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书一直都温文尔雅,行事沉稳大气,是最早进入绿竹楼的人,也一向深得她的信任,几乎算是半个绿竹楼的楼主,得到的自由权限也是最大的。

因他家中之人都在边疆军中服苦役,她甚至为他申报了每年三个月的外假,允他可以前往边疆探亲,而正是因为她给他的假期,反让他接触到百里凌风的人。

军中一向是百里凌风最有可能染指的势力范围。

“想必他在那个时候就已经和百里凌风接上了头,所以后来百里凌风才会那么清楚我的身份,还有我在淮南的行踪。”秋叶白唇角弯起讥诮的笑容。

“因为彼时我所有的信件往来都发往绿竹楼,天书和礼嬷嬷都是可能看到我信件的人,礼嬷嬷没有理由背叛我,那么最大的可能就是天书了。”

“既然您已经怀疑了天书,为何当时不将他拿下?”天画为自己倒了一杯茶,轻品了一口,仿佛似有不解。

秋叶白摇摇头,唇边浮现出一丝无奈的笑容:“因为我没有确切的证据,何况。”

“何况四少您是还指望着天书能良心发现,幡然悔悟?”天画轻嗤了一声,似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

她顿了顿,闭上眼叹了一声:“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是我害了静萍。”

静萍正是礼嬷嬷的闺名。

天画闻言,眼底闪过讥诮的光芒,随后轻叹了一声:“天书大概是也察觉了礼嬷嬷对他的怀疑,所以将绿竹楼的事儿捅到了五皇子那里,道是我们绿竹楼一处江洋大盗的窝点,那日礼嬷嬷撞破天书之时候,他便提前发动,五皇子的人领着五成兵马司的人围了绿竹楼。”

他顿了顿,幽幽地道:“天书动手之时,礼嬷嬷仓促之间便将信件塞入了我手中,让我一定要完成这个任务,同时将我从密道放出,好在我还会点拳脚,所以便逃了出来,后来找到了艾维斯,便将他送到了这里,但是我们一路上都遇到了五皇子的人追捕,艾维斯的嗓子便是我们逃离的时候被官兵放的迷烟呛伤!”

秋叶白闻言,瞬间怔住,随后眼中闪过厉色:“绿竹楼的其他人呢?”

天画摇摇头,脸上皆是痛色:“他们都被五皇子和五城兵马的人抓了,如今只怕都在大狱里。”

“。”秋叶白闭了闭眼,握着茶杯的手骨节泛白。

“四少,勿要忧心过度,来日方才。”天画看着她,仿佛安慰一般地伸手抚住她的手。

秋叶白一僵,径自收回手,起身淡淡地道:“我无事,天画,你一路奔波劳累,先在这里歇下罢,既然你已经到了这里,便跟着我罢,明日我再着人来寻你。”

天画看着她,仿似颇为理解地颔首:“好。”

看着她匆匆离开的背影,天画唇角瞬间闪过妖异的笑容,似有些百无聊赖地拨弄着手里的茶壶,自言自语道:“哎呀,真真无趣,这样都得不到信任么,楼主大人的防人之心还真是重呢。”

不过没关系,正像他说的,来日方长。

秋叶白走出了客栈,便见宁秋匆匆过来,她看向宁秋:“人都安置好了么?”

宁秋点点头:“是,都安置好了,大夫也去看了艾维斯的伤势,他似一路奔波劳累过度,所以才陷入昏迷,嗓子有些肿,倒是看不出太多异常。”

秋叶白闻言,微微颦眉:“他什么时候能醒来?”

屋漏偏逢连夜雨,若是人到了,满打满算明儿下午就能启程,但如今的情形怕明日的计划必须有改动了。

宁秋想了想道:“大夫说不会太久,最迟明早就会醒来。”

秋叶白才稍微放下点心,随后她看了看天色,神色有些阴霾:“立刻用藏剑阁的方式传书回京城,彻查绿竹楼到底出了什么事,让周宇和宝宝想法子先将绿竹阁的案子押着,等咱们回京城之后再做审讯。”

宁秋闻言,瞬间脸色一变:“怎么,绿竹楼出事了?”

秋叶白唇角浮现出一丝苦笑:“是。”

随后,她将天画的话简单地复述了一遍。

宁秋忍不住恶狠狠地骂:“这百里凌风和百里凌空都他娘的没有一个好东西,咱们在这里拼死拼活地为了什么,他们却在背后捅刀子,咱们不干了!”

她真是为四少不值!

秋叶白明眸一冷:“这笔账,咱们迟早要算,但是一码归一码,军粮的事牵扯太多人的性命。”

宁秋闻言,只得不甘不愿地嘟嘴:“行了,知道,我也只是说说。”

她也知道大局为重,但是心中始终愤恨难消。

简直是憋屈!

她忽然想起一件事儿来:“是了,四少,染军师刚才醒了,你要不要过去?”

她话音才落,便看见秋叶白一转身径自向小楼大步流星而去。

宁秋一呆,随后摇摇头,有些好笑:“别扭的时候别扭死了,这会子又蜜里调油似的。”

随后她亦立刻跟了上去。

秋叶白匆匆上了二楼的房间,一开门就看见百里初正静静地坐在床边,双白在边上端着吃食伺候着。

双白一见她过来,便起身将手里的托盘交到她的手上,笑道:“有劳大人了,在下还有些事儿要处理。”

秋叶白接过东西,点了点头:“好。”

百里初见她过来,淡淡一笑:“大人。”

秋叶白轻咳了一声,不知怎么只觉得有些尴尬:“嗯,阿初。”

她想起自己和寻常女儿家一样哭得稀里哗啦的样子,就觉得——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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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秋叶白,你诈尸么! 一更

“怎么了?”百里初看着她,挑了下精致斜飞的眼角。

他幽凉的目光让秋叶白莫名其妙就耳根子就发热,她坐了下来,索性换了个话题:“没什么,就是京城里出了点事。”

“绿竹楼?”百里初微微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坐姿,让自己靠得更舒服些。

秋叶白略一怔,但随后想起方才双白在这里,她一边伸手替他调整软枕,一边点点头回道:“嗯,什么都瞒不过你。”

若是昨日,她说这话里还难免讥讽,今日说来却心平气和。

百里初见她语气温淡,他幽眸微闪,伸手握住她的柔荑:“我已经让人去查了,这案子我们一日不在朝,便一日无人能审。”

她闻言,点了点头,但一时间竟又不知要说什么,两人之间陷入奇异的沉默。

她觉得有些尴尬,而百里初似也没有打算解救她的尴尬,亦懒洋洋地握着她的柔荑慢条斯理地把玩。

他用幽凉的指尖抚过她泛着贝壳色的指甲,再掠过她纤细的手指,一路翻山越岭到达她柔软的掌心。

秋叶白的手修长而柔软,却并非寻常贵家女子的柔若无骨,她的骨节精致,指尖和掌心因为握剑和握笔有很薄的茧,比他的手要小上一号,躺在他的手心像一株半阖的白骨兰,和他的手异常的契合。

她被他的指尖弄得有点酥痒,尤其是他指尖的凉意一点点地浸入她的皮肤里,那种凉意若有若无地似能撩进心间。

让她想起那些肌肤相亲的欢愉。

秋叶白瞬间一囧,她堕落了

她想要抽回自己自己的手,但她只才一动,他便扣住了她的手,抬起魅眸幽幽地瞧着她。

秋叶白对上他的目光,心跳梭然加快,只觉得他眸里那一片暗海幽澜几乎将她彻底淹没。

她不自觉地慢慢倾下身子靠近他,却见他一怔,挑眉看着她:“大人,你手上的燕窝要泼了。”

她‘唰’地一下子红了脸,立刻站了起来,对着百里初道:“东西凉了罢,我去给你热热。”

说着,她立刻端着燕窝飞也似地出了门,仿佛背后有鬼追一般。

直到端着东西下楼,她方才松了一口气,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暗自低咒了一声。

她在想什么,阿初这会子还病着,她自己身上还背着一堆事儿,怎么就有心想那些有的,没的。

“大人?”一道疑惑的声音忽然在她身后响起。

秋叶白正在暗自懊恼,陡然听到那把声音,瞬间惊了一惊,立刻回过头去,便见双白正端着一盘子水果上来,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她。

“大人这是要去哪里?”

她定了定心神对着双白道:“|东西有点儿凉了,我去让人热一热。”

双白看了看她手里的盘子,忽然伸手在那一盅燕窝上试了试,随后微笑道:“大人,这东西不能常热,这把温度是最合适入口的。”

秋叶白闻言,有些尴尬地轻咳一声:“呃,是么?”

双白见她那模样,心中有些好笑,脸上却不动声色地道:“大人若是有时间,能否替在下将这些水果给染军事送去,大夫说过这些都是少不得的。”

秋叶白看了看他盘子里红艳艳的树莓和青青的芒果,不禁一愣:“这些都是哪里来的?”

双白简直就是个天生的百宝器,这大老远的一路赶到泉州,她已经见他无数次取出各种名贵的滋补品和点心果子,全不受空间时间的限制,让他家殿下这一路养得和在宫里丝毫不差。

但是这些水果可不是寻常的干货能存放的,也不是随意就能从周围城镇取来的,树莓生于山中,而青芒果更是在粤东、南疆之地才会有。

“这些么?”双白看了看自己托盘里的东西,轻描淡写地道:“这是客商们船上的东西,我征用了。”

秋叶白心悦诚服:“果然是帝国头号好管家。”

宁秋都比不得,她可以挖角么?

双白笑了笑,也不等她反应过来,便将手里的果盘子也搁在她手上:“多谢大人夸奖,有劳大人了。”

秋叶白低头看着自己手上又多出来的东西,怔了怔,却见双白已经转身下楼。

她瞬间无语:“。”

“是了。”双白忽然停住脚步转头看向秋叶白,淡淡地道:“染军师对大人之心,想必大人当能领会,军师大人所做的一切不论大人怎么看,都只是因为他将大人放在手心,却不知该用多大的力道才既能护好手中从未得到过的珍物,又不至捏碎了她。”

说罢,他看着秋叶白微笑:“若是军师手中力道太大,还请大人包容引导。”

语毕,他拱手行礼,随后转身出了小楼,只余下一个人站在楼梯上若有所思的秋叶白。

从未得到过的珍物么?

她轻叹一声,想起他睡着前那略带迷茫涩然的一声‘我该拿你怎么办’,心中又是微震,只是唇角却不自觉扬起一点笑容。

她慢慢转身,端着盘子折回楼上。

也许在某些方面,不管是对阿泽或者阿初而言都太过生涩。

可是没关系,她会慢慢教他的。

百里初正打算起身,却忽见大门一开,秋叶白又端着盘子进来了。

他看着她手里的盘子微挑了修眉:“燕窝热好了?”

这是不是快了点?

“咳,双白说不用热,他准备了点鲜果子。”

秋叶白轻咳了一声,端着盘子走近他身边坐下,将燕窝捧在手里,舀了一匙送他唇边:“用点?”

百里初看着她,眸光闪过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薄唇轻启将汤匙含入唇间。

“是了,绿竹楼来送信的是你手下的小倌么?”

秋叶白见他说正事,没再拿那种让人心跳脸热的眸光瞧她,便暗自松了一口气,一边喂他一边道:“是,曾经的曹家的嫡子,当年曹家被抄家的时候尚且年幼,但是已经是画得一手好画。”

“曹家?玉门曹家?”百里初眸子里闪过锐光。

秋叶白见他神色微异,便颔首道:“没错,当年听说是曹公爷在户部任上贪墨了修缮运河河道的银子,结果后来运河塌了方,河道倒灌水死了不少人,陛下那时候。”

“陛下那时候不肯再立太子,初一十五都不去皇后的宫里,曹家虽然面上不是保皇党的,老曹公却是个身在曹营心在汉的,被拿来做个筏子也不出奇。”百里初含了一口燕窝,悠悠地道。

秋叶白一愣,她倒是真没有想到这其中还有这段渊源。

“天画倒是个忠良之后?”

百里初凉薄地轻笑了起来:“狗咬狗,一个没本事输了不甘心,一个赢了却赢得不安稳,有什么忠良不忠良。”

她手上动作顿了顿,暗自思量,这些日子和百里初呆久了,便会发现在他的世界里,这世间黑白是非于他而言并没有不同。

不管是代表‘公义正统’的皇派,还是代表着‘奸佞卑劣’的杜家一脉,于他而言,没有任何区别,皆为利益所驱。

常年的地宫的生涯和政治生涯让他的行事遵从着丛林法则,优胜劣汰,强生弱死。

她也不知怎么了,忽然问:“殿下,你有信仰么?”

听秋叶白忽唤他‘殿下’,百里初有些讶然:“信仰?”

她看着他,点点头:“譬如陛下的信仰是光复皇统、太后的信仰是杜家荣耀万代,而八皇子则是中兴帝国,至于朝臣们自然各有各的信仰或者说目的,殿下呢?”

其他人她并不了解,且不做评价,但是这几位的她还是明白的。

“从来未曾有人问过本宫这个问题。”百里初听着她所言,眼中闪过幽凉的暗光,他支着精致的下颌,似在沉思。

她则是有些惴惴地看着他,其实这个问题听着似‘崇高’,但说来也简单,便是人活一世的目的罢了。

片刻之后,他忽然抬起黑凤翎一般的睫羽看向她,摇了摇头:“本宫没有那种东西。”

“呃?”她有些不明所以。

他拈了一只树莓送进唇,慢条斯理地道:“本宫行事一向随心所欲,什么有趣儿,做什么,这算是目的或者信仰么?”

秋叶白怔然,却又恍然如有所悟。

他已经站的够高,维持着这个庞大的、日落西山帝国的运转,不过是因为他生存的需要,所以他从无兴趣和百里凌风那样试图去中兴天极帝国。

人间诸般俗事皆不能牵绊于他。

他喜欢那一幕一幕的戏,操控着人心悲喜,权谋杀伐,也不过是因为他从地宫学习到的丛林法则——以牙还牙,以眼还眼,无非‘报应’二字。

更多的原因甚至是因为他觉得日子——无趣。

对于这种近‘神’的思维方式,也是地宫残酷而灭绝人性的生涯赋予他的烙印。

她有些无言以对,亦不知是该悲或者喜。

百里初见她在哪儿端着个汤匙发呆,挑了挑眉:“小白的信仰是什么?”

秋叶白倒是没有想到他会忽然这么问自己,她迟疑了一会,才一边舀了燕窝送他唇边,一边淡然地道:“自由。”

她说得很慢,很缓,却异常的坚定,如碎玉破珠。

百里初一怔:“自由?”

她,不自由么?

她搁下汤匙,轻笑了起来:“阿初,你知道自由是什么吗?”

她并未等他回答,只看向窗外不远处的碧海青天,极轻,极轻地道:“自由是可以免于恐惧、免于奴役、免于伤害地生活着;是能够在不伤害他人的前提下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她不提平等,因为她比谁都清楚,这个字眼在皇权时代有多么不合时宜。

她看向百里初,笑里带了一丝自嘲和落寞:“殿下,你觉得我现在自由么?”

更不要提她现在所处的位置,她要做的这些事虽然是她的选择,但是朝堂上多了一个心思叵测、步步为营的秋督公,江湖里那个洒脱恣意的夜四少,却从此一去不复返。

不过,她还是在为自己而战。

她对自己轻声道。

百里初看着她望着窗外天空的雪白侧脸,日光落在她的身上,在那一瞬间,他几乎有一种错觉,她的背上似有透明宽阔美丽的羽翼,只是却同样被无形的枷锁紧紧地圈固着。

他眸光幽邃莫名,他垂下眸子,掩去眼底的诡凉和异样。

小白

得到权力便会背负枷锁,若是你知道,你会如此的‘不自由’,你的枷锁亦有我亲手所铸的一份,可会恨我?

不过,没关系。

恨也好,爱也罢。

你是我的。

注定,是我的。

秋叶白没有注意到他的异样,只转过脸看着手里的碗,有些无奈地道:“光顾着说话,竟忘了燕窝都凉了!”

双白知道,估计的得念叨她了。

“双白不会知道的。”百里初径自从她手里接过燕窝一饮而尽,随后将碗放了下来。

她一楞,随后笑了起来,又取了一片青芒果沾了递到他唇边:“试试?”

他不疑有它,便就着她的柔荑将那芒果吃了,只是才入口片刻,他就顿了顿。

“好吃么?”她兴味地挑眉,眼里都是促狭。

这种南地的果子生的时候也很香,但是非常酸,要熟透了才甜香如蜜,但是她在上京几乎很少见到这种果子,宫里更是从未见过,所以她猜百里初一定从未曾食用过。

否则双白不会拿生果子过来。

百里初抬起眼,却道:“很甜,可还有?”

秋叶白瞬间疑惑地看向那盘子里的芒果,甜的?

难不成是特殊品种,甜青芒?

但见百里初神色如常,她便半信半疑地又取了两片青芒果送进他嘴里:“真是甜的?”

百里初含了那果子片,看着她,唇角弯起惑人的笑:“小白试试不就知道了?”

说罢,他忽然一伸手,将她径自拉弯了身子,直接抬头吻住她微启的嘴唇。

秋叶白察觉不对劲,想要溜已是晚了,嘴里瞬间全是那种青芒果的酸香气,并着他微微凉的唇间的触感。

“唔唔。”她这人也素来是最怕酸的,何况这芒果——他娘的不光酸得要命还涩!

百里初到底是怎么做到不动声色的?

秋叶白只觉得自己眼泪都被酸出来了,使劲地伸手捏他腰上的肉,想要从他怀里扎出来,赶紧吐了嘴里的东西。

但却听得他轻笑了一声,随后揪住她的腰带直接一掀,就将她掀翻在床上,利落地压着她手脚,顺带舌尖一顶将那些酸芒果全塞她嘴里。

“呜呜呜!”

她酸得头皮发麻,只得赶紧三下五除二将那些果子全吞了,眼泪酸得直掉。

百里初睨着她,恶劣地微笑:“大人,果子味道可好?”

“百里初,你这个混蛋!”她红着眼儿瞪他,嘴里的味道实在难受,让她只想赶紧找甜物和水。

他见她那一脸想捏死他的样子,忍俊不禁,同时捏了几颗红莓塞她嘴里。

甜甜的树莓汁液瞬间缓和了嘴里的酸涩,她方才缓了点儿,伸手就捏了一把酸芒果往他嘴里塞。

见她这般孩子气,他到底忍不住笑了起来,避开她的‘袭击’:“大人,你这是只许州官防火不许百姓点灯。”

方才分明是她恶作剧先设陷阱的,却不许他反击么?

“不许!”她冷哼,继续往他嘴里塞东西。

早前还说了不让她掉泪,现在就食言酸了她满眼泪花!

是可忍孰不可忍!

百里初见她发髻散乱,明眸放光,嘴唇染了树莓汁液,娇润鲜红,没了平日里那种清冽沉稳,眉宇间一股子罕见的鲜美野劲儿。

让人心猿意马。

他眸光微动,顺着自己心意,低头径自吻住那诱人的嘴唇。

她一呆,唇间的温柔凉软,口鼻之间皆是他的气息,几乎让她瞬间便沦陷,抬揽住他的修腰,头热情地回应。

她知道他为了隐藏身份,平日里用了些东西抑制住身上的香气,这会子怕是动了情,才会然破了禁桎散发来来。

理智不能禁锢的欢情,和多日的压抑、奔波劳碌和疲乏让她索性将顾忌皆抛开,只想沉沦憩息在他怀里。

疏远了这么些时日,她知道自己的心和身体都同样怀念那些他给予的欢愉和抚慰。

怀中之人的热情,亦出乎百里初的意料,但是同样让他愈发情动,动作亦愈发地强烈起来,伸手便去扯她的腰带。

“等一下你的身子。”她脑子里唯一冒出的这点理智便是记挂着他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