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房间,他就打横抱起她,走到床边想要放下的时候,她却抱着他的脖子不肯放手。

“长安…”他轻轻叫她,“不是要躺着吗?”

“嗯,是想躺着,但也想跟你多待一会儿。”她是怕一松手他就要走了。

左时只好顺势在床边坐下,让她坐在怀里,说:“那我就在这儿陪你。”

“有点儿热…”她说。

“你先松开手,就没那么热了。”

刚喝过酒的两个人这样抱在一起,不热才怪。

长安扭了扭,头靠在他肩上,声音软洋洋地说:“热也想跟你在一起…”

她说话时呼吸拂过他的颈窝,痒痒的,像羽毛。左时说不上来那是种什么样的感觉,好像小时候吃过的棉花糖,吃到嘴里是没有具体形态的轻和软,却是实实在在的甜。

没有女孩子像她这样向他撒过娇,即使是他最亲近的妹妹小雨,也不曾有过。

他侧过脸去看她,她也正睁大眼睛看他,抬手抚上他的脸颊,喃喃自语地说:“胡子长出来了…”

他拉住她的手:“不要乱摸。”

“小气。”她轻嗤,露出少有的娇俏模样。

他心头微微一跳,有点情动,尽量耐着性子道:“我不是跟你说过,不要随便碰男人的身体吗?”

“只碰你也不行吗?”

他叹口气:“不嫌扎手吗?”

她摇摇头。

他凑过去,在她脸上亲了亲:“那这样呢?”

她脸红了:“有点痒。”可即便是这样,她抱着他的手却越发搂得紧了。

他再往下一点,胡茬蹭到她的颈窝:“这样?”

长安仰起头,发出有点难耐又很舒服似的轻哼。

这样可爱的声音,和她白皙细滑的皮肤对男人的吸引力是致命的。左时觉得自己停不下来了,那个吻蜿蜒而下,长安却在这时松开了手,他抱紧她的身体,喘息道:“睡觉了,好不好?”

他把她放到床上,眼里的炽热还没退下去,长安不明白他为什么戛然而止,愣愣地坐靠在床头。

他为她盖好薄毯,想起身却被她拉住:“左大哥,我…惹你生气了吗?”

果然喝酒是不好的吧?她意识有点混沌不清,不太能确定刚才跟他笑闹亲近是不是得当,会不会惹他讨厌了。

左时摇头,他没生气,只是很难跟她解释男人压抑冲动时的感觉。他想哄她睡着了再走,想尽可能地多陪她一会儿,可在她面前,他的欲望蠢蠢欲动,他怕自己会忍不住。

长安还是觉得他生气了,因为他不说话,脸上还有隐忍的表情。

她想跟他多待一会儿,想他高高兴兴地跟她说话,而不是带着不好的情绪匆匆离开。

她低头解开纽扣,脱掉上身穿的那件蝙蝠袖衬衫,只剩下贴身的吊带连身长裙,然后扯住胸口的布料往下剥开,女孩儿身体最美的曲线就显露在眼前。

第五十二章

她有少女般鲜焕饱满的身材, 而且肤色白得耀眼。

本应是美景,左时却下意识地制住她的手腕:“长安,你在干什么?”

她看着他, 眼睛里罩了一层朦朦胧胧的光, 又透着某种坚定, 尽管害羞,尽管还是有犹豫和恐惧, 却还是倾身过来,一边学着他的样子笨拙地吻他, 一边说:“我想…想让你高兴。”

让他高兴…他明白过来, 她是在用这种方式讨好他?

有的事不是谁教的, 而是在经年累月的生活中养成的习惯和摸索出的规律,就像条件反射, 即使心智不全如长安,也懂得用什么方法讨好特定的人,那个人高兴了她才有相应的“快乐”。

男女之事, 她本来是一张白纸, 而且能让她这样心甘情愿的人又会有谁?不用猜也知道。

她还在他唇上啄吻, 见他不动,又去吻他的下巴、喉结…左时觉得嘴角有漾开的苦涩, 两手摁住她的肩膀将她推开。

“长安,你先停下, 听我说。”

她的大眼睛里有迷醉的神色, 不知是酒精的作用, 还是仅仅因为情醉。

他心疼他的傻姑娘,手捧上她的脸,坚定地说:“我不管你以前经历过什么,将来…跟我在一起,你永远用不着用这种方式来让我高兴,知道吗?”

“你不喜欢吗?”

“我喜欢。”他是男人,喜欢女人的身体天经地义,何况这个女人本身也是他最喜欢的人。但就是因为喜欢,水乳交融才是真正的快乐,那是他们感情的一部分,不应该被拿出来作为要挟或者讨好的手段。

“那为什么…”她有点疑惑。

左时看到自己的手穿过她的黑发,搭在她的肩颈处,手背的黝黑跟她白皙耀眼的肤色形成鲜明对比。他摩挲着她圆滑小巧的肩头,顺着她的手臂轻轻滑下来,握住她的指尖,把她的手指捉到唇边轻吻,说:“这种事,让男人主动就好。你只要告诉我你的感觉,然后…让我来讨好你。”

他吻着她的手指,眼睛却还看着她的眼睛,长安被他的温柔窥破内心最深的羞涩和恐惧,低下头说:“我害怕。”

意料之中,他却还是问:“怕什么?”

“…疼,我怕疼。”她以前几乎没有过这方面快乐的记忆,总是在忍耐,并不觉得这是一件美好的事。

左时没说话,起身脱掉上衣,露出精赤的上身,曲起一条腿上床来,身影几乎完完全全笼罩住她:“我保证这次不会疼。”

他的吻压下来,绵绵密密像一张网,长安再也无处可退了,身体陷入身下那张大床,一颗心也跟着沉落。

她全心全意地相信他,相信他不会伤害她,也不会骗她。

他们继续刚才的亲吻,却又跟以往的任何亲吻都不太相同。他用手指和嘴唇诱哄她慢慢打开身体,在她耳边叫她的名字,又轻轻抿她的耳垂,让她习惯他的存在。她眼睛仍然似一汪湖,倒映着他的狂热。她的身体也是水一样的柔美,他感觉到她准备好了,拉高她的手臂道:“长安,叫我的名字。”

“左大哥…”

“名字。”

“左时。”

“乖囡囡。”他吻着她颈上汗湿的皮肤,用尽所有热情和耐心,破开她身上所有不幸的咒语,包括她对男女情爱的恐惧。

他尊重她,想给她最好的。之前压抑着,是怕她之前受过的情伤还没好,怕她的抗拒会让两个人都失望,怕她明天酒醒之后会后悔…然而直到真正结合时他才意识到他就是她的解药,而这也几乎是他这一生最快乐的时刻。

“囡囡,囡囡…”他一直叫她的名字,问她的感觉,让她有不舒服就告诉他。

长安一直细细喘息着,咬着唇也止不住发出细碎好听的声音。其实并没有什么不舒服,或者说她不知道原来这件事可以这么舒服,也不知道自己的身体可以柔韧到这个地步,仿佛可以承受他的吻、他的触碰、他的进击、他的更多更多…他的全部。

她怀疑过的,不确定应不应该跟左时做这样亲密的事,毕竟他还不是她的丈夫,他们没有结婚。而她的父母为了保护她,从小都是告诉她只有成为她丈夫的人才能触碰她的身体。但当左时亲吻她,真正跟她合二为一的时候,她心底有个声音在说:就是这样的,不会错。

也许有一天,她也可以相信自己的直觉。

她温柔地缠紧他,像他们在亚马逊河见过的那些在水底飘飘荡荡的柔软水草,而他是溺水的人,甘愿就此跟她纠缠一生。

“左时,我喜欢你…我不想跟你分开了。”

他抚着她的头发:“我也是,长安…我也是。”

只要他活着,这一生,伴她左右,护她安稳,再也不让她孤独和卑微,低到尘埃里,受任何委屈。

激情之后,长安窝在他怀里,说:“左大哥,再给我讲故事好不好?”

左时一手撑着脑袋,一手手指绕着她的发丝:“你想听什么?”

“洋娃娃布里奇达,她后来怎么样了,有回到小女孩的身边吗?小女孩知道那些信是卡夫卡写的吗?”原谅她错过了这故事的结局。

左时没回答,反问她:“你觉得呢?”

她想了想:“我不知道布里奇达有没有被找回来,但小女孩应该会相信那些信都是她亲自写的吧!”

左时笑笑:“嗯。”

他忽然明白长安她妈妈说的,最大的信赖不是你不会对我撒谎,而是知道你对我撒谎也没有关系。

小女孩艾希得到一个新的洋娃娃,同时也并没有感觉失去布里奇达——她不再写信来,只是因为她在旅行中遇到了爱人,她结婚了,开始了新的生活。

“真好…”长安在他怀里蹭了蹭,心满意足地感慨。

左时看着怀里的人,也自有一种心满意足在。他坐起身,从脖子上取下一个东西,戴在长安的颈上,说:“我想不到送什么礼物给你,只有这个,你先拿着,以后有了更好的礼物再送你别的。”

“这是什么?”长安低头抚娑着,黑色的线绳上缀着一颗弹壳,磨得铮亮,带着他的体温。

以前好像也见他戴过——他好像很喜欢子弹做的装饰品,像在他公寓里看到过的弹壳做成的镇纸摆件。

“我到法国加入雇佣军时,第一次开枪从靶场捡回来的弹壳,我把它当作护身符。”

“护身符?”

“嗯,人有时候需要一点好运,我把我的这一点给你。”他不敢对她说,他们这样的工作,多少有一点危险性,护身符在心理上能给他一些支持。

但现在他不需要了,他有她。

长安把玩着那个小小的弹壳,感动地握在手心里:“这很珍贵吧?我…我都没有准备礼物送给你。”

“傻瓜。”他把她重新揽进怀里,“我什么都不要,你就是最好的礼物。”

他失去妹妹,失去家人,甚至放弃了家园,但上天把她送到他面前,补足了所有遗憾。

这样也好,她父亲亏欠的,就让她用一生的陪伴来偿还。

长安跟左时两人十指紧扣地出现,她踮起脚尖在他耳畔呢喃低语时,闵婕跟齐妍就知道“坏事”是真的做成了。

闵婕吹口哨欢呼:“功德一件!”

齐妍仍然保持冷静:“希望他是真的对长安好的。”

“放心吧,左时我也认识他很多年了,他是那种一旦上心就一定负责到底的人,而且绝不欺负女人。”

“嗯,但愿如此。”

江涵博叹口气:“看来接下来要辛苦严冬了。”

某些人要忙着恋爱,说不定很快就要忙结婚,然后是生娃,奶娃,一条龙服务到位…他的南美业务开拓计划和培训新人安全官的任务都要交给其他人了。

不过作为朋友,还是真心替左时高兴。有了爱情,今后就不再是孤身一人,会有家有牵挂了,那才是完整的人生。

长安问左时:“他们在说什么?”

“没什么,可能在商量我们下面的行程。”

“我们要去哪里?”

他握紧她的手:“咖啡种植园。”

他们甜甜蜜蜜,出双入对,其他人就不愿做电灯泡了,旅程就此要分别做安排,咖啡种植园看来只有他跟她两个人去了。

长安虽然舍不得闵婕和齐妍,但左时说她们总还会再聚的,他跟她独处的旅行却还是第一次。

她纠正他:“不是第一次,之前在巴黎那次也算的。”

他陪她走过一段路,被命运牵引着开始的那段旅程,恰恰是最刻骨铭心的一次。

左时笑笑:“那我一定还要再带你去一趟巴黎。”

“就我们两个人?”

“嗯,就我们两个人。”

第五十三章

其实两情相悦的人,走到哪里, 哪里就是全世界。

左时在阳光充沛的屋子里醒来, 听到屋子里咔嚓咔嚓磨碎咖啡豆的声音,就知道长安已经起床了。

他掀开被子起身, 从她身后抱她, 在她耳边亲了亲,说:“早。”

“早。”长安把长发拢到一侧, 让他把下巴搁在她的颈窝。

“陪我洗澡,然后一起吃早饭。”他用早晨苏醒的欲望轻轻蹭她, 对彼此的身体熟稔之后,他们的相处也越发自然和大胆起来。

“这些豆子是昨天晚上刚烘焙好的,我想磨完给你冲咖啡。”

“我想抱着你洗澡。”

“可我还要冲咖啡…”

咖啡种植园里最不缺的就是咖啡豆, 各式各样的豆子可以新鲜烘焙, 然后按照喜欢的比例调配,可以做出风格各异的单品咖啡来。长安在这里简直就像掉进米缸的小老鼠,不管是烘焙咖啡豆还是冲泡咖啡都要亲力亲为, 有足够的机会做各种不同的尝试。

左时不忍心打断她的专注, 在她微微嘟起的嘴上啄了一下:“那我洗完澡出来,喝你冲的咖啡。”

她笑了,眉眼弯弯:“好!”

咖啡种植园里有面包、鸡蛋和熏肉, 还有谷物麦片,长安用这些就能准备一顿简单又可口的早饭, 再配上新鲜冲泡的热咖啡, 简直再完美也没有了。

“好不好喝?”她满脸期待地问左时, 很在意他对咖啡的看法。

“嗯。”他抿了一口,“比前两天的烘得更焦一点?”

长安点头:“桑切斯教我的,是意式烘焙,我以前从来没试过。”

桑切斯是种植园的主人,很难遇到比他更懂咖啡的人了。

“所以做了卡布基诺?”

“嗯,还是有糊味儿吗?”

左时不表态:“你自己喝一口不就知道了?”

她觉得有道理,捧起杯子来喝了一口,唇上薄薄一层纯白的奶泡。

左时笑笑,靠过来亲她,用舌头把她唇上那点白色舔掉。

“我挺喜欢这个卡布基诺的,”他说,“不过说好了,明天我来做早饭,你早上多睡一会儿,嗯?”

他们每天晚上都做爱,兴致起来了总是折腾到很晚才睡。他的体力像永远用不完,但她不一样,早上又总是早起为两人准备早饭,他担心她休息不好。

而且他也更喜欢她窝在他怀里跟他一同醒来的情形。

长安点头应允了,他才拉起她的手道:“走吧,我们去看桑切斯他们采豆。”

咖啡种植园的日头很长,他们常常手牵手一起去爬上坡地去看咖啡树,低矮的咖啡树旁还有还种了些香蕉树用来遮挡阳光,避免咖啡长时间受阳光直射影响生长速度。长安还没见过香蕉树,没想到它们这么高大,也没想到收采咖啡豆是这么费时费力的工作。桑切斯知道她是来做体验的,指挥工人门采豆子的时候,会让她也上手试试,教她怎么分辨成熟的浆果。

她自己收来的豆子,下午也拿到做烘焙的屋子去,早上就成了他们佐餐的咖啡。

一段时间下来,她似乎晒黑了些,但笑容更多,脸色也更健康了。她的头发也长长不少,因为不像在国内时定期去理发店打理,披散下来的自然鬈曲更明显了,长势有点狂野,像当地的拉丁女郎。

左时用水壶接水为她冲洗头发,问她:“要不要我帮你修剪?”

她很惊讶:“你会剪头发吗?”

“会,我帮很多人剪过。”这算是个自给自足的必备技能,很多在国外生活的中国人都会。他的战友,包括江涵博他们,都试过他的剃头刀,也算是一招鲜,吃遍天。

帮长安把发尾修整齐,他剪得很慢很细致,大概是怕女孩子爱美嫌他剪的不好看。实际上长安很满意,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笑道:“我们以后去法国开个理发店好不好?”

他抚着她柔柔顺顺的长发说:“不是要开咖啡种植园吗?”

“在巴西开一个咖啡种植园,跟你去法国的时候就开理发店。”

“回南城呢?”

“那就还是开咖啡馆。”她没有多大野心,随遇而安就好。

左时在她身后蹲下来,抱住她道:“这么多地方…你要跟着我到处跑吗?”

“不可以吗?”

“不是不可以。”他似乎叹了口气,“长安,我想给你更安稳的生活。”

她不是很明白,搂紧他的手臂道:“我…我只想跟你在一起。”

什么样的生活都没关系,只要跟他在一起。

“我什么都不会,但不会给你添麻烦的。我早上可以给你冲咖啡,做早餐,你想吃什么我可以学来做给你吃。我、我还会写毛笔字,以后…嗯…”她摸了摸脑袋,“这个不知道值不值钱。”

左时笑:“嗯,以后要是我失业找不到工作,就只能靠你摆个摊卖点中国字画糊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