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未免太大了罢?

她看着手里的一方小小的帕子,随后揪住一个边,这么一抖,那袋子居然神奇地不断抖落开成一个半人高两人宽的半透明纱袋子!

秋叶白有点囧地看着那个巨大的袋子,这分尸装人都绰绰有余了!

百里初看了看那袋子,淡淡道:“这是装吃食的袋子,以轻蛛纱制成,防水隔灰隔味,很是轻便。”

秋叶白:“吃食。”

这看起来像是难民逃难时候用来装全家物什的袋子么好吧,难民一般是用麻袋。

但是她忽然想起了那日在小洲之上,元泽大开杀戒之后拿着桌布打包了所有的吃食,背在背上的那个硕大的包袱,就释然了。

这两位,果然本质上还就是一个人。

“不用那么大,有没有小点儿的?”秋叶白忍不住摇头,这得要装多少梅花花瓣才能装满,足够做一车梅花饼子了!

百里初点点头:“大了么?小白要几寸的?”

秋叶白一楞,她就是这么随口一说,难不成这位身上还带着各色型号的袋子?

她试探着问:“殿下都有什么大小的?”

百里初沉吟道:“十个不同大小的,最小是在淮南街头,本宫装吃食的袋子。”

秋叶白忍不住去看他那袖子——果然是袖里乾坤大。

“这么多袋子,用得上么?”

百里初忽然瞟了她一眼,似笑非笑地道:“嗯,用来装肢解的猎物尸体,也是极好的。”

秋叶白沉默了一会,转头拿了小袋子去梅花树那采梅花:“嗯今天的梅花开得极好,冬日压了雪也没有虫儿,做饼子最好。”

百里初慢悠悠地跟过去:“虫子可做食材的,譬如有些食尸虫拿火一烤,剥出的白肉倒也极香。”

秋叶白终于忍不住了,回头扯了手里一把梅花和雪一块朝他砸去,恼道:“百里初!”

她当然知道虫子也是食材,但这厮根本一直在故意恶心她的罢!

百里初看着她恼羞成怒的样子,仿佛炸了毛的小豹子,忍不住低笑了起来,偏开头闪避那些砸过来带着雪的花瓣。

但细细碎碎的雪和梅瓣落多少还是沾落在他的乌发肩头,连脸上都沾了点儿。

阳光忽然冒出浓厚的云层,清冷的光线落了下来,让他头上、身上碎雪泛出点点亮色,让他整个人看起来都有一种奇异的剔透感,那些落在他身上的艳与白,剔透与黑沉,交织成一种异常夺人的美。

她抓着一把雪,没扔出去,却不禁看得有些怔然,只觉得眼前之人这样轻浅的笑容熟悉又陌生。

让她一瞬间分不出那是元泽,还是百里初。

百里初见她神色有些迷离的样子,他眼底幽光一闪,缓缓上前一步,低头看着她,轻声道:“小白。”

秋叶白一愣,有些茫然地抬头看着近在咫尺的人:“嗯?”

但是她的目光却一下撞进他冰凉漆黑的瞳子中,只觉得里面幽暗黑沉如海潮,几乎将她吞没,她却仿佛动弹不得,只能被动地看着他的头越来越低,他冰冷的呼吸轻轻地扫过她唇间,幽凉馥郁的暗香和男子实质性的气息几乎让她难以呼吸,想要退开,却莫名地觉得脚似钉在了地上,只能看着他那一方精致的薄唇,缓缓地就要覆在她的唇上。

她微微启唇,想说什么,却连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只觉得心头一阵阵地颤抖狂跳。

就在他的嘴唇快触上她的瞬间,却忽然听见两人身后传来一白的声音:“殿下,淮中八百里加急奏报!”

两人皆是一僵,随后百里初优雅地抬起头,转过身,神色如常地看向远处的一白:“知道了,这就回去。”

随后,他看着秋叶白淡淡道:“小白,你自与人在这里采摘,本宫先行一步。”

秋叶白见他神色平静,仿佛方才他低头几乎吻上她不过是他的错觉,她心情莫名其妙地有点儿复杂,随后别开脸:“嗯,朝务为重。”

百里初点点头,指了白十七和白十九留下来帮着秋叶白,便先行离开。

秋叶白转过身也不去看他离开的背影,却只觉得他华丽的衣摆掠过那些暗花浅草的声音,低幽微凉,一路掠过自己心扉。

她忽然抬手攀住一枝浅白梅,梅上碎雪纷纷落了下来,洒在她的脸上,冻得她一个激灵,顺手抹了把脸,那些寒意顺着皮肤浸入肌骨。

她闭了闭眼,对着自己暗自低低地笑了一声。

那个人,知道他的优势在哪里,并且不以他的美貌为忌,反而极为善于利用他的优势,她不蠢,知道他有意无意地诱惑着她。

然正如佛家箴言,不管是风吹叶动,又或叶因风动,皆是心已动,这样带着唯心辩证学自己往日里是最不屑的,而此刻却觉得似触及心脉,自己若是能被一个人的皮相诱惑,那么只能说不是她太浅薄,就是她已经真的动了心。

若是轻易就能百里初动心,那么阿泽呢,阿泽于她而言又算什么,那一夜,她那一场‘奉献’自己又算什么?

她是一个轻浮的人么?

又或者她所动心的是一个人,而这个人偏生割裂成佛与魔的两面?

这些纷沓而至的混乱念头让秋叶白无意识地紧紧地揪住那一枝白梅,骨节微微地泛白,几乎将那一枝梅花捏碎。

“大人?”白十九有些不明所以地看着秋叶白。

殿下不是吩咐他们来帮大人摘花么,为何大人却是在硬生生地捏碎梅花?

秋叶白梭然睁开眼,下一刻,她神色便迅速地恢复了寻常,看着白十九淡淡地一笑:“没事,只是忽然间觉得有点凉罢了。”

白十九看了看天色,那一抹浅浅白阳只在方才露出来一点,此刻又已经全然没入了云层之中。

“看样子又要下雪了,大人咱们动作快些,便能在下雪前赶回去。”

秋叶白闻言点点头,看向宁春,却见宁春也在看着她,杏仁眼里都是隐隐的担忧。

秋叶白看着她,笑了笑:“春儿,咱们动作快点罢。”

随后,她便转过身,带着白十七和白十九一起采摘各色梅花,甚至收集了不少梅上雪,分别装入百里初给她的两个袋子里。

收集得差不多,几个人赶在下雪之前回到了秋叶白住的小院子里。

双白正巧端着一盆热水从百里初的房间里出来,出门就碰见秋叶白回来了,便妙目含笑:“秋大人,您回来了,可要进屋子里坐一坐,我才给殿下送了一壶上好的青梅黄酒,还热着,很是暖身。”

百里初那夜未曾睡,第二日双白便领着控鹤监的人重新将那下人房用最快的时间收拾了一番,整得精致又华丽,让秋叶白无意看见以后差点以为自己住的才是下人房。

秋叶白听着双白招呼她,她步子顿了顿,随后摇摇头:“不必了,我先去一趟厨房。”

说罢,连自己的房门都没进,招呼了一下抱着花袋子和雪袋子的白十九和白十七,便径自转身去了厨房。

双白不知道为什么,看着秋叶白的背影,总觉得有些不对,但是又说不上来,便唤住宁春试探着问:“对了,宁春,方才殿下和大人除了采雪之外,可还有在做什么?”

他是知道殿下和秋叶白去了一处梅花园子,殿下因为有事儿提前回来了,而且神色无恙,但是秋叶白看着却有些古怪。

百里初身形将方才众人的目光都挡在了背后,一白都没有看见那暧昧的一幕,宁春自然也不知道。

她冷冷地看了双白一眼:“你想知道,为什么不去问你家主子?”

说罢,她转身就走。

双白看着宁春颦眉:“你这丫头,怎么这般不讲道理?”

宁春理都没有理会他,径自推门进了秋叶白的房间,‘碰’都一声甩上门。

主子不开心,她多少知道为什么,所以亦不会给他们那些人好脸色。

双白摇摇头,冷嗤:“这种倔强又不讨好的性子,迟早会给你主子添大麻烦。”

说罢,他亦将水盆子扔给一边伺候的鹤卫,拂袖而去。

她住的院子原本是没有小厨房的,亦是鹤卫的人一日夜之内建成了一个简单的小厨房,虽然有点儿透风,但是煮饭做菜生火本来就是一件热人的事儿,所以倒也没有大碍。

秋叶白在小厨房里,点了两个从明光殿调来的小太监替她打下手,又翻找了一会柜子里,寻了些也需要用的食材出来,她看着那些食材又看了正在清洗的五彩梅花,迟疑了片刻,就开始动起手来。

两个小太监虽然知道这位秋大人是自家主子眼底的大红人,但是所谓君子远庖厨,一个当官儿的来下厨,他们原本就有点不敢相信,而且见秋叶白动手了,心中还更有点不屑,但是越看他们便越是佩服,便也不愈发乖觉地任由她调遣。

老甄领着几个小太监带着一些锦被、丝绵之类的东西回来的时候,便看见小厨房炊烟袅袅,他不免随口问了一句站岗的鹤卫:“今儿崔大不是做了午饭以后就不舒服么,怎么这个时辰还在厨房里呆着?”

那鹤卫道:“回公公,不是崔大厨在里面,是秋大人在厨房里面为殿下下厨。”

老甄闻言,细咪眼里瞬间闪过亮色:“哦,当真?”

那鹤卫点头如捣蒜:“千真万确!”

老甄看着那厨房,又摸摸自己没毛的下巴,一脸满意地道:“很好,很好。”

看样子,他家小祖宗是开窍了,黄毛丫头也终于被撩拨得按捺不住了!

都是他老甄的功劳啊!

谁说老和尚,不,谁说太监不识人间风月,这和尚太监跳脱五常之外的人,方才是最具慧眼,观尽人间风月之化外高人也!

老甄哼着小曲,一甩拂尘得意洋洋地领着小太监们一路往百里初那一头而去。

一个时辰之后。

百里初搁下手里的奏折,看向桌面上摆开的食物。

一样粉梅碧梗米粥,粥上一层糯白的米浆上飘荡着点点粉色的梅花,异常的精致,热气蒸腾上来,那梅花的幽香便飘荡开来。

一碟子精致的四只糯米团点心,粉皮子皆晶莹剔透,四色桃花花瓣镶嵌在那冰糯皮子里,如花瓣被冻在了水晶里一般,一只粉色腊梅团子,一只黄色腊梅团子,一只白色腊梅团子,一只玫紫腊梅团子,里面的还可见隐约的馅料,皆用薄荷叶子盛着,漂亮得如一只只水晶团,让人不忍下口。

这大冷天,也不知道秋叶白去哪里戏法变出来的薄荷叶。

光是这卖相,双白就觉得秋叶白的手艺先在这色香味的色上得了十分。

“大人的手艺还真是看不出来。”

一个男人婆能有这种手艺,简直太违和了!

“若非如此,怎么能让‘壹’掌柜引为知交?”百里初却笑了笑,先去取了那一碗粥送到嘴边,吹了吹上面的热气,喝了一口。

这到嘴里的粥水自然是如他所料清香芳馥,满口生出暖香来的,只觉得一股子清新的梅花气息,并着一点青草的气息,让他觉得方才批阅奏折的倦怠去了不少,只是

他手上的动作忽然顿了顿,引得一直看着他的双白有点儿紧张:“殿下,怎么了?”

百里初顿了顿,将手里的碗放下来,双白一看,便怔住了:“这粥要熬得水粥相容才好,怎么大人这碗粥看着米粥和米水全分开来?”

喝了粥水之后,便露出了半碗的半干粥。

百里初勺了一勺粥送进嘴里,片刻之后,他唇角扬起浅浅的笑意来:“这粥确实熬得入口即化,很是黏口,却又入喉容易,而且。”

他顿了顿:“很饱腹。”

双白瞬间就明白了,不免也佩服起秋叶白的细腻心思:“粥水清心,粥米裹腹。”

对于埋头公事的人而言,没有什么比下午的时辰用上一碗又清心又果腹的米粥更好的了。

------题外话------

殿下~开窍,小白也被撩拨了~不过正在纠结之中~明天继续努力多更~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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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有兴趣可以翻翻~

第六十章 剥皮

秋叶白的手艺和心思的巧妙让双白都羡慕:“啧啧,秋大人还真是好心思,若是以后她被革职了,只这手艺就能一招鲜吃遍天。”

何况他相信秋叶白就算不光是只这一招而已!

百里初心情很好,目光自然落在另外那四只诱人的梅花糯米团子之上。

他取了银叉子,想了想又放下,换了筷子直接夹一只镶嵌着玫紫梅花花瓣的糯米团子送进嘴里轻咬了一口。

香软弹牙,皆是梅花清香,但随着嫩弹的冰糯米皮子一下子就在他唇间破开,里面的玫瑰色的馅料便流入口,豆沙混着磨碎了的梅花花瓣制成的馅料香而不腻。

百里初满意地点点头,又夹了一只白梅花糯米团子送进嘴里:“白梅花的黄馅是奶香馅料的。”

双白点点头:“奶香馅料果腹补身。”

随后,百里初继续又试吃:“黄腊梅糯米团子里是姜汁莲子蓉咸蛋黄馅料的,辛咸。”

双白沉吟道:“姜汁暖身活血,莲子清补,咸蛋黄香而去腻。”

百里初再继续举筷试最后一个:“粉梅糯米团子是枣泥山楂馅料,酸甜,。”

双白都忍不住再次赞叹:“枣泥补血,山楂消食,秋大人这般细致的心思,简直是让叹为观止,若是谁他日得娶大人为妻,真是幸哉!”

他话刚说完,双白便见自家殿下唇角上扬,神色里竟不自觉地流露出一股傲然的神态来,一副内子手艺,见笑,见笑的模样。

“小白的手艺,可不是人人都能吃得上的,有的人一辈子都没机会。”百里初用帕子擦了擦唇角,淡淡地道。

他是记得,壹家掌柜以前也是偶尔一个月与小白切磋一两道菜品,才有机会吃上。

双白看了看自家主子那副意犹未尽的模样,便默默地低头,殿下,您这是记吃不记打么,且不说如今这情形谁是谁家内子尚未可知,就是您自家殿下吃上这一顿小点心的代价可是您被揍得落水烧了三日。

双白看着那空空如也的碟子,心中暗自摇头,虽然秋叶白手艺绝佳,但是要吃上付出的代价太大,他宁愿去吃明光殿大厨房的菜!

百里初很快便将剩下的小半碗粥也用完了,随手将碗交给双白,有些意犹未尽地吩咐:“再去盛一碗。”

双白接了过来,但迟疑了片刻,还是硬着头皮道:“殿下,大人说了,下午食只是为了填一填腹,醒神,是为了养身,不可多食,所以她所有的点心和粥只备一份。”

百里初靠向身后的软垫,翘着长腿,眉目慵懒地轻笑了起来:“她敝帚自珍,却还要打着这般冠冕堂皇的名义,也罢,就随她罢,反正她还欠着本宫好多顿饭。”

双白闻言,咽了咽口水,心中暗自羡慕,打定了主意此事不可告诉一白,到时候他跟着殿下,定有好处。

秋叶白在自家房间里听着宁春来报,双白送出去的碗碟干干净净跟没用过似的,她忍不住微笑,看样子,某只魔美人没她想的挑剔,还算好饲养。

虽然知道自己的手艺极佳,但是百里初的捧场还是让秋叶白心情也很不错,原本那些纷乱的念头便也暂时抛却到脑后去了。

虽然秋叶白的旧居里一派轻松平静,但是整个秋家上下都已经是一片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摄国殿下遇刺之后,整个秋当天家外围全部都被全副武装的三百鹤卫围住了,当天所有的宾客都被分别单独询问,不管任何官职、封爵都必须洗脱嫌疑之后才能离开。

而此后秋府邸里也接了摄国殿下懿旨,所有的人无事不得外出,不得随意在府邸里走动。

而此事传到宫里,据说皇帝陛下和皇太后都震怒,下令彻查。

最终的结果就是众人后来看到的,鹤卫们抓了数名据说和这件事有牵扯的疑犯,就连秋家归家省亲的大公子秋凤舞都被单独圈禁了,但是这批疑犯里大部分人因为‘负隅顽抗’而被鹤卫们当场毙杀,其中被牵扯得最深的当属襄国公主杜珍澜,被直接下了天牢。

此事在朝野之上引起了轩然大波,自然有杜家一脉之人各种试图证明杜珍澜和‘刺杀’事件并无关联,但是这些奏折直接就在老甄那里被压了下来,百里初根本懒得看一眼。

杜珍澜被带走的消息,很快就流传遍了秋家上下,但是却并没人敢上门前来向摄国殿下质询。

直到百里初决定归宫的消息传了出去,终于有人按捺不住了。

“四哥。”

一道女子沉静的声音忽然在秋叶白身后响起。

秋叶白写字的动作一顿,随后抬起头,淡淡地看了门口的少女一眼:“来了,坐吧。”

那少女款步进了房内,对着秋叶白福了福,随后在她下首的位置坐了下去。

椅坐三分,背脊挺直,双手交叠于膝头。

极为优雅端庄的典型淑女坐姿。

秋叶白看着她,微微眯起眸子:“七妹,许久不见,你是出落的越来越端庄明丽了。”

秋善媛头上的双刀髻间戴着精致的翠羽南珠华盛,一张清秀美丽的面容虽然气色有些苍白,但是细腻透润的肌肤泛着柔和的光泽,一身锦地缠枝纹芙蓉粉厚锦褙子,领子上和袖子上都镶嵌着保暖的雪狐狸毛,衬托得她容色更清丽,眉目之间温婉不乏大方,十五的年华,却一身端方高华,娉娉婷婷。

她的这个妹妹可不是那么像她那仗着姿容和神世便肆无忌惮的娘亲,从秋善媛能忍耐到现在才来找她,而且不哭不喊,姿容端庄,她就觉得这个女孩子不简单。

“四哥,今日妹妹来,只想问一件事。”秋善媛抬头看着秋叶白,小脸上一派与她年纪不符的沉稳。

秋叶白点点头,淡淡地道:“你问罢。”

这些日子不是没有秋家的人给她递条子,递消息,想要从她这里打探出些消息来。

但是她并没有回复任何一个人,直到昨日百里初决定摆驾回宫,她才接到了秋善媛的消息,希望能见她一面,这一次,她没有拒绝。

秋善媛看着秋叶白,目光冰凉而平静:“四哥,能从摄国殿下那里救下我母亲么?”

秋叶白摇摇头,淡淡地道:“不能。”

秋善媛顿了顿,复又忽然问:“四哥心中可有我母亲?”

秋叶白这回倒是有点讶异地看向秋善媛,却见她眼里并没有什么怨恨、鄙夷、憎恶之类的神色,只是静静地看着她,仿佛只是在问一个寻常不过的答案。

她记得自己当初刻意让宁春他们引来秋善媛撞破杜珍澜对自己的心思,秋善媛反应可是比现在激烈不少。

秋叶白只是再次摇头:“大夫人就是大夫人,她永远都是秋家大夫人。”

秋善媛闻言,神色有些无奈又似有些讥诮,最终还是归复于平静,她点点头:“好,我知道了,妹妹告辞。”

说罢,她起身,对着秋叶白福了福:“妹妹先行一步,不打扰四哥了。”

秋叶白一怔,倒是全没有想过这个妹妹会如此干脆,她挑眉:“四妹,就这么走了?”

秋善媛停住脚步,看向秋叶白淡漠地道:“妹妹是来求救的,但是四哥已经说了你不能救我娘亲,妹妹来之前也去了八皇子殿下那里,得到了同样的答案,妹妹没有再留下来的理由,自然是要另寻它路救我娘亲。”

说罢,她再次福了福,这一次便是干脆离开了。

秋叶白看着她挺直的背影,随后眸子里异样的光泽:“我这位妹妹倒是个性子倔强的,很有点当家主母的架势。”

一边收拾着笔墨的宁春点点头:“这些日子大少爷被圈禁,二少爷是个怕事儿的,七少爷早不在京中,府邸大小事务都是大小姐在打理,听说原本今年大雪那日是个吉日,大夫人准备给七小姐议亲了。”

秋叶白闻言,挑眉:“哦,是么,定了哪家亲事?”

宁春沉吟了一会,才道:“是甯国公府的嫡出小世子。”

“甯国公?”秋叶白沉吟:“那是个出了名的清贵勋府,从来不参与朝派斗争,有些没落了,但是甯国公掌着科考,所以倒是很受读书人尊敬,也算还有些体面,杜珍澜倒是真心为她自己女儿打算的。”

如今朝中局势不明,外头人看似朝中杜家和明光殿两头大,实际上个中苦楚,谁人知道?

她以前入朝甚短,尚且不知所以,如今宫里、朝里的呆了些时日,却看出了些门道来了。

不说朝中大事的决断都被百里初掌控手中和其他别的事情,就单想想百里初对太后不敬成那种样子,老佛爷也不能拿他怎么办,就是阖宫上下都习以为常,便能知道杜家才是个靠着太后老佛爷在那苦苦支撑,苦苦煎熬。

何况内有百里初钳制,外还有八皇子百里凌风虎视眈眈,而几位杜家的皇子也是面和心不合!

“杜家如今是屎壳郎推的粪球儿,就是个面上光,里头只怕污糟得不成样子了。”秋叶白轻嗤了一声。

她忽然记起当初老甄和她说过那一段百里初母族的惨烈覆亡,根本就是皇权斗争的祭品。

在那一瞬间,她脑海里忽然掠过一个古怪的念头,若是按着目前的形势,百里初如果真的想动杜家,也许,真的不是不可能。

而杜家这样不死不活这样的形势,也不是如今才出现的,也有了些年头,但为什么百里初没有动手呢?

是他在等待时机,还是另有打算?

秋叶白不太明白,不知道为什么,她隐隐约约地觉得目前朝廷的形势很是古怪,莫名地让她有一种有人在刻意维持这种看上去明光殿和永宁宫两头大,而另有暗潮汹涌状态的感觉。

那么这个人是谁呢?

秋叶白心中忽然一惊,她微微凝神,如果真的有这么一个人,那么对方维持这种情形的目的,只怕是另有更可怕的算计!

百里初手上执笔的动作一顿,一点墨汁便落在了他面前的水晶缸子里,随后墨色缓缓地晕开,妖娆地在水中旋转扭动,仿佛妖媚的舞姬跳着一只诡异而蛊惑人心的舞。

“殿下,您确定咱们接下来的部署全部暂停么?”双白在百里初身后正色道。

百里初一边专注地看着水晶缸里,那一点墨色张牙舞爪地扭动,一边幽幽凉凉到道:“天命已到,何须你我动手,且看天行事,本宫期待得很。”

双白恭恭敬敬到底点头:“是。”

百里初看着,水缸子里墨色渐渐地晕染开,让一小缸洗笔水全部模糊掉,微微一笑,眼角弧度轻挑,妩媚到阴戾。

且说摄国殿下归宫,八皇子也在第二日就被释放,也回了宫内。

秋叶白这个司礼监提督自然也不会再在府邸里久留,而是在第三日的时候,也打道回府。

而秋叶白在秋府里和摄国殿下同住一处的事情,虽然秋善媛已经刻意下了封口令,但是秋府毕竟是也属于杜家的地盘,消息不可能全不透露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