担忧哪一日再被全国通缉?

担忧再有一日再有一个梅苏找上门来,告诉你要么你做我的禁脔,要么便揭发你?

“小白。”元泽看着她的背影,银眸微怔。

秋叶白伸手掀开红色的幔帐,冰凉的雪花夹杂着寒风一下子卷了进来,带着刺骨的寒意让她微微眯起眸子。

她看向远处无边的地平线和起伏的山峦,淡淡地道:“既然天命不予我,我便自己改命逆天,自己重批天命,不假他人之手!”

既然不能借着他人之手直接重批天命,那么她就自己来!

反正已经走到这个地步,生生死死那么多次,她还有什么好畏惧和害怕的?

但求此生无悔!

元泽看着她,银眸渐渐深,精致的薄唇微微弯起一道与他原本的清浅出尘笑容不同的靡丽而深邃的笑容。

是赞赏、是了然,却也带着三分莫测的妖异。

只是她忽有所感地陡然回头,却见他已经收敛了那样的笑容,只是眸子里的神色却并没有变化,还是带着一点子异常妖娆的丽色。

她看着元泽,忽然伸手轻拨开他额边的发丝,看着他的银眸:“告诉我,你是谁,百里初,还是元泽,不要再骗我。”

他静静对看着她,并不闪避她懂得目光,银色的眸子依然澄澈而幽深:“百里初就是元泽,元泽就是百里初,白,这是你告诉贫僧的不是么,执念之前,这世上并没有什么国师活佛,我就是他,他就是我。”

这是他第一次用我来自称。

秋叶白看着他美丽而眸子和依然虚弱的神情,还有依然鲜艳潋滟的腥红薄唇,那一瞬间,她有些茫然,她分不清楚眼前的人是她安静温柔而贴贴的小和尚,还是她那只阴狠、傲娇该杀又爱又恨的兽。

“白你会等贫僧的,是么?”元泽看着她,再次轻声问。

她看着他眼中的不安与担忧,再次颔首:“我会等你的。”

元泽笑了,这一次的笑容,清浅而纯净,温柔而欢喜。

像是在那一瞬间,他便得到了大自在、大欢喜。

看得她心头一片温软,也只得暗中轻叹,她算是败给他们了。

她的阿泽和阿初到底是独一无二的。

“咳咳。”他忽然那轻声咳嗽了起来。

她见他难受,立刻担忧地伸手去触碰他的额:“可是发烧了?”

同时,她伸手去取了一杯茶递到他唇边,喂他喝。

他就着她的手喝了一口茶,稍微缓和了下身子的不适,顺手握住了她的柔荑:“白。”

她看着他:“嗯。”

元泽迟疑了一会,垂下眸子,轻声道:“贫僧可以。”

“什么?”她有些没有听清楚他后面说什么。

他一咬唇角,稍微提高了下声音:“贫僧可以亲你一下么。”

秋叶白一愣,看着他苍白的脸颊因为咳嗽带着一点病态的嫣红,又垂着曳丽的眸子,长长的睫羽微颤,像是在担忧,又让她想起自己看见过的某种罕见而害羞的美丽白鹿,让人心怜。

她顿了顿,淡淡一笑:“阿泽,你不是说你就是阿初么,他性子霸道任性,从来不会问我可以不可以。”

“贫僧。”他一愣,像是有些不知所措。

她看着他,唇角笑意渐深,带着莫名的意味。

这是她的试探。

早前她历劫归来,阿初又一次亲昵的时候,也曾几乎让她有一种奇怪的错觉,仿佛亲吻她的那个人是阿泽,而不是阿初。

而方才,阿泽又让她有怪异的错觉,那一瞬间,她几乎以为看着她的人是阿初。

会不会

是她想的那样?

“嗯。”元泽顿了顿,再次道,随后伸手拉了她,让她慢慢地靠近自己,随后闭上眼,迟疑了一会,微微颤抖着将嘴唇印在她的额头。

只是蜻蜓点水一般,却又似乎不舍得她额间的温暖,只将薄唇印在她眉心,却又不移开。

秋叶白顿了顿,好一会,才抬眼看他,却见他紧张的鼻尖都冒了一点子薄汗,脸上嫣红更甚。

她轻笑了一声,她的小和尚还是这么害羞。

她忽然伸手,挑起他的下巴,随后抬头将自己的嘴唇印在他的薄唇上。

元泽顿时一惊,随后竟下意识地伸手不知要做什么,但是仿佛又意识到什么,便将手僵硬地搁在她的肩头。

她看着元泽愣愣地睁大了眼,似相信她会这般主动,一双精致修挑的长眼被他瞪得大大的小鹿一般,倒是看得她有点觉得自己在轻薄他一般。

“闭眼!”她在他唇边轻道,舌尖挑开他的薄唇,轻点了他的舌尖一下。

元泽方才闭上眼,伸手试探性地抱住她肩头,有些发颤,含糊不清地低喃:“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她忍不住低笑,有些揶揄:“阿泽,你早前可就破过了色戒,这会子才来阿弥陀佛,不觉得晚了点么?”

她可记得出征前,他那次差点就扑倒她了,这会子他的勇气又没了么。

元泽闻言,浑身一僵,似想起以前自己做过的事,顿时咬了嘴唇,结结巴巴地道:“贫僧贫僧。”

似觉得自己这般模样是越描越黑,他薄薄的脸皮愈发地泛起红来。

秋叶白见他模样好笑,便伸手将他搁在自己脖子上的手拿下来,放在了自己的腰肢上,轻笑道:“环着颈项这种动作是女子才会做的,男子是搁在这里,傻瓜。”

元泽见她眼底揶揄的笑意,终是忍不住,一下子翻过身去,面朝辇内,只闷声喃喃道:“报应,报应,都是报应,十方普萨见贫僧破戒的报应阿弥陀佛。”

秋叶白见他那害羞又窘迫的样子,忍不住捂住唇无声地闷笑。

花开两面,人生魔佛间,但是每次看见他们两个这么大的差别,她就是在忍不住想要笑。

偏生元泽脸皮太薄,不似他另外一面发作时候的厚脸皮。

她只得无声闷笑了好一会,才伸手轻拍他肩头:“好了,不笑你了,咱们要到明光殿了。”

元泽这才不说话了,低着头,臊眉耷眼地想要起来,不想才起身,又是一阵头晕目眩,直往她身上倒。

秋叶白将他抱个满怀,轻笑:“国师这是投怀送抱么。”

元泽使劲地摇头:“贫僧!”

他越摇头,头越晕,竟说出话来。

她见状,轻叹了一声,弯腰将他一下子拦腰抱起:“看样子,你也走不了路了。”

说着,她便轻盈地跃出了步辇。

一白看着她这么抱着自家主子就下来,顿时一惊:“殿下这是。”

几年前,殿下也让四少这么公主抱过,但那时是故意折腾她,这一回难不成殿下身子有恙?

元泽闻言,红了脸,径自把脸直接埋进她的颈项里,不敢作声。

------题外话------

==好吧~·就酱紫吧,你们想的事儿,不过似老天都不同意啊~所以先删一删吧,不过迟早的~我再想想什么时候合适吧。

会努力更新的,我不是一个特别勤奋手速特快的作者,我只能说我尽力了,就酱紫,能多更久多更,该求的票,我肯定会求,谢谢大家的支持。

第114章 天棋

“不知道,先进去让大小喇嘛看一看罢。”秋叶白摇摇头。

“好。”一白立刻点头,想要伸手从秋叶白手上接过元泽,但是秋叶白看了下怀里的人,没有多言,转身就把他抱进了殿内。

一白见状也不多言,便跟了进去。

双白和大、小喇嘛早早就已经在殿内候着了,一见她将人抱进来,也都有点吃惊,一见元泽的银眸,也都明白了。

他们也不多说,待她将人放下,两位喇嘛立刻上去为元泽诊治。

秋叶白在一边陪着,元泽昏昏沉沉之间,也一只手拉着她的柔荑不肯放。

她伸手轻抚了下他的额头,见他没有什么反应,竟似昏了过去,便看向两位喇嘛,微微颦眉:“阿泽到底是怎么了?”

“大自在天这是因为精神消耗太大,而贫僧们在他身上放置的针,也差不多要褪尽了。”大喇嘛轻叹了一声。

秋叶白闻言,一愣:“难不成他现在就睡了?”

精神消耗太大,大约是因为元泽想要出来的缘故罢?

小喇嘛取了一只药瓶到了些药在元泽眉心点了点:“不,现在还不到时辰,请您放心,两个时辰之后就会醒来。”

秋叶白点点头,轻叹了一声:“我明白了。”

她看着元泽平静而苍白的睡容,眉宇间一片空灵,她的心情柔软下去。

一番折腾之后,替元泽换了衣衫,重新包扎了伤口之后,众人都很有眼色地退了出去,只剩下秋叶白一个人在殿内陪伴着元泽。

她看着他,心情慢慢地平静了下来,阿泽身上有一种奇异的平和气息,让人跟在他身边,便觉得世间清净而安好。

这是当初,她会最先对他动心的缘故罢。

不管是阿泽还是阿初,他都是任何人无法替代的。

她静静地看着他的睡颜,不舍移开,毕竟会有很长的时间,不管是哪一个‘他’。

她将脸颊靠在他肩头,握住他微凉苍白的手,闭上眼。

安静的殿内,只有隔壁传来大小喇嘛两人转动经筒轻念梵语的声音,空气里弥散着淡淡檀香,仿佛将彼此在空间隔成一处净地。

没有勾心斗角的朝堂之争,没有血腥杀伐,没有牺牲与背叛。

梵音如许间,她只守着身边的安静沉睡的人,便仿佛可以一直这么天荒地老。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半梦半醒之间,忽然听见门外传来宁秋的低呼。

“四少,四少。”

秋叶白睁开眸子,低头看了看还在睡的元泽,便替他拉好被子,走了出去,果然看见宁秋正在外间等着。

“可是有什么要紧事?”她看着他们问。

在元泽、阿初要沉睡的时候,他们没有要紧事是不会来寻她的。

宁秋上前道:“周大人带着梅苏的尸体回来了,我们都看过了。”

她闻言,眸光微闪:“是假的?”

宁秋摇了摇头,神情有些异样:“不,我和宁秋,还有大部分见过梅苏的人都去看了,尸身的损毁不算太大,特别是脸还是很清晰的,我们觉得应该是真的。”

秋叶白一怔,沉吟了片刻:“我们去看看。”

一白忽然道:“四少,我也去看一看。”

秋叶白看了他一眼,点点头:“让双白看顾着国师。”

一白唤了双白过来,便在前面领路,领着秋叶白一路向殿外而去。

秋叶白看了看天色,原本的小雪变成了大雪,寒风瑟瑟。

她忽然想起自己内力被封,穴道被锁的时候,江南冰冷入骨的雨。

那个男人,是真的死了么?

想起从飞鸽山离开的时候,他冒着感染的危险与她一起入山就龙卫,与她一同逃离苗人的追杀,想起船上,他替她挡去了那些燃烧的炮火烈焰的那些过往。

她微微眯起眸子,看着前方白雪如雾,心情有些复杂,曾经生死与共过,也曾兵戎相见,恨不能手刃其人。

人生便是如此,有些人即使曾经与你同生共死,却永远不是朋友、不是情人更做不成亲人。

到头来,再见只能刀兵相向,不死不休。

不多久,他们便到了一处偏僻的宫殿,说是宫殿,其实不过是临近冷宫的一处破旧房间。

周宇和无名都已经在等着她。

“四少!”

秋叶白一抬手,单刀直入:“嗯,尸身呢?”

周宇比了比堂内,秋叶白看着那草堂,便径自走了进去。

堂内地面搁着一个长长的箱子,仿佛是御花园的太监们用来装锄头等工具的箱子,她一步步地走近,便能看见里面躺着一具人形。

淡紫色的袍子已经污秽不堪,身上的衣服都有被烧灼过的痕迹。

数九寒天,尸体不高,倒也没有什么异味,尸体也没有。

她稍微靠近便能看见那脸,虽然张肿胀发紫,容色衰败,甚至有些变形,但是眉清目秀。

“我已经勘查过了,他的脸上没有任何易容的痕迹。”无名在她身边道。

“身高和衣服都符合,背后也有烧伤的愈合的痕迹,包括下狱的梅家人都已经来确认过,尸体耳后有红色的胎记,与梅苏一样,此人应该就是梅苏。”周宇道。

只是一白沉默地看着箱子里的尸体,却没有说话,不知在想什么。

秋叶白则是看着那尸体好一会,忽然转身向门外走去:“找个地儿,安葬了罢,这样的死士也算值得尊敬。”

众人闻言都是一愣,唯独一白的眸光微微一亮。

“四少,我不明白。”无名脸色微沉,最先出声。

他对自己的易容术最有把握,相信自己绝对不可能检查错误,难不成四少不相信他么!

众人都看着她,秋叶白停下脚步,转头淡淡地道:“躺在里面不是梅苏,如果我没有猜错,应该是他原本就养着的替身死士,也许从小就被用某种方式将脸孔改成他的样子,至少有八分以上的相似,甚至体貌特征都一直按照梅苏的改变而改变。”

“什么!”众人皆愣住了。

“但是四少,您怎么会这么肯定。”宁秋忍不住问。

秋叶白转过脸,看向门外漫天飞雪,眸光异常的冰凉,好半晌才道:“直觉。”

说罢,她也没有再理会众人,径直带起兜帽向外而去。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为什么秋叶白身上的气息忽然在一瞬间变得冰冷异常,让人都有些不敢追上去。

而她给出来的答案也不像是她严谨的风格。

一白却打破了沉默,忽然道:“这确实不是梅苏。”

“你又如何确定?”无名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他对百里初身边的人永远没有什么好感。

一白看了看周围的人,指尖在鼻尖下一划,眸光锐利地看向那棺材里:“嗅觉。”

他的嗅觉虽然比不上殿下,但是在几乎完全没有光线的地宫里,大多数行动都靠着除了眼睛以外的器官,所以从地宫里出来的人,嗅觉都会比寻常人要灵敏许多。

在他见到那尸体的时候,虽然天寒地冻,他一时间还不能确定,但是再靠近之后,便能分辨出那些细微的味道是不同的。

殿下让他们查梅苏的踪迹,查到之后就地格杀,他相信殿下是不会错的。

如今见到了这具所谓的‘尸体’,他更佩服殿下的预测。

众人都愣住了,神色抑郁地看向那箱子,难不成辛辛苦苦一圈下来,真的弄到了个西贝货?

宁秋瞅了眼一白,感慨:“你属狗么?”

一白朝她翻了个白眼:“夏虫不可语冰!”

随后,他傲慢地转身向外追着秋叶白去了。

宁秋也匆匆跟上,只余下周宇和无名及一干司礼监诸人默默无言。

这算是铩羽而归了。

好一会,无名才轻哼一声:“按照四少的意思,找个地方烧了埋了罢。”

周宇转身冷冷地看着那棺材,阴沉地道:“本千总一定会找到梅苏这个混蛋!”

秋叶白走在雪地里,神色冰凉。

她为什么会知道那个人不是梅苏?

呵呵

她有些自嘲而森然地勾起了唇角。

因为她和他同床共枕了快三个月,他虽然没有强迫于她到最后一步,顾忌着她的身体,但是每日大少爷都是要回房与‘大少奶奶’一同安寝的。

她夜夜几不能寐,安能不知‘枕边人’的真假!

梅苏,狡兔三窟,若是这么轻易的死了,他是成不了帝国首屈一指的商业霸主。

“四少!”一白和宁秋两人一前一后跟了上来。

秋叶白顿住了脚步,等着他们跟上来之后,她冷冷地道:“宁秋,你与宁冬一齐向将我藏剑令通传全江湖各大门派,搜捕梅苏!”

“四少?!”宁秋一愣。

藏剑令出,号令江湖,莫敢不从!

藏剑阁乃是江湖圣地,藏剑密令更是正邪两道唯一承认的江湖圣令,百年之间也只在通缉西域魔教时发下过,一旦发下,整个江湖必定掀起一翻巨浪,各大门派都必买藏剑阁的面子,江湖正邪两道不问缘由都会将梅苏视为敌人。

“但是四少,不过是一个梅苏而已。”宁秋有些迟疑,为了一个梅苏,值得动用藏剑密令么?

秋叶白眸中锐光四射:“梅苏绝非寻常人等,他若不死,必定会搅动天下不安。”

他是一个极好的阴谋家,她已经吃过一次亏了,从以前到现在,她每一次和那个男人交手,就没有身边人不见血。

“他虽已隐去形迹,但野心不死,必定还会再有所图,所以我们一定要将他逼出来,在朝在野,都不让他有容身之地!”她危险地眯起眸子。

有些人不能给他缓和和休养的机会,否则迟早会付出更沉重的代价!

“是!”宁秋神色一凛,抬手抱拳。

一白道:“我们这边已经部署下去了,盯住梅苏经常出没之地,还有江南所有的梅家商号,全部都被风行司雷号和风号的人接手了,接下来梅家全国的商号都会被他们接手。”

梅家商号原本就是在阿初母家被太后和杜家霸占的全部财富上建立起来的,阿初要收回,并不出奇,但是

秋叶白闻言,脚步一顿,淡淡地问:“西南那一块,我记得是云号管辖罢?”

一白点点头,迟疑了一会,还是道:“殿下认为云号需要整顿。”

“因为处死了云姬,他们对我有怨?”她微微挑眉。

一白摇了摇头道:“只是云姬亲近的人,多少会有些不妥,其余之人都是只效忠于殿下,四少不必在意。”

秋叶白点点头:“没关系,相信即使殿下睡了,你们也会处理好的。”

“是!”一白抬手抱拳。

“好了,我们先回去罢,再过一会也许殿下,不,国师就要醒了。”秋叶白看了看天色。

这晦暗的天色,云层似越来越厚,虽然说瑞雪兆丰年,但是像这些日子,怕是很多地方会有冻灾。

她微微颦眉,随后又有点自嘲地笑自己,她这个首辅还没有正式接手政务,走马上任,便开始操心这些事儿了,也难怪阿初一眼看穿她这个操心命的弱点。

她暗自摇摇头,与一白、宁秋一起向明光殿而去。

却不想才转了个弯,她便看见一行人远远地也向明光殿而去。

她微微眯起眸子,总觉得对方似有些眼熟,只是雪太大,一时间看不清楚对方的样子,便低声问身边的一白:“前面那些人是。”

“五皇子的人!”一白的眼倒是非常尖,一下子就认了出来。

秋叶白一顿,微微挑眉:“他们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