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年的爱慕,一瞬间全都化作云烟,战祁觉得他忽然间完全不了解这个女人,她的人性呢?

“呵呵,叶安袭,算我看错你了,你只是想给连璇颖个交代,逃避责任吧,牺牲朋友,你还真是连眼睛都不眨,呵呵”

战祁的话说的难听极了,让叶安袭的眉头都皱了起来,认识战这么多年,他从来没对自己这样子过,可有些事…也是好事…

“战,你冷静一下。”

叶安袭的话,既苍白,又无力,她很累,如果不是战祁身后的宗政贤那支持的眼神,她觉得自己就要倒下去了。

“呵呵,我没你叶安袭冷静,甜甜是我的女人,不管你们怎么说,我信她。”牛脾气,雷打不动,叶安袭不想再跟战祁继续辩论下去,她还有很多事要做,而宗政贤是疼老婆的,一个手刀砸下去,凌厉,稳、准、狠。

叶安袭是他的女人,轮不到任何人来说,如果太激动,就睡一觉比较好。

昏迷前的一刻,战祁感觉到了来自手腕的不规则敲击…

随即倒了下去…

“学弟,你真棒。”

姚启泰还忿忿的作势踢了两下战祁,可这第三脚还没下去呢,那一直坐在沙发上看着战祁剖心剖肺表白的叶安琪就冲了上来,一把扯过姚启泰,给他弄的一个踉跄,差点就坐到了地上。

“妹子,我跟你有仇咋地?”

眉一挑,看着这突然愤慨的女人,刚刚说杀人偿命的事儿,都没见她有多激动。

“他是我老公,轮不到你这疯狗来欺负!”

呃…疯狗,貌似疯狗的是这个躺着的男人吧。

“ok…”

好男不和女斗,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姚启泰痞子似的频频点头,没有还口。

而宗政贤早就撤了身影,移到叶安袭的旁边,扶她到沙发坐下,这一切都像是跟这两夫妻没有关系似的。

最后,还是一直沉默不语的叶李淑兰站出来说话。

“安琪,不许没有礼貌。”

她的女儿是大家闺秀,是不可以这么说话的,叶李淑兰一直这么教育女儿,可至于女儿具体在外面什么样子,她像天下所有的母亲一样,完全不知道。

“还是这位有气质的阿姨懂情理。”

“姚警官,家父丧礼出现这样的事儿谁都不想,我只希望你们警方快些破案,让家父能够早日敛葬。”

安安死在叶成功的冰棺里,很自然叶成功的尸体成为抛尸现场,在破案之前,叶成功的尸体是必须由警方监控保存的,以备随时鉴证验尸。

叶李淑兰的一举一动,都充满了真正的上流社会贵妇的影子,只是姚启泰眼尖的注意到了,她的右手在抖,一直抖,动作很小,却像是无意识般。

“阿姨,您手不舒服?”

姚启泰莫名的一句话,叶李淑兰先是一怔,然后下意识的扫了一眼那边的女儿,转而恢复神色,淡定的道。

“谢谢姚警官关心,我这长途飞机坐的,颈椎病有点犯了。”

“那阿姨,您照顾好自己,我这边还有事儿,我就先走了,也不知道是不是鬼节撞邪了,这逝苑还一天死了两个人,昨天那个心肌梗死的,原来还是个中毒死的,也不知道是不是闹鬼,反正我这是忙起来了。”

姚启泰就像是个罗嗦的老人,磨磨唧唧的不停的在嘟囔,边说边状似不经意的扫着叶李淑兰,结果看她一脸淡然也没什么不妥,就笑着转身跟宗政贤夫妇say拜拜。

只不过在这个时候,没人注意的地方,叶安琪的手死死的拧在战祁的衣服上,如此阴凉的房间,却还是流了些冷汗,手掌潮湿的捂透了昏迷的战祁的军装。

她全身也不自觉的痉挛,甚至没有注意到姚启泰是什么时候出去的,叶安琪抬头跟叶李淑兰道。

“妈,你们谈,我扶他先回去。”

匆匆道别,叶安琪就吃力的扶着战祁先回了楼上自己的房间,像逃难似的没有看任何人一眼。

而在这个时候,整个会议室只剩下四个人,叶李淑兰,叶安袭,宗政贤,容烨。

容烨一晚没睡好,现在还仍然再睡,刚刚那么吵都没有吵醒他,这就是小孩子的好处,再惆怅都不会影响睡眠。

这一场风波就算过去了,可余温还在,因为叶成功的尸体和葬礼就僵在这了,安安的事要解决,可叶成功的尸体也不能在那僵着,这是不孝。

“我要跟警方申请正式结案,老爷子的遗体不能在那被剖来剖去的,人已经死了,不能再这么折腾了。”

叶李淑兰向来就是一个举止优雅得体的贵族夫人,她的一字一句都合情合理。

她说的对,只要那边结案,叶成功的遗体就可以被领回来,这话怎么听都是一个孝顺媳妇的标准对白。

叶安袭累了,她不愿意再去处理这些,假寐的闭上眼睛就靠在老公的身边,把一切都交给他去处理吧。

“老公,我头很晕,你跟妈说。”

老公,这个称呼似乎历来都是某些警示的作用…

安安死了,最难过的莫过于宗政贤,宗政贤的眉眼之间的英气虽然还在,却看得出来,整个意识都已经消沉了,他也无心去打理这些了。

“妈,你决定就好。”

在家里出事的时候,一家总要有一个主心骨,而现在,叶家的主心骨落在了叶李淑兰的身上。

也是,再强的人都有疲累的时候,再强的人都有心衰的时候。

而叶安袭和宗政贤在这个时候表现的淋漓尽致,颓废的没有一丝生机。

可就在这个时候!

突然!

一只黑猫从窗子上矫捷的窜到了房间,一下跳过叶李淑兰的肩膀!

“啊!”

黑猫的眼睛是绿的,这种动物因为有九条命的传说,一直都与邪灵密不可分,这突然一窜出来,叶李淑兰倒是没怎么被吓,可却是让对面的叶安袭叫了出声!

“安安!是安安!”

叶安袭就盯着叶李淑兰的身后叫着,这一叫就让整间屋子阴森了起来,叶李淑兰只是皱眉,却没什么怕的,可在她一转身的时候,突然摊倒在地。

人…人影…

她确定她看见了,窗子上的人影,却在刹那间消失了!

“谁?”

叶李淑兰虽是害怕,却仍很镇定,对着窗外说着,却没有得到回答,就在这时候,姚启泰又回来了。

不过明显跟刚才走的时候的痞子劲儿不一样,才过了一会,姚启泰的脸色已经完全的铁青了,说话声音也颤抖了。

“你…你们也看见了?”

这个屋子的两个女人都一脸冷汗没有接话,问出声的是宗政贤。

“什么?”

“一个大人牵着一个小女孩啊!我在那边的案发现场,家属被当场吓晕了。”

“身为警察,怎么还这么迷信?”

宗政贤很疲倦,一副没有闲情陪他玩下去的样子,可怀里的叶安袭确是身子一紧,似是十分害怕。

“嘿,兄弟,我给你说,你别不信邪,哥哥我虚长你几岁,平时见死人的机会也多,也碰上过不少邪事儿,这个玩意儿,你不信有的时候真没别的法儿解释。”

“怪力乱神。”

宗政贤的表情很是不屑,明显他不信这个,可他怀里的叶安袭可不是这么想的,挣脱开宗政贤的怀抱,直接站起身来,有些急切的问着姚启泰。

“我信你,这事儿怎么解释?”

秋季的日头短,越到黄昏的时候,天色越暗,而不知道大家注意没有,每到鬼节总是气氛阴森森的,就算平静的没有风,那些满大街烧的纸也都在天上奇怪的飞着。

有些事儿,科学告诉我们不要信,可是科学的历史才有几年?

这种事儿,碰上懂的人,总要好说一些,有人听,姚启泰的话匣子也打了开来。

他的声音压低了几分,在这阴森的气氛里,听上去更为恐怖。

“老一辈儿都说,人在刚死的时候,会留有一口气,这口气儿会伴随着死者在阳间走完最后一段路,而横死的人,这口气儿格外的强烈,因为心中有怨气,所以她们不肯走,如果不指引她们该归向何方,应该就会一直在尘世游荡,而怨气会日积月累。”

姚启泰说的很瘆人,说完就让叶安袭的脸色变得焦急起来。

“你是说安安还在游荡?”

“对,这就是我们俗称的孤魂野鬼。”

“那要怎么办?”

叶安袭真的很着急,拳头都攥了起来,而宗政贤确是一直皱着眉在听,仅仅是在听,他的视线触及的方向刚好是叶李淑兰的方向。

她像是一个蜡像一样,从刚刚就一直没有动过了,像是被摄了魂一般。

“安安死在七月十四,这是鬼门关大开的日子,怨气冲天,不好办…很麻烦…如果…如果不出所料的话…她这七天随时有可能回来…冤魂索命…”

“够了,姚启泰,不要再怪力乱神了。”

宗政贤听不下去了,阴沉的制止了他在继续说下去,可叶安袭却是很认真的在听着。

“姚警官,别管他,你继续。”

得到皇后的赦免,姚启泰继续的说着。

“当然,作为亲人,我们必须要送孩子一程,否则七天以后,鬼门关一关,那就真的桥归桥,路归路,再也没有关系,我的意见当然是,要送一送孩子。”

“怎么送?”

没错,这话不是叶安袭问的,而是叶李淑兰,她的声音里听上去就有一丝紧张,可随即看大家都望向她的方向,又补充到。

“安安这么小,死的有这么可怜,我们做长辈的必须要表示点什么。”

义正言辞,很合理…

接下来的这个晚上,大家自然都没有什么胃口吃东西,带太阳彻底西沉,没了影子,最诡异又原始的一幕上演了。

其实,虽然殡葬改制很久了,可迷信毕竟是中国人骨子里的文化,在社会主义的体系下,系统在合理合法化,可民间的私人活动,任何法律都没有办法强行制止。

在火葬场的对面的土坡上,每晚其实都有很多披麻戴孝的家属,打头的人举着招魂幡,身后跟着纸牛纸马,活人举着纸人,远远看去,就像是两个人。

民间传说,如果是死了男人,就要把死者的衣服罩在牛身上,如果死了女人,就要把裤子披在纸马身上。

而今晚姚启泰也找了一个当地有名的灵师,专门给死人引领阳间的最后一程,不过现在的大师不像大家想象中穿长袍,拿着桃木剑。

大师与常人无异,一个身高160的退休警察,一脸的正气,像是鬼神都退避三舍的那种面相。

“这小女孩是横死,虽然是死在房间里,但是最后一口气是在冰棺里咽的,所以我们要去那里招魂。”

大师说的有理,所有人都荒唐的去了那个早已没有尸体的灵房。

夜晚的灵房很恐怖,叶成功放大的黑白照片就摆在粉色莲花灯的后面,像是一个活生生的死人在盯着你看。

今天跟来的,只有叶安袭、宗政贤、姚启泰,还有叶李淑兰。

“连平安,回来吧!连平安,西北方有你的亲人,回来吧!”

招魂就是这样叫么?太糊弄了吧…

姚启泰倒是眉头一皱,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只是叫了几声,突然那个大师手里的白色纸糊招魂幡随着他的手剧烈的摇了起来,那个大师突然惊慌失措的跳了起来,把那个招魂幡一丢,大叫了一声。

“鬼啊!”

然后就什么一代宗师的样子都没有了,转身就跑了!

“怪力乱神!”

从头到尾脸色就不怎么样的宗政贤,沉声的甩下了一句话,愤怒的拉着叶安袭就走了。

叶李淑兰却僵在原地,脚像是订了钉子,直到姚启泰大声的惊呼了一声!

“真的有鬼!天!”

在接下来,鬼使神差的,姚启泰拿着ip手机,打开电棒的软件,那刺眼的白光下,只见那个招魂幡旁边赫然的有着一个小小的水晶蝴蝶结。

证据!在一搜现场的时候根本没有,这一看就知道是女人指甲上的饰品,姚启泰突然兴奋的跳了起来!

“看那个田笑甜还不承认,证据就在这了!”

等到他再回头的时候,叶李淑兰也不见了。

这诡异的灵堂里,只剩下姚启泰跟黑白的叶成功挥舞着招魂幡~

——

逝苑的某房间。

战祁醒了之后一挥手直接就走了,看见叶安琪他就多一秒都不想停留,只剩下叶安琪独自一个人在发呆。

为什么?

为什么她想要的东西怎么都得不到!为什么!

她明明付出了这么多!

她唯一窃喜的是,那个女人白痴的可以,蠢得可以,她说什么她就信什么!

居然在口供上帮她,呵呵…

她没有幸福,她也让她愧疚一辈子!

只是…

嘭!

门一下被推开,吓了沉思的叶安琪一大跳,再看来着,慌慌张张的样子。

“妈,你干什么?”

“安琪,快,收拾东西,我们去加拿大。”

叶李淑兰彻底慌了,向来优雅的她完全坐不住了,满屋子的乱转!

“妈,你怎么了,坐下来慢慢说!”

叶安琪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这样的妈妈,可叶李淑兰突然抓起叶安琪的手,在看见她的左手食指上的水晶甲明显缺少一个饰物的时候,声音都颤抖了!

“安琪,昨晚上是不是你把那孩子抱到棺材里的?”

字字用力,叶李淑兰急了!水晶甲蝴蝶真是叶安琪的!

这孩子怎么…

“妈,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你的水晶甲已经落在了案发现场,那个姓姚的已经发现了,明天再走就来不及了!”

“什么!”

这回叶安琪也慌了,怎么会!怎么会被发现!

“妈,你要信我!孩子不是我杀的!真的不是!”

“别说了,快走吧!”

叶李淑兰颤抖着收拾着护照,一心想带女儿走。

“我不走,真的不是我杀的!我不能让战哥哥误会我!我走错房间而已,到的时候,孩子已经没气了,我不过是顺便偷了叶安袭的衣服,引田笑甜过去,真的不是我杀的!”

“你个傻孩子!”

叶李淑兰急的直跺脚,唉声叹气,为了女儿的行为…

哎…

嘭!

这一晚,这屋子里的门第二次被推开,一行五个人,面色各异,却都是铁青的可以。

叶安袭、宗政贤、姚启泰、战祁、还有…原本应该被拘留的田笑甜!

“叶安琪,你这个阴狠的女人!”

战祁三两步上前,脾气没有控制住,一把捏住叶安琪的脖子,一瞬间,她就呼吸被拦截,翻了白眼!

“哦…你们耍我!”

这时候,看着完整无缺的几个人,叶李淑兰一下意识到了,这一切都不过是个局!

姚启泰玩着那个原本应该是证据的水晶甲,上下的抛着,嘴角笑的邪恶。

“这还得感谢长官,他昏迷的好,这个东西不近距离又怎么拿的到?”

这是个局!从头到尾就是个局!

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有的时候懵唬诈是最好的办案手段,姚启泰的队长就是这么当上的。

既然凶手把所有证据都指向田笑甜,那么就顺水推舟,接下来疏于防范至极,就制造证据。

做坏事的人,总会心虚的。

这时候田笑甜上来已经拉开了战祁的手,叶安琪脸红脖子粗的直咳嗽,根本说不出来话。

而这个时候叶李淑兰也平静了。

“呵呵,就算你们录音也好,摄像也罢,我女儿没有杀人,她不过就是藏尸而已,大不了判个几年,也许官司打好了,还可以从轻发落,人不是她杀的。”

叶李淑兰搂住了女儿,一脸捍卫的道。

可与此同时,叶安袭也从人群出来,和宗政贤的手紧紧攥在一起,一脸疲态已然不见,口气淡漠的可以。

“我知道人不是她杀的,我也知道人是谁杀的。”

这一语双关,像是一个迷,却很笃定,这倒是引来了姚启泰的侧目。

接下来他的补充,更让众人震惊。

“不,凶手另有其人,但她叶安琪,也杀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