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摄政首辅大人!”众人在这一刻,不管是什么心情,都齐齐地低了头,不敢直视,臣服。

百里初站在金案边,静静地看着那一道修挑而窈窕的身影,心情莫名地复杂,幽暗如夜的眼底闪过着迷又有些难以言说的复杂的凉薄笑意。

小白,我的小白

站在这万人之上的你,美得让人目眩。

而你到底,一步步地站在了宿命之上。

秋家四女,终惑国。

他让她用另外一种方式实现了惑国的预言。

但是

那又怎么样呢?

他抬头看向殿外刺眼的白阳,摊开苍白精致的手慢慢地握紧,随后无声地笑了起来,疯狂而妖异。

江山为笼,天下为锁。

遇见我,不过是为了实现你的宿命。

而,此生你永远都属于我也是上天应该给我的宿命。

秋叶白忽然若有所感,她蓦然回头,看向那红衣如血的,半身隐在无边黑暗里的魔,明眸径自对上那漆黑一片,没有一点白色的诡美妖眸。

她心头梭然一震,若有所悟,目光陡然变得锐利森然。

他却不闪不避,腥红薄唇上那森然妖异的笑容渐深,那魅惑众生的笑容里,甚至几乎可以说带着恶意。

两人的目光在半空中几乎碰出冰冷而激烈的火花来,隐约似有金戈之声。

步辇慢慢地走过白雪皑皑的宫道,步辇上深红色鲛珠纱在二月寒风里飘荡着,带着诡凉的气息。

步辇之上,第一次,两人分坐两头,不曾依偎而坐。

一人持剑盘膝在东软榻上,一人依旧半卧在西软榻。

两人之间一片诡异的静默。

卧在西软榻上的红衣美人,慢条斯理地把玩着自己的乌发,仿佛从不曾感受到将对方的身上浓烈的寒意,甚至杀气。

“这是你的局,从一开始,你就布下了,只待我步步入局。”秋叶白也不曾看他,只用了白色的帕子仔细地擦拭着手里寒光四射的宝剑。

“没错,秋家四女,惑国命格,你不入局,命格扭转,又如何会留在本宫身边。”百里初伸手将自己鬓边乌发轻拨到耳后,轻描淡写地道。

“初代国师的批命,是身为国师的你可以改的,只是你百般借口不愿改!”秋叶白又淡淡地问。

百里初微微弯起唇角,声音温柔:“没错,初代国师的批语确实不太好改,但是要改于本宫而言也算不难。”

“百里初,你好卑鄙!”她眼底寒光顿现,一转手,手中长剑已经搁在他白皙的颈项间。

他连她都算计!

当初,她看见元泽进入殿内,随口一道烧死燃灯祭天的批命,朝廷里所有的反对声和争议声便全部消失,她就起过疑心,

但是因为她相信他,相信‘从不打诳语’的元泽,也查过确实如他说的初代国师有立下石碑,所以不再深查,却不曾想一切不过是他的布局。

他明明知道她此生最想摆脱秋家四女的命运,一入江湖,便已是扭转了命格,此生永不踏入朝中,她便不需要背负这么多生离死别,背负这般沉重的宿命!

秋叶白气得发抖,长剑划破他雪白修长的颈项,一点刺眼的腥红泛出来。

百里初只抬手轻抚了一下自己的脖颈,看着自己指尖上的腥红,淡淡地道:“小白,你伤到我了。”

她忍不住冷笑:“若我说我想杀了你呢!”

他还好意思抱怨!

在大堂上,她与他对视的那一刻,电光火石之间,她忽然脑子里一下子清晰地察觉了所有的不对,而他那恶意的笑容,让她在那一瞬间,确实心生杀意。

只是

“你伤到我了,小白。”他再说了一声,伸手轻抚那把利箭的剑身,动作温柔得像在抚摸她的身躯。

她忽然若有所悟,他的话中语带双关,他在说她伤了他的心

可他又何曾不是伤了她的心!

她手上的剑微微一颤,梭然被他一把握住剑身,他抬起魅眸深深地看着她,幽凉地道:“你说你不踏入朝廷,便可以不背负这样的宿命,你不背负这样的宿命,便可以轻易地抛开我,甚至你最初中意的阿泽,对么?”

她一时间哑然,是的,他就代表着麻烦,代表着她被发现是女儿身的可能。

如果在最初的时候,他让她按照原本的计划,入仕之后,带走母亲,再想法子让母亲对秋云上死心,她必定会悄无声息地弃官,远走江湖。

“你会走到让我根本无法触及你的地方。”百里初淡淡地道,握住她利剑的手却愈发收拢,一点点的血色从他手心渗了出来。

“我若为你重批天命,在自由与代表这朝野之争的我之间,你会选什么?”

秋叶白看着那他掌心一点点滴落的血,心头一颤,咬紧了嘴唇,并不答话。

没错,百里初的身份便代表着麻烦,只要她呆在他身边一日,便免不了需要背负的这些生死杀伐,这些生离死别。

她早已体验过,什么叫身不由己,何况是身为幕后帝王的百里初,当初所谓的隐入江湖,不过是她一时痴念。

在这个位置上要么死,要么杀光所有的异议者,而不管是谁登基为帝,都不可能放过曾经权倾朝野的摄国殿下。

若是当初,他为她重批了天命她

“放手,百里初!”她冷冷地道,想要抽回手里的剑,但是看着他紧握着剑身,到底没有狠下心来。

心头似堵着一股子闷气,无处可以发泄。

“小白。”他轻笑了起来,声音幽凉而讥诮:“你才是最凉薄的那一个啊。”

秋叶白一字一顿地咬牙道:“我说了,让你放手!”

百里初忽然支起身子一下子将她按倒,低头冷冷地看着她:“你休想,我永远不会放手。”

秋叶白挣扎了一会,忽然松了手上的剑,抬手就给他一巴掌,她红了眼:“百里初,你和梅苏有什么不同,你告诉我,你和他有什么不同!”

分明是他的错,凭什么说下来却像是她对不起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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摄政王这个词在小白身上不太合适,因为她没有封王,所以用了明朝的首辅,这个首辅制,几乎架空了明朝某些皇帝的皇权,最有名的当然是张居正了。

第112章 执念成伤

一样的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一样的设计她,算计她!

挣扎之中,她力气颇大,一下子就将百里初的脸扇得偏开来,唇角也破了,一点血色慢慢地流了下来。

她的手僵在半空中。

百里初慢慢地转过脸来,看着她好半晌,她别开了脸,不去看他。

他舔了舔唇角的血腥味,半边脸还是麻木的,他淡淡地道:“你为什么生气,小白?”

“是因为被我说中了心事么,又或者是因为我看出来了你心中的不平、不甘和野心?”

他忽然抬手捏住她的下巴,逼迫她看着自己,随后凑近她的脸,眼对着眼,鼻尖对着鼻尖,轻声道:“小白,你不要再骗你自己了,你是喜欢闲云野鹤不错,喜欢潇洒江湖,但是你心中没有不甘心么,没有野心么,如果你真的像你说的那么淡然,我只是给你开了一个局,但是不甘、愤怒和想要让人正视你的野心,带着你走进这个局的人是你自己,江湖太小,容不下你的!”

与他温柔幽凉语气不同的是他冰凉手指的力度大得几乎掐入她下巴。

她只觉得她的下巴被他捏得生疼,她冷冷地瞪着他:“滚!”

“呵。”他轻笑了起来,幽魅的眸子里一片阴沉幽凉:“小白,你在恼羞成怒,为什么,因为我比谁都早看穿你的心么,看穿你同样喜欢每一次得胜之后的喜悦,你是江湖人没错,江湖人有几个不好斗!”

他低下头,按住她的肩头,低头凉薄地在她耳边恶劣而诱惑地轻语:“承认吧,小白,我比谁都了解你,从里到外,你的每一寸肌肤,你的每一寸柔软,和你的心。”

他的手指微用内力,竟然诡异地慢慢穿透她层层衣服,轻薄的软甲和束胸,覆上她的左边胸房,仿佛在抚摸她的心脏一般。

他掌心暧昧的冰凉一下子贴上她柔软敏感的肌肤,寒意直透心底,让她有一种自己的心脏被他捏在掌心把玩的错觉。

这个魔头!

秋叶白脸色微白,耳根直冒热气,她咬着嘴唇,恨恨地瞪着他,却没有法子张口否认他的话。

当初她对周宇说的那些入朝的话,她自己自然是记得的,有些东西是她自己都无法否认的。

那些面对‘秋家四女’的不甘心,那些老仙对她说过的话

为什么她要躲,身为来自异界的灵魂,她比谁都清楚秋家四女的预言有多荒谬!

却为了这样的预言,她不得不躲起来,提心吊胆的过日子。

她是不甘心的

而每一次胜利确实都让她喜悦,她骨子里是江湖人,而就像他说的,她有一颗不安分的灵魂,江湖人,没有不好斗的,否则就不会有武林大会。

但是这不代表她会愿意被他这般算计!

尤其是在经历过梅苏的事情之后,枕边深爱的人忽然看起来和那个面目可憎,带给她足足将近三个月折磨的男人没有区别,她实在是无法接受!

“百里初,你放开我!”她冷冷地看着他,再次一字一顿地道:“别逼我揍你!”

她现在是爱他,不代表她不会揍他!

他却没还是擒着她的下巴不放,只轻笑着舔了舔腥红嘴唇角的伤痕:“小白说得没错,我是混蛋和梅苏对你的执念没有任何区别,所以我才容不得他活着,我太了解这种执念能让人变成什么样子,但是。”

他顿了顿,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幽暗深沉的目光盯着她,一字一顿极精温柔地道:“我和梅苏那个蠢货不同的是,我才是最了解你的那个人,你的温柔、你的薄情,你的轻慢、你的不甘、你的野心,我让你背负最沉重的包袱,却也给你最广阔的天地,这就是我和蠢货的不同。”

他顿了顿,慢慢低头吻住她的唇,她想要别开脸,却还是被他捏着下巴,动弹不得。

他轻笑,声音温柔到了极处,也森然到了极处:“别把我和任何别的雄性蠢货相提并论,小白,否则我就杀光他们。”

他受够了她身边的出没的那些雄性生物,虽然明白她无心招惹,也明白她不是闺阁里的少女,出入朝野,在男人之中摸爬滚打,她再像个男人,也总免不得慧眼识珠的看见她的美好。

偏生还得为了她,忍耐下那些男人的存在!

“百里初唔你这个这个混蛋。”她气不打一处来地想要挣扎,却莫名心头微颤。

因为他说的每一句话,都让她无可反驳。

他看得见她心底每一寸的柔软和坚硬,卑劣与高尚,不甘和野心。

为她铺路,为她默默在身后挡去那些明枪暗箭。

人生难得一知己,当欢喜才是。

可是

那种仿佛最私密的一切都被人看得清清楚楚的惶然感,让她忽然在这一瞬间不知道如何自处。

尤其对方还是这么一个危险又恶劣的男人。

那种不被尊重的感觉,让她难受,虽然她知道作为这个时代的人,他已经给她与别的男人完全不同的宽容,但还是

那种她始终逃脱不了他的掌控的挫败感,让她真是想捏死他。

可是

她的手撑在他的脖子上,鼻息间都是他唇间、身体里的靡靡香气,熟悉的恣意的吻让她忍不住闭了闭眼,一把推开他。

“百里初,你明明知道的,被最亲近的人算计,你想过我的感受么!”

“你不明白么,小白你对我的意义。”他忽然停下了动作,在她唇边轻道。

他忽然将脸埋进她的肩窝,笑声冰凉到黯淡:“你还记得我在青龙大街上,我抱住你那一刻,你说的话么,你说我终于找到你了,你还记得你在他的身边,却一直都想要回到我身边是为什么吗,小白?”

秋叶白推拒他的手一顿,随后闭上眼,眼里已是有了泪。

她如何会忘记?

担心他前路孤寂,担心他会更封闭自己,担心他没有了光,会再次变得没了人性。

曾经他身上那些自己最不喜的品性,在那个时候,却都成为她的牵挂。

“百里初,百里初,我为什么会中意你?”

这世上最恶、最狠、最霸道、最阴险、最该杀却又执拗幼稚得让人心疼的家伙。

他抱着她,忽然轻声道:“执念成伤,小白,你是我此生最深的执念,我放不过你,放不过自己。”

秋叶白一愣,她神情异常的复杂,握住他肩头的手,深深地捏就他的肩头。

他忽然她耳边极轻、极轻道“我爱你。”

秋叶白彻底地怔然,微微睁大了明眸,看着晃动的步辇顶,几乎疑心自己听错。

她这辈子都没有想过能听见他说这三个字,虽然她比谁都知道他的心,但她知道他是那样骄傲的人。

那样的

“小白,小白。”他抱着她,一声声地在她耳边轻喃,低柔幽凉的声音像一首缠绵哀伤的歌。

她闭上明眸,眨去眼里一点泪光,忽然一把扯住他的乌发,喑哑着嗓音:“你给我起来!”

百里初平静地道:“不!”

秋叶白咬牙,厉声道:“你起来!”

“你会走!”他继续不动,四肢紧紧地压着她,闷声冷道。

秋叶白闭了闭眼:“你这个幼稚的白痴,你脖子上的血、手上的血还没有止住!”

百里初低低地笑了一声,笑声黯淡而凉薄:“与你何干?”

她简直无奈,明明知道身上的魔头在使苦肉计,却还是会心疼,不舍得真对他那一头乌缎一般的长发下手。

她冷笑两声,淡淡道:“百里初,你别得寸进尺,我气还没消,你要真把自己折腾完蛋,我便带着你家江山,纳了你家老三、老五、老八逍遥快活去!”

百里初一下子就抬起了头,眯起眼盯着她:“你敢!”

“我有什么不敢的,你都敢这般算计我!”她冷笑。

百里初抿了唇角,才要说什么,却忽然顿了顿,仿佛自言自语一般地冷笑了起来:“这时候你出来作甚,等着看本宫的笑话么!”

秋叶白一愣,有些不明所以地看着他用那种古怪怄气一样的语气自言自语。

“这时候出来卖乖了唔。”百里初忽然似头疼一般,一下子身子发僵,随后身体一颤,狠狠地骂了声:“好了,随你你若是不能让她唔。”

但随后,他似自语未完,身子便彻底地软在她身上。

秋叶白一把支撑起身子,推了一把他:“你没事罢!”

她从来没有看见过他这副奇怪的样子,简直像是分裂分裂?!

她忽然心中一顿,顿时有所觉,伸手一把扶住他微微发僵的肩头:“阿初阿泽?”

他不动,她也不敢大力地推动,直到快一刻钟之后,她忍不住都要去唤一白他们别扛着他们在宫道里兜圈子了,赶紧回明光殿去寻大喇嘛。

那伏在她身上的人才勉强地缓缓抬起脸来,有些无力而虚弱地看着她,一双银色的眸子里迷迷离离,似含了一汪清泉:“白。”

秋叶白默然,果然是元泽出来了!

“白不要生气,都是贫僧的错。”元泽扶着额头,仿佛颇为难受地颦起精致的修眉,隐忍着道。

“贫僧。”

“好了,你先躺下!”她真是觉得被‘他们两个’折腾得快没脾气了。

尤其是阿泽,她一看见他清澈而隐忍的眼睛,便心中一下子软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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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章 不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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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他身体里这种两个性子的无缝切换,她从一开始的恼火和茫然到现在的完全淡定,还有一点无奈。

“白。”元泽低下头揉着眉心,仿佛极为难受的样子,让原本还有些气闷的秋叶白只能立刻先放下腹中的闷气,微微颦眉看着他:“你怎么了?”

“贫僧贫僧无事。”元泽勉力地抬头,淡淡一笑。

她看着他那模样,眉心颦得更紧:“元泽,你吃了吃,是不打诳语的!”

元泽见她脸色冷了下来,又要支起身子:“白,你别恼,贫僧。”

说话间,他身子却又一下子软了下去,忍不住低地闷哼一声:“唔!”

“你这是怎么了?”秋叶白见状,立刻一翻身将他扶着躺下,一摸他的手心,竟然都是冷汗。

她心中顿时焦灼了起来,一掀帘子:“一白,立刻回明光殿,殿下不适!”

“是!”一白脸色一变,立刻应道,看向鹤卫们:“起!”

原本之前他是见着殿下轻敲步辇三下,那是示意他们不要立刻回明光殿的暗号,他便知道殿下和四少有事情要谈,却没有想到会出现这样的事情。

一干鹤卫们立刻足下一点,提气径自飞上房顶,向明光殿飞去。

“你到底怎么了,告诉我,哪里不舒服!”秋叶白看着他那脸色苍白虚弱的样子,白皙的脖子上刺目的鲜红让她心头一痛,立刻伸手取了白帕子和随身带着的金疮药帮他上药。

虽然不过是些薄薄的皮外伤口,但是只有他裹好了伤,她的心方才放下,看着元泽手上的伤口,她轻叹了一声,她虽然心情在那时候恼恨得几乎想要杀了百里初,但是却又何曾真心想动手伤他,尤其是在这个时候。

她一边替他包扎伤口,一边道:“可疼,对。”

原本要出口的道歉却被元泽搁在她唇上的指尖按住了:“不要说对不住,白,这是我咎由自取,这句‘对不住’该是贫僧来说?”

他顿了顿,看着她,一字一顿地道:“白,贫僧明白人生之事,原不可强求。”

他的声音温柔异常,像清浅的溪流一点点流过她心头。

秋叶白看着他平静而虚弱的样子的,心头愈发地窒闷,轻叹了一声:“好了,咱们不说这个了,这和你无关。”

“白,贫僧和阿初是一个人,他心中的执念,便是贫僧的执念。”元泽顿了顿,看着她,眸光清澈而安静:“只是贫僧执念成魔,却并不悔,因为那执念是你。”

“你。”秋叶白看着他的美丽而虚弱的银眸,纯净到固执,她心情异常的复杂,也不知道是悲还是喜,但是心中的震撼和悸动却让她瞬间无言,只握紧了他的手。

“唔。”步辇微微一颠簸,元泽忽然又紧紧地颦眉,脸色更苍白了。

“你这到底是怎么了?”秋叶白看着他,愈发担忧。

“无事只是晕得紧,大概是因为耗损有些大,贫僧也是强行出来的,阿初虽然不再像以前那样排斥贫僧,但是终归还是不太情愿。”元泽闭了眼,似在平复他的眩晕。

“你怎么那么傻。”秋叶白看着他,轻叹了一声。

“贫僧答应过白的事情,并没有忘记,原本也不想这么出来,但是一来后日之后,也许再见白也不知什么时候;二来,若是白你恼了贫僧,也不知再醒来的那一日,可还能见到白在等候。”他极慢、极慢地说着话,轻笑了下,声音里带着一点黯然和忧伤。

秋叶白看着他,微微动了动唇,还是道:“我不会走的。”

元泽一愣,梭然睁开银眸望着自己面前的人儿:“白,你说的可是真的?”

秋叶白看着他,随后转过头看着窗外,淡淡地道:“嗯,我就算想要走,也走不了罢。”

说完,她似自嘲地轻笑了一下:“江山为笼,朝堂为锁,百里初泽,你确实是这个世上最了解我的人。”

了解她的不甘、了解她的不平,了解她的野心。

女子为何不能有野心?

就只能甘居后室,折断羽翼,只为了男子的尊严,收敛起光华,宜家宜室么?

她自打踏入江湖那一日,便从来不喜此言。

他成全她的天地,也用这天地困住了她,偏生,她在知道在这一切之前,倒也算甘之如饴,一步步的都也朝着她想要实现的目标走去。

现在,难不成要矫情地说,因为这一切都是你的算计,所以为了表现我的品格高洁,所以她抛弃一切,再缩回江湖去,做个面上潇洒江湖,实际上暗里终日惶惶‘秋家四女’身份的江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