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还在东面。”

叶安袭真是觉得自己没听错吧?容爵去上班?

小库当年什么都不会,就被容爵整个置换到他原来的位子,这么一个无组织无纪律的怪物要工作?

“估计小库不需要你。”

这些年,金小库,也就是回到容家之后的容添举步维艰的走过来,从一点不懂到现在的运筹帷幄,个中辛酸,她这个做姐姐的很心疼,却又帮不上什么。

不过对于一个没有求生欲望的人来说,有追求有困扰也未免不是一件好事。

以为容爵要重新入主容氏,却不想他却呐呐的像蚊子一般的道。

“我要去省报集团。”

省报集团?去那干吗?

以容爵的政治地位和社会地位,这样的单位,容爵的学历进去怎么也应该待遇不错。

“主编?”

容爵摇头…

“主任?”

容爵再摇头…

“投资广告?”

这回容爵没再摇头,而是直接的说了句让叶安袭大跌眼镜的话。

“实习记者”

他容爵?实习记者?

在机场高速伴着130的时速,不得不说,叶安袭挺震撼的。

“你无聊…”

还没侮辱完容爵,口袋里的手机就一阵急震。

叶安袭开车不方便,容爵倒是挺习惯的配合的把她口袋里水果电话拿了出来。

看着前方,叶安袭问的也挺随便,那班航班已经开了,那男人的电话已经不可能再进来了。

不是他的话,是谁都无所谓。

“谁?”

宗政贤的电话号,容爵也不想记得,不过他的记忆里好的自己都厌恶。

“你骈头。”

容爵的一句话,却让叶安袭几乎是下意识的踩了刹车…

123 她怀yun了?

嘶…

戛然而止,轮胎摩擦地面溅起的灰尘和小石子儿打在后风挡上,急速后的急刹是没有缓冲的一震。

“就这么激动?”

被这女人一个转舵,外加一个刹车搞得咣当撞在侧面的容爵呲牙咧嘴的揉着生疼的头。

被安全带勒的胸口发疼,感觉上也有些后知后觉,叶安袭直接拿过容爵手中震动的苹果那厮,胡乱一滑。

(“…”)

电话那边很安静,没有声音,也没人说话。

“怎么不说话?”

听筒里传来一阵似是被干扰的嘶嘶啦啦的声音,过了有一会,电话那端宗政贤才说话,声音一如既往的低沉,不过似是柔的让她有些意外。

“信号差。”

是她搞错了航班号?

“还没飞?”

“因故延迟,一会儿飞。”

这个男人的话永远是精简到最短,叶安袭觉得比起前些天那个话多的人来说,这个听着更舒服。

“那一路顺风。”

“…”

嘟嘟…

一阵沉默之后的是无情的嘟嘟声…

女人就是这样,恋人出发前如果没有报备,总是觉得少了一份依依不舍,而现在她也并没有高兴到哪儿去,因为那个话题,他并没有提。

生命不可能从谎言中开出灿烂的鲜花,对于叶安袭来说,心里总是有着几分不舒服。

其实被欺骗之于女人是一种幸福,不过在知情的情况下就另当别论。

带上墨镜,把手机丢到那个看热闹的容爵身上,一脚油门…

而电话的另一端…

重复的一高一低的警报催促的人心烦躁,而这种急救车的警笛声永远拼不过车内的焦躁,毫无疑问,卫青琴暴躁了,她真的坐不住了。

一把抢过担架上儿子的电话,直接关了机,也不管这狭窄的车里有着陌生的医护人员,眼泪汪汪的气的直哆嗦。

“你是不是要吓死妈才甘心!”

看着眼前虚弱的脸色惨白的儿子,要不是他刚刚昏迷醒过来,卫青琴真想一巴掌把他打醒!

刚醒过来就拔了氧气给那女人打电话,一个这么没有内容的电话是多重要!比得过他的身体么!

好好的说晕倒就晕倒,鼻腔里流的鲜红色的血吓得她都不会说话了,一种不祥的预感蹭蹭往脑子上窜,这儿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她可怎么活!

“妈,你消消气,哥这儿身体弱着呢。”

一边的连璇颖懂事的顺着卫青琴的后背,柔声劝慰着,而心里却有些快感,巴不得宗政贤出点什么事。

“好了好了,别吵了,病人这样身体状况,不能激动。”

急救车上的随行大夫也看不过去了,从刚才上车的时候,这女的就开始哭,哭的家属他们见多了,不过这样嚎啕大哭的确实吓人。

他们哪里知道,卫青琴心里想的什么。

她的报应,她来受,可千万别报在儿子身上。

宗政贤躺在担架上,全身上下没有一丝多余的力气再说话,昏迷前最后的知觉,就是安安拉着他的手揉搓着…

全身无力,真累,跟那个女人报了平安,这回可以睡了…

眼睛毫无留恋的闭合,霎时进不来一丝光线…

“儿子!儿子!…医生!你快看看!…”

“哥!…”

“继续输氧…”

再说这厢,叶安袭情绪不太佳的情况下,一脚油门就到了市区,这一路也不知道怎么了,心烦躁的很,右眼皮一直跳来跳去。

容爵几次三番的跟她说话,她都像个聋子似的,不过他到也是信任聋子的驾驶技术,大喇喇的就酣睡了起来。

白天不睡觉,对他来说本就是一种折磨,这一觉就睡到了郊外的容家别墅。

咣当!

脑子又撞在了侧面的玻璃上,还没睁眼,夹杂着浓浓的起床气的声音就开始咆哮。

“明天不用来上班了!”

看容爵这大爷样儿,叶安袭死死的翻了个白眼儿,这厮还当是在家呢,就因为吵到他睡觉,前后都fire掉了多少仆人了,人家一份好好的活路就因为阻碍他大少爷梦周公就这么断了。

看他换个姿势,翻身接着睡,眉宇之间的怒气还没消,叶安袭心里本就因为那一个电话不怎么爽快,突然想到了一个纾解情绪的好办法。

解开了绑缚容爵的安全带,开车门下了车,挥手散了迎上来的玉嫂。

咔哒!

一拉车门,容爵整个身子因为失去依靠,就栽了下来。

“少爷,到站了。”

狼狈的大头朝下,咣当就磕在了地上,疼的容爵倏地就睁开眼睛,再看看憋不住笑的叶安袭和玉嫂,一个鲤鱼打挺就起来了。

“叶、安、袭!”

连掐带抓的,俩人就打成了一团儿,看着这一对儿玉人儿顽皮的像两个孩子似地,玉嫂笑着的摇了摇头。

真是不知道,为什么少奶奶就不肯跟少爷真的在一起呢?

小两口打闹,她看着也不是回事儿,玉嫂就拿行李进房了。

叶安袭不留情的攻击着容爵,真掐,使劲儿掐,乱七八糟的也不分个地方。

而容爵也像是揪着兔子耳朵似的提着叶安袭的两个小耳朵,耳根都被拽的通红。

她踢他一脚,他还她一拳。

她拔他手臂的汗毛,他揪他海藻般的卷发。

叶安袭憋着脸卯足了劲儿,容爵却总是有意识的收回几分力度。

这一架打到中途,已经完全的偏离了打闹,叶安袭像是卯足了奥林匹克的那股子精神,像个西班牙斗牛士斗的那头牛。

除了长得精致点儿,气势完全不输那头牛。

啪!

踮起脚尖,一个嘴巴子呼到容爵的脸上,用力不大,却是手很冰凉。

啪!

一个反手,容爵还了回去,只不过,这一次,不像是刚刚的戏闹,他用了5分的力度。

叶安袭白皙的小脸上就有了一个红红的五指印。

呼哧夹带着喘气,容爵脸上的笑意全没了,用着少见的冰冷斥着叶安袭。

“这回舒服了?”

从叶安袭跟他掐在一起,他就知道她是在借机宣泄着什么,这个在他们第一年认识的时候,他无数次用在她身上的发泄方式,被她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他就知道她心里有事儿,从接了那个电话开始她就不正常,叶安袭这个女人的不正常很好发现,因为她平时太正常了,平静的像是个摆设,心情波动的时候简直是少之又少。

看着容爵一脸的严肃,叶安袭反而是恢复了一脸的平静,淡淡的道。

“原来这个方法真不错,容变态,谢了。”

大汗淋漓之后的精疲力尽,刚刚那股子胸腔里的憋闷就像是化成个妖怪冲出来似地,这会儿也被压下去了。

要说容爵几年前的脾气可不是现在这般,说上来就上来,有的时候大晚上不睡觉来敲她的门,让她陪他对打,而且绝对不会因为叶安袭是女的就下手多轻。

每次都打得一身红印子,要么叶安袭怎么会叫他容变态呢?

直到她显怀了之后,才取消了这项日常游戏,活生生有几年没玩过了。

阳光下看着这个呼吸还没平息的女人,容爵向来玩笑的眼神变得极为认真,黑色的瞳眸似是落寞,又炽如流火。

“你什么时候能因为我不正常一次?”

心里有某个角度无休止的分泌一种酸性的物质,容爵清楚的感觉的到,这次回来,他离她又远了一步。

“等你死的吧。”

如果容爵现在出了什么事,叶安袭真的会很难过,这是他的家人,至少她这么认为。

“那你没机会了,我这种人命很长。”

嘴角上的那抹笑意又爬了回去,刚刚的那番正经霎时间无迹可寻,一如既往的像哥们儿似的拦住叶安袭的肩膀,

“你还欠我一顿涮肉,得还我。”

“那我请客,你付钱。”

“我没钱。”

“我可以先借你。”

“…”

轻松,自然,随意释放自己,这是跟哥们儿和闺蜜在一起时候才有的感觉,这分通透是在恋人身上永远找不到的,因为少了一份心的羁绊,一切都变得洒脱。

毫无疑问,容爵,是叶安袭心中永远的闺蜜。

晚上的容家别墅灯火辉煌,很热闹,不过明显有人欢喜,有人忧。

看着这一屋子的人,容爵怎么就觉得这么碍眼呢,除了他腿上的儿子让他想死了之外,其他的,他都不想看见。

不过貌似容烨也没怎么买他的账。

“爸爸,你放我下来,我要带酷酷姨去楼上玩。”

拧着小身子,几天不见好像又长肉了,捏着真是有手感,不过容爵还没玩儿够呢,容烨就自个儿往下钻,奔着那边的左兰兰使劲儿。

这到他地盘了,他要显摆显摆带着酷酷姨去楼上的小天地玩一会儿。

“没良心的东西。”

看着容烨下去都没回头,容爵撇着嘴郁闷极了,这小子,他再晚回来几天都得把他忘了吧…

怀里空荡荡的别扭,反手去抓身边的天鹅绒的大靠垫儿,结果这手还没下呢,就被人抢先了一步。

容添(金小库)的修长的手抓过垫子,还不着边际的弹了弹垫子上的灰尘,小心翼翼的垫在了沙发上那个瘦瘦小小的少女身后,在看到那少女仍是有些防备的眼神,冷峻的脸上一抹郁色。

“玉嫂!玉嫂!”

容爵烦躁了,他好不容易回来,叶安袭请他吃涮肉,这群人是来凑什么热闹的!

厨房那边叮叮当当的,容爵气急败坏的声音传到那都削弱的没影儿了。

“少奶奶,少爷是不是叫我呢?”

别说这玉嫂年纪大,这听力还真不错,这会儿手里炸着辣椒油,还能隐约听见点动静儿呢。

“没有。”

叶安袭当然听见了,不过就是叫破喉咙她也不会理的,她叫了这么多人过来的时候就知道他得有这一出。

容爵挺郁闷,坐在那自顾自的烦躁的叫着。

“滚!都滚出我家,谁邀请你们了!”

不过还是一如既往的,没…人…理…他…

看着身边的女孩被容爵吓的似是一颤,容添好看的两条俊眉,皱到了一起,森冷的寒光射向对面的堂兄,修长的手指伸入口袋,拿着手里的一张金卡比了一下。

意思很明显,再叫,这个就没了。

这一下可是打蛇打了七寸,容爵钱包被偷了,一分家产没有,要是容添不救济,他真的饿死,反正他是没脸再跟叶安袭贷款了。

所以,为了这五斗米,容爵的腰折了,可不代表他嘴就不贱。

小声的自己嘟囔嘟囔,就当是过过瘾。

“长的真丑,黑不溜秋的。”

可也许是青少年男女的听力比较好,这句话凑巧容添和花璃谁也没错过。

花璃抬起那个顶着假小子短发的头一瞬不瞬的盯着容爵,那眸底似是沾染了无数的哀伤,却又偏偏看起来那么空洞,黑黑瘦瘦的身子又下意识的退缩了几分。

这一个下意识的动作让容添的心狠狠的抽痛了一下,没做考虑,一只手咔嚓掰断了那张金卡。

二话没说抱起了那个退缩到沙发角落的小鹿,极为阴寒的看了一眼容爵,就上了三楼。

少年当然感觉的到那因为他的强硬碰触而颤抖的身子,不过这一次他没有礼让的躲开,而是手收的更紧了。

不为别的,为了她的不相信。

他容添在她心里就是这样一个肤浅的人么?

“花璃,无论你是人是兽,我只要你。”

安静,一如既往的安静,女孩空洞的瞳孔没有因为这样的表白有着一丝一毫的感动,声音平静而空灵。

“你只是我弟弟。”

该死!

又是弟弟!那一段被绑架的日子谁都不想!那是他们的噩梦!她什么时候才能忘了!

弟弟,没有血缘关系的弟弟。

呵呵,这个姐姐很伟大,为了保护他,被那个禽兽日夜颠倒的折磨,到了现在还是这般带死不活的样子。

弟弟,他从来就没有想过做她弟弟!

邪魅的唇畔绽放一抹残忍的罂粟花,像是冥王哈迪斯在宣判着众鬼的所归。

“乖,很快就不是了。”

这些日子的等待,够了,如果舒缓不能带来宁静,那么就让他残忍的去激发她生存的斗志吧。

恨,也是一种好好活着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