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萝傻笑着挠挠头,不好意思地道歉:“我话太多了是吧,塞西斯,我很快的。”正要把手中的胶布贴上去,来自塞西斯方向的一道异光解决了牙孔的痕迹。阿萝暗道,八成是我的夸奖让好心不为人知的塞西斯害臊了呢。

“快点!笨蛋,把你脑子里乌七八糟的念头给我停掉!”

果然是害羞了,阿萝心里偷着乐,逛了二十来家少女的闺房后,阿萝随口问出疑问,打破两人间的沉默:“你跟谁打得这么凶?”

蝙蝠脑袋转过来,五官怪异地挤成一团,像头不怀好意的野狐狸:“是你的紫衣老师哦,他的俊美真的足以倾城倾国哩,武技,很强!你不是一直遗憾不知道他的名字么?我可以告诉你哟。”

“如果你真要感谢我,可不可以告诉我练成情深意重这一式的关键点?”阿萝有点羞赧,好像她在居功邀赏一样,天晓得她今天对塞西斯所作的一切,本来没有一点利用的意思。

塞西斯大笑:“哈哈,等你有了心上人就知道情深意重是什么意思了!真丢脸,长这么大连连初吻都没有。”

“要你管!”阿萝恼羞成怒,在寂静的月夜下气得满脸通红。

塞西斯可管不着,继续逗弄害羞的少女:“你喜欢什么样的,要不要本殿下给你物色几个?唔,说不定滚两次被单你对情深意重有体会了哦。就这么办好了,初次嘛就选个身材削瘦动作温吞型的,一定要技巧丰富的那种;开窍后再选个强壮暴发力持久型的,那种销魂蚀骨的味道一定让你毕生难忘。

再后面…唔,你就可以自己上街逮人了,诶,你别走啊,你可一定要记牢,你身上流着高贵的海茵特家族血液,一定要选门第高贵血统纯正的公侯王孙,不过,这类都是表面闷骚实际狂野型,你要是应付不来就养几个情夫吧,这可是身份地位的象征…”

阿萝双手堵住耳朵,跑步的速度越来越快,街道旁的房子向后飞速地退去,带起淡淡的残影。阿萝快,塞西斯更快,翅膀狂拍挡住她的去蹤,轻松的笑语不再,厉声喝问:“你以为你是谁?这是你的使命!”

她心里直难受,眼眶里湿漉漉的,只要塞西斯再说一个字,透明的泪水就会滑落,塞西斯讪讪地退开,缓和语气,淡淡地说:“你没有天真的资格,知道吗?”

“不知道!”阿萝伸手用力抹去滚落的水珠,瞪着塞西斯黑色的眼睛,像一个心中有坚定理想的人向敌对者勇敢地反驳,“我就要当猎魔人,我会向大家证明海茵特家的人不是天生好杀的魔鬼,我会找到喜欢的人我们会永远在一起!”

塞西斯好气又好笑,看着阿萝的样子就是在看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顽劣少女,他平静地说:“你做不到的,没有人能做到,你不能,我不能,连神也不能。”嗓音里充满无限的沧桑。

“你胡说!我一定会做到的!陶丽斯姐姐说,只要我们心中有梦想,就一定能做到!”也许是阿萝的坚持太过坚定,震慑了塞西斯,后面的路上他都没有再刺激阿萝,直到晨曦喷薄欲出。

IV.猪大粪的二次妙用

阿萝送虚弱的蝙蝠回房间休息,自己又开始新一天的忙碌。去送早餐的时候,胖厨娘不肯开门,把二十哥尼隔门扔到水泥地上,像打发叫花子一样:“以后别来了!”

“你说布几纳大人不会因为发现这个污点吧?”

“放心,你儿子的前途不会受到影响,嘿嘿,就是这个…”

“没问题,我再给您三千哥尼,我儿子的考试可就全拜托你了,要是能当上猎魔人,我再给你十万。哎哟,你个天杀的,还不快滚!想害我儿子吗?门也没有,再不滚我打死你!”

阿萝怔怔地站在那儿,好像一切又回到了多年前小阿萝不能自我保护的时候,人们毫无理由地惧怕她,恶意地排挤她,不分青红皂白地诅咒她辱骂她…只因为她姓海茵特,体内流着堕落者的恶魔血统。

她避开胖厨娘扔出来的面杆子,扶起车子的瞬间,立即想到,塞西斯的血族身份曝光了!

她骑着三轮车,疯狂地踩着踏板向家里赶去,没上楼就喊:“塞西斯,你在不在?回答我!”

“吵什么吵!”塞西斯扔出一个枕头,打在阿萝脸上。

他没事。阿萝的心像坐云霄飞车一样忽上忽下,激动得难以自抑。喘息了很久才找到力气,走到墙角翻箱倒柜收拾行李,塞西斯大怒:“你还让不让我养伤了?”

“他们说布几纳会长亲自到南恩特来了,我想他定是来抓你的。他是北桥猎魔人协会的副会长,很厉害。昨晚的事暴露了你的行迹,趁现在他们还没找到断魂崖,塞西斯,我们跑吧,再不走来不及了。”

就在这个当口,楼下传来咚咚咚三声拍门声,阿萝吓得脸都白了,手里的衣服刷地全掉到地上。灰毛蝙蝠口吐人言,道:“慌什么!和平时一样下去开门!”

阿萝深吸一口气,自觉已经足够镇定,冲下楼梯刚打开大门,就懵了:布几纳副会长带着两个弟子,亲自登门了。

后面两个年轻人还没进门,神色微变,厌恶的样子怎么也掩饰不了。阿萝看在眼里,喜上眉梢:哈哈,小猪们,你们真是宝贝!

“你们找谁?”阿萝这回真正镇定下来,半掩着门口不让三人进门,很正常地提出问题。

老头布几纳微微一笑,颇有几分邻家爷爷的慈祥样,他说:“这儿是海茵特家族的族地,你是最后一代的守护者,阿萝-海茵特,对吗?”

阿萝点头:“没错,你有什么事?”

“我受赫西翰家族族长所托,想进海茵特家族的书库查点资料,不知可否行个方便?”

他们难道忘了在断魂崖上飘荡着无辜的海洋公主希希莉亚痛苦的灵魂吗?竟敢在海茵特族人最后的栖息地提及卑鄙无耻的赫西翰家族,绝对不可以原谅!

“等一下,”阿萝插上铁条门栓,阴笑道,“让我用美味的猪屎大餐招待你们吧!”

布置一番后,阿萝再次拉开门口,在布几纳三人看来,她是把时间花在了换衣服梳头发上面。阿萝笑眯眯地说:“三位大人,我的左手边是猪圈,后面是蓄水池,右手边一楼及地下室是由书库改装的,厨房和我的卧室在二楼,你们慢慢看,我上楼给你们准备早餐。”

刚走上一级台阶,就听到有人中弹的倒霉声:“这儿怎么有猪屎?”

“恶!这坨怎么这么深,我的脚…”

“吓,小心,老师,上面有只猪!”

“噗哧”一声,小猪宝宝在最恰当的时候拉了一大泡屎,阿萝躲在窗帘后面,看着新鲜冒气的黄色粪便沾满布几纳整张老脸,三个人扭曲厌恶的表情比小丑表演还要有趣,阿萝捂着嘴暗笑不已,接下去还有得他们受呢。

这栋石楼的地下室,早被房主废物利用做了沼气发酵池,一头连着猪圈,另一头是沼气出口,这沼气通向厨房供给烧饭做菜。所以,每天清晨阿萝都用扫帚勤快地照顾这个地下茅坑的生意,长年累月下来,据她估算,粪便池的高度绝不会低于三米,里面的温度,啧啧,能烤熟三只脆皮鸭。

嘿嘿,那块滑板我可不是故意放在那儿的,阿萝越想越开心,掉进去她可不负责把他们捞出来!

“老师!”男人的尖叫声证实了她的设想成功。阿萝刻意把脑袋伸出厨房的窗台,强忍笑意地看着两个男子把浑身恶臭的布几纳从地下室出口拖出来,两条小腿上黑红黄混和物恶心得能让人把隔夜饭都吐出来。

好可惜,只有一个人中弹!

阿萝恰如其分地叫起来,惊慌得连煎蛋的铲子也从手上飞了出去,不偏不倚正好砸在布几纳烧伤的腿骨上,疼得老头忍不住哀痛叫出声。

她连忙冲下楼:“这位大人,您没事吧?我是被吓着了,这伤实在是太可怕了,您怎么能到地下室去呢?我不是告诉过大人您书库已经被改装了吗?哦,这伤这么严重,可怎么办?我这儿一点药粉也没有…”

布几纳忍着痛意,吩咐他的两个弟子把他扶到屋后的蓄水池清洗,艰难的前进途中自然免不出再踩几脚猪大粪,阿萝捡起铲子,把它拿在手中抛着玩,整栋屋子全是猪粪的味道,有洁癖的塞西斯可以躲到哪儿去呢?

二十分钟后,布几纳焕然一新,双腿完好得看不出先前的灼伤。阿萝适时地表示了一番惊讶,接着说:“早餐已经准备好了,就在二楼,大人,您的腿没关系了吗?”

“没事!”布几纳怒气冲冲地喊道,带着他两名弟子比主人还要嚣张地走上二楼的厨房,也不招呼一声端盘子就吃。两名弟子则走进阿萝的卧室,对着箱柜床底窥探似地细查,连阿萝的书包也不放过。

阿萝跟在后面,双唇咬得死紧,口时带上浓浓的血腥味,她一言不发地看着这些侵略者的无耻行径,她不要再受一次这样的侮辱!她一定要加入猎魔人协会,她要变强!她要向世人证明海茵特家族的无辜,就像陶丽斯姐姐做的那样。

V.谁也不是好人

布几纳等人没有翻到他们想要的东西,瞪了眼平静的阿萝,悻悻然地走了。

阿萝冷笑两声,转到厨房收拾桌子,回头时正好看到塞西斯叼起一块蛋饼,立即冲过去拍掉:“不能吃!”

塞西斯立马摆出一副奸狐样,打探道:“你下毒?”

阿萝摇头,塞西斯往恶心上猜:“你扔了猪屎?”还不对,他火了:“你到底在蛋饼里面放了什么?”

“这个不是蛋饼。”阿萝慢吞吞地说道,“白是是深海黑刺毒鲉鱼的肉,黄的是亡灵控制的僵尸脑髓。”

“吃了会怎么样?拉肚子拉到脚软,一命呜呼,还是神经错乱变成疯子?”

阿萝奇怪地看了一眼兴奋的蝙蝠,说:“长期影响异能发挥,一般能降低异能级别。”

塞西斯先是一惊,然后笑道:“看不出来你心肠也挺歹毒的么?来,我教你一手必杀技,背后阴人最妙不过。”

“我哪里心肠歹毒啦?他们每年都来骚扰公主的亡灵!哼,以为我一个人在家看门好欺负,我打不过他们让他们降低点实力还不行吗?。何况,是他们自己活该,我每次招待他们的都是同样东西,如果他人品好怎么会没人告诉他这里的东西吃不得?那些人都是大坏蛋!”

塞西斯顾不上阿萝的强词夺理,他问:“每年都来?”

“对啊,西孟排得上名号的家族都来了个遍,一群强盗土匪流氓!”阿萝恨恨地骂道,抬头正好看到墙上钟的时针已经停在八处了,猛地跳起来:“啊,迟到了迟到了。我走了,塞西斯,你跟我去不?”

“你想他们找什么?”

阿萝单肩背起书包,扶着门框,弯下半边身子,随意答道:“弗烈国的航海图喽,他们想抢钱想疯了,不要脸!”

塞西斯笑得无比猖狂:“愚蠢贪婪的六大族!哈哈,阿萝,你自己走吧。”

“那你…”

塞西斯神秘一笑:“晚上回来给你看样好东西!”

阿萝满头雾水地跑去学校,一整个上午神思乱飞,在想塞西斯有什么好法子断了那些侵略者的念头。午后,阿萝正要去换功夫服,听到校园喇叭广播出一个大消息:“各位同学,我们有幸邀请到北桥猎魔人管理协会布几纳副会长到本院做客,在校方董事的多方争取下,中等部争取到二十名猎魔人预选赛推荐资格,15号大礼堂,欲报名者从速!”

整个院内顿时沸腾起来,树荫下教室里水池旁暴发出惊天动地的欢呼声,紧接着是震耳欲聋奔跑声,人人都向十五号礼堂跑去。

阿萝抬着头,半天回不了神:怎么会这个样子?!好想报名,可是早上才把布几纳会长狠狠得罪了。她耷拉下脑袋,踢着草坪,怏怏不乐地走向专属的个人练功房。遭遇重大打击的阿萝,连练功都没了兴致,

忽然,道场外面传来阵阵愤怒的叫声:“海茵特,你出来!”

“邪恶的魔鬼!竟然对自己的同学下手,她的良心被狗吃了!”

“就不该让海茵特家的人活在世上,该下十八层地狱!”

“她是吸血鬼!我们杀了她!”

阿萝拉开门口,看向激动愤慨的同学们,不明白他们忽然全体抗议她存在的原因。她淡淡地说:“我没有。”

“还不承认!玛丽小姐脖子上的牙孔就是证据,你这个该死的吸血鬼!”

人群中把落网的受害者推出来,阿萝心有恻然,并不说话。

“我们不欢迎吸血鬼!”

“把她赶出去!”

“不,我们该杀了她!”

阿萝又急又恼:“我不是,我不是吸血鬼!”

“布几纳会长大人,您看她是不是凶手?”

布几纳摸了把长长的胡子,眼中精光闪烁,直言道:“她不是血族。”阿萝心里一喜,没想到这个猎魔人副会长挺公正的。又听到布几纳接下去说:“不过,我在她身上闻到了血族的味道。”

阿萝大惊,这人鼻子好灵。用塞西斯的话说,她身上只有恶心的猪屎味!这样也能嗅出与众不同的味道来,强人。

“这位同学,为了证明你的清白,让我们去你家看看吧。”阿萝只有比刚才更糊涂了,早上才去过,为什么下午他还要再走一趟?

“可以。”阿萝现在只希望塞西斯像早上一样躲得不见蝙蝠影。

一大群人浩浩荡荡开往诡奇的断魂崖,到了阿萝的家后,冲天的猪屎味让无数人闻风却步,唯有布几纳和他的两个弟子如入香境,神态自然,以十二倍的精神劲儿在三层楼里面翻来覆去,搜查的仔细劲儿无数倍强于早上的时候。

连阿萝自己也吃不消院子里的怪味,她拿起皮管和扫帚飞速地打扫屋子,她平时是很爱干净的,今天为了教训布几纳他们,把自己的形象都给毁了,赶快补救。

不一会儿,布几纳等三人下楼,戴着防毒面罩,义无反顾地钻进恐怖的地下室。举着皮管的阿萝惊疑不断地看着这不可思议的一切,她觉得自己的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那下面就一个粪坑,暗无天日,臭气熏天,为了某样乌须有的东西,连这都能无视,真不是一般的强人。

一个小时后,布几纳面色如常地踏出地下茅坑,身上沾着无比的恶物,脚步稳当当地走向屋后的蓄水池,不紧不慢地冲水清洗。阿萝站在门口,用无比诡异的眼光送走那三个强人,她发现外面的同学们眼中射出无比崇拜的火热光芒:“太敬业了!我一定要向他们学习,不怕苦不怕累不怕脏…”

阿萝跟在后面回学院,一路上怎么想也没想明白布几纳等人的举动有什么深刻的含义。

六点下课后,广播里再次传出一个特大消息:因为报名人数太多,因为本院学生素质特别优异,布几纳会长决定将猎魔人预选赛资格人数提升到五十名,筛选出来的这五十人如果通过布几纳会长的考核比赛,就有机会进直接入猎魔人复选赛。

阿萝也没想法,又没她的份。回到家后,塞西斯抢着问她:“学校里有什么好玩的事?”

“没,多了五十个猎魔人预选赛保送资格,明天还要考试。”阿萝趴在桌子上,很烦恼,又很渴望,“我好想去。”

“那就去报。”

阿萝嘟嘴道:“布几纳不会选我的啦,你忘了早上…”

“嘿嘿,你放一百个心!”塞西斯很肯定地答,“你去报名他欢迎都来不及。”

“为什么?”

“嘻嘻咯咯哈哈~”顿时,灰色的蝙蝠捧腹大笑,笑得阿萝莫名其妙,塞西斯便解释:“你知道他们在茅坑里找到什么?”

阿萝一点就通:“航海图?可是我们根本没有啊,哦,你造假骗人!”

“这些强盗土匪流氓欠教育,懂不懂?你还想他们再来这儿打扰家族亡魂的安宁?连最后一块栖息地也保不住?”

“不想!”

“不想就对了,照我说的做!布几纳弄出这场考试,就是想找人试试那张图是不是真的,明天他一定会叫你们这些人下海。

你就去报名,装着很愤怒又不得不忍耐的样子,就用你的情绪和焦急告诉他,图是真的!哼哼,我要叫这帮人有来无回!”

阿萝很用功地记下,忽然想起一个问题:“你怎么知道布几纳会再回来,要是他不来,这个计谋就用不上了吧,他好倒霉,要钻粪坑。”

“嗤,说你傻你还不信!你看他今天这架式,早上是故意地打草惊蛇,人一着急会怎么样?就会把平生最宝贝的东西拿出来重新选择隐藏的地方。最安全的地方就是最让人想不到的地方,布几纳以为早上他演了那么一出戏之后,你就会把东西扔进粪坑里。

所以,他趁着你没有准备,下午就来个突击检查,让你找不到时间转移。我就来个将计就计,引他上钩,懂不懂?”

“他们好奸诈!”阿萝崇拜地望着塞西斯,夸赞道,“塞西斯,你好聪明!”

“白痴,以后任何人来问你,你都咬定那图是假的!”

“它本来就是假的哇。”

“你真是…榆木脑袋不开窍!”塞西斯气得不行,大吼道,“那张图一定会流传到全世界,你明天紧张的反应也会传到有心人耳朵里,你越说假,他们越会认为那是真的,到时候我们等着看好戏!哈哈,让他们狗咬狗咬个够吧!懂了没有?”

阿萝还是没想明白,这个将计就计对以后会有什么深刻的影响。明天找不到目的地,就说明图是假的,怎么还会有人抢呢?塞西斯会不会把人都想得太愚了点?

“你个猪!”

VI.白吃白拿乐疯了

第二天,阿萝急冲冲地跑去补报名,果然就像塞西斯算的那样。尽管昨天她暗算让他们很失颜面,布几纳的两名弟子仍然亲切。他们非常大度地劝其他同学:猎魔人考试一视同仁,不论她姓什么,也不管她祖辈做过什么。

八点,每个报名者都拿到一个电话模样的掌上信号接收器,阿萝拿在手上看来看去,发现跟别人的一样,背影都是南恩特海域的东部海图。

布几纳说,昨天晚上工作人员已经抛了五十个特殊装置的白球在指定海域里,学生们分批出海停在指定的地点等候下海的信号。九点整发射统一的信号,学生们只要找到接收器显示出来的亮点白球,就算预选赛过关。

对从小长在海边的环基学院学生来说,预选赛的考核内容很简单。

信号一发出,接收器嘟嘟声不断,数千名学生为了抢到那颗白球,拿出十八般武艺,各显神通,海面上那是风生水起,好不热闹。阿萝也一早窜出人群,为猎魔人预选资格冲锋陷阵去。她可不管布几纳有什么阴谋,考试资格总是做不得假的。

阿萝御风在海面上疾驶一会儿后,发现同学们被她远远地甩在了后面,挠挠头:“多亏我每天练习才能跑第一,哈哈,这儿就有一颗,运气不错。”

接收器上的亮点闪烁不停,阿萝摩拳擦掌,简单舒展了一下四肢后,扑通一声下海:“哇,好冰!”

她左右张望,双手不停地伸前然后向后滑动,时不时地拿出接收器看看前进的方向有无偏斜,阿萝越游越深,慢慢游向暗无天日的真正深海,发光的鳗鱼、如蝙蝠一样张开双鳍的美鳐、透明漂亮且危险的紫光水母群、倒问号的棕色海马肚子鼓鼓地向前进、长满倒刺的海星五角上下轻舞…

连续穿过两处暗礁后,那个白色发光的信号球就在海泥中,静静地等人放心它。阿萝大喜,双脚加速扑腾两下,正要过去,不想小腿处突然一阵抽痛,不一会儿这股疼痛传染到大腿根,连心脏都一阵阵麻痹,控水术即时失效,灌了她一肚子海水。

怎么会突然抽筋?自己身体没有这么虚弱,阿萝想不明白,她距离成功仅一步之遥,如果就这么放弃,真的不甘心。

阿萝疼得直掉眼泪,整个人蜷缩成一团,她小心地控制地呼吸,放松心情,让四肢神经都舒展开来,然后,慢慢到礁石后面,靠在上面尽可能伸手磨擦温暖冰冷僵硬的脚掌和小腿。

经过这一折腾,海水变得浑浊而模糊。幽暗而漆黑的海底也显得不那么可怕,阿萝想着自己终于不用死在这里,心情大好,思路也打开了:急啥子,这附近只有自己一个人,白色信号球不归自己还归谁?

等到阿萝觉得恢复了气力,她慢腾腾地控制着水流,踩着软柔的海泥把球捡在手里,开心地向海面划去。一路上她都不急不躁,小腿处仍然隐隐作痛,已没有溺海的危险。

上船后,阿萝忍着刺痛,踩着软绵绵的步子走到交球处,交上手里的球,布几纳笑眯眯地宣布:“第五十个球已经找到,预选赛筛选结束。”

原来是最后一个啊,自己的同窗都很厉害,猎魔人复选考试一定更难吧。

接下去,就是主持者向预选通过者道恭喜,再安排两天后的复赛资格测试。布几纳没说这么赶的原因,只说他主持的资格考试符合猎魔人考核考试程序,完全合法。

散会后,阿萝慢慢地向家里走去,低头又回头,又是羡慕又是落寞地看着学生的父母们围在自己的孩子身边,殷切地关怀,那一家家三口亲密的氛围,刺激着她发酸的眼眶,停在远远的地方,伤感地看着那温暖的一幕幕,步子都迈不动了。

“你脚怎么回事?”

阿萝猛地回头,惊喜地刚要大叫,马上又压低声音:“塞西斯,你怎么来了?”

塞西斯没有理会阿萝的激动,一如既往地恶劣,骂道:“这么简单的考试,你用了两小时四十五分钟,生孩子都生出来了!”

“本来我占老大便宜,第一个确定位置的,就在我找到球的时候,脚抽筋了,能拿到球就好嘛。”因塞西斯的“关心”,阿萝的失落早已抛到九霄云外,乐呵呵地解释。

塞西斯灰色的外表瞬间变得通红,像只烧熟的鹌鹑,骂道:“你猪脑子啊,你前天失了多少血你自己不知道?!别人都带着暖水器,你干嘛不带?你说你一天到晚脑子里在想什么?就你这样还想做猎魔人,我劝你趁早嫁人生小孩去!”

阿萝无言,她早忘了有那么档子事。不过,塞西斯的教训是有道理,可是实在太难听了,她闷头就走,塞西斯更火:“回来,说你几句都耍性子?!我告诉你,你还没资格发脾气,你有什么资格?!武艺练了十年也没长劲,异能也是半调子,你说你拽什么?天天嚷着喊着一定要理想理想,半桶水实力,心比天还高,简直就是一无是处!玷污海茵特家族的荣光!”

“你太过分了!”阿萝冲着蝙蝠喊道,“我又不是故意的!平时我在海里游一天都没事,带暖水器?!我又没有爸爸妈妈提醒,怎么会想得到?走开!你去找你希望的那种人好了,我又蠢又笨,根本达不到你的要求!”

阿萝难受得直想哭,可她才不要对他示弱,转身就跑,一瘸一拐钻到另一条街上。她没有回断魂崖,尽往热闹的地方走,穿过摩登前卫的时装店,琳琅满目的玩偶店,色彩缤纷的糖果店,阿萝停在香气四溢的面包坊前,看着橱窗里的漂亮蛋糕,眨着还沾着泪珠的眼睫毛,摸摸钱包,心一横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