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濯南?”她觉得自己应该已经睁开了眼睛,可是眼前却一片黑暗。开口的时候,声音也异常的沙哑。

莫濯南试了试向婉额头的温度,没有发烧,这才稍稍松口气,转头对还处于怔忪间的Selina使了个颜色,对方立刻会意过来,出去叫医生了槎。

莫濯南拉住向婉因不安而挥动的手,声音透露着一丝劫后重生的庆幸:“你终于醒了,苡薇。”

这几天向婉昏迷,莫濯南虽表面上如常,并未表现出什么,但心里的担忧却是在一天天的无限扩大。如果她再不醒来的话,莫濯南也许再也维持不了表面上的平静了。

“濯南..........”向婉朝着声音来源的方向望过去,原本一双沁水的双眸此刻却毫无焦距:“我怎么看到你?荣”

“苡薇........”莫濯南不知道该怎么告诉她这个事实,话在口中辗转了几次,最终还是不忍心。

向婉却是心思敏感的人,虽然此时她看不见,但是莫濯南欲言又止的语气给她透露了一些讯息。

“我是不是........看不到了?”

莫濯南没有说话,向婉也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只是自己那只被他紧握住的手,愈发的紧窒起来,几乎要彼此将手嵌入对方的掌心里。

向婉只用了半分钟,就消化了这个答案,望着莫濯南的方向,倏然扬起了一抹浅弧:“比我们预想的结果好太多了,不是吗?”

其实与向婉失明相比,莫濯南更怕的是她想不开。眼下向婉这般说道,莫濯南才算真正的放下心来。

在她看不到的俊颜上,有着让人心动的温柔,连一旁默默站在角落里的蒋柔彤见了,都好不惊讶,她从未见到过莫濯南对谁有过这样的眼神和神态,像是对方是捧在他手里的珍宝一样。

“想不想.......抱抱女儿?”原本他想说的是,‘想不想见见女儿’,可是一想到向婉如今的状况,就连忙将话吞了回去。

莫濯南在心里记下,以后在向婉面前说话一定要小心,这些敏感的词汇必定不能再她面前提起。

而向婉听到女儿的是,这才想起来昏迷前发生的事情。

连忙急着要从床上起来:“馨予还好吗?我们的女儿还好吗?”

莫濯南无奈又耐心的将向婉按回到床上,仍是小心翼翼的语气:“我答应你,等医生为你看过之后,就把小馨予抱来给你玩,怎么样?”

向婉听闻后,眼底升起一抹柔笑,轻斥道:“怎么你把女儿说的,跟个小猫小狗似的。”

莫濯南也笑。

蒋柔彤什么时候离开的,谁都不知道,莫濯南此时也根本没心思再去顾及其他的人。

医生为向婉仔细的检查了一遍,询问了她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向婉只是说动过刀子的地方偶尔会一抽一抽的疼,医生说这都是正常现象。

等医生走后,莫濯南也遵守诺言将小馨予抱了进来。

当向婉将女儿抱在怀里的时候,女儿还在睡,小嘴巴巴的,像是吃什么蜜一样。

向婉的手指如同抚摸着容易破碎的美梦,指腹轻柔的掠过女儿的五官,小小的,但是轮廓分明。

她笑着抬起头,对莫濯南说:“女儿很像你。”

莫濯南笑而不语,只是一双充满感情的眼神瞬也不瞬的落在向婉的脸上,肆无忌惮的流连。

其实她错了,女儿像她多一些。

他曾经看到过真正向婉的照片,很清秀的女人,皮肤白白的如同剔透水晶,唇红齿白,最吸引人的是一双漂亮的大眼睛。组合在一起虽然平淡无奇,但是仔细看看却觉得眉眼什么的都是精致极了的。

莫濯南坐在床边,展臂轻揽向婉的将,一大一小的女人此刻都在他的怀中,莫濯南真的没办法去用语言来形容这种感觉,比谈了上亿的大项目还要让他觉得有成就感,比拥有万人的瞩目和崇拜更让他觉得满足。

不过这温馨的一刻很快就被打破了,向婉怀里的小馨予没有睁开眼睛,却忽然啊啊的哭了起来。果然是个小女生,连哭起来的声音都柔声细语,斯文极了。

向婉顿时有些手足无措,如果严格意义上来说,她真的是第一次做这么小的孩子的妈妈。

于是,她茫然四顾,在黑暗中问莫濯南:“馨予怎么了?”

“刚刚护士把她抱来的时候说过,大概是饿了。”莫濯南就要起身:“我去叫月嫂沏奶。”

刚站起来,衣角就传来一阵轻微的拉力,莫濯南低下头,就见到向婉耳根都飘着可疑的红晕,小声问他:“我........能喂吗?”

Selina这时候走进来,恰好听到这句话。再抬头看看莫濯南,一个大男人就跟个木桩子似的杵在床边,一脸的雾水。

Selina忍住笑意,走到跟前,说:“医生说了,给你用的药都是仔仔细细的检查过的。给孩子喂母乳的话根本没有影响。”

莫濯南这时才恍然大悟,然后一个活了三十几年遇到什么事都淡定到不行的莫大少,此时也涨红了脸。

Selina忍俊不禁,可是因为顾全莫濯南的面子,才体贴的没有笑出声来。

向婉没有看到这两人的神态,只觉得怀里抱着小馨予,连得知自己看不见后的失落感都瞬间消失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满足感和幸福感,慢慢的充斥在胸臆间。

虽然腹部挨了一刀,可是这几天的昏迷当中不断换药,也算好的差不多了,所以做起来短时间喂奶也不成问题。

莫濯南有心帮忙,可是Selina又怕他大男人的粗手粗脚的伤到向婉,于是挥挥手,把这个孩子爹给挥到了后面,Selina站在床边,小心翼翼的帮向婉解开病号服上的系绳,然后露出胸口大片春光。

莫濯南在远处愣愣的看着,半晌,才极其缓慢的移开了目光,脸颊的红润一直未曾消退。

..............................................................................................

最幸运的是,向婉虽瘦但是奶水充足,小馨予吃饱喝足后,还满意的打了个饱嗝。

Selina将小馨予抱回病房里的婴儿床上,再看看莫濯南和向婉,体贴的将门带上,给两人腾出空间来,也顺便打电话给莫昶,告知他这个好消息。

莫昶这些日子,每天来医院来的勤,看望一下向婉后,就连忙去育婴室抱他孙女去,多少天了,乐此不疲的。

人都说隔辈儿亲,这话果然不假。

向婉因为看不到,所以穿好衣服后,就拎着病号服上的两根绳子为难。莫濯南见了,这才走过去,大手伸了过去,嗓子带着一抹异常动人的沙哑:“我来。”

向婉点点头,也不逞强,松开了手。

莫濯南的脑海中还浮现着刚刚向婉给孩子喂奶的画面,微微的震撼,直到现在心还荡漾不已。此刻给向婉系好病号服,更是多加了一分小心,可是无意间,手背还是碰到了向婉没穿胸衣的坚挺,两个人均是一颤。

莫濯南看到向婉有些娇羞的咬着下唇,始终低垂着头,睫毛在那一瞬间的触碰时轻轻地颤了颤,如同受惊了的小兔子。

男人当然也是心神激荡,只是活了这么多久还是比寻常人多了一份定力。等帮向婉打理好,莫濯南才终于隐忍不住,低下头吻了吻向婉干燥的唇瓣。

因为长时间昏迷,她的唇瓣没有原先那么柔软,莫濯南伸出舌头温柔的舔舐,一只手扣着向婉的后脑,舌尖在她的唇瓣上画圆,似乎每个细微的地方都要被他充分的润泽过才甘心。

向婉也没有反抗,两只小手贴在他的胸口,掌心下是他跳动异常紊乱的心脏。知道他并不如表面上表现得那么平静,向婉才觉得有点平衡。

一吻下来,向婉气喘吁吁,下巴垫在男人的肩头。

莫濯南大掌温柔的抚顺她的长发,因为手术创面不大,所以向婉即便做了头部手术,却也没将这一头长发剪去,只是在头顶左侧的地方留下了一个大约一厘米左右的疤痕。

向婉等呼吸稍稍规律后,才出声问他:“一直没机会问你,严漠臣怎么样了?”

提到严漠臣,莫濯南的身体似乎僵硬了一下:“他还在昏迷,不过昨天已经从重症监护室转入了普通病房。”

向婉闭上眼睛,似乎早就有了心理准备,但是听到严漠臣还在昏迷中的消息,还是忍不住心口揪得难受。

她从他怀里仰起头,虽然看不见,目光当中也没有焦点,但漆黑的瞳孔仍是漂亮得让人移不开眼睛:“我想去看看他。”

莫濯南犹豫了一下,视线扫过她坚定地眼神,沉了沉,说:“好,你等我一下,我现在出去安排。”

向婉微笑着嗯了一声。

莫濯南离开后,向婉脸上的笑容渐渐的消弭,双手摊开缓缓放在自己的眼前,可是她却看不到自己的任何一根手指。

挥了挥手,仍是一点影子都看不到。

终于,她放弃了,苦涩的笑意在唇边荡漾开来。虽然说不介意,可是人终究还是贪心的。她又不是神仙,没有什么大彻大悟看破红尘的领会。她只是知道自己再也看不到了,看不到小馨予的模样,看不到莫濯南温文尔雅的脸庞,看不到恩恩调皮的笑容,看不到........

苍白的唇中逸出一声轻叹,向婉将头埋进膝间。

.....................................................................................................

很快,莫濯南就安排好了一切。

护士借给他一辆轮椅,向婉被莫濯南抱着坐上了车子,点滴已经挂完了,过了起初的三天,也就没有那么多药要输了。

严漠臣的病房在楼上,和向婉的病房是相同的位置。

一推开门,就能看到躺在病床上一动也不动的男人,胡茬已经长出来一些,更醒目的是他身上插着的各式各样的管子。

而向婉失去视力后,嗅觉则是更灵敏,这个房间的药味比她的那间还要浓重许多,甚至她能感觉到严漠臣微弱的呼吸声。

一想到严漠臣为她做到如此,最后的话和最后的眼神,向婉忍不住还是有些泪意。

值得吗?这句话她不必再问,就像当初她为了他不顾一切一样,人总会有那么几次可以为了爱而奋不顾身。

也是这一次,她不再怀疑严漠臣的感情,只是错过了的感情怎么能在重来一次呢?

向婉坐在轮椅上,似乎是能看见一般,望着床上的男人出神。

莫濯南则是远远地看着,他太信任苡薇,心里知道即便向婉为了这个男人哭,即便她在为难时刻叫了一声‘阿臣’,她也不会再回头。

他不是对自己太过于自信,而是相信向婉的感情,从来,都是专心一意的。

自从向婉那天醒来后,莫濯南则是恢复了两点一线的生活,他不在整日整夜的留在医院,而是渐渐地将重心调整为向婉和工作持平,因为这些日子照顾向婉,盛世留下来一大堆的工作。

向婉也极其体贴,莫濯南的手机只要一响,就立刻轰男人回公司。莫濯南虽无奈,却也不能任由公司无人坐镇。

而莫濯南不在的时间,向婉除了喂莫馨予,抱抱女儿之外,大部分时间都留在严漠臣的病房里。

严漠臣的伤情说不严重但也不算轻,说严重吧,但现在也已经过了危险期。只是他现在元气大伤,加上手术麻醉什么的,想要清醒总要等几天。

向婉的眼睛不太方便,于是莫濯南给她聘请了一个二十四小时看管的护工,和两个月嫂。

这天中午,莫濯南刻意很晚才走,向婉给小馨予喂了奶,喝光Selina早上带来的汤。刚休息一会儿,就出声叫来护工。

护工一见到向婉的举动,就知道她这是要做什么,连忙搬来轮椅,扶着向婉上车。

电梯上了一层,轮椅停在了一间病房外。

护工没有进去,向婉则是自己划着轮椅走了进去。

其实向婉也不知道眼盲的自己如今还能帮上什么忙,只是总觉得亏欠严漠臣太多。为了怕严家二老担心,严漠臣受伤的事情瞒了下来,出了陈邵阳和莫濯南,严漠臣的病房极少有人来看望。

如果她再不来,就真的太清净了。

向婉记起以前自己也是这样一个人孤零零的躺在病房里,特别羡慕隔壁一家老小整天热热闹闹的。于是设身处地的一想,就更不想让严漠臣也体验一把那样的滋味。

向婉想着想着,就记起了以前的很多事,大多是都是和严漠臣有关。那段婚姻、那端单恋的婚姻。

所以,她并没有察觉到病床上的人此刻轻微的动了一下。

正文 【结局篇】我明白你会来,所以我等(06)

向婉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所以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发觉严漠臣已经醒来。

严漠臣只觉得就连张开眼睛这个细小的动作,都几乎耗费了他全身的力气,眨了眨眼睛,他看到了头顶上天花板不算太明亮的白炽灯,也清晰的闻到了刺鼻的消毒水味道。

就在他回忆起昏迷之前发生的那些事后,第一反应,是向婉有没有事.........

因为脑子还处于混沌状态,所以严漠臣都没发现身边的向婉,还是向婉先感觉到了什么,手摸索着找到了男人垂放在病床上冰冷的手掌。

严漠臣猛的一僵槎。

察觉到严漠臣的举动,向婉松了口气,声音却如同微风一般,生怕惊扰到了什么似的小心翼翼:"阿臣,你醒了是不是?"

严漠臣循声望过去,向婉虽然脸色苍白,但是看得出并无大碍。

严漠臣的眉梢眼角这才划过一丝轻松荣。

"我没事。"他开了口,才发觉自己的声音都多沙哑。

向婉慌忙点头,能听到他说话的声音,就已经非常高兴。她的手继续向上摸索,想着自己病房内的呼叫铃的位置,严漠臣和她的病房是一样的设置,所以呼叫铃也应该在她记忆中的地方。

然而向婉这个举动却让严漠臣觉得奇怪,再仔细一看,才发觉到此刻她的双目毫无焦点,像是、像是........

严漠臣连连想从床上坐起来,却力不从心,他身上大大小小的管子也束缚了他的举动。无法之下,严漠臣只好去握住向婉还在摸索的手,死死的握住。

"向婉,你.........你怎么?"严漠臣说出的声音都还带着轻颤。

向婉微微一笑,安抚似的轻拍男人的手背:"我没事,之前我不是一直被诊断有东西存留在脑袋里吗?这次生产造成了小面积的出血,医生不得不做手术将那东西取出来。只是出血的地方暂时还没有痊愈,所以暂时性的失明,等血块消失了,我就又能看到了,你别担心。"

她的声音轻柔,如同多年以前。

此时此刻,如果不是她坐在轮椅上双目失明,如果不是他躺在床上动弹不了,他几乎真的要以为时间回到了过去,她的心中只有他一个人。

不过怪的了谁?

要不是那次她为了他舍自己而保乔菲,她根本不会受这么多的苦,如今还弄得自己看不到.........

严漠臣想着想着,就觉得心口的位置很痛,接连的牵扯到了肩膀和其他身体上的伤口,痛得不能自已。

向婉听到严漠臣难耐的惊喘声,这也慌了手脚,连忙不再去找那个找不到的呼叫器,而是转头对着门外大叫:"医生!快叫医生!"

等在门外的护工听到向婉的叫声,连忙去找医生。

所幸经过医生检查,严漠臣已无大碍,甚至还帮他拿下了身上几个管子。

莫濯南在公司的时候接到了护工的电话,当时他还在开会,看到手机屏幕上的电话号码立刻一挥手,下面正在做报告的属下立刻噤声。

莫濯南听到是严漠臣醒了,而非是向婉出事后,轻轻吐出一口气。将公司的事情交给白雅和桑城,自己连忙开车用最快的速度回到了医院。

来到严漠臣的病房,门也忘了敲,轻轻推开后,他一眼就看到严漠臣半靠在床头,瞬也不瞬的盯着向婉。8而向婉因为看不见的关系,所以并未发觉到男人异常灼热的眼神。

而最让莫濯南在意的是,此时两人紧握住的手。

严漠臣在莫濯南到的第一时间看到了他,只是手中温热的感觉太美好,让他不舍得放下。隔着一段距离,和站在门口的高大伟岸男人对望,彼此眼中都是波澜不惊的平静无奇。

最终,莫濯南还是举步走到向婉的身后,向婉微微偏过头,嗅到了熟悉的气味,问:"濯南?"

这时,严漠臣垂眸松开了手。

莫濯南嗯了一声,大掌搭上向婉的肩膀,话却是对严漠臣说的:"严总好些了吗?"

严漠臣点点头,这才想到向婉看不到。目光扫过她因关心而侧过来倾听的姿势,薄唇微掀:"已经没什么事了,只是伤口还有些麻。"

说麻已经是修饰过太多的形容词了,中了一枪,又被划了一刀,怎么可能只是麻这么简单?其实,他不过是怕向婉会担心罢了。

莫濯南点点头,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两个男人才懂的了然。

他忽然弯下身子,覆在向婉耳旁,她似乎也察觉到他有话要说,刻意又偏过头,小巧的耳朵贴向他的唇。

"小馨予应该饿了,我让护工推你去喂奶。"

提到女儿,向婉这才想到自己一个下午都留在严漠臣这里,已经几个小时没有顾得上女儿了。

她点点头,对着严漠臣的方向,说:"阿臣,你好好休养,明天我再来看你。"

严漠臣笑了一下,声音轻松:"好,明天我等你,也等着你吧馨予抱来给我看看。"

向婉也莞尔一笑。

莫濯南叫来护工,小心翼翼的推走了向婉。

原本空旷的病房内,此刻因为两个男人的存在而显得狭小了许多。

莫濯南没有坐下,而是站在床边。这时,他终于开口:"一直想要当面感谢你对苡薇做的这一切。如果不是你,可能我们都没办法全身而退。严总,谢谢。"

严漠臣和莫濯南四目相对,这个男人带着无框眼镜,显得更加斯文沉着,他摇摇头:"这样的话不必对我说。因为我知道,就算我不这样做,你也会想出办法保全向婉和孩子。其实,我这样也算是还债吧,也算是一了内心的愧疚,你不必觉得亏欠我什么。"

莫濯南轻勾了一下薄唇,好似严漠臣这样的回答他并不意外。

"她肯唤你一声‘阿臣’,就已经是将以前的事情都放下了,想必严总也该感觉到了。既然她都已经放下,严总何必再念念不忘曾经犯过的错。苡薇不是斤斤计较的女人,她希望看到的,是她关心的人都过得幸福。"

严漠臣当然发现从那天被绑架之后,她一直和从前一样叫他‘阿臣。’

有时候他也会想,和向婉相比起来,他这个大男人还没有她一个女人洒脱。

严漠臣这时抬起眼皮看向对面的男人:"你为什么一直叫她苡薇?"

莫濯南只是一笑:"因为在我心里,她既不是向婉,也不是苡薇,她就是她,而已。名字只是一个代号,叫什么都无所谓。已经习惯叫她苡薇了,所以也懒得再改口。"

严漠臣轻叹一声,是啊,他执意叫她向婉,也不过是不想忘记她和他有过的牵连。

"我有个不情之请。"

莫濯南扬眉:"请说。"

"我想做馨予的干爹,可以吗?"

严漠臣爱屋及乌,莫馨予是向婉的女儿,他这一辈子恐怕都不会和向婉有孩子,所以才提出这样的要求。

莫濯南有点惊讶,却又不那么惊讶。

"这件事你还要问过苡薇,如果她同意,我也没什么意见。"

严漠臣眼睛里渗出一丝感激,莫濯南的心胸比他想象的要宽阔许多,不过有些事还是要说明白的好,省的为以后埋下隐患——

"我想认馨予的这件事你不要多想,经历过这一次,我才明白我欠了向婉有多少,我也没有想要和她重归于好的想法,只是想照顾她和她的女儿,馨予,我会当成亲生女儿来对待的,就像向婉对恩恩这么多年来一直的关爱一样。我知道馨予有你这样的父亲什么都不会缺,但是我向你保证,我给恩恩的,馨予一样也不会少。"

严漠臣向来是说到做到的人,这个男人不喜欢亏欠,所以才想尽办法要归还。莫濯南是君子,严漠臣也是光明磊落的人,两人撇去都爱着向婉这件事不提,倒是有很多地方都相似极了,所以便产生惺惺相惜的感情来。

莫濯南淡淡一笑,伸出手来,严漠臣一怔,须臾后同样伸出手。

病房里,两个同病相怜的男人握手言欢,产生了一种难言的革命友情。

...............................................................................................

向婉的身体健健康复,除了眼睛。严漠臣也是在恢复状态中,很快就可以下地了。

莫濯南不在医院的时候,向婉大部分时间都是在严漠臣的病房里度过的。而莫濯南也似乎丝毫不在意他们两人走得这般亲近,反而将向婉的病房搬到了严漠臣病房的隔壁。

中午在自己的病房里喂过奶,向婉抱着馨予来到严漠臣这里,小人儿吃饱睡足,这几天觉是明显少了。

严漠臣从未见到过刚出生的小奶娃,就连恩恩都是五六岁后才见到的。所以,格外的新鲜。

向婉将孩子给严漠臣抱,起先,严漠臣还有些手忙脚乱的,向婉看不到所以帮不上忙,一旁的月嫂倒是想笑而不能笑。严漠臣这样子倒是和当初莫濯南有些相似,不过莫濯南经过前几天的‘培训’,对抱孩子这件事早就上手了。

严漠臣小心翼翼的,生怕一个用力就把小宝贝给捏碎了,月嫂笑着告诉他,不必害怕,否则反而会让孩子不舒服。小孩子是非常有灵性的,大人散发出真正关爱的感情,她就会立刻察觉到,这样就会安抚她。

严漠臣经过月嫂指点,很快就能得心应手的抱着小馨予在房间里走动了。

向婉虽然看不到,但是却能感觉到屋子里的温馨。

严漠臣体力还不太好,抱了一会儿就又回到病床上,目光扫过向婉沁着笑意的唇角,眼神也不自觉的柔了。看得一旁的月嫂都暗自怀疑,究竟谁才是夏小姐的老公?

"小馨予,叫干爹。"

向婉听到一旁严漠臣的声音响起,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来:"孩子还小呢,就算是会说话了第一个也是叫妈妈,这么难的字眼她一时半会儿可学不会。"

见到她笑了,严漠臣也垂眸掩下自己的笑容,其实他哪里不知道这些,只是卖弄下幼稚想要逗她开心罢了。

"向婉,要是莫濯南同意的话,不如给馨予和恩恩订个娃娃亲吧。这孩子我太喜欢了,现在做我干女儿,以后当我儿媳妇,怎么样?"

向婉倒是有些为难的说:"你说晚了,姣姣早就跟我订下来了,要馨予和君君将来结婚呢。不过你放心,馨予的感情我可不会插手,她喜欢谁和谁在一起,这都没办法预估。"

严漠臣撇撇薄唇,做出一副无奈的样子。

不过现在订下来也都是大人玩笑罢了,就像向婉说的,现在谁能料到将来小馨予会喜欢谁呢,或许谁都不喜欢也说不定。更何况,莫馨予的爸爸莫濯南,那可不是一个好搞定的岳父,将来做莫家的女婿,娶走莫家的小公主,当然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就顺其自然吧。

严漠臣低下头来看着睁大眼睛的小馨予,越看越喜欢,馨予虽然还不满半个月,可是继承了向婉和莫濯南的优点,尤其一双眼睛,现在就水汪汪的像极了两颗大黑宝石,将来不知道要迷死多少男人。

还有几天向婉就要出院了,但是严漠臣最少还要再住一个星期,向婉抽空和莫濯南说了,男人很爽快的答应可以允许她在住一段时间。

向婉其实也是顾及到严漠臣自己留在医院无亲无靠的太孤单了,那些护工总归是外人,照顾的不周全。她现在每天抱着馨予和严漠臣在病房里说说话,开开玩笑,也可以帮助他尽快恢复身体。

不过现在的向婉和严漠臣相处起来,和前一阵子比起来和睦多了,好似曾经的那些芥蒂都不存在了一样。

其实除了莫濯南,在这个世界上严漠臣应该是最了解她的人了,甚至严漠臣比莫濯南认识她的时间还要长,向婉曾经那段求学的时光,也都是严漠臣的影子,她始终记得如果不是当初有严漠臣资金帮助,她可能就没有机会上大学,学会那么多的知识和开阔眼界。

所以对于严漠臣,没了爱情,还有太多其他感情的牵绊。

相比起前夫前妻,他们现在更像是一对亲人、兄妹。

而向婉很喜欢这样的改变。

晚餐向婉是在严漠臣的房里用的,刚吃完就听到护工的敲门的声音:"夏小姐,莫先生回来了,叫你回去休息。"

严漠臣看了一眼门外的护工,说:"快回去吧,我这边也要睡了。"

向婉点点头:"那我明天再来看你。"

严漠臣其实一丝睡意都没有,看着护工将向婉推出去,原本脸上的笑意也渐渐消失了。

她虽然从没说过,但是严漠臣却经常能感觉到她的失意,尤其当有人说馨予很漂亮的时候,她眼底的黯然就更明显了。

究竟怎么样,才能让她快点恢复视力?

向婉刚被推进隔壁的病房,就立刻感觉到背后一阵温热,原来护工早就不知不觉的离开了,病房里只剩下她和莫濯南。

男人从身后展臂环住她的身体,坚毅的下巴垫在她的肩头,向婉闻到他身上一丝微醺的酒意,问:"应酬了?"

"你还关心吗?"男人声音沙哑,只是语气却是不同他身份的带着一丝丝........撒娇的意味?她听到他说:"你成天带着我的女儿陪着别的男人,哪里还记得我是谁?"

正文 【结局篇】我明白你会来,所以我等(07)

微微抱怨的话,却带着孩子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