶安袭问的是结婚后跟连璇颖有关系么?

新婚那天他心情不算好,喝多了孩子后就去了连璇颖那里,那晚他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可醒来的时候是赤裸的,如果硬是这样狡辩没有关系,那未免太过牵强。

狡辩的话他说不出口,有些事实他必须承认。

“叶安袭,我承认,结婚的时候,我没有对你认真,可那次酒后意外之后,我就真的没有再碰过别的女人了!”

呵呵,他不说她都忘了,他们是结婚快两个月的时候他的酒后强占,才有的开始。

那有什么不一样?

她现在觉得连璇颖说的真的很对,也许她叶安袭才是他们之间彻头彻尾的第三者。

这种事情拎的清楚么?

叶安袭其实也没有多去分析,为什么她从前从不在乎的一件事,现在却如鲠在喉的堵在心尖儿上。

怎么都过不去那个坎儿!

明明理智告诉自己那些都是过去,谁都会有过去,那样的目的婚姻本就谁也拎不清,可偏偏叶安袭现在没有理智,那些引以为傲的镇定和淡然也全部出国度假了,不知何时才能回来。

【鎏年偷偷告诉她,恋爱中的女人都是无理取闹的,如果正常反而就不正常了,不正常就是最大的正常。】

“宗政贤,呵呵,那你什么时候开始对我认真了呢?”

酸涩的表情,讽刺的语气,粉红色的暧昧灯光打在宗政贤好看的侧脸之上,叶安袭突然发现,从头至尾她都没有弄清楚过这个问题。

或者说,以前她不在乎,而现在,她该死的在乎。

从什么时候?

看着那个女人清亮的眸子,天知道这样暧昧的灯光之下他多想直接用身体力行告诉她,他有多想要她。

可他告诉过自己,要时刻考虑这个女人的心情。

“我话不多,也不会说什么,可我只知道我想跟你组成家庭,想跟你生一窝属于我们的孩子,我想照顾你们一辈子,这样的人生对我来说才叫完整!”

忽然,三年前那拼命为了要孩子而闹出的一出出的笑料悲伤的卷上了头。

“宗政贤,又是孩子,呵呵,你真是个好爸爸,那现在呢?是因为验了血,知道儿子是你的,才这样的放低自尊的哄我么?”

该死!

宗政贤一拳狠狠的砸在了叶安袭耳侧的墙壁上!

为什么越描越黑!

120 夫与妻(一更)

一场闪电不仅出现在乌克兰顿涅茨克顿巴斯竞技场的上空,同时也出现在一家以情趣为主题的三星级酒店的某个房间。

这个世界每天都有人有着像舍甫琴科一样的落寞,8年前的欧洲核弹头如今只能单膝跪地,应了一句中国的老话,时也,命也。

就像此时此刻,宗政贤无与伦比的了解到了什么是越描越黑。

字字珠玑,一针见血,那是商界上巨鳄宗政贤,但在面对如现在这般别扭的叶安袭的时候,除了自残,他找不到任何发泄的途径。

宗政贤有一种陷入了一种恶性循环的错觉,这样的死角似乎是旋涡状的无穷无尽一般。

砸向墙面的拳头感觉不到疼痛,死死攥着极力忍住去掐死这个女人的冲动,额头青筋的突起,一字一句的咬牙切齿。

“叶安袭,我要你,从来就与孩子无关!”

关于孩子的话题,无论他说什么都是画地为牢,容烨的身世他不能说,所以他无法解释一切关于验血的事儿。

心里委屈,却只能受着,没有办法,这就是男人的责任与担当。

四目相对,清灵各异,呼吸在近距离间暧昧的互换着,逃避开那双灼热的染着盛怒的眸子,叶安袭心下一阵厌恶,对他也是对自己。

纠结在这样毫无结局的漩涡里,自己都快变得不像自己了,这样的彼此诡辩,意义何在?

他的解释她听明白了不是么?

她要的不过就是他现在跟连璇颖的毫无关系么?

他说的很清楚了不是么?

可为什么总是想去用什么驳倒他来求证他有多在乎她,这样的矫揉造作,不是她向来就厌恶的么?

叶安袭,你究竟在干什么…

闭着眼睛自己跟自己辩白着,有些问题不说服自己,又怎么去跟别人较劲儿?

看着眼前的女人头偏向一边,紧闭着双眼,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宗政贤也蹙着眉头沉默不语,给她时间思考对他们之间关系的判决。

可叶安袭睁开眼,小嘴儿的一张一翕,带来的非喜讯,也非噩耗,而是一句风牛马不相及的话。

“宗政贤,我饿了。”

大盏的白炽灯将这里照得如同白昼,蚊虫围着它跳着旋转的华尔兹,扑面而来的各种香气毫不遮掩的钻进你的鼻子,这里有夜晚的灯红酒绿,有热闹非凡的人声鼎沸,这里是夜市的小吃街,也是这个城市午夜饮食的繁华所在地。

近些年的改革之后,这一条街已经不似早起的大棚小摊,而是规规整整的一条门市的餐饮,只不过改革泯灭不了风俗习惯,这里仍旧还是以夜间的饮食为主。

烧烤是午夜饮食的一大主角,只见烤的鸡屁股肥的流油,滋滋直作响,烧烤的扇子被那佯装着新疆人的老板扇的啪啪作响。

“老板,给我来两串儿。”

才刚一下车,叶安袭就把宗政贤雷住了,来这里吃饭他没意见,可这恶心的东西怎么吃?

这女人,怎么…

叶安袭也没时间顾着宗政贤那一脸嫌恶,一个眼神撇了过去,表达的意思挺明显,她没钱。

等两个人离开这家店,宗政贤倒是和叶安袭自动自觉的拉开了一段距离,不是他不想冰释前嫌,重修旧好,是在她没吃完那两串xx之前,他暂且不考虑这个问题。

修长的手指不着边际的堵住鼻端,直到走到了火锅一条街这一带,才稍稍放缓自己的呼吸系统。

这里的食物算不上很糟,中层的档次,可就餐环境就很差,时值世界杯的疯狂时段,铺天盖地的全都是扯爹骂娘的祝愿。

而叶安袭跟宗政贤这个时候才夫妻同心的选择了同样一家店,这个店,很意外,在别家都爆满的今夜,空无一人。

“老板,一个奔驰锅,一盘手切羊肉,一盘…。”

都不用看菜谱,叶安袭麻利的点了一桌子的食物,掳着袖子摆出了一副大食怪入侵的迫不及待的模样,看的宗政贤一个没忍住,嘴角轻撩,说了句肺腑之言。

“吃货。”

中国人自古有一个优点,不管是丧葬嫁娶,结婚也好,离婚也罢,一旦到了这个饭桌,一笑泯恩仇,所有的注意力都在这几平米的小桌子上。

吃的陆续一上来,叶安袭也没那个时间去思考什么纠结不纠结,她晚上都没吃几口,就被这男人拉来拖去的,这肚子真的是咕咕响了。

涮羊肉,人间极品~

也不知道为什么这家店还算好吃却没有一桌人。

叶安袭自顾自的吃的满足,却在看见对面那射过来的两股比那火还灼热的眼神,顿了一顿道。

“吃啊,看我能饱么?”

其实有的时候女人的心眼儿最小,心也是最大的,只管果腹不管补心,也许胃吃的饱饱的,人也没那么多烦心事儿了。

看着对面的宗政少爷优雅的慢吞吞的动着筷子,叶安袭真想有个遥控器给他按一下快进,这个男人怎么感觉像是不食人间烟火似的,什么时间和地点吃饭总是这么个贵族范儿,真的是影响食欲。

各吃各的,不言不语,宗政贤时而会给叶安袭夹一些食物,而她也没有拒绝,不过宗政贤心里倒是明白,这女人之所以接受,只是因为那是食物而已。

就在这个时候,店里浩浩荡荡的来了一群小年轻儿的,这呼呼啦啦的一进门就咣当咣当的自己找地方坐,叶安袭下意识的瞟了一眼,就看见这几个20岁出头儿的小伙子脸上都红光满面的,一看就是刚喝过了酒。

这儿的老板倒是挺热情的迎了上来。

“几位坐里面吧。”

这几个小年轻的脸上还画着花花绿绿的国旗,具体是不是球迷不知道,但绝对都是聚众就可以疯狂的一群人。

“老板,我们就坐这吃了,把电视打开,我们要看球。”

世界杯,让全世界的一半以上的男人都间歇性疯癫了,不过这当中不包括叶安袭对面的这个,看他一副蹙眉的样子,就知道他除了数据和报表之外没有任何休闲活动,看球这么消遣的娱乐,他的身份压根儿就无福消受。

“那你们去别家吧,我们家电视不好使。”

这个季节,没有电视的夜店都少了很多噱头,更别说这条夜市儿了,看来门庭冷落也是缘故于此。

可不知道哪个小孩儿一个好奇,找到了遥控器,自顾自的把电视打开,跟着场上球员的奔跑,就开始兴奋大喊!

还没过足几秒的瘾,咔嚓,老板就把电源拔了下来,热情的脸色一下阴沉了下来。

“抱歉,小店儿今儿晚上不营业了。”

对于球迷来说看球看一半绝对有疯狂的可能,这几个年轻小伙愤慨的都敲起了桌子!

“有钱不赚,你有病吧!”

“就是!”

各种声音络绎不绝,那老板是个中年男人,一看就是个好欺负的角色,除了生气,也不知道该怎么回嘴。

可这一幕却让一直默不作声的宗政贤倏地站起了身,他也并不是一个热爱管闲事的人,可是吵到他的女人用餐就是另外一码子事儿。

“夜不归寝记严重警告一次,校外打闹严重者开除学籍留校察看。”

声音低沉却字字有力,宗政贤莫名其妙的这句话给叶安袭弄了一愣,不过那些小青年儿里有几个却是明显有点变了脸色。

可还是有不信邪的,咋就那么倒霉,刚逃寝就碰上老师!

“老师,你哪个学校的?”

这为首的小年轻的一番话,叶安袭才转过头看了一眼那几个人,就看见其中一个小黄毛穿的t恤上似乎有一排小小的h大的校标。

呵呵,对,她差点忘了,宗政贤曾经是h大的讲师,不过他这一身行头,稍微实货一点儿的,都不会这么认为。

宗政贤的身高本就比一般人要高上几分,再加上站的笔挺,只迈步过去,就用气质震慑了那几个学生。

叶安袭在心里想着,宗政贤这个人,就算穿了布衣穿到了古代,也不像个种田的人,最少也是个5678阿哥一类的皇亲国戚。

也不知道这威风是不是天生的。

“h大学生处,刘铭春。”

话不多,但出口便有威慑力,上过学的都知道,得罪课任老师,大不了挂科挂科再挂科,补考补考再补考,可这学生处这地儿,想找你个麻烦,倍儿轻松个事儿。

这一看这义正言辞的,再一听这都报上的大名儿了,还能有假的么,几个小青年连忙。

“老师好。”

“老师再见。”

一系列的虚伪,一溜烟儿的都跑了,要么说大学生是祖国的花朵儿呢,瞧嘛,多识时务,全都是俊杰~

这一幕一散场,叶安袭可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刘铭春?

这男人还真是奸商,坑蒙拐骗都不眨眼,连‘留名蠢’这么烂的点子都被他翻出来使唤,偏偏还用的这么明白。

“谢谢你啦,刘老师,多亏了你,要么这些不知深浅的孩子不还得闹起来。”

这老板满脸的谢意,宗政贤也没怎么拒绝,反倒是瞄了一眼上面吊着的电视,反口问了一句。

“那样生意会好很多。”

他是商人,对别的事没有好奇心,但对这种绝对的贸易悖论却很质疑。

老板憨厚的摸了摸后脖颈子,也挺实惠的跟宗政贤唠上了。

“要说也没啥不能说的,我老伴儿啊天天都得因为这电视骂我,说我偷懒,不干活,天天就抱着电视过…可这人…”

说到这,老板憨厚的脸上就写了几分悲伤,声音也似是哽咽。

“可这人,说没就没了,我现在就后悔我咋就没好好看看她,天天看那盒子里的别人儿过什么瘾!那老冤家走了3个月,说真的,我一眼电视都不想看…”

这话说到这,整个空旷的小点儿里都像是染上了点低落,宗政贤和叶安袭不小心对视了一眼,心里头都有几分感触。

“要么我就说,小两口年轻儿的时候可少闹别扭,这等到人没了,后悔都没地方…”

这老板话就说了一半就转过身回了后厨,叶安袭的角度看的清楚,他一个人在偷偷的抹着泪。

死者长已矣,人这一辈子其实并不长,活好了几十年,活不好了十几年,几年,今儿个在路上,明天还是在路上,那停下来的时候,谁不离不弃的站在你身旁呢?

那些儿女情长的事儿在命运面前多么渺小,如果明天都死了呢?

那回忆过去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日子,每天计较一些有的没的,这样的日子其实挺无聊的。

这一小段插曲,却在两个人心里都有着不小的震撼。

“叶安袭,咱们好好的,行么?”

看着那个女人清灵依旧的眸子,宗政贤的话说的很淡也很轻,像是怕被一阵小风儿就吹走了此时此刻的安详。

浓密的长卷随便的发扎起了马尾,这样的叶安袭看起来很俏皮,像是个精灵一般让他猜不到她究竟在想着什么。

以为她会继续说出什么反驳的话,却不成想…

“宗政贤,看来你真被我气炸了。”

等那女人的手抽了张面纸朝他伸过来的时候,他才后知后觉的发现他貌似又留鼻血了…

该死的,真煞风景…

不过这一次,没有头疼,或者说头疼而完全不自知,因为她肯主动碰触他,就是她原谅他的开始…

夜晚的风从四面八方吹过来,全身都不自觉的起着鸡皮疙瘩,又是一年的秋季。

而三年前的夏末初秋,是她们彼此生活交集的开始。

从小店儿吃完东西出来,宗政贤的手就没放开过叶安袭,十指紧扣,箍的她手指都有些酸痛。

“陪我走走。”

微风伴着他一句低沉的邀请,撩拨了她的碎发,天气不错,确实适合散步。

月明星稀,人声吵闹,明明是个喧嚣的夜,却让宗政贤觉得像是在小林场那时的夜阑人静。

脱掉他的外套就罩在了她的身上,可叶安袭并不冷,应激性的挣扎了两下,却让这个男人眉一挑,沉声道。

“别任性。”

跟任性有什么关系?她只是单纯的不冷。

不过好像不知不觉间,这个男人似乎习惯了用任性来形容她,早知道应该再任性一些,让他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任性。

拉着叶安袭的手,宗政贤这一次很聪明的什么都没说,如果她有心翻过那些事儿,他解释与否就变得不再那么重要了。

似乎两个人又回到了彼此熟悉的静谧,这时候,一个看上去不到10岁的小女孩背着着一大束氢气球,抱着宗政贤的大腿就不松手。

“大哥哥,你要是爱姐姐,就给姐姐买一束气球吧。”

甜甜的小声音还充满了童稚,听上去就还没变声,这称呼的甜腻腻的也是充斥了讨生活的甜嘴儿。

也许是身为人母的关系,叶安袭挺同情这么小就要出来卖东西的小女孩,不过今天遇到她身边的这个男人,也算是幸运了。

看着宗政贤安静的在钱包里拿着钱,叶安袭这点倒是没什么微词,这个男人虽然总是冷着一张脸,但其实好人好事儿还真是没少做。

只不过她唯一郁闷的是,原以为他只会给一些钱,可她还真没想到他是真的会留下那些气球。

“给,送你。”

俊逸的侧脸有些别扭,不知道是路灯的氤氲反光还是怎么样,她总觉得宗政贤的脸像是红了似的。

接过那一把乱七八糟的卡通气球,好像奥特曼和喜羊羊在一起嘲笑着她的卖萌。

送她?这算礼物么?

大哥哥,你要是爱姐姐,就给姐姐买一束气球吧…

这个别扭的男人是在变相跟她示爱?

莫名其妙…

“宗政贤,什么意思?”

叶安袭好像学坏了,她其实觉得耍着他玩儿也是个不错的主意,她的气儿其实也没消失的多干净。

大手一紧,宗政贤脸上极为不自然,沉寂了半天,吐出了几个字。

“拿回去给儿子玩。”

真是别扭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