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永宁宫的主子听到明光殿的主子不悦之后,心情大悦地大冬天去游了湖,并开始着手准备种种嫁妆。

“还得往外倒瓷器渣子么?”秋叶白刚刚站在明光殿的门口,就见老甄正在指挥一群小太监把瓷器往外送,不免挑眉。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这些瓷器可都价值不菲。

老甄一看来人,瞬间一愣:“秋大人。”

“甄公公。”秋叶白看着他一笑,便要踏进内监。

老甄赶紧抬手阻止她:“等等。”

随后,站在门口的两名鹤卫便一抬手,直接挡了秋叶白的去路。

“这是什么意思?”秋叶白挑眉。

“殿下此刻不在殿内。”老甄眼珠子一转,笑咪咪地一甩拂尘。

他话音刚落,便听见房内‘哐当’一声,瓷器破碎的声音。

秋叶白挑眉看向老甄,却见他脸色一僵,随后又笑道:“那是新进来的小太监不懂事,手脚不利落。”

她点点头:“是么,这是我第三回来寻殿下,殿下不在了罢。”

自从太后下了懿旨,除了上朝之外,他就对她避而不见,上朝了也是一副懒洋洋公事公办的样子。

太后虽有懿旨,但是百里初身为摄国殿下,手握批红大权,只要有合理的理由,他要驳回亦是不难,何至于天天在明光殿里摔瓷器?

“这,只能说是不巧了。”老甄也有点无奈地一摊手。

她看着老甄:“那好。”

话音未落,忽然听见内殿里隐隐约约地传来一道幽幽凉凉的声音:“老头子,瓷碗砸完了,再去给本宫弄点儿来。”

老甄:“。”

秋叶白:“。”

两人大眼瞪小眼了好一会,秋叶白勾起唇角:“刚才说话的。”

“是鬼!”老甄斩钉截铁地道。

秋叶白:“。”

这可真是个好借口。

众小太监:“。”

秋叶白眸光有点儿莫测,但最终还是笑了笑:“好罢,那么记得多请两个高人驱鬼才是,否则殿下若是撞了邪,在太极殿上当着朝臣的面裸奔,那可不妙,告辞。”

说罢,她转身拂袖而去。

那厮从前些日子开始就形迹诡异,如今种种更是怪异莫名,他既然不愿说,也就罢了,只要不是给她偷人,随他折腾。

老甄看着秋叶白远去的背影,神色也有些怪异,裸奔是不穿衣服的疾行么?

随后,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殿下要裸奔也只会在您面前,不过比起裸奔,只希望殿下干的事儿,您不要被吓到就是了。

“老头子,你耳背了不成么!”远远地又传来那道冷冰冰的声音。

“来了!来了!”老甄无奈,只得赶紧吩咐身边的小太监:“麻溜地,把瓷片倒出去,让大伙都看见殿下的‘杰作’,尤其是永宁殿的人!”

“是!”小太监们恭恭敬敬地道。

而就秋家四少和安乐公主的婚事传遍后宫和朝堂的时候,另外一位公主,悄无声息地从天牢里出来,被人抬回了秋家。

一个月后

壬辰年癸丑月庚辰日

十二月初三

宜:祈福、求嗣、那征、开市、安床

忌:斋醮、开光、赴任

秋府

“恭喜,恭喜。”

“贺喜,秋府再迎皇家公主。”

“同喜,同喜。”

今日是黄历上的好日子,秋家上下一扫前些日子因为摄国殿下被刺一案的晦气,上上下下喜气洋洋,虽然不说披红挂绿,但也因为临近年关,早早就装扮了起来,原本避而远之的达官贵人们再次仿佛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一般,笑盈盈地提着礼品,携家带口地上门庆贺,冷落门庭之前再一次车马如龙,宾客盈门。

只因为今儿是秋家为庶出四子——秋叶白向安乐公主纳征的日子,不过秋家四子如今已经在族老的见证之下,正式过到了秋家主母襄国公主的膝下,已经是嫡出了。

如今这襄国公主正坐在堂上接受一干贵妇人们的庆贺,只是她似因为经历了牢狱之灾后,整个人精气神儿都没有之前那种贵重矜傲了,削瘦蜡黄的脸上神色淡淡地,身上也只一件玫红蜀锦丝棉袄子配着秋香色绣吉字吉祥草纹的马面裙,头上甚至都没有戴凤簪,只简单一套南珠紫金头面,这头面虽然也昂贵,但是珠子色淡,喜庆日子里戴着,便显得素淡了,而手上更只一只翡翠包金的镯子,连戒指都没有戴。

“如今这是十二月初三,想来本月便可以走完了六礼,等正月十五过完了,便该是准备公主下降的大礼了,想来大夫人又要忙碌起来了。”定国公夫人含笑道。

因为是尚皇家公主,这纳征之礼,自然不能向宫里抬,只意思一下向皇帝陛下的九霄殿和老佛爷永宁宫递了庚帖,准备下的各种要给安乐公主的贵重礼物全部都放在了秋府,同时邀请了各家高门的夫人、公子、小姐们前来观礼。

便是安乐公主也降尊纡贵地在永宁宫董嬷嬷的陪同前来,虽然这样并不合老规矩,但是天极民风开放,倒也算不得什么了失礼的事儿。

大夫人淡漠地道:“忙碌不忙碌,和年节在一起,总归要操心。”

定国公夫人脸上原本喜气的笑容瞬间僵了僵,但还是笑了笑打圆场:“也是,孩子们都长大了,咱们也该享点福,有些事儿就让旁人多操心些。”

大夫人取了一杯茶,淡漠地道:“再大,根也在秋家,嫁过来的到底是嫁过来的。”

大夫人这近乎呛声一般的回答,让定国公夫人脸上的笑容也挂不住了,只低头喝茶。

房内一干原本热热闹闹地说着话的贵妇人们皆噤声,定国公夫人都遇到这般冷言冷语了,她们还是识趣些。

身为秋家大夫人的襄国公主明显是并不很在意这一桩人人看好的婚事。

不过也是,再出息,在能耐都不是自己的亲儿子。

听说今儿府里的几位少爷和小姐都各自称病或者有公务都不曾来,只七小姐还陪在边上,只是见七小姐也是个神色淡漠,不见一丝喜气的。

哪个主母能看见庶子这般能耐,还心气儿顺的?

贵妇人和小姐们皆暗自交换了一个了然的眼神,只彼此低声交谈些不着边际的闲话儿。

唯独跟在杜珍澜身边的秦大姑姑眼中闪过凉色,她自然是知道自家主子到底为什么会这样。

毕竟肖想许久的鲜肉就这么被人夺走了,还是自家表侄女儿,做姑姑的心气儿怎么能顺?

“四少爷到。”门口忽然传来管家压抑着兴奋的声音。

原本还有些嘈杂的堂上,顿时变得雅雀无声,毕竟关于这位四少爷的各种传言太多了,他短短两年从默默无闻的一介高门庶子先是在叼兽大会之上夺魁,然后便突破了嫡庶藩篱,在最重视嫡庶的老佛爷跟前一飞冲天,成了司礼监从二品的提督,经手的差事儿虽然不多,但是件件都是动摇国本的。

更不要提起他那俊美的外表,和那些风流韵事。

绯闻对象包括了有安乐公主、梅家大小姐、摄国公主,甚至还有龌龊的流言,道是他‘侍奉’得太后老佛爷极好,所以才能蹿升得如此之快。

所有夫人小姐们都翘首以盼。

片刻之后,便见一道秀挺削瘦身影款步而来,只见那人身上披着一件精致的鹤氅,到了门边,便随意地将那华贵的大氅扔给身边的随从,踏入房内。

来人秀眉飞扬,明眸融金,眉宇之间清冷淡漠,愈发地衬得一张白皙的容颜秀逸无双,乌发简单地在头顶以银色小冠固定,并不束髻,只自然垂落在身后。

一袭窄袖云锦缎绣翠竹的的圆领锦袍贴合地包裹在他身上,修腰间横了一条全无刺绣翠色的腰带,腰间全无挂饰,只配着一把精致修长的剑,便是这样朴素简单装扮在他的身上,却有一种闲云野鹤、散漫却暗藏优雅的气息。

只让人想到八个字——玉骨做神,翠竹为魂。

他哪里有半分传言之中蝇营狗苟,钻营奸诈之臣的模样,分明是魏晋之时腰系长剑,击鼓而歌,明媚风雅又高洁的贵公子,丝毫不输名满京城的梅家家主,而且身份更加高贵。

在场的一干小姐们几乎瞬间芳心沦陷了大半。

秋叶白早已习惯了女儿家恋慕的眼神,自然是目不斜视地走了过去,对着上首一揖:“叶白见过大夫人。”

一边的定国公夫人笑道:“怎么还叫大夫人,该叫母亲了。”

有些庶子是没有资格唤身份过于高贵的主母母亲的,但是过到了主母膝下,自然不同。

但是她话音才落便见大夫人冷冰冰地横了她一眼,她瞬间变觉得马屁拍到了马腿之上,尴尬地笑笑。

杜珍澜看着面前的年轻人,心中百味杂陈,鼻尖有点儿发酸,又按捺不住心中的悸动,最终还是含笑道:“不要拘礼,快坐罢。”

秋叶白点点头:“多谢母亲。”

说罢,便在一边的八仙椅子上坐下。

而此时,门口又响起管家的声音:“安乐公主殿下驾到。”

堂内所有的人除了大夫人之外,皆是一愣,这位公主殿下动作还真是快,男方才到,那么快就追了过来,方才这位公主殿下可是在另外的屋子里歇着,连面都没有露一个,更不屑与她们共处一室。

但是公主凤驾既然到了,她们全部都起了身行礼:“参见公主殿下。”

片刻之后,便见一华服少女在浩浩荡荡的宫人簇拥下走了进来。

安乐公主今儿一身玫红色掐腰宫装,大冬天里还露出了半片雪白的胸脯,头上、颈项、手腕上一套齐齐整整的精致华丽的赤金红宝石首饰头面并璎珞圈,华美异常,闪耀夺目到让人看了只觉得眼晕。

她受了众人的礼后,也自然感受到了那些贵族小姐们看向她未来‘夫君’的眼神,她看向上首,笑吟吟地行礼:“安乐参见姑母。”

杜珍澜眉目几不可见地一冷,待目光落在她衣衫的颜色上,又冷了两分。

眼尖的人都看见了杜珍澜身上的衣衫和安乐身上的衣衫颜色几乎一模一样,这媳妇儿和婆母竟然这么有默契,难怪婆婆脸色不佳。

安乐却无所觉一般,见杜珍澜不叫她起,她也不以为意地径自直起了身子,就向一边秋叶白坐的地方走了过去,羞涩地看了秋叶白一眼:“四少。”

她是听过秋叶白身边近侍这么唤秋叶白的,想着如今她和秋叶白身份非凡,自然也跟着这么唤。

秋叶白听着她那一声刻意娇软亲昵,却分明在向周围的少女们宣示所有权的‘四少’,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但好歹她早已经历多了这种争风吃醋的场面,自然面不改色地淡淡一笑:“安乐公主殿下。”

这种狗血的场面,她还是交给这里其他的女人们处理罢,她只观望就好。

安乐闻言,娇羞一笑,便径自在秋叶白身边坐了下来,半边身子几乎都贴着秋叶白。

室内一干众人皆面面相觑,这位公主殿下果然是出身皇家,还真是有点摄国殿下恣意大胆的风范,虽然说是未婚夫妻,但是没有行同牢合卺之礼前,这般亲昵地当着大庭广众之下在男子身边贴坐着,也实在是放肆了些。

“安乐,你过来姑母这边坐着。”杜珍澜见状,神色阴沉,径自拔高了声音道。

安乐公主出身皇后,虽然皇后如今不大管事儿,整日在佛堂里不出来,但是她始终很得老佛爷疼爱,几乎没人敢对她这般近乎训斥。

杜珍澜并不姓百里,不过是因为皇祖母疼爱自家人才让她封了公主,但在她这个正牌皇家面前又有什么资格大呼小叫!

她笑颜瞬间便僵了僵,嫡公主的傲气便上来了,她只当着没有听见,看向秋叶白道:“四少,听说你们府上梅花开得极好,你可愿陪安乐走一走?”

秋叶白看了看杜珍澜的脸色,又看了看安乐,不可置否地道:“好。”

她确实不喜欢在这种女人多,是非多地方呆着。

杜珍澜闻言,脸色又白了白,却只能看着秋叶白对她简单地行礼之后,便陪着安乐离开了。

看着那一对堪称‘璧人’的身影,她神色愈发地阴沉,恶狠狠地捏紧手里的帕子。

安乐这个小贱人!

此时,秦大姑姑见杜珍澜的表情,眼珠子一转,忽然低头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

杜珍澜闻言,她眼中闪过一丝讥诮地冷色,随后便低声在秦大姑姑耳边道:“很好,既然梅府派了梅大小姐来观送贺礼,四哥儿自然是要亲自谢过的,让人领着梅小姐去寻四哥儿吧,让他们单独见一面。”

既然安乐这般不知趣,那她就给安乐一点教训好了,她是听过梅相子和秋叶白之间隐约有事儿的,而梅相子她也在老佛爷那见过几次,绝对不是一个简单的角色,足够让安乐喝一壶!

秦大姑姑眸光莫测地一笑:“是。”

明光殿

“准备得如何了?”坐在窗边的红衣美人一边那对镜梳妆,一边问。

老甄摸摸鼻子,微笑:“一切准备妥当了。”

红衣美人对着镜子扣上最后一颗扣子,起身,唇边弯起诡魅凉薄的弧度:“那咱们给本宫的小白纳征送份大礼去罢,今儿可是上戏的呢。”

双白恭敬地道:“殿下,瓜子和零食都准备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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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七章 秋提督的婚事 中

“四少,秋家的后院还真是大啊。”安乐看着面前广阔的花园,忍不住微微吃惊。

这是安乐第一次到秋家,这里的花园和人工湖泊,几乎可以可后宫的御花园媲美,京城之中如果有这样的地方,除了司礼监就是梅家了。

秋叶白看着银装素裹的庭院,淡淡地道:“是啊,很美,也很大。”

如果不是因为这样大的庭院花园,幼年食不果腹的时候,她也不会有各种食材可以在这里寻到。

安乐看了眼和自己保持一着一臂之距的秋叶白,心中有些不悦,她是金枝玉叶,就要下降于他,但是对方没有一丝喜悦之情也就罢了,还这般冷淡。他真的觉得生得好看,她便非要嫁他么?

如果不是因为祖母的吩咐她嫡出公主也不会需要嫁给一个庶子,不过能让摄国和其他小姐们嫉恨,倒是这桩婚事里最值得开心的事儿。

安乐眼角余光掠过不远处偷眼望着这里的众家小姐们,她眼底闪过冷光,随后走到秋叶白身边,抬起头温柔地一笑:“四少,你帮我摘那只腊梅花可好,太高了,我摘不到。”

秋叶白一看安乐那表情,便知道她想干嘛,这种事儿在江湖上的时候她遇到不少,只是安乐要求并不过分,秋叶白抬头正巧见着头顶的那一枝梅,便伸手直接攀了下来,递给她,顺带说了一句:“这是黄腊梅,依照在下看,公主更合适鲜艳的红梅。”

安乐接过花,似能感觉到身后其他少女们羡慕的眼神,她忽然觉得虽然自己屈尊了,但是比起嫁给丑陋粗鄙的其他官吏,至少嫁给面前之人,还是很不错的,他也不敢对她不敬,必定要捧她在手心才是。

“没错,公主殿下更合适红色的梅花,腊梅这种花确实不合适公主,不若奴婢带公主去取些红梅制成花球戴上,必是独一份的漂亮,可比金银俗物要好,想来四哥儿也一定喜欢。”秦大姑姑含笑的声音忽然在他们身后响起。

秋叶白转脸,看了秦大姑姑一眼,明眸里是闪过若有所思的之色。

这位秦大姑姑可是杜珍澜身边的亲信之一,杜珍澜怎么会忽然这般‘好心’?

安乐闻言,心中一动,没有女子不喜欢美丽的,她便含笑看向秋叶白:“四少,本宫去去就来。”

说罢,便一转身随后扔了秋叶白摘给她的腊梅,领着婢女们跟着满脸含笑的秦大姑姑一起离开。

秋叶白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再看了下被她扔在地上的腊梅,唇角讥诮地微微一勾,这位安乐公主,还真是放心得太早了,现在就开始不打算扮演对自己这个‘霸王’痴情的‘虞姬’了么?

随后,她俯下身去准备捡起那腊梅的时候,一只雪白的柔荑忽然抢先一步,捡起了那一枝梅。

秋叶白只以为是哪家小姐经过,正要致谢,抬眼却忽然见到一张白皙细致的瓜子脸来, 杏眸粉腮,五官眉目丽色浓稠,无一处不精致,无一处不娇美,少女披着一身雪白的貂绒披风,愈发衬托得她亭亭玉立,恰似满树芬芳落做人形,灵气而妩媚。

“梅大小姐?”她微微挑眉,忽然有点明白方才秦大姑姑将安乐引走是打的什么主意了。

“四少,许久不见,身子可好?”梅相子看着面前的年轻人,亦浅浅一笑。

秋叶白看着面前的少女,她必须承认的是,安乐虽然容色也好,但是在梅相子这样江南水乡里长大的美人而言,还是缺了一份灵气韵致,安乐身上那些浓丽的脂粉,对比梅相子的清丽脱俗,顿时便显了下乘。

只可惜,这些美人们,全都心怀叵测。

她微微一笑:“多谢梅大小姐关心,许久不见,在下身子还行,只是梅大小姐却似有心事了。”

梅相子虽然看似神色淡然,但她眉宇之间有一层淡淡的愁绪,愈发地显得她容色娇美,楚楚可怜,让人恨不能伸手抚平了美人的眉心。

梅相子一顿,看着秋叶白,轻叹了一声:“四少您在淮南的时候,一声不吭便将相子弃在了李家,您叫我怎么能没有心事?”

秋叶白对于此事,虽然她已经命小七回去处理,但是她多少还是觉得有些歉疚,便道:“在下有危急公务在身,实在不方便与。”

“相子知道秋大人,不,该改口叫秋提督了,确实有要事在身,相子不敢耽搁,何况后来哥哥他们的还是找到我了。”梅相子浅浅地一笑。

“嗯。”听到梅苏的名字,秋叶白眸色微微一闪,随后淡淡地道:“那么梅大小姐此时来寻在下有什么事么?”

“相子此来,是希望能与秋提督说几句话。”梅相子看着秋叶白,软声道。

秋叶白一怔,随后淡淡地道:“梅大小姐,我与你并没有什么话可以说的罢?”

这种时候,梅相子突然出现,总不会是因为对她余情未了,只怕是有什么事情要做罢?

梅相子闻言,神色一黯,美眸之中隐隐含泪:“相子只是有一件事相求,只是此处人多,不知道秋大人能否借一步说话,说完我就走。”

她说话的时候,声音极低,目中之见为难忧伤,却并不见低声下气,仿佛在隐忍着什么。

秋叶白看着她的表情,又用眼角余光扫了眼周围那些人投来的好奇的目光,心中略一思索,还是点点头:“好。”

她倒是想看看梅相子和梅苏两个人又要折腾什么幺蛾子,不过不管折腾什么幺蛾子,能让她和安乐的婚事出岔子,她都是乐见的。

毕竟,现在百里初没有什么动静,她宁愿娶了宁春或者宁秋、宁冬也都不愿意娶安乐这么一个大眼线搁在房里,何况安乐虽然有些心机,但还是太过骄纵,若是日日和她厮磨起来,做事儿更是缚手缚脚。

梅相子看着秋叶白,破涕为笑,倒是真心感激的模样:“多谢。”

随后,她便转身向一处梅林里走去。

秋叶白跟着她,不一会便来到了一处布置给贵人们歇脚的小暖亭里。

小暖亭的周围并没有一个人,暖亭四面都落在竹帘子,亭子里隔着两个精致的银丝炭炉和吃食,四周的坐处也都放着暖垫子。

梅相子进去之后,便在一张暖垫子上坐下,一边伸手烤火,一边招呼秋叶白:“四少,进来罢。”

秋叶白看了看亭子,并不见有什么异常,才走进去坐下。

“四少,请。”梅相子递了一杯茶给秋叶白。

她看了下梅相子手里的冒着烟雾茶,并没有接过去,梅相子笑了笑,神色坦然:“是怕我在里面下药么?”

说罢,她低头喝了一口那一杯茶,将茶水一饮而尽,随后,她又原样倒了一杯递给秋叶白。

这一次,秋叶白接了过来,喝了一口,淡淡地道:“说吧,你有何事?”

梅相子抬眼瞥向秋叶白,仿佛用温柔的目光在临摹秋叶白的眉眼,这样的目光,秋叶白在许多女子眼中见过,她只淡淡地垂了眸子,不与梅相子对视。

随后,梅相子却忽然轻笑了起来,用银铃一般的声音道:“其实相子年幼的时候,一直就想着长大了的夫君一定是如四少一样的眉目隽美,英气风流,年青有为的少年郎,不想后来真能遇见四少,也算缘分。”

秋叶白只静静地一边品茶,一边听着,却没有说话。

她可不觉得梅相子是来给她告白的。

果然,梅相子继续痴痴地盯着秋叶白道:“可惜造化弄人,最早得到相子的人却不是你,为什么你出现得那么迟,四少,为什么你不早一点出现,你可知道相子从桥上看见你站在杏花天影、水波迷离之间的时候,相子就想如果能早一点遇见你,必定是相子此生幸事。”

秋叶白看着梅相子的状态有点奇怪,却也不曾多想,只淡然地看着她,并不说话。

梅相子低头又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低头一饮而尽,过了好一会才轻声问:“四少,你愿意娶相子么?”

秋叶白一怔,挑眉道:“梅大小姐,是不是令兄给了你什么任务?”

譬如说要嫁给她,或者阻止安乐和她婚事。

梅相子忽然抬头看着秋叶白一笑,笑容古怪而凄迷:“四少和我兄长也许可以成为知心挚友,竟能知兄长之意。”

秋叶白见梅相子脸色绯红得不正常,说话之间娇喘微微,似动了情的样子,便心中生出警惕来,只是她还没有来得站起来,就见梅相子忽然伸手在她自己胸前一扯那披风的带子。

披风瞬间飘然落地,一下子就露出了梅相子里面的衣衫来,或者说露出了梅相子只穿着肚兜的雪嫩娇躯来。

她里面的锦衣竟然跟着那披风是连在一起的,梅相子只伸手一扯披风的带子,里面的锦衣瞬间就跟着散落的披风一起落地。

随后,她便径直向秋叶白身上倒了下去。

“你——!”秋叶白是见过江湖上的女儿家大胆地自荐枕席,但是这般光天化日之下,一个大家闺秀这般模样,简直是让她震住了,下意识地伸手接住梅相子。

触手生温的肌肤,明白地告诉她,梅相子的体温不正常。

秋叶白看向那一壶茶,她眉目瞬间一冷:“你在茶里下了药!”

“不是毒药。”梅相子喘息着,笑得有点凄厉,手却紧紧地抓着秋叶白:“你且放心就是了,只是对不住了,四少!”

秋叶白听着外头匆匆而来的脚步声,有些无奈,这种‘抓奸’的拙劣的伎俩,简直让她无话可说。

“你何必要听梅苏的话,毁了你一身清白。”秋叶白扶着梅相子,神色有些凉薄,她是无所谓‘抓奸’与否的,只要能让婚事不成,但是对于梅相子来说,这样的代价太大了。

她何至于对梅苏和梅家忠诚若此。

“只要是哥哥的心愿,我都会不遗余力地为他达成。”梅相子靠在秋叶白的身上娇喘连连,身上的火热让她不舒服地想要死死地蹭着秋叶白。

秋叶白闻言,心中一震,随后看向怀里泪眼迷离的绝色少女,莫非梅相子她和梅苏

只是她还没有来得及细思,便见帘子一下子被掀了起来,安乐和秦姑姑等一干众人满脸震惊地看着亭子里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