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车站去萧砚家没有很远,车子下了大路,再过了座小桥就停在了一座院子前,下了车的阮立冬被来迎接他们的人吓了一大跳。

真是好多人。

直到那刻,她才知道,萧家是当地一个大家族。

萧家人似乎知道阮圆是萧砚在追求的对象,对待阮圆热情却不失礼。在靳怀理身边听着萧砚做介绍的阮立冬奇怪的问:“怎么没看见萧砚爸妈呢?”

靳怀理当时没回答她,等他回答她时,是晚饭过后了。

原来,萧家是在当地开私人旅馆的,就是那种独立的小楼,向来这里小住又不想住专门宾馆的旅人出租。

靳怀理提前和萧砚打了招呼,定了一处小楼。楼不大,五脏俱全,装饰什么的不华丽却有新意,阮立冬喜欢的不得了,她东看看西看看,等她回了卧室,靳怀理正背对着她在床头鼓捣什么。

“干嘛呢?”阮立冬拍了靳怀理一下,同时也拍掉了他手里的喜字。

喜字……阮立冬倒在床上笑得肚子抽筋,因为靳怀理那做贼贴喜字的样子实在是太可爱。他大约是想给阮立冬个惊喜吧。

其实,阮立冬知道,浪漫这事儿对靳怀理来讲真有点儿难,所幸这方面的阮立冬除了偶尔时候抽风外,大部分时间都是神经大条的。

她躺在靳怀理腿上听他说萧砚爸妈的事儿。

萧砚的妈妈在萧砚小时候离家出走了,他爸爸从那之后不久就开始酗酒,喝醉后还会打萧砚,直到一次车祸中去世。小时候的萧砚挨着打,可心理什么的都很正常,如果自卑算正常的情绪的话。

后来他在学校认识了阮圆,喜欢上了她。萧砚没勇气向阮圆表白,后来阮圆就嫁人了。

再后来,萧砚的情绪出现了一些状况,是乐明申给他进行的治疗,治疗后的萧砚留下了一到晚上就结巴的毛病。

“那萧砚不会现在心理还不正常吧?”阮立冬听着心里打寒颤,之前她没想那么多,就想着萧砚人好,可如果心理有病,她就不像之前那么支持他和姐姐在一起了。

“咚。”

靳怀理敲了阮立冬的头一下,“萧砚这个毛病随了他妈,他妈就是到了晚上结巴,乐明申说,萧砚是在用身体本能记住他妈。”

这样啊。阮立冬松了口气,她抬头打算和靳怀理说点儿什么,却看到靳怀理在看表。他说句:“差不多了。”就拉着阮立冬出去。

阮立冬问着干嘛的时候,人被靳怀理拉去了小屋的后院。

小院被白色月光笼罩着,月光下,阮立冬张大嘴巴看着眼前发生的事情:一棵栽在花盆里,个头足有一人高的仙人掌,正在月光下满满张开了花朵,随着白色花瓣张开,阮立冬听见靳怀理说着如下的话:

虽然不想承认,不过不得不说,我这个人还是有毛病的,在未来的日子里,我可能会发脾气,会暴躁,会遭遇疾病、困难,会遇到种种现在无法预测的事情。我有个特殊的家庭,生长在这样家庭里的我脾气古怪。但就好像仙人掌,虽然满身是刺,也会开花,我庆幸我遇到的人是你,庆幸你在这里听我说这些我一辈子就说一次的话。

阮立冬,说你爱我。

从来没煽情过的靳怀理难得噼里啪啦说了这么一堆,阮立冬半天没缓过神儿,她弯着嘴角,顺着靳怀理的话说:我爱你。

说完她发现哪里不对,才想抗议,人已经被靳怀理抱进怀里。吻她前,靳怀理说:我也是。

有的人,他们的爱情渴望万人瞩目,有的人,他们的爱情只需要被对方祝福。

只是此刻深情和靳怀理拥吻的阮立冬不知道,为了在这个地方,这种气候下让这样一盆仙人掌开花,靳怀理花了多少心思;她也不知道,就刚刚靳怀理说的那番话,靳教授是打过多少草稿,看了多少参考资料的;她还不知道,背稿子时的靳教授心里想的是:幸好一辈子就爱一次,也就背这一次。

作者有话要说:大清早的酱就发2了,刚刚发文差点儿发了2遍,如果真是那样酱拿什么来补偿你们呢?在群里遭到某个小伙伴的抗议,说老靳太不懂浪漫了,现在浪了喵,我脚的玫瑰什么的不是老靳气质,仙人掌才适合~

☆、第53章 消失

第五十三章消失

靳怀理的表白让阮立冬感动到了最后也没哭出来,相反,她还直接笑出了声。

想象一下那样的场景,白色月光,静悄悄的村落夜晚,你怀里的女人在你和她长篇大论一顿表白过后,露着她那两排大白牙笑得癫狂,多少还是有点儿渗人的吧。

一向都自诩宠辱不惊的靳教授也被阮立冬笑得有点儿发毛了,他忍了半天,终于还是伸出手指按住了阮立冬嘴巴上方的人中。

“干嘛?”被按痛人中的阮立冬捂着嘴巴,躲开了问。

“怕你笑大发了,抽筋。”靳怀理回答的一本正经。阮立冬翻了个白眼,说声“讨厌”,她也很感慨的想,估计这辈子再想看她老公浪漫一次,难。

虽然不是挂在嘴边,不过老公这个词说起来,真是阮立冬第一次叫起来的,在心里叫起来的。

老公老婆,从今天起,他们就要一起走过青春,最终在彼此成为老公公、老婆婆时还彼此执手、相依。

这晚,还有件事让阮立冬兴奋的,那就是,回房间前,她看到和姐姐一起出来散步的萧砚……亲了姐姐。

想到姐姐就要迎来自己的幸福,阮立冬兴奋的在床上滚来滚去一整晚,靳怀理就郁闷了,在不能做运动的日子里,他的老婆却在他床上拼命运动,不带他!

第二天清晨,江林森来小楼喊靳怀理和阮立冬去家里吃早饭,江林森说今天有花集,吃过饭可以带他们去。阮立冬很高兴就答应了,倒是靳怀理的脸是一直黑的。

江林森问靳怀理是怎么了,阮立冬回答他说靳怀理这是起床气。一旁的靳怀理哼了一声,明明是上床气好不好!

到了萧家,阮立冬真就吓了一跳,本来嘛,昨天她见了萧砚的七大姑八大姨,就被那个场面吓到了,当时阮立冬想,萧家人可真不少。

等她今天跟着江林森再回到萧家时,好吧,她不得不承认,她真错了,萧家人不是不少,是太多了吧。萧家的大门不小,两米多宽的地儿,硬是没给阮立冬留下点空隙让她进门。

江林森说,那些都是他家的亲戚,来串门子的。

串门子?一个个举家带口、面部表情统一成微笑八卦式?串门子?鬼信!

其实真相不难猜,等阮立冬终于跟着江林森进了客厅,看到已经发窘到不行的阮圆,以及拼命替她挡驾萧砚时,阮立冬就明白了,真就是冲着她姐阮圆来的。

好在热情过度的人大多都在外厅,内厅的情况稍好些。萧砚的一个太爷爷坐在饭桌上,手里拿着烟袋,却没吸。太爷爷人很瘦,额头有三道深沟壑,他皮肤黝黑,眼睛却没这个年纪老人该有的浑浊。

看得出,老人习惯了抽烟,总不时叼着烟袋咗上两口,他看阮圆的目光很和蔼。

阮立冬还是头一回在这么多人的注目礼下吃饭,总有些食不下咽的感觉,她斜眼看了靳怀理一眼,发现从落座后,那家伙就一直慢条斯理吃着饭。他哪来这么好的定力呢?

也许真是当地风俗如此,整个早饭,围观他们吃饭的那些萧家人没有一点儿退散的意思,结果那天,阮立冬早饭没吃饱就出了门。

江林森开车,带他们去花集。

开车前,萧砚喊住江林森,让他等等。萧砚下了车,半天后,他红着脸回来,手里多了几个包子,他分别把包子给了阮立冬和阮圆。

动作比他慢了一步,没给媳妇儿献上殷勤的靳怀理不乐意,他出声嘲讽萧砚:“脸红得跟猴屁股似的,不就是你家很赞成吗?”

“赞成啥?”香喷喷的包子让阮立冬的思维有点儿在状况外。

靳怀理朝着萧砚和阮圆努努嘴,自然是他们俩的事儿了。

靳怀理的话让两个当事人都红了脸,萧砚不吱声,阮圆默默啃着手里的包子,倒是江林森自在,开着车的他开始介绍他们今天的行程。

他们先去花集看花,江林森在城里上学,他联系了他一个住在城里的好朋友,从花集出来去他那个同学家吃苏河有名的小吃。

听到小吃,阮立冬来了精神,她巴望着早点去吃,就差直接说不去花集了,幸好还是去了。苏河的花卉出名,在花集附近才下车的阮立冬闻见一阵花香,她踮起脚尖看向远处,在视线尽处,一条五颜六色的古朴街市人潮涌动,街口的牌楼顶上写着苏河花集四个字。

阮圆喜欢花,阮立冬对花反应平平,但是受了姐姐的感染,她也逛得津津有味,从街头走到街尾,两个女人逛得开心,靳怀理则被怀里的花香熏得直打喷嚏。

女人为什么会喜欢花?喜欢就喜欢,看看就好,干嘛要买?买了为啥还要他抱着?靳怀理觉得自己这个样子很有损他形象,可他转头看看萧砚,心里顿时就平衡了。

江林森先走一步,去花集结尾的一家店里和他同学碰头。等靳怀理他们逛完了去找江林森,发现他正一个人站在店门口,手里拿着个手机,挠头。

他们走过去一问才知道,江林森没联系到他同学。

“电话一直占线,我也不知道怎么了。”江林森苦着脸说,他有点儿内疚,这是小舅第一次带他可能的小舅妈来苏河,他应该好好招待才对,可现在,怎么就掉链子了呢?

正想着,江林森手里的手机响了,他看眼来电显示,总算松口气,他接听电话,头一句说的是:“还以为你失踪了呢,人在哪儿呢,怎么还不来?”

对方似乎是在解释,听完解释的江林森脸色也不对了,他又说了几句,挂了电话。

“小舅,今天恐怕吃不了我同学家的小吃了。要不我找家其他店带小舅妈他们去试试?”

“那家人,有事?”靳怀理问。

可不就是有事呗。江林森的同学叫李炜,李炜有个弟弟,叫李瑾,今年十八岁,在苏河一中读书,今早,李炜家接到学校电话,说李炜从昨天下午起就没来过学校上过课。

苏河一中是住宿式中学,昨天下午李瑾托同学请了病假,学校老师也没当回事,可今天上午李瑾还没来上课,就问和李瑾住同宿舍的同学,这才知道,李瑾一个晚上都没在学校。

李瑾去哪儿了?

“去看看吧。”靳怀理这么说,江林森有点儿意外,萧砚也是,按照靳怀理的个性,他是不爱管闲事的啊。

径直走向街口停车位的靳怀理随口说:“我帮李家找儿子,你们负责帮我解决这馋鬼。”

他一背手,指了下一脸惆怅的阮立冬。

阮立冬,馋鬼,吃货。

李家人去了警局,这是江林森电话联系李炜得到的结果。开着车,他们去了警局。等到了地方,现场的状况就有些出人意外了。

苏河市某区分局大厅里聚了不少人,从他们嘈杂的说话声里,靳怀理听出来,竟然都是丢孩子的。

“他们的家住在哪个区,失踪的人年龄多少,是男是女?”他拉过一个警员问。对方回了他句:“你谁啊?”

好吧,靳怀理忘了,这里是苏河,不是沭封,他不是物理学教授,不是帮忙警方破案的顾问,在苏河的靳怀理就是个无名小卒。

萧砚已经把靳怀理的事告诉江林森,江林森又把这些话转达给了李炜,面对弟弟失踪早就手足无措的李炜又告诉了自己的家人。

大家也知道,中国人的做事风格是习惯信赖熟人,在警局等了这么久都没结果的李家人当即把靳怀理看成了救命稻草,希望他赶快把儿子找出来。

他们要求靳怀理帮忙,作为警方,却不会同意一个非系统内的人来帮忙。于是在这件事上,双方僵持住了。

靳怀理倒是一点儿也不急,他拿出手机,调出通讯簿,拉出一个人名,然后拨通。对方似乎在忙,过了很久才接通。靳怀理开始不耐烦的表情随着接通的电话消失不见了,他开口第一句话就是:“龚克,帮个忙。”

阮立冬头回听见龚克这个名字,她是不知道这个龚克是何方神圣,但是她知道,就在靳怀理的电话挂断后五分钟不到时间里,他们在的这个分局的副局长就赶到了现场。

副局长先简单安抚了下家属,就走到靳怀理面前和他握手,副局长说:“能有机会和靳老师合作,我底下这群病有学习的机会了。”

刚刚堵了靳怀理嘴巴的那个警员想说什么,最终却什么都没说。

阮立冬他们留在外面,靳怀理跟着分局的人进了一间房,才进来,靳怀理就说:“非法失踪的最佳营救时间是24小时,李瑾现在失踪接近19小时,时间有点儿紧,我现在需要……”

他没说完,有个警员插话:“可是按照法律规定,成年人失踪时间在24小时以上才能立案。”

“哦,所以,因为这个理由,其他几家的孩子到现在还没找到?不要说什么24小时之后找了,等那时候还找到个鸟!”靳怀理顿了顿,他意识到,他好像骂人了。

副局长是接到上头的指示,说是他的辖区发生多起失踪案,至今都没告破,现在有个叫靳怀理的物理学教授帮得了他们。副局长开始还想,物理教授干得了什么?不过他没敢吱声,因为领导已经知道这不是他们辖区发生的第一起失踪案了,而且,他还听说,建议靳怀理来帮忙的,是位在国内都很有名的警事顾问。

“我现在需要这几个失踪孩子的资料,我们先要排除这些案件是不是一个人干的?”靳怀理撩了下眼皮,他面前那些人的表情他看得很清楚,抿下嘴唇,他说:“如果觉得花时间去整理几个旧案是在浪费时间的人,请加快你们的速度,这样你们还能少浪费点儿时间。之前浪费的够多了。”

靳怀理嘴上虽然这么说,他心里也明白,基层干警遇见大案子的机会少,有时候一个判断失误,也许就会让本来可以控制的案件失去了得到制止的机会。

他也不知道这次来不来得及,总归是要试试的。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了更新了,酱快要困成一坨翔了,要不我一会儿再碎一小小下捏~

大清早接到一个噩耗,短篇被毙了,嘤嘤嘤。不过酱很坚强,顺便求一个小伙伴拿着胶水来把酱的心粘一粘。

然后老龚出现了,你们还记得他吗~

☆、第54章 死亡游戏

第五十四章死亡游戏

几个失踪人员的资料都是现成的,很快,靳怀理手里拿到一厚哒资料。他手指□□纸张里,快速翻阅着,他动作快,看得却很仔细。

没一会儿,他看完了所有资料,放下资料本,他抬起头:“一共失踪了五个人,失踪时间集中在近两个月,失踪者从10岁到18岁不等,都是男性。这不是拐卖案件,罪犯不会拐卖这么大的孩子。”

这么大的孩子失踪,结果大约分出两种,一个是直接遇害,另一个,大约和器官有关,总之无论是那种,这些失踪人员都是凶多吉少,现在他要争取救下李瑾。

靳怀理看了眼在场的警员,目光透着说不出的凌厉。也许早知道了自己的工作存在失职,在场的警员里,副局长出列。

“我们不是没找过,那个十岁的小孩不见时,我们几乎派了所有人手出去找,可是最后还是没找着,其他几个也是。只是他们的失踪时间相对分散,我们没考虑到做并案处理。”

靳怀理哼了一声,这个说法有意思,先不说两个月的时间其实并不长,就是那些个世纪大案,凶手时隔几年甚至十几年的时间再出来作案的,最后还不是要做并案处理。

说白了,不是案件难办,是觉得案件难办的警员自己先没了信心。

也知道自身存在失职的副局长表情讪讪的低下头,然后又昂起头:“靳先生,的确是我们没尽到责任,自以为该做的都做了就没再管其他。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靳怀理又哼了一声,好在态度不错。

他拉把椅子,一屁股坐在上面:“五个失踪的孩子有两个的最后出现地点是在网吧,从网吧查起。”

“他们不是在一家网吧,而且说是最后出现的地方也只是目击者这么说,如果不是呢?”一个年轻警员插嘴。靳怀理理都没理他,直接出门,经过副局长身边时,他轻飘飘的说了句:“案子结束,我觉得你们该教教那些新来的,当警察该有个什么态度。不要觉得看好了几本侦探小说上了几年警校就做的好警察。另外……”他转头看向年轻警员:“比起福尔摩斯,我喜欢东野圭吾的作品多些,虽然明显你不喜欢。”

靳怀理走了,留下一屋子或气愤或不服或惊讶的警员。来这里之前,接了上级电话的副局长就听说这位靳先生脾气古怪,所以对他这种言论,副局长多少有点儿心理准备。

他拍拍手掌,部署警力去查案,就在这时,他发现那个年轻的小警员正挠着头,副局长不高兴的直接点了名:“高翔,想什么呢?不去查案!”

“不是,局长……”我就是在想,那个姓靳的怎么知道我不喜欢东野圭吾的。这后半句话,小警员憋在心里,没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