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殿

一盏幽黄色的灯在墙壁上挂着,烛火轻轻晃荡,照亮一道修长地提着青灯的雪白人影。

白衣、白发、原本是看起来纯洁无比的装扮,在这样的夜里看来特别地渗人,而他脚步行进之间如行云流水,白色的袍子掠过地面,轻盈之极。

仿佛他根本没有动过脚,便已经飘然掠过了幽深向下蔓延的长廊,然后一步步地向地底深处走去。

片刻之后,那长廊的走到了一处开阔之地。

那是一处宽阔的地下室。

若是仔细看,便能发现前些日子天宁寺爆出来血腥秘闻的那间地下室的布局与此处一模一样。

墙壁上同样挂着各种可怕的诡异刑具,泛着冰冷森然的光芒。

而不同的是,几处对列的牢笼里,只管着一个人。

站在门前看守的鹤卫见了来人,恭恭敬敬地抬手一揖,随后便退开,也不知哪扇墙壁悄无声息地开了一扇门,守卫们便隐没入了其间。

地下室内便只剩下了他和她两个人。

牢笼里的人不断地抽搐着,仿佛极为痛苦和难过,抽搐的畸形角度几乎是人肢体不应当扭曲到的角度,让人毛骨悚然。

“蹭蹭!”那白衣人指尖一转,几道劲风就瞬间射进了牢房里之人的身体。

“啊啊啊!”那人发出一声惨烈的叫声之后,又抽搐了好一会,却缓缓地平静了下来。

片刻之后,里面那个人,发出了一声嘶哑的低唤:“元泽或者说,本宫主该唤你一声摄国殿下?”

百里初顺手将提着的灯挂在了牢房边上,让它照亮彼此之间方寸黑暗之地。

“燃灯,你倒是出乎本宫想象的聪明。”

“聪明?”燃灯干咳了起来,有些上气不接下气,盯着他一边咳,一边笑:“如果本宫主真的聪明又怎会被你骗到今日,百里初,你对比自己也够狠的咳咳咳。”

他也根本没有打算瞒着她罢。

燃灯并不是愚蠢无脑之人,她被人带到这间地下室的时候还是清醒的,所以她很清楚自己到底是怎么被带进来了神殿,看见了鹤卫,她再忍着剧痛翻来覆去地细细一想,便明白了一切。

尤其是当这个人站在自己面前的时候。

“呵,多谢宫主这般高的评价。”百里初在她的对面坐下,桌面上不知何时搁上了一盏精致的茶杯。

“你到为何要如此,放了本宫,本宫可以为你做任何事!”燃灯盯着他,虚弱地一动都动不了,所以只能动嘴皮子。

如果不是秋叶白那贱人对她用了那狠毒的分筋错骨手,硬生生地让她品尝了错筋分骨之痛足足三日,她痛晕了数次,又醒来数次,屎尿失禁,而鹤卫不知喂了她吃了什么,让她还能保持这种古怪的中气,而没有直接痛死。

只能活生生地忍受这种折磨。

分筋错骨手,若是十二个时辰之内不解开禁制,那么就真的会筋脉逆转,筋脉逆转之后,也会强行拉扯得骨头扭曲断裂。

那种筋脉慢慢地扭转,拉扯着身上骨头慢慢变形的可怕的疼痛已经让她体会到了什么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只要能摆脱这种残酷的痛苦,她愿意做一切事情。

“呵呵。”百里初轻笑了起来,笑声幽凉而冰冷,仿佛来自最深的地底。

“你配么,燃灯,你真的以为你配为本宫效力?”他的语气淡漠而平静。

却让燃灯只决定的心头一片冰冷,甚至生出恐惧来:“你是什么意思。”

“地狱。”百里初优雅地搁下了手里的茶盏,凉薄地道:“如燃灯公主你这般的人,就该和本宫一起呆在地狱里。”

“对于贪婪之人,最痛苦的事莫过于在求而不得,得而失,辗转反侧,那是便是地狱里慢慢地煎熬,却又觉得希望永远在地平线之上。”

百里初眸中幽邃如无边冰凉的暗夜:“这就是你该呆的地方,地平线就是你看的见,却永远触摸不到的之处,就像你永远也不可能得到杜家的承认,不可能打败你的嫡姐,即使是先帝的枕边人,也不可能成为先帝的太妃。”

他垂下眸子盯着燃灯,微笑:“你便愚蠢地什么都不想,就做出了那些事情来,卑贱愚蠢如你如何配与本宫合作,嗯。?”

“闭嘴闭嘴你闭嘴!”燃灯听着百里初不断地戳着她此生最痛的一处处,心不停地紧缩,最终只觉得脑子里的那根弦瞬间断了,

她忍不住歇斯底里地凄厉嚎啕。

“不要说了求你。”

百里初看着她,慢条斯理地摇摇头:“你的姐姐,太后永远都会骑在你的头上,与先帝生同裘死同穴的人,永远都是她呵呵。”

“不要说了不要说了不。”那燃灯忍不住蜷缩成一团哭泣起来,泪流满面,整张老脸上都是狼狈又肮脏的鼻涕眼泪,偏生眼睛一片赤红。

“太后有杜家、有司礼监、有朝臣无数门客,你有什么,燃灯宫主?”百里初轻嗤了一声,淡漠地起身。

“太后已经不需要你了,很快你就会成为一捧白骨,继续成就她的太后之位。”

燃灯想起了最近被带走的郑钧,他原本是关在她的隔壁,而她也知道了太后下的命令,她瞬间暴怒,心底长久的恨和压抑几乎让她再也不能忍耐。

“国师国师求你你想知道什么,你要什么我都可以告诉你,可以为你做!”

她喑哑着嗓子,浑身颤抖,尖利地道:“只要只要你杀了凤娘那个老贱人!”

百里初诡异的幽瞳睨着她,唇角弯起凉薄的弧度:“若是本宫将这个机会赐给你呢,你真的可以做一切么?”

那燃灯闻言,眼睛一亮,竟仿佛忽然多了力气一般,瞬间爬起来,勉力地一步步爬到了百里初面前的栅栏:“什么都可以为您做,国师,不殿下!”

面前的男人,不,魔唇角缓缓地弯起一点诡异森冷的笑。

“成交,那就请师太,好好地享受罢,享受当年你给元泽的那些‘享受’,相信你应该还觉得你对他做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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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2章 一更

那燃灯陡然瞪大了眼,看着百里初:“我我。”

她做过什么了?

百里初看着她茫然的眼神,眼底一片无边的黑暗,暗到泛了红,看得燃灯莫名地恐惧。

“呵居然不记得了啊。”

他轻叹了一声,诡凉地笑了起来,仿佛自言自语地道:“亏阿泽痛苦了那么久,痛苦到把这些事儿都丢给本宫去记,偏生罪人却不记得了不过没有关系,你很快会想起来的。”

他缓缓地抬起眼来,那双眼尾上挑的精致魅眸里的瞳孔此刻早已散开成一片漆黑,似无边的黑夜,不见一点亮光。

燃灯惊恐地看着他的眼睛,喃喃自语:“神之瞳湿婆之瞳居然真的有这样的眼睛本宫居然真的见到了初代国师的眼睛成了哈哈成了。”

百里初睨着她似畏惧又似狂喜的样子,眼底闪过杀气,唇角弯起带着冰冷的弧度:“这种恶心的眼睛,也就是你们才会喜欢。”

随后,他轻拍了下手,墙壁上又再次开启了一扇门,甄公公领着四五名老年太监走了进来。

百里初看着燃灯,唇角弯起森然的微笑:“你想要活下去,想要向你的嫡姐复仇的话,那就熬过这一个月罢。”

说罢,他便转身向那一扇门走去。

“等一下,殿下,殿下,饶了我。”燃灯虽然不知道到底等到自己的会是什么,却直觉不会是什么好事,立刻继续不顾自尊地求饶。

甄公公走近栅栏,居高临下地看着躺在地上的燃灯师太,原本一向温和又狡黠的眼里闪过一丝狰狞:“燃灯宫主,您还记得我么?”

燃灯一脸茫然地看着甄公公,心中虽然有不妙的预感,却不知为什么。

她努力地看着老甄的脸,好一会,却仍旧没有什么印象:“我认识公公?”

“啊,我忘了燃灯宫主这样高高在上的人,怎会记得我这真言宫的小小诵经官了,死在您手里的人太多了,您自然也不记得的。”老甄叹息了一声。

燃灯呆愣了好一会,脑海中似有浮光掠影,她忽然瞪大了眼:“你你是那个试图放跑灵童的诵经官,你没有死!?”

“看样子,您有印象了,那么您还记得不记得当初为何我要放跑灵童,你还记得不记得那段时日几乎每隔几日便有美貌的孩子被从你房间里遍体鳞伤地送出来,你还记得不记得你对他们做了什么?”老甄面孔渐渐地扭曲,不复之前的慈和。

燃灯被他那狰狞的表情和森冷暴烈的语气吓得浑身一僵,想要后退离开,却不想老甄忽然伸出手穿过栅栏一把抓住了燃灯的衣襟,将她强行拖到自己的面前,狞声道:“你不记得了罢,不记得那些被你那些手段折磨而死的孩子了罢,里面有我最疼爱的孩子,他那么善良,那么聪明,那么漂亮,却是被你折磨得最惨烈的那一个,让我甚至只能祈祷着他能呆在那黑暗恐怖的地宫里与尸体为伴,参与杀戮,永远不必出来服药‘去毒’,不必被你这个恶鬼折磨!”

老甄嘿嘿地笑了起来,带着一种奇怪的神经质:“不是因为你,他怎么会那么讨厌女人,而你竟然还要认为他会和你合作?”

燃灯被老甄拖着撞上了栅栏,那栅栏挤得她脸上的骨头生疼,但是她瞬间瞪大了眼:“你是说你是说。”

她想起来一切,或者说她其实一直都记得那件事,只是她刻意去忘记,忘记那个孩子不但没有死,还活了下来,而且成为了初代国师之后最接近完美的‘神’!

更在十年前的那个雨夜,让真言宫成为地狱,血流成河。

但是所有幸存下来的真言宫长老们却都在恐惧之余而无比地兴奋,只因为湿婆神除了是生之神,更是杀戮与破坏之神,杀与破坏也代表了湿婆大神的力量!

而她从此刻意地忘却自己曾经是那个在房间里折磨过‘神’的人,恢复了正常的元泽似乎也再不记得曾经发生在他身上的一切。

不,‘元泽’忘了,但是‘百里初’记得!

所以,现在这是报复?!

燃灯想起那个恐怖的雨夜,下意识地摇头道:“我没有,我从来没有真的碰过他,国师那时候还那么小,我能做什么!”

“你不能做什么,你只是用你房间里那些恶毒的刑具和淫具去折磨他们满足你那恶毒的!”老甄咬牙切齿地看着她,目光腥红。

燃灯瑟瑟发抖,脸上老泪纵横:“饶了我罢,我只是。”

老甄忽然松开了扯住燃灯衣襟的手,似觉得碰到什么恶心的东西一般,厌恶地用帕子擦了擦手,随后扔在了她的脸上。

“去,请宫主沐浴,再好好地伺候她就寝。”老甄对着他身后的几名老太监尖利着嗓音到道。

几名老太监脸上露出古怪的笑容:“是,甄总管。”

其中一个人眼里闪过兴奋地光芒:“回甄总管,燃灯宫主身份高贵,只咱们几个伺候怕是不够罢?”

燃灯虽然年纪不小,但是她总归比太后小了七八岁,平日里也极为重视保养,杜家的女儿也没有难看的,如今的燃灯看起来也不过不到四十岁的美妇人,加上她的身份特殊,怎不让老太监们感觉兴奋雀跃。

“哼,放心,本总管自然是惦记着宫里的老兄弟,谁喜欢来伺候宫主,都可以,这一个月,随便你们处置,只不要弄死了人,主子留着她还有用。”老甄一甩拂尘,森然一笑。

“得嘞,多谢甄总管赏赐。”

“咱们哥几个必定会让宫主通体舒泰地。”

“快去通知老陈、老彭他们,这等好事嘿嘿。”

几个太监们喜笑颜开,皆露出淫猥的笑提着牢门钥匙朝她走了过来。

燃灯看着他们摩拳擦掌地朝着自己走过来,心中满是恐惧。

这些老太监们年纪大了以后,不是每个人都能成为主子身边的大太监,没权没势的大太监,没有宫女愿意与他们对食,而他们长久地浸淫在宫闱里,已经丧失了谋生技能,只能在宫闱里等死。

长久的时日下来,他们生活得苦闷,却又看尽了宫闱里的黑暗血腥和各种折磨人的手段,私下性格多半都扭曲了,他们折磨人起来,手段只会千奇百怪,却又极尽恶毒淫猥!

她也曾见过那些宫里的主子将犯错的宫女丢给老太监做对食,而不多久,就见那宫女死状凄惨,尸体被折磨得不成人形。

难道现在就要轮到她了!

看着那些老太监狞笑的脸,燃灯心中只余下无边的恐惧,她转过死命地想要往牢房深处爬去,却不想才爬了几步,就被人抓住了脚踝硬生生地被拖了出去,随后几个老太监粗暴的拳脚便落在了她的身上,亦开始撕扯她的衣衫。

“还想跑!”

“哼,敬酒不吃吃罚酒!”

“嘿嘿这细皮嫩肉地,被烙铁烙一烙就焦了罢!”

燃灯终于受不了,歇斯底里地尖叫了起来:“啊啊啊啊——!”

尖叫声,穿越了重重的黑暗,飘荡到了地面之上。

让原本正打算走出那一片黑暗的白色人影脚步一顿,片刻之后,他淡淡地道:“一会准备沐浴的泉水香花,重新换一身衣衫,小白在明光殿等着本宫。”

她不应该触碰自己身上这些肮脏的灰尘。

老甄看着他的背影,只觉得曾经小小的躲在自己身后的身影如今已经长大成仿佛无所畏惧的‘神’,但是他的背影却依然莫名地让他觉得眼中一片酸涩。

老甄深呼吸了一口气,恢复了平日里那种总是嬉笑的样子:“您且放心就是,老奴早已着双白备下热水,走吧。”

说着他伸手打开了机关,百里初面前的石墙慢慢打开,春日的清浅阳光落了下来,似一瞬间所有的黑暗与过去都在这一瞬间烟消云散。

全部都远远地落在了两人的身后。

带着潮湿气味的风迎面扑来,吹散了地道里晦暗靡靡的烟尘。

“走罢,殿下。”老甄笑道。

百里初点了点头,跨出了地道,却忽然又停住了脚步。

老甄关上地道的机关,却见自家主子没有走,不免有些奇怪,他有些疑惑地看向院子里:“怎么了。”

他这一转头,才发现原来院子里站着一道着华丽精致飞鱼服的窈窕人影,那人负手而立,手里还提着一个鱼篓。

老甄顿时了然地笑了笑,也不动,只缩在自家主子的身后装木头。

秋叶白转过脸,看向站在不远处长廊里的百里初,忽然抬起手的鱼篓,微微一笑:“‘国师’,我新在御花园的水池里钓了两条草鱼,一起用晚膳可好?”

百里初静静地看着院子里的人,冰冷的春日阳光就落在她隽秀美丽的面容之上,她身上的飞鱼服上金丝银绣出的那些山川河流、甚至飞鱼都泛出了柔光来。

她就像一个发光体,静静地站在那里,便似可以驱散所有的灰霾黑暗与冰冷寂寥。

百里初静静地望着她许久,而她便提着鱼篓站在那里静静地站着和他对望,同时向他伸出手,笑容清冽:“来。”

百里初似不由自主地便走下了台阶,握住她的柔荑。

“小白你怎么会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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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3章 二更

“小白,你怎么会在这里?”百里初握住她的手问。

秋叶白笑道:“因为你在这里,所以我在这里。”

说罢,她目光掠过不远处站在回廊柱后的风奴。

她也不是在这宫里一条眼线都没有的人。

百里初自然也是看见了,只是他的幽冷莫测的目光一掠过去,便让风奴微微缩了下身子。

“你别看了,免得你那双眼睛平白吓坏孕妇。”

秋叶白轻嗤一声,一手捏了捏他的手心,一手将他的脸掰过来,让他看着自己。

百里初看着自己面前的人儿,翘起薄唇:“怎么,我的眼睛很可怕么?”

她看着他还没有完全恢复正常大小的诡谲黑瞳仁,点点头,叹息了一声:“当然,最好全天下的人都害怕你的眼睛。”

百里初挑眉:“哦?”

“只有我一人不害怕,如此一来,除了我,你生得再美,不管是男是女,也没人能招你。”秋叶白一本正经地道。

百里初见她那一本正经的样子,唇角的弧度忍不住愈发地向上挑起:“小白好算计。”

秋叶白笑了笑,握住他的手:“走罢,鱼死了便不鲜了,吃起来口感会差许多。”

他看着她的笑颜,忽然低头在她的唇角轻吮了一下:“那就换道菜,本宫更喜欢吃小白。”

“那你还是忍忍罢。”

秋叶白脸颊微红,随后不甘示弱地轻嗤了一声:“等‘爱妻’的身子好些了,本副座一定好好怜香惜玉一番。”

这厮就是爱口上占便宜!

她目光无意间掠过他的银发,有些怔然,这还真是她第一次看见他做国师元泽的装扮,银发、黑眸的阿初,仿佛像阿泽,却又似阿泽。

他似见她目光凝眸看着自己,目光有些奇异,便含笑问:“怎么了?”

“没什么。”

说罢,她摇摇头,便牵着他的手向宫门外而去:“快些罢,出了这神殿,你还要乘辇掩人耳目。”

不是控鹤监的鹤卫们扛着的宫中步辇,而是小太监们扛的话,步辇走起来总是一摇三晃,慢吞吞地。

等走到明光殿,她的鱼儿便要死了。

百里初任由她牵着自己一路向宫门而去,潮润的春风掠过,带来属于她的清冽香气,润入肺腑,令他眸色幽转迷离。

她雪白的柔荑覆盖在自己冰凉修长的手上,只觉得她掌心的温暖仿佛能顺着皮肤相触之处,向自己的血脉蔓延,驱散所有的灰霾和冰冷。

小白

老甄慢慢地拖远了点距离,看着前面一对璧人,只觉得那对璧人即使后来松了手,他们彼此间的亲密气息却仿佛将两人隔开了一片天地。

他眼角微微湿润,微笑起来。

殿下身边有一个这样的伴儿,想必后半生应该会幸福罢。

前面飘来两人令人‘感动’的对话。

“宫里何处来的鱼?”

“不是说了御花园么?”

“按着宫规,在御花园钓鱼者,一只鱼赔一只手。”

“没人看见。”

“本宫看见了。”

“你想干嘛。”

“记账。”

“记账干甚?”

“本宫还有西洋画册里还有十七种样式未曾尝试。”

“滚!”

明光殿

鲜美的香气从院子里飘荡出来,不远处值暗哨的鹤卫们皆不由自主地咽了咽口水,不知为什么明明刚刚用过晚膳的肚子仿佛又饿了。

尤其是院子里还飘荡着炭火烤鱼的焦香。

“汤好了,准备乘饭罢?”秋叶白一身寻常窄袖青衣,端着一锅鱼出来。

她钓鱼的时候就准备好了,今儿一条鱼做汤煲,一条鱼用来做竹盐烤鱼,绝对能满足挑剔的食客的需求。

“为什么他也在这里?”百里初见她过来,面无表情地抬起头。

秋叶白看着坐在百里初对面的臭着脸的宝宝,轻咳一声:“那是因为你不是说想要吃上次我给宝宝做的那种鱼汤和烤鱼,所以我就唤了宝宝过来,上一回和你打架毁了那锅汤,你还记得么?”

那是她答应给宝宝的奖励,像她这种懒人,难得下厨嘛,自然要左右兼顾了。

“本宫不想与他一起用膳。”百里初冷冷地道。

他的食物,绝对不和别人分享!

宝宝冷笑:“哼,你以为老子愿意和你一起用膳么?”

他可不是真正的朝臣,更不是百里初的部下,他是不受官府管辖的江湖人,百里初那一套对他一点用都没有!

“让他离开,他想吃什么,宣召御厨房就是了!”百里初微微颦眉,冷淡地道,顺手接过了秋叶白手里的鱼煲,搁在自己的面前。

“放屁!”宝宝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伸手就去抢他面前的鱼煲:“这是白姐姐给我的!”

但是百里初怎么可能会让他抢到这鱼煲,立刻指尖一挑,一下子就将鱼煲给拿了起来,睨着他,阴冷地微笑:“就凭你,也想从本宫手里抢东西?”

宝宝不服气,怒瞪着他,伸手连着去抢了好几次,却连鱼汤的边儿都没有摸上,鱼煲在百里初的手里稳稳当当地,一滴汤都没有滴落。

“我的,我的!”

“休想!”

秋叶白看着两人在那快上演全武行,摇摇头,懒得理会他们,直接去照看她的烤鱼去了。

宝宝连续捞了好几次,终于彻底恼了,他恶狠狠地瞪着他,压低了声音警告百里初:“殿下,你再抢我的汤,就休怪我不客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