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政贤…”

除了这样唤着,她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而田笑甜也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把时间留给这伤心的两口子。

咚!咚!咚!

礼貌的敲门声有节奏的响起,叶安袭的注意力被吸引过去,两个人,一男一女,她并不认识,可那身衣服,她认识。

是警察。

“叶小姐,如果你现在方便的话,能给我们录口供的时间么?”

刚一开口,宗政贤便眉一挑,语气森冷,极为不悦。

“抱歉,我太太需要休息。”

想着刚刚警察提出的那些疑点,宗政贤极为厌恶。

“我没事,可以开始了。”

从宗政贤的怀里起来,叶安袭出声应允了警察,她想破案,她想抓到杀安安的凶手。

是谁会这么残忍的杀害安安!

轻轻的拍了拍宗政贤的手,示意他她没事,毕竟所有的事情都要面对。

接下来的开头,是所有讯问的模板。

“叶小姐,请问昨晚10点到12点这段时间,你在什么地方?”

“灵房。”

10—12点,这是安安的被害时间?该死…

“哪一间?请您说的具体点。”

“我爷爷叶成功的灵房。”

叶安袭对警察从来就没什么好印象,他问的问题有意义么?

她是叶成功的孙女,这是叶成功的葬礼,她会出现在谁的灵房?

这样的速度,能查到安安出事的真相么?

“谁能证明?”

“我儿子,容烨。”

那段时间,正是宗政贤送安安回房的时间段,也就是说时间并不长,宗政贤来灵房这段时间,安安就被害了。

最大一部分可能就是蓄意谋杀,而且很有可能是认识的人,会是谁呢?

“叶小姐,请问你跟连平安是什么关系?”

她跟安安的关系?

她是她血缘的姐姐,但这件事情是绝对不能曝光的,如果曝光,叶成功的死会蒙上无止尽的羞辱,她们错综复杂的关系也许还会牵连到小库。

毕竟这是一段不光彩的过去。

如果不到万不得已,这件事情必须被掩盖。

正值叶安袭左右为难至极,这个答案是宗政贤代答的。

“安安是我干妹妹的女儿,也是我的干女儿。”

在说到女儿两个字的时候,宗政贤的声音明显紧绷,从他滚动的喉结,叶安袭就读的到他的心痛。

“那宗政先生,你与连小姐是什么关系?”

这两个警察看上去很年轻,铁面无私,义正言辞,叶安袭总觉得他们的语气有问题。

“我不想再说一遍,她是我干妹妹。”

宗政贤已经怒了,他不想浪费无聊的时间在这不停的询问里,这并不会让安安的死亡真相浮出水面。

“宗政先生,据我们所知,事实不是这个样子的,我们已经联系了连小姐本人,据她所说,你们曾经是恋人。”

这小警察的口气分明在把整件事的动机归类为感情纠葛。

拳头咯吱咯吱响,压根紧咬,叶安袭知道宗政贤濒临发怒的极限。

“警察先生,麻烦你们说正题,我们只想知道安安是怎么出事的。”

握住宗政贤的手,叶安袭的眉头紧蹙,这些警察的态度不对劲儿,傻子都感觉的到。

连璇颖是连安安的法律上的母亲,他们已经联系到了连璇颖?

连璇颖这么恨她,莫非…

“叶小姐,我们在说的就是正事,连小姐说曾经与你是情敌关系,而且灵房的棺材上有你的指纹,也就是说,你有杀人动机,也有间接证据,至于不在场的证人,你儿子,只有3岁,他的口供不具备任何法律效力。”

这警察乱七八糟的说了一堆,叶安袭就知道她猜对了,连璇颖又怎么会放过她!

这些警察办案就是这样交差的么?

“所以呢?”

“按照规定,抱歉,我们得暂时拘留你48小时,等待尸检报告出来,再继续审问。”

终于,那个为首的小警察彻底激怒了宗政贤,站起身,态度阴沉,大手指着门口,声音没有温度。

“出去。”

这男人的气质当场镇住了这两个小警察,可本着正义的力量,硬是没走。

其实这样的警察蛮可爱的,这世道上已经少见这种不畏惧权贵的执法人员了。

可他们的上风是俗人,僵持没有多一会,这一区的刑侦队长就到了,刚从另外一个大案里临时抽调出来,这队长之所以为队长,不仅仅是办案能力,沟通也很重要。

宗政贤的权势他们兴许看不上,但宗政贤的另外一个身份对他们来说,威慑力很大。

省长公子,谁脑子长泡了,去得罪他?

没有详实的证据,谁敢动他的女人?

看那一副护的打紧的样子,但凡眼睛长在脑子前面的都不会去踩这个地雷。

熟人,好办事。

态度好,更好办事。

这刑侦队长一到,宗政贤夫妇跟他关上门单独谈了会,等再出来,那个刑侦队长态度就变了。

“把所有人的口供都给我,你们出去吧。”

这刑侦队长摸着下巴,没有烟的手指有点别扭,可他一拿起烟,那二少的脸色就不怎么样,他哪敢再抽。

“队长!他是嫌疑人!”

小警察憋的脸色通红,队长这么做是不符合规矩的!

“出去!这是命令!”

以权谋私,这权利社会随处可见,没什么道德标准能够解释,一句话,纲常大于法纪。

小警察极为不满的把口供和录音笔丢下,一甩头,愤恨的走了,这是什么社会!

有权有钱就能只手遮天么?

答案是,跟权利无关,因为这个刑侦队长,宗政贤认识,而且很巧,是他小时候的学长姚启泰。

可他也没有以权谋私,或是搞些关系,只不过是把叶安袭和安安的真实关系说了出来,姚启泰答应他会保密。

所以在私人层面上,叶安袭被排除嫌疑。

可这件事,三人商量过后,一致认为,安安是被谋杀的,而且熟人作案的可能性非常大。

不一会,安安的尸检报告也出来了,第一时间送到了姚启泰的手里。

白纸黑字,报告显示。

死亡原因是窒息,并在鼻腔里发现些许纤维,经过比对,跟房间的枕头成分吻合。

所以说,安安是被人用枕头捂死的!

谁会这么残忍!她不过是一个三岁的小女孩!

叶安袭和宗政贤的十指紧紧交握,两个人的眼神里不仅仅是伤痛,更多的是恨意和杀气,那森冷的气氛让姚启泰全身一阵颤抖。

如果不是他了解宗政贤这个人,他丝毫不怀疑他身边的那个老婆能做出杀人的事,这女人的那骨子狠劲儿,真瘆人。

关上门,三个人在徇私着这件案子,姚启泰结合着所有的口供,用职业的习惯分析着所有在场的人。

“老同学,我实话实说,下面是我的分析,我说,你就听着就好。”

丑话说在前面,他可不想还没说完就被他那犀利的眼瞪死。

叶安袭和宗政贤当然没有别的话可说,毕竟谁杀了安安,是她们最关心的。

“现在所有的表面证据都是指向叶小姐,而你们所谓的有力证据却又坚持不肯曝光,而且在与警方的沟通中,连小姐口口声声指正你叶安袭就是杀人凶手。”

“换一个话题。”

宗政贤沉声的打断他,连璇颖的态度,是他可以预想到的,确实很麻烦,所以抓到真凶,是首要的事情。

“我说大少爷,你给微臣个机会,把话说完行么?”

手摸着下巴,姚启泰翘着二郎腿,全身上下没有一点警察的味道,整个一个流氓气质。

如果不是相信他的能力,宗政贤很可能一脚给他卷到另一边去。

“你继续。”

出口的是叶安袭,握紧了宗政贤的手,一起镇静,只不过同样命令的口吻让姚启泰翻了白眼儿。

这两口子一个国王,一个皇后,还真是合作愉快…

“我们先来逐一分析一下这些涉案的人…”

姚启泰的思维转的很快,几句话就把这案子串了起来。

“安安的死亡时间如果是在10—12点之间,那这段时间只有战祁有不在场的证明,因为他当时在前厅忙这接待吊唁的宾客,有很多人可以为他作证。

再来就是田笑甜,她的口供是在车里做了一会儿,又出去兜了一圈风,可这里就出现个bug,据停车场看车位的大爷说,那辆minicooper从来没有动过,他也从来没有见过这位田小姐。

再说叶安琪母女,两个人的不在场证据就是彼此在房间谈心,互相做对方的目击证人,当然,基于关系,这并不可信,但又没有目击证人反驳。

而再说作案动机,其实所有人都有,也所有人都没有,因为安安毕竟才3岁,实在没有可能结下什么个人恩怨,除非凶手又极严重的心里变态。

而在分析一下作案之后的藏尸,尸检报告表明,尸体已经在那个冰箱里冷冻超过8个小时,也就是说在12点左右,也就是你们三人去烧纸这段时间,凶手把尸体偷偷放进去。

暂时就这些线索,你们还有什么补充的么?”

姚启泰一说完叶安袭就一直发呆,甜甜的口供有bug?

为什么?

10—12点之间,她究竟在干什么?

叶安袭想起来她们烧完纸之后,她遇见的田笑甜,那个时候她有哭过,眼睛红红的,因为当下情绪的关系,她也没来得及问。

可现在最重要的问题是,田笑甜12点前后确实出现在爷爷的灵房,为什么她会出现在哪里?

叶安袭不愿意去相信自己一步一步的假设。

不…不…

叶安袭连连摇头,她想的问题,宗政贤都想过,可两个人都否定了心里的想法。

而叶安袭是因为相信田笑甜,宗政贤是因为找不到杀人动机。

姚启泰看出两个人有什么隐瞒,眉头一皱。

“有什么说出来,不相信我是自己人么?对我的专业有点信心好么?”

两口子相互对视,心有灵犀彼此所想,既然相信甜甜,就没必要隐瞒,所以的bug不过是表面的。

接下来,宗政贤就把昨天在停尸间遇见哭过的田笑甜的事儿跟姚启泰讲了。

却没想到,说完这个事儿,姚启泰半天没有说话。

愣了许久,咬了一分钟的手指甲,最后冒出一句话。

“就是她杀的。”

140 惊,凶手另有其人

明黄色的粗糙的纸,用火点燃一个边缘,蹭蹭蹭的就着了,颤抖着手把带着火的纸扔进小盆儿里,再一张张的往里面填加,这样的仪式源自古时,这个世界的纸,那个世界的钱。

今天天色有些阴沉,风有些大,纤瘦的女孩儿学着别人的摸样拿着一根小棍儿在小盆外面画了一个圈,留了一个小口,老人家都说,这个小口留的是通往鬼门关的路,如果不这样,下面的亲人就会收不到钱。

烧纸钱最忌讳的就是大风天,老人家说那些飞出圈儿外的纸钱都是一些小鬼来抢你的钱,虽说是大白天,可那些随着风转圈的燃着的纸钱,还真像是一群孩子拿着在你旁边嬉戏玩耍。

女孩儿选的位置也是很偏僻,在这逝苑骨灰塔的尽头处,那边的烟囱还在不停的冒着滚滚浓烟,那不是取暖的烟,而是烧尸体的烟,也许今天是风天,那些浓烟看上去就像是恶魔一般狰狞,呜呜的风声像是再说着,他们被火烧的好疼。

几次三番的频频回头,鬼鬼祟祟,女孩儿像是生怕是被别人看见,再确定空无一人之后,整个身子才稍稍的放松。

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掉,在火盆里零星的低落,很快就被火燃烬烘干。

风越来越劲,火势也越来越大,女孩从怀里拿出来一个精致的小包装的棒棒糖,还有一个毛茸茸的小熊公仔。

“宝贝,这些是姨姨给你的,姨姨对不起你,是姨姨的错,呜呜…”

抽抽噎噎的声音风中凌乱,女孩的声音几度哽咽到无法言喻,那毛绒公仔很快就被火点燃,那不大不小的就像是个小孩子被火烧了一般,更是刺痛了女孩儿的眼睛,越看越像小孩子。

伤心,后悔,悔恨难当…

田笑甜,你做错事了…

“宝贝,你走好,姨姨欠你一条命…”

那烧纸盆儿里的东西被火光吞噬,像是那些死人一样,就只剩下一把灰烬。

背阴处可以隐藏人的行踪,也能在光天化日之下清楚的看到影子,就在田笑甜还没有擦干眼泪的时候,透过那零零星星燃烬的火星儿,三个人的影子就贴在她眼前的地皮上,两长一短,一个纤瘦夹在两个结实的人影之间。

蓦然回首,惊在原地。

“小叶子…”

——

一个小时后,逝苑租订的会客室。

一身陆军军装的战祁却毫无军人的镇定和气势,火爆的一脚踢开了会议室的门!近乎咆哮的声音震得室内的几个人都是一颤。

“怎么回事!为什么甜甜被带走了!”

身为这一区的刑侦队长,战祁当然认识哪个是负责案子的姚启泰,眼睛都不瞄向别的地方,三两步就直奔姚启泰,双手揪住他的脖领子,全身肌肉紧绷,竟轻松的就让姚启泰的双脚离了地。

“你是怎么办事的!”

战祁的脸憋的通红,拳头攥的咯吱咯吱响,没有人怀疑,他此时此刻有杀人的冲动!

“长官,我知道你级别高,但貌似我跟你没有上下级的附属关系,你可以放手么?”

像一头愤怒的野兽,战祁整个人在癫狂的状态,室内还有两个小警察在,有下属在被这么欺负,姚启泰的脸也有点挂不住。

“说!怎么回事!”

战祁完全暴怒了,在知道田笑甜被带走的一刻他就暴怒了!

刚刚他还在处理老首长的事儿,这边就有这种消息!

他不能接受!

“长官,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吧。”

战祁越怒,姚启泰说的越起劲儿,态度越轻浮,那一举一动就像是在活生生的找打。

战祁本就是个暴脾气,田笑甜他一出事,他完全按耐不住了,直接抡起拳头就砸向姚启泰。

不过可惜的是,没打到,不是姚启泰躲了,而是宗政贤的手在半空中拦住了战祁的拳头。

虽然战祁是个经年锻炼的军官,可宗政贤的手劲儿就像是天生神力,只是一掰,战祁的拳头就全然无用武之地。

“战,我也不愿意相信是甜甜杀的安安,可这是事实,是她亲口承认的。”

说话的是叶安袭,语气淡然,却明显夹杂着痛苦。

谁愿意相信自己的好朋友是杀人凶手呢?

“不可能!不可能!她为什么要杀安安,杀人动机呢!”

姚启泰的身子此时已经从战祁的拳头下滑了出来,不可置信的猛摇着头,甜甜是那么善良,怎么会去杀一个孩子!

“我也想知道,可是她亲口承认是她杀的。”

叶安袭烦躁的抓着头,那种骨子里的淡定不在,紧皱的眉头写满了烦躁,是的,就算再伟大的人,一连接受了这么些的打击都不会在站的这么直,这么稳。

“长官,别被女人的表面骗了,你以为你了解她,可她未必是你了解的那个人!”

像是故意激怒这头野兽一般,姚启泰一副漫不经意的挑衅的样子,句句戳伤他,似是在报那一抓之仇。

这些话战祁已经听不进去了,而是眼神有些痛苦的看着叶安袭。

“安袭,连你都不信她么?她拿你当做最好最好的朋友,她是那么善良,那么用力的在爱每一个人,你连信任都不愿意施舍给她么?”

叶安袭没有看战祁,而是看着窗外那鬼见愁的诡异树叶,谁会在这种植这种植物,真是凄厉,呵呵。

“我信证据。”

疲倦的支撑着脑袋,一只手按向腹部,叶安袭累了,不想再说这个话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