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白知道那是密封这鬼菌的罐子,他看向云姬,云姬也察觉他进来了,便转过唯一还完好无损的面容,她看着他,微微一笑:“你来了。”

仿佛她面对的不是来行刑的刽子手,而是寻常老友。

她淡淡地道:“多谢你还给我留着一张脸,继续罢,说来这么多年来,咱们鹤卫里只有两个人被处以这样的极刑,我是第三个罢?”

双白看着她,忽然抬了下手:“你们都出去罢。”

几名鹤卫面面相觑,迟疑道:“您一个人可以么?”

“我说滚出去,听不明白么?”双白妙目里忽然寒意四射,拔高了声音,令那几名鹤卫立刻低头抱拳:“遵命。”

随后,他们立刻退了出去。

双白看着面前的人,忽然走了过去,看着云姬苍白得一点血色都没有的面容。

云姬也看着他,两人对视了良久,她忽然笑了起来,眼角带着一点撩人的媚态:“怎么,现在想尝尝我的味道么,为什么要等到这般血肉模糊的时候,不早点动手?”

她原本就以媚行天下,即使容色苍白枯槁,但是容貌还在,这一笑反而有一种异样的凄媚来。

双白看着她,妙目里波澜涌动,好一会,他才伸手轻抚上她的脸颊,指尖却比她的脸还要冰凉,冷冷地开口:“云姬,你不必激我。”

话音刚落,他指尖一转,多了一颗药物直接塞进她唇间。

云姬只觉得的嘴唇间一阵芬芳苦涩之气,那药物瞬间化开顺着津液流淌下腹,随后她一愣,却又梭然瞪大了眼,不敢置信地看着双白,失声道:“双白,你疯了么,你怎么敢违背殿下的命令!”

双白退开几步,垂下妙目,平静地道:“药是老甄带来的,不过责任我会和老甄一起担。”

“你你。”云姬神色瞬间异常地复杂,片刻之后,她忽然低低地笑了起来,一边笑,唇间便一边涌出黑色的鲜血来:“咳咳,多谢。”

双白顿了顿,淡漠地道:“不谢,只算是你我同僚一场,最后的一点情分。”

随着她唇角黑血越流越多,云姬的脸色渐渐发青,眼皮渐渐地耷拉了下去,声音也越来越低:“呵呵,如果最开始的时候我能中意的人是你会不会一切都不一样,很高兴咳咳。”

云姬仿佛用尽了一生的力气,慢慢地吐出了最后的几个字:“咳咳很高兴最后送我的那个人是你,来生。”

她没有说完,耷拉着的头,没了气息。

双白慢慢地垂下眸子,许久,才轻声道:“在地宫,是我最先遇见你的,云姬,你不记得了么?”

他的声音在空荡荡的水牢里回荡着,说给一个再听不见的女子听。

殿下的眼中从不曾有你。

亦如,你眼中亦从不曾有我。

也好,老甄给的药叫断念,断了云姬的念头,也断了他的念。

到底,两不相欠。

至于来生,从地宫走出来的人,从不相信有来生。

“阿初,让老甄和双白起来罢,都已经跪了一个时辰了,外头天凉。”秋叶白看着面前与自己对弈的人,温然道。

老甄和双白两个人处置了云姬,但却不是用百里初交代的刑罚,违背了鹤卫的守则,所以他们跪在殿门之外。

其实这个结果,在她的心中并不意外,老甄若是真能狠下心去用青冢处置了云姬,那么他就不是那个会为了百里初进入地宫,又净身进宫的老甄了。

至于双白

她暗自叹息了一声,他是个公私无比分明的人,才会成为刑堂的堂主,所以才会这般痛苦罢,却偏不能将痛苦放置于面上,自古情义两难全。

如今他自认为第一次违背了阿初的命令,心里怕是更难受。

但若是老甄或者双白病了,阿初心中大概也不会舒服到哪里去。

百里初面无表情地下着棋:“下棋要专心。”

秋叶白看着他的模样,终是摇摇头,径自将手里的棋子一扔:“你要下棋,自己下去罢,你明知道我不会对弈!”

当初她和百里凌风对弈,都是瞎走一通,百里初今儿却非拉着她在窗边下棋,摆明了是心中并不真想罚老甄和双白,却又心中恼火。

百里初看着面前被她砸错了位置的棋盘,淡淡地道:“你把棋下坏了。”

她暗自叹息了一声,挑了下眉:“没错,我下坏了,怎么地?”

她也不打算和他下了!

百里初幽眸看了她一眼,忽然起身,冷冷地道:“既然受害者都不计较你们徇私枉法,倒教本宫看起来像是多管闲事了,你们起来罢!”

门外传来老甄和双白的声音:“殿下。”

“不要给本宫玩什么欲擒故纵的游戏,若是不想起来,便陪着叛徒去死罢。”百里初轻飘飘地丢下一句话,向内殿拂袖而去。

好一会,门外传来衣袍摩擦的声音,似有人站了起来。

秋叶白见状,终于松了气,这位殿下还真是让人头疼,傲娇到了极点。

仿佛倒是她不领情一般。

她推开窗子,见双白和老甄两个人满头满身都是雪花,身子都有些僵了,明显就是硬撑着没有运用内力护着身子。

她摇摇头,立刻吩咐一直在边上看着的一白:“快带他们下去喝姜汤烤火。”

这两位是自己找罪受呢。

“多谢大人。”双白看着她,微微颔首。

他倒是没有想到秋叶白会为他们求情,毕竟她才是差点命丧云姬手里的那个人。

秋叶白看着他,淡淡地一笑:“你不必谢我,你家殿下才是你真要谢的人。”

说罢,她看了眼老甄,叹息了一声:“老甄,你好好休息罢。”

老甄看了她一眼,苦笑一声:“丫头,你去看小祖宗罢,今儿是年三十呢。”

秋叶白点点头,看着他们被扶走,便立刻转身进了房间,看着百里初正泡在屏风后的浴桶里,也不知在想什么。

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

她轻叹了一声,看着窗外的红窗花,忽然想起了另外一个人,不知道,年三十,他的伤势可好些了?

百里凌风

她轻叹了一声,回来以后,也不是没有想过去看他,但是听说他闭门谢客,在平云殿里休养,连皇帝陛下原本打算给他加封晋赏的典仪都没有去。

可不知是他真的在治病,又或者不愿意坐着轮椅上殿。

那个骄傲的年轻的大将军王,如何愿意在众人怜悯的眼光下

“小白,在想什么?”百里初的声音忽然在她身后响起。

她一顿,淡淡一笑,看向身后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从浴桶里出来的百里初:“没什么,只是想着该找个时间去探望八殿下。”

她的目光坦坦荡荡,并没有打算隐瞒他的意思。

百里凌风救了她,她于情于理都应该去看他。

百里初静静地看着她片刻,伸手替她将发丝挂到耳朵后,声音幽凉:“老八那个笨蛋,这会子关他自己的禁闭,你若是能说服他出来,便试试罢。”

随后,他转身向房内走去。

秋叶白看着他的背影,忽然轻笑了起来:“看来殿下也挺有手足之情的么。”

“手足之情?”百里初懒懒地靠在床上,似笑非笑地眯起诡凉的眸子:“我只是不愿意自己养了那么久的棋子,就这么废了,老八是个识趣的。”

第102章 双白侍寝

秋叶白看着他,摇摇头,果然,她对这位大神就不该抱有太多的期望。

他没把他那些兄弟玩儿死,已经算是他大发慈悲了。

好罢,她忘了,他已经弄死了两个地位最高的,让太后老佛爷都不敢再让自己嫡孙子折腾太子的事儿了,以至于现在皇帝身体不适,但是太子之位却虚悬已久,只他这位摄国殿下独大。

她想了想:“明儿年初一,我去看看八殿下罢。”

百里初不可置否地看着自己手里的折子:“嗯。”

她见他意兴阑珊的样子,便沉吟了片刻:“我去给你取粽子来可好?”

“粽子?”百里初终于抬起魅眸看过来。

就知道这厮现在只对吃她或者吃食感兴趣,秋叶白眼角一抽:“殿下,你就不能有点出息么?”

“饱暖思淫欲,人间正道也。”百里初漫不经心地将手里的奏折往旁边一扔,笔尖拈了另外一本过来,吩咐:“本宫不喜红枣,要蜜豆的。”

秋叶白:“。”

这厮还挺挑剔。

她轻笑一声:“总之不会让你失望就是。”

她的目光掠过那一箱箱的奏折,心情柔软而复杂。

他这两天都在批积压的折子,大约是知道他快要睡了罢。

一年半

也许她该庆幸,她的百里初泽要成为睡美人了,但是好歹不是一睡千年。

到时候,吻醒他是个不错的选择、

她轻叹了一声,转身披上披风向门外而去。

待得她的身影消失在门外远去之后,百里初忽然开口:“进来。”

大门吱呀一声打开,一白便领着一名将军模样的人走了进来。

“戚光参见殿下。”

百里初搁下奏折,示意他坐下。

戚光也并不推诿,径自坐了下去,看向百里初:“殿下召见属下不知有何吩咐?”

殿下并不经常召见他们,甚至两三年都未必召见一次,只任由他们支持八殿下与杜家作对。

这是殿下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召见他了。

百里初看着他,淡淡道:“戚光,你也已经知道了本宫要闭关一时日之事,江南老家那边。”

戚光立刻起身,神色恭敬肃穆:“殿下放心,宸妃娘娘和老大人的墓,属下必定关照好。”

“嗯,你是唯一知道本宫身份之人,在本宫闭关之后,若老五那边有什么异动,你们只管听秋大人调遣。”百里初看了一眼一白。

一白立刻去打开了附近的一只紫檀柜门,从暗格里取了一只锦囊出来交给戚光。

戚光接了过来,小心地将锦囊收到,微微颦眉:“殿下若是担心有人不服秋大人,您何不干脆早日将五殿下除掉?”

他和李牧等人不痛,他完全不忠于帝国,是当年宸妃的死士,只忠于殿下,所以一点不在乎其余皇族。

百里初微微眯起眸子:“小白若要飞,本宫不可能为她做所有的事,小白表现得已经出乎本宫意料的好,凭着自己的实力在军中已有威望,剩下的就是朝内了,老五是块磨刀石,何况有他在,老八也会安分一些。”

所谓制衡之术,不过是摆弄人心,于他而言早已炉火纯青,喜欢翻云覆雨,他喜欢傀儡们游戏时候的兴奋感,若是那傀儡还会反抗他,最妙不过。

唯一的意外大概便是一株月光树罢。

想起那人儿的明丽英气的眸子,他眼底的乌沉温柔下去。

“殿下,陛下和太后那里您还打算按照原计划进行么?”戚光迟疑了片刻,低声问。

百里初挑了下眉:“为什么不按原计划进行,本宫让本小白上位,是要这天下无人可以伤她分毫,也是要那两个蠢物明白他们一生争抢视若珍宝的东西,一定会让他们最忌惮的人得到。”

他顿了顿,眼底闪过冰冷细碎的残忍笑容:“他们若知道一生心血皆与他人做嫁衣,不知会否露出很有趣的表情?”

戚光看着自家小主子的笑容,虽然让人发毛,但他却大笑了起来,眼底也皆是畅快之意:“殿下说得是,一定很有趣!”

但最后,他的目光落在百里初身上,目光深沉:“秋大人确实有能耐的,一定会是一名出色的摄政王,只是殿下若醒来之后,可曾想过直接坐稳帝位?”

他还是希望自家殿下能为一代帝君。

百里初轻佻地把玩着所里的玉玺,轻笑:“那岂非如那老不死的愿,本宫这龙座就算没有帝名,不也坐了那么多年么,无才之人还想要做个名垂千古的帝王,但本宫就是要让他看着这皇统不正,史书口诛笔伐,抱憾而亡于他而言真是极好的归宿。”

他便是做这无冕之皇,予取予夺,又待如何?

放眼四海,谁能拦他想要做的事。

他就喜欢做点儿让很多人不痛快的事儿,让自己痛快痛快。

戚光眼中一亮,赞许地道:“殿下英明,当年那人卑鄙地辜负了小姐和老大人,合该如此!”

殿下和秋大人一个摄国,一个辅佐,也是极好的。

百里初看着他:“老戚,盯着李牧他们的人点。”

他顿了顿,腥红的唇角弯起一点冰冷的笑容:“本宫闭关之后,小白若是收拾了老五,若是老八真不识趣做出点损人不利己的事儿,你当知道怎么处理,嗯?”

戚光抬手恭敬地道:“是。”

但他想起了什么,略迟疑了一下:“但是殿下,若是秋大人能收拾了五殿下,何不让她亲自对付八殿下?”

“因为啊。”榻上美人垂下纤长华丽的睫羽,微笑着伸出白皙的修长的手抚过桌面上被养得皮毛华丽的猫儿:“他也算是本宫一手养成的宠物,既然成在本宫手里,还是毁在本宫手里好些。”

猫儿一下子被他捏痛,尖叫一声,下意识地伸出爪子想要挠人,却在对上百里初阴幽含笑的眸子,它瞳孔瑟缩了一下,怯怯地收回了爪子,乖巧地忍受着对方的蹂躏。

“属下明白。”戚光微笑点头。

“知情达意的宠物,才能长长久久地活下去。”百里初伸手轻抚过怀里乖巧的肥猫,夜明珠光照耀在他精致靡丽的五官上,越发显得丽色浓稠,魅色夺人。

一白送着戚光离开之后,又站在门边,迟疑了一会:“殿下,云姬的尸体。”

“冷宫后巷外的野狗也饿了许久了,赏了它们罢。”百里初淡漠地道。

一白微微颔首,并不意外百里初的安排,殿下心性原本就冷酷无情,最憎恶背叛者,何况云姬若是对殿下动手,殿下尚且欣赏她反抗的勇气,她却偏生对四少动手,非但叛徒,已经是殿下必杀之人。

这般结局也算已经对得起她了。

只是

他迟疑了片刻,还是道:“殿下。”

百里初翻开折子,却幽幽冷冷地道:“滚进来罢。”

一白沉默下去,有什么能瞒得住殿下的呢?

片刻之后,披着披风的双白从门外走了进来。

一白脸色冷峻,而双白神色平静,但是却低垂着妙目。

百里初一边批折子一边淡漠地道:“有什么话想说,就说,不想说就滚。”

双白再次‘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原本在雪地里跪了一个时辰,膝头早已麻木刺痛不已,连行动都痛的锥心,但是他还是干脆地跪了下去,剧痛让他身形微微一晃,还是跪稳了。

“殿下,属下有违尊令。”

百里初淡漠地道:“既然知道你有违令,从今日起你便不再是鹤卫一员,你既贴身伺候过本宫,赐金千两,从此生死有命,下去罢。”

双白闻言,原本就苍白的脸色瞬间更无人色,他原本想过殿下会撤了他刑堂堂主之位,但是怎么也没有想到殿下竟然会要将他逐出鹤卫,他忍不住膝行几步,颤声道:“殿下!”

百里初换了一本折子,头也未曾抬起,凉薄地道:“滚!”

“殿下,双白。”双白颤抖着声音,想要说什么,却梗在喉咙间。

殿下会这么轻易地让他和老甄起来,他便心中有了不妙的预感,老甄是殿下的长辈,殿下也许会这般原谅老甄,但是他呢

若不是方才秋大人在,殿下大概就已经打发了他罢?

一白看着双白垂下的眼里一片腥红,妙目竟已有了泪,他咬了咬牙,也一起跪了下去:“殿下,请您宽恕他一回罢。”

令行禁止,殿下最憎恶的便是阳奉阴违的人,何况此事涉及到了四少。

就算四少不介怀,但是双白确实是坏了规矩!

可他何曾看见过双白垂泪,便是双白亲手断送了云姬的时候也不曾见他这般绝望的模样过。

不管平日里再如何唾弃彼此,但兄弟永远是兄弟!

“一白,本宫平日里是不是太宠着你了,嗯?”百里初搁下手里的折子,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们。

一白和双白二人皆是浑身一颤。

自从殿下身边有了秋大人以后,他们已经许久没有在殿下脸上看见那样阴郁妖异的笑容了。

几乎

人总是健忘的,忘记了地宫里的暗夜之王就算被阳光照耀着,月光照拂着,却永远有最黑暗的一面。

“属下不敢放肆。”一白恭敬地道。

“那就把闲杂人等打发出去。”百里初轻哼一声,捏了捏自己膝上躺着的猫儿。

一白鼓起勇气,一咬嘴唇:“殿下,双白已经知错了,咱们从小跟在您身边,您若打发了他,他岂非。”

岂非只能去死?

控鹤监十八司都是死士中的死士,那么多年的地宫生涯,殿下便是他们的信仰,这是一种外人根本不可能理解的情感。

被驱逐的死士——是一种耻辱。

按着双白的性子,他绝对不会领了赏金就这么走了的。

更可能是去死。

百里初淡漠地道:“滚!”

一白哑然,心中有点发慌,殿下本就是喜怒无常之人,何况双白是违了规矩,殿下铁了心要驱逐双白,他又能如何?

“殿下。”双白闭了闭眼,一点水珠顺着妙目落下,掉进了地面之中。

但是,他还是神色平静地慢慢地伏下身子朝百里初叩首下去,额头叩在地面上,发出闷响。

他抬头来,已经是一片红肿,再次叩了下去,起来时已经见了血。

一白在边上看得不忍,他知道这是双白在拜别殿下,心中愈发的焦灼。

双白再次准备第三次拜下去之前,微微颤抖着抬起头看向百里初,却见他正微微眯了乌沉莫测如暗夜的幽瞳看着自己。

双白心头微微一颤,膝行了一步:“殿下,双白可否。”

“可否留下,嗯?”百里初忽然伸出穿着明珠软靴的脚尖点在他肩头,阻止了他靠过来,又点在他的下颌上,懒洋洋地挑起双白的下巴。

百里初的莫测的眸光让双白心头一跳,他还是沉声道:“是,属下愿意做任何事情,接受任何处罚。”

百里初的足尖慢慢地从他的下巴,轻佻地向下滑落到他的胸口,凉薄地一笑:“本宫知道你心中有云姬,但是让本宫没有想到的是她在你的心中比本宫更重要,竟为了一个叛徒违背本宫的旨意。”

“殿下,不是的。”双白闭了闭眼。

面前的殿下,又仿佛变成了那个莫测森然的殿下,是因为他么?

百里初的足尖轻踏在双白的小腹上,换用指尖挑起他的下巴,居高临下地睨着他:“那就证明给本宫看。”

双白看着自家主子一片幽沉无边的诡眸,微颤着声音:“殿下明示。”

百里初睨着他,忽然微微勾起精致的唇角:“起来,脱。”

双白梭然微微睁大了眸子,连一白都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

“怎么,你不是为了本宫愿意做任何事么,暖床都不会么,那就滚罢?”百里初轻笑,指尖点了点自己的床榻。

一白完全脑子一片空白,仿佛不能理解自己听到的事情,看见的画面。

双白垂下眸子睫羽轻颤,慢慢站了起来,他伸出手微微颤抖地抚向自己的披风,随后又解开了自己的腰带,随着他的衣服一件件地落下,待只剩下一件里衣,几乎能看见他的胸膛

在百里初冰凉莫测的目光下,他的手越来越颤,几乎扯不下那衣绳。

双白最终还是松开了手,噗通一声再次跪了下去,闭着眼,对着百里初喑哑着嗓音道:“殿下,属下不能。”

“不知死活。”百里初阴沉而讥诮地轻笑了起来,伸手将他扯到跟前,眸中一片阴翳暴戾,吐气如兰:“你拦得住本宫上你么,嗯?”

黑暗阴鹜的强烈气息瞬间从他蔓延开来,几乎令空气里的温度都瞬间下降,烛火晃荡了几下,竟瞬间熄灭了几盏,空间仿佛都扭曲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