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燕安慰她,“苏子明不是那种人。”

周宁说,“当初谁又想得到林向南是这种人?”

周燕顿时语塞了。

原来这世间最容易改变的不是世事万物,不是人之容颜,而是身体里一枚小小器官。

眼看周燕的脸色变了,周宁不禁有点后悔自己的嘴快,于是赶紧揽过周燕的肩,亲热地说,“走走走,咱也当回有钱人去!”

侧侧头看到与王府井毗邻的肯德基,顿时咽了咽口水,对周燕说,“等下可得请我吃奥尔良烤翅!”

周燕一口答应下来,“没问题!”

周宁的目光却落在肯德基的方向,长久忘了收回。透明宽敞的落地窗旁,坐着的可不正是苏子明和刘紫霖!

一时间,周宁觉得世界突然失去了声音。下意识地,她拉了周燕一把,轻声说,“走!”

自己疾步上前,一踏进王府井,清新的冷气迎面扑来,纷涌而至的乱糟糟的情绪便稍稍平静了。周宁挺了挺身,掏出手机,很镇静地拨打苏子明的电话,“还在加班?”

苏子明说,“啊。没呢。刘姐找我有点事,我跟她聊聊,等会联系你。”

他没撒谎,周宁的心一下子松了下来。她无声地笑了笑,“你在哪呢。”

苏子明答道,“肯德基。”他像是自己也觉得不好意思了,解释道,“刘姐说等会顺便买点回家给女儿。”

周宁情不自禁地就觉得快乐了。他真的没撒谎。他的这点小诚实让她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她甚至有点雀跃了,觉得自己还是幸福的。

转念又一想,这种幸福感多么渺小又多么卑微,诚实难道不是一个男人应该具备的基本品德之一吗?

周燕一口气买了近两千块钱的东西,周宁看了一下,除了一套睡衣之外,她买的基本都是家居用品,甚至包括一个造型别致的烟灰缸!周宁失笑了,这女人,心里再多少怨怼,想着的还是那个家!

生活犹如故事24

吴巧莉的新店最后开在周燕所在的嘉和小区的商业街上。这事说起来吴巧莉就堵心。原来谈好的门面,租金都预付了一年,装修也快完工了,业主突然反悔,说是手头紧,急用钱,要出售门面。依照两人一早拟定的口头协议,除去退还已付租金以及装修费用,业主还得格外赔偿吴巧莉五千元,业主二话没说,付了六千元。吴巧莉气得直蹬脚,却也无法可施。

门面最后还是秦南给解决的,一个老板欠着他的工程款,屡次追问都没钱付,苦着脸说都在股市里套着了,后来就建议说手头有间闲置门面,位于嘉和小区,秦南若有需要的话,就拿门面的十年租金冲低欠款,秦南一想,老婆也恰好需要一间门面,嘉和小区也不错,就应允下来。

嘉和小区里居住的非富即贵,颇为繁华的商业街上,尽是各种叫得出来的名牌店铺。吴巧莉一听,也特乐意。再次喜孜孜地弄起装修来。

吴巧莉把店子都贴了浅紫的壁纸,每张美容床都被密集的珠帘隔着相对独立的小空间,另还设了另外收费的小包厢,不仅供应美容的小茶点,还有颇具水准的视听设备享受。

店子开张的前一天,周宁就跟着吴巧莉先把店子好好地参观了一番,一眼瞅下来,禁不住啧啧数声,“以后我家都不敢这么着装修,太烧钱了。”

吴巧莉一笑,“错,硬装用料只是一般,关键的东西才花了点钱。”

周宁摇摇头,“你应该早做生意的。说不定这会儿早成名立万了。”

吴巧莉笑着扭她一把,“少来吹捧我了。我自己的斤两,我自己晓得。”她凑到周宁耳边,“上次给你的那个东西,用了没?感觉怎么样?话说,我这里还有配套按摩,你试试?”

周宁的脸刷地红了。

那东西她已经用了快半个月了,感觉怪怪的,好像胸部真的长了点儿。可是苏子明的模样分明是没感觉,周宁又疑心是自己的心理作用罢了。

人人有本难念的经1

吴巧莉见周宁迟疑,急忙说,“放心啦,咱俩什么交情,不收你钱!”她推了周宁一把,“若是有效果,你自己推销产品也有说服力嘛!去,试试!我给你咱店里的一号美容按摩师!”

她抬头看了看,招招手,一位年轻女孩微笑着走了过来。吴巧莉亲昵地搂一搂她的肩,说,“这位我最好的姐妹,把她当二当家好了。你去,给她显露一下身手。”

女孩笑了,“一定是宁宁姐了。巧莉姐动不动就要提到的。”

周宁急忙摆手,“不用不用,你快去忙你的。”

吴巧莉瞪了她一眼,“让你去就去,推辞什么。还不是为了你好。”硬是推拉着把周宁弄进了一间小包厢里。

女孩拧开了音响,音乐声顿时流水一样在室内缓缓流淌开来,吴巧莉说,“她叫雨林,你会爱上她的。”她笑着把衣服塞到周宁怀里,退出去,掩上了门。

雨林已经微笑着摆出一副等待的姿势,周宁只好走进洗手间,把衣服换了。

躺在美容床上,雨林说,“这样不行哦,上衣得脱掉。”

周宁再一次脸红起来,雨林笑了,“好吧,那这一次就先这样好了,等宁姐你习惯了,咱们再脱好了。”

听她这么一说,周宁顿时松了口气。雨林的手轻轻把她的上衣撩了起来,说,“宁姐还真腼腆,现在都没几个人这么害羞了,脱起来衣服来都麻利得很。”

周宁笑了笑,脑海里突然想起平时在办公室的玩笑来,说是衣服脱得麻利的女人,总是事半功倍。想要得到的东西,原只在那一脱的关键。

周宁也不知道自己算不算保守的女人。不过,苏子明是她的第一个男人倒是真的。读大学的时候,也不是没有恋爱的机会,但基本只处于随大流的状态,好像大家都在谈恋爱,自己不谈倒显得没面子了。这样的恋爱最后都不了了之了,充其量也就摸摸小手,亲亲小嘴什么的。

人人有本难念的经2

其中有一场,对方叫冯夏晖,人长得很不错,对周宁也特别好,周宁也颇为动心,两人看了好多场电影,冯夏晖才鼓起勇气把手伸到了周宁的衣服里,结果周宁吓了一跳,反应激烈地狠狠地搧了他一耳光,转身就跑了。

一耳光打跑了一场有可能热火起来的恋爱,冯夏晖再没有来找过周宁。

周宁不是不后悔的,她其实不是排斥他的抚摸,而是担心自己扁平的胸,会让他失望。她一直等待着他,只要他来,她就会主动拥抱他。但是他没有。直到毕业离校,他都没有再在她面前出现过。当然,偶然他们也在校园里碰上面,远远的,匆匆互相对望一眼,然后各走各的。

周宁心里既怅惘又难过。甚至有那么一点点愤慨。

这是她在校园里的最后一场恋爱,也是遇到苏子明之前的最后一场恋爱。

第一次见面,其实并不是那种动心的感觉,只是觉得和这个男人挺谈得来。第二天苏子明就打来了电话,约去看电影——周宁还觉得挺好笑,怎么她谈的恋爱总与看电影有关,要是没了电影院的话,可怎么是好。

看电影的时候,苏子明倒规矩得很,还很注意照顾着她的需要,比如水啊什么的,瓜子还剥好了还搁到她手里。她立刻就感觉到了他对自己的别样情怀,心里很是享受。对他的殷勤泰然受之。

看了电影,他送她回去。去周宁的家,需得经过一条颇为黑暗的小巷,路灯长期不亮,这给苏子明创造了机会,一踏进小巷,他出其不意地就搂住了周宁,周宁猝不及防,直往后退,他紧紧地搂着她的腰,直接把她抵在了墙上,不由分说地就吻住了她。

周宁哪见过这种阵势,头顿时就晕眩了,苏子明吻是吻了,手也趁机伸到了周宁的衣服里,准确地捉住了她的胸。周宁全身的血都冲到了脑海里,嘴里呜呜叫着,一种莫名的颤栗感觉袭遍了全身,这种感觉让她忘却了抵抗,苏子明得寸进尺,身子立刻抵了上来,周宁正当惶乱之中,苏子明的手已撩开了她的裙子,周宁全身都软了。

人人有本难念的经3

很久以后,周宁看到一本书上说,没经历过性的女人,一旦尝到了其中滋味,便再也欲罢不能。这话也许说的不那么准确,但对于周宁来说,却是十分贴切的。

苏子明后来说起这一夜,总是得意万分,他平时凡事小心谨慎,从来没试想过要对一个女人速战速决。但对周宁,完全是情不自禁。他教导周宁,要把这话当作一场表扬,说明她的魅力让他难以抵抗,所以才犯下了所有男人都会犯的错。

周宁又是好笑又是甜蜜。

只听得雨林说,“宁姐的婚姻生活一定很幸福。”

听到这话,周宁立刻从遐想中回过神来,挺惊讶地问道,“怎么见得?”

雨林笑了,“一个人的婚姻幸福不幸福,看她的脸色就知道。幸福的妇人,皮肤是有光泽的,这种光泽跟刻意化妆出来的有所不同,而整个人的神态,也是不同的。”

周宁也笑了,“没看出来,你这么年轻,这么有经验…”轻轻叹息一声,又说,“但是,你说的并不全对。”

雨林也乖巧,立刻说,“当然啦,做人也好,过日子也好,要求总不能太高,这样会比较容易快乐。”

这一次周宁是真正失笑了,“呀,你还真会说话。”

这么了聊,顿时觉得和雨林亲近了许多,身体也不自觉地放松下来。

一个陌生人,且是一个女人,就这么坦然地不停地抚摸着自己的胸,这让她觉得很不好意思,内心深处更多的却是自卑和羞惭。除了苏子明,她没有在任何人面前袒露过自己的身体,胸部不大,一直是她的心结。以至于她养成了一个难以启口的习惯,每每碰到女人,第一反应就是偷瞄别人的胸部,猜测那堆隆起是真是假,是A还是C。

雨林的动作很温柔,周宁渐渐地有了睡意,朦胧中,雨林起身换了张碟片,音量也调小了,音乐变得轻微而抒情起来,周宁挣扎了一下,还是睡着了。

人人都有本难忘的经4

醒来的时候有那么一刹那,感觉不知身在何处。

屋子里很安静,窗外的天色黑了下来,屋子里亮着一盏昏暗的壁灯。音乐声消失了,屋子外传来轻微的说话声。周宁一动不动,半晌才想起来,这是在吴巧莉的店里。她已经做完了一场胸部按摩,衣服被很体贴地拉回了原处。

周宁坐起身来,穿上拖鞋。外头大约听到了动静,立刻轻轻敲了敲门,不等周宁回答,雨林已经走了进来。她顺手打开大灯,微笑着说,“宁姐,我们正准备吃饭呢,和我们一块吃吧。”

周宁拿起手机一看,已经快八点了,有两个未接来电,都是苏子明打来的。

周宁一边回拨过去,一边问,“你巧莉姐呢?”

雨林答道,“巧莉姐回家去了。”她开始整理床铺,“宁姐对我们的服务有什么意见,可要多多指导哦。”

周宁冲她笑了笑,还没来得及说话,电话已经接通了,周宁急忙对雨林示意了一下,走出门去。

“你在哪呢,电话也不接。”苏子明那边稀里哗啦地响,很是嘈杂。

周宁说,“我在巧莉的店里。刚睡着了,没听到电话响。你下班了?回到家了?”

苏子明说,“唔。是这样,这不周末嘛,同事约来打麻将了。我也不好拒绝,玩一会就回家,告诉你一声。”

周宁有点不高兴,她自小家教严格,父母亲至恨吃喝嫖赌,她自己从来也没摸过扑克麻将,听人家津津有味地说起什么门前清,杠上花,只觉无聊,有那功夫不如做点正经事去。但苏子明扛出了同事来,周宁也知道,现在的交际,不是喝酒K歌就是麻将桌上套近乎,心里不悦也不好明说,只得闷闷地道,“早点回来。”

苏子明嗯了一声,挂了电话。

一个人走在华灯初上的大街,突然地就有了几许寂寥的感觉。也只在这时候,要孩子的念头才会闪过周宁的脑海。

人人都有本难忘的经5

身边恰好走过一对母女,小女孩大约五六岁的样子,正撒娇地讨好妈妈,“妈妈别生气,妈妈我爱你!”估计做了错事惹妈妈生气了,看妈妈脸色不对赶紧讨好着。妈妈一听这话,立刻就眉开眼笑了,一把把小女孩抱起来,狠狠地亲,“妈妈也爱宝宝!”

周宁看着就呆了。情不自禁地,她抚摸了一下自己的肚子。如果她愿意,里边很快就会孕育一个小生命。有人走过身边,脚步急促,不经意间撞了她一下。这一撞,把周宁给撞过神来。她不禁自嘲暗笑,还没结婚之前她就对苏子明说过,不想要孩子,苏子明结婚心切,也含糊地答应过去了。但周宁知道,这不过是他的缓兵之计罢了,他心里当然是不情愿的。婆婆当然更是不肯。苏家就只有苏子明这么一个儿子,怎么可能由得她的性子同意不要孩子。

结了婚,周宁慢慢也发现了,自己的想法其实天真得不可能会实现,她的决心也渐渐不再坚定,只是慢慢地磨蹭着,希望那一天迟一点,更迟一点到来。

正这么走着,突然听到前边有人吵架,一个女人尖利的声音不依不饶地骂,“看你人模狗样的,怎么不干点人事?我的包就这么好抢?我靠!专拣着女人欺负是吧,我打,我打死你这个…”

周宁皱起眉来,这声音听上去好熟悉,竟像是李静的声音,眼看前边渐渐地围了些人,急忙紧走两步,微微使了点力,挤进了人群,果不其然,正在高声骂人的真是李静。她挥动着手里的包,一下一下地摔打着身边一个小个子男人。

周宁急忙叫,“李静,李静!”

李静抬起头来,叫一声,“宁姐!”

周宁看一眼那男人,问,“怎么了。”

李静余怒未息,“这人,一直跟在我背后,刚才趁我打电话,就想抢我的包,他妈的,他当女人的包都那么好抢啊。”

人人都有本难忘的经6

趁两个女人闲话,那小男人突然直起身来,一溜烟地跑出了人群。李静猝不及防,只得高声嚷一声,“臭小子,别再让我碰到你啊!”

眼看一场剧情收场,周围的人纷纷议论着散去,周宁上下打量一眼李静,“没碰到孩子吧。”

李静说,“碰到更好!”声调里竟然充满了赌气的味道。

周宁听了,吃了一惊,嗔道,“怎么说话的。”

李静叹息一声,“走,宁姐,陪我坐坐去。”

拉着周宁就迈进了路边的小咖啡店。咖啡店里虽小,却是布置得格外温馨。周宁留意到,店名叫“路人甲”。周宁心里禁不住一声惊叹,好有蕴义的名称。这世上,说到底,那些与我们相遇的,都不过是路人甲或乙。

两人坐了下来,李静低垂着头,半天不说话。周宁看了看了她,问,“到底怎么了?跟老公吵架了?吵架了也不能拿孩子出气啊。”

李静嘴角轻轻上扬,苦笑了一下,“他让我把孩子做掉!”

周宁吃了一惊,“为什么?”

李静端起咖啡来轻啜一口,“还真可笑。你说为什么?为了他女儿!他女儿不希望我生孩子!他呢,他说,他不想为了这个没出生的孩子伤了女儿的心,他已经够对不起女儿的了!”

周宁听得失笑了,“这么伟大的父亲啊。”

李静说,“是啊。所以我决定让他做伟大的父亲去,大不了我不要这个伟大的男人做老公!”

周宁劝道,“也不能说这种气话。气话说来发泄一下可以,对解决问题根本没实际意义嘛。还是要跟他坐下来,两个人好好谈谈。”

李静满嘴苦涩,说,“谈了,吵了,有什么用?我说呢,那晚怎么那么好请我去云顶餐厅吃饭,原来是不安着好心!一餐饭就想摆平我和孩子!这男人,还真做得出来!”

周宁叹息一声,这真是各家自有各家烦心事。她递张纸巾给李静,问,“那你打算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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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静用纸巾轻轻按了按眼角,答道,“我现在住酒店,反正这个孩子,我是死也不会做掉的。大不了就离婚!我自己把孩子养大!”

周宁白她一眼,“你又来了,说了这些气话毫无意义!”她轻轻转动着杯子,思忖着要怎么劝李静才好。李静性格外向,属于有话直说那种类型,喜怒都表露于形色,想来跟人小鬼大的贝贝相处起来,讨不到多少好处。孩子哪里明白大人的恩怨,过得好端端地,突然多出来一个新妈妈,不容细想,一定就先给这个突如其来的陌生女人贴上一个“狐狸精”的标签。就是因为这个狐狸精,爸爸妈妈才分开,自己才失去了一个完整的家,爸爸和新妈妈还即将拥有自己的孩子…一个八岁的孩子,叫她怎么接受这些复杂得大人自己也头疼的千头万绪?

只听得李静幽幽地说,“从前一直以为,只要两个人相爱,什么困难都不怕。其实哪里用得着上刀山下火海,这些啰里八嗦的小事,就把什么爱情都给毁了。”她几乎有点咬牙切齿了,“你要问我现在还爱不爱朱子东,我还真说不出爱这个字了。”

周宁问,“你不回家,他就不找你?不会吧。”

李静说,“找啊。问题是我需要他给我一个肯定的答复,这孩子,他要,还是不要。他总是说,你先回来…”

李静心头灰灰的,她能想像得到,这样回去的结果,只能算作是她的退让,在朱子东看来,她闹的这些都是小脾气,大不了费点心思哄哄就好了。她年纪比他小了整整十岁,很多时候他对待她的那种态度,总让她有他才是大人,而她,完全就是不懂事的小孩子似的感觉。其实李静一开始倒也没细想过要不要孩子这事,只是家人常在耳边唠叨着,和朱子东毕竟是半路夫妻,怎么着也要有个孩子才好,没有孩子的婚姻,就像一根没系好的鞋带,轻轻一扯,就松了。鞋子没穿稳,哪里还谈得上继续上路。

细究起来,仍然是“后悔”二字。

人人有本难念的经8

这话周宁就不爱听了,她不满地用脚踢踢李静,“我最讨厌人家说后悔。这个男人是你挑的。有谁逼着你,用枪指着你让你非嫁不可吗?后悔个屁啊。他好也罢,坏也罢,大不了你把他当家具好了,实在不行一扔了事。有什么好后悔的,最起码你用过了。”她瞥李静一眼,李静的神情,分明是神不守舍的——女人,大多都是这德行,口不对心。

“你真想跟朱子东离婚?”周宁问。

李静抬起头来,张了张嘴。气头上当然可以回答,想。很想。恨不得马上离。可是正周宁所说,那些都是气话。抛开感情不说,她也决不甘心就这样窝囊地就离婚,家里人会怎么想?邻里亲戚会怎么看?

周宁说,“既然不是真心要离婚,那么还是少倔点的好。别人递了梯子过来,你就装做若无其事地顺着梯子走下来好了。省得,真摔下来可不是闹着玩的。”

李静喃喃地问,“难道真答应他,做掉孩子啊?”

周宁挑挑眉毛反问,“你是他老婆,这孩子是他的,你要坚持不做,他能拿你怎么着?”

李静听得怔了怔,“也是哦。”

周宁趁机道,“那个家有你的一半,凭什么你要去住酒店?花钱不说,总没家里自在舒服吧?”

李静听了颇为动容,她其实还真不喜欢住酒店,她总感觉酒店里有股怪怪的味道,又怀疑铺在床上的床单是不是真的每次都有清洗,被子不够松软,电视太小…

李静露出为难的神情,“可我就这么回去,未免也太掉架了吧…”

周宁想了想,站起身来,“我送你回去。就装做不知道你离家出走这事,你呢,就装做不好意思在我面前说穿真相,只好被我送回家来了…”

李静眨眨眼睛,“行不行啊。”

周宁不由分说地把她拉起来,“走走走,有什么不行的。”

她看得出来,李静不是不想回家,只是朱子东的诚意还没表达到位。周宁匆匆买了单,挽着李静的手就走出了咖啡店。站在路边招手拦下出租车,直奔李静家而去。

人人有本难念的经9

这还是周宁第一次去李静家。李静结婚的时候周宁恰好回苏子明老家看望婆婆去了。没想到李静住的居然是别墅。车子一驶进苏杭园林般的小径,周宁立刻暗地里就倒吸了口凉气。念头是一刹那的,要是能住这地儿,婚姻里吵点闹点受点气都不算个屁事!

平时里的话里闲聊间,虽然能感觉到朱子东混的不错,不过还真没想到混的居然是很好。周宁叹道,“你看看你,三十岁不到,老公这么能干,有别墅住,有好车开,你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李静回了一句,“是啊,还白拣了个女儿!”

周宁便卡了壳。想了一会才说,“没女儿的你又不爱。”

这下轮到李静不说话了。

出租车在文景园庭院门前停了车,李静率先下了车,周宁正要付车钱,被李静拦住了。李静递给出租车司机的是百元整钞,出租车司机看一眼,便瞟了一眼周宁,问,“这位小姐有没有零钱?”

周宁的脸红了一下,急忙伸手去包里掏钱夹。只听得李静不悦地喝道,“你补我不就行了,要找什么零钱。什么钱不是钱!”

她这么一喝,出租车司机就不吭声了,乖乖地补了钱。周宁涨红着脸解释说,“我好像也没有零钱。”脸像烧了似的,十多块钱而已,只不过刚才她也想着,反正李静有钱,她既然抢着开了,就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