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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毅立刻炸毛:“别将我跟一只畜…猴子比较!松手松手!”

他挣扎着从姬晚禾揉躏他脸蛋的魔爪中逃脱出来,后退了几步站稳,又似是不放心地补充了一句:“总之,你得小心那个韩羡。”

姬晚禾微微一笑,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你多疑了,虽然我也不太喜欢韩羡那个人,但我刚刚那一番话后,他应该会死心了。”

“哼!”蒙毅气鼓鼓地撇了撇嘴,对她的不以为然有些不满,但是没有说话。

对于姬晚禾来说,韩羡不过是一个来去匆匆的过去,她也没太将韩羡的事情放在心上。

自那一天后,日子又恢复如常。

每日是重复的采药、诊病、施针、开药方,日子过得单调倒也平静和安然。

又是风和日丽的一天,医馆照常开诊。

开馆之后,姬晚禾带着几个药童像如常一样忙碌了起来。

“姬医师。”

有病人看见姬晚禾出现,都很熟络跟她打起招呼来。

刚为一个病人施完针的姬晚禾朝众人点了点头,走到柜台前,拿起笔墨在竹简上写下药方。

还在排队等候的病人又各自聊了开来。

其中一人小声地说道:“听说了吗?秦国最近向各国发出了选妃的国书,大王也有意选出一位适婚的公主入秦。”

“这…我赵国的国力虽然不及秦国,但亦不是可以随意欺凌的小国,大王为何要这样向秦国伏低示好?”接话的人有些气愤。

姬晚禾不觉一怔,提笔书写的手一顿。但是很快,她的注意力便被一阵吵嚷的声音吸引了过去。

“外面发生了什么事?这般吵吵嚷嚷的?”有病人提出了跟姬晚禾同样的疑问。

就见有一个药童急匆匆地跑了进来,满头大汗,嘴里不住地喊道:“不好了,姬医师!不好了!”

“发生了什么事?”姬晚禾放下了笔,疑惑地走了上前。

药童上气不接下气:“外面有人…”

姬晚禾心里隐隐有种不安的预感,不等药童将话说完,便快步走出了医馆。

走出医馆大门,她看到了这样一幕——

医馆门外站满了人,在人群的中央,躺着一个脸色青白的中年男子,一动不动,看上去似是已经失去生气。

一位妇女正伏在他的身上嚎啕大哭:“呜呜,夫君啊,夫君…你死得好冤…呜呜…”

围观的人对着他们指指点点。

“这是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这里围满了人?”有路过的人不解地问道。

“听说这位娘子的丈夫吃了医馆开的药后,就不幸中毒身亡了。”

“不会吧?姬医师的医术出神入化,就连命不久矣的绝症患者也能医治,怎么可能会将人给医死了?”

众说纷纭。

“哼!什么毒医,什么以毒攻毒,我看他就是个骗子!说不定那些绝症病人是他找来演戏的,以此来欺世盗名!”人群中,一个白胡子老头捋着胡子义愤填膺地说道。

如同投入湖水的石子,立刻在人们的心中击起了怀疑的涟漪。

也有人认出了这位说话的老头:“啊!您不是侪同医馆的黄医师吗?”

侪同医馆是邯郸城中最大的一家医馆,在“毒医”名声响彻之前,侪同医馆的地位在邯郸城中是无可代替的。

“姬医师出来了。”

不知道谁唤了一声,围观的群众渐渐噤了声,主动让开一条道来。

正趴在地上躺着那男子身上哭嚎的妇女闻声抬起头,看到道路尽头的姬晚禾,顿时受到刺激一般,起身冲向了姬晚禾:“庸医!你这个庸医!你还我夫君!还我夫君来!”

11、解围

可没跑出几步,那妇人踩到自己的裙裾,一下子跌倒在地上。

妇人哭得撕心裂肺,泪眼婆娑,一双眼睛早已红肿,看到围观的人都心生不忍。

姬晚禾在门前停下了脚步,像是没有看见周围的人向她投来的揣测又疑惑的目光一样,看着地上的妇人皱眉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昨天夜里,我喂家夫君吃了你家医馆开的药,结果半天没出声,我过去一看…”妇人抬头瞪向姬晚禾,恨恨开口道,“我家夫君竟然断了气!我的命真是好苦啊,夫君你为什么要扔下我一个…”

她说着,又手脚并用爬了回去,抱着地上的尸体哭了起来,哭声情真意切。

那位侪同医馆黄医师也哼了一声,指着地上的人帮腔道:“这人脸色发黑,显然是中毒而亡。”

“可有凭证?”姬晚禾看着地上的尸体和妇女神色凝重开口道。

“喏!”妇女抬袖抹了抹眼泪,用满是恨色的眼睛看了姬晚禾一眼,然后从袖中拿出一片竹片,扔出向了她。

姬晚禾捡起一看,神色不由变得凝重。

竹片上的药方,的确是出自她的手。上面的笔迹也确确切切属于她的。

“可是单凭一个药方,你怎么认定是我治死了你的丈夫?”姬晚禾再度抬眸看向妇人,开口问道。平日虽然有些离经叛道,但人命关天,她在药方上面是绝对的小心谨慎。

“你、你这是想抵赖吗?”听闻妇人脸色立马白了,起身指着她大喊道,“昨天我跟夫君到你家医馆看诊,开始对你开的药方有所质疑,可是你却信誓旦旦说没有问题,我家夫君深信不疑,可是、可是他吃了你的药后,当夜就这样没了…呜呜,可怜我一个妇人孤寡无依人。可是你这个庸医,竟然还要推脱责任!”

说着竟然想上来动手,周围的人急忙拦住。

姬晚禾不语,抬步走了上前。

“你、你想做什么?!”妇人见她的动作,顿时吓了一跳,差点从地上弹跳了起来。

姬晚禾径直走到尸体前,转身问道:“这位夫人,你是一个人带着你的丈夫过来的吗?”

妇人一愣,“当、当然。”随之神色一变,“你问这个干什么?!你害死了我的夫君,一命抵一命,休想让这件事平安了结!”

她说着,又神色凄凄地用衣袖捂着眼睛,放声大哭起来。

没有理会妇人的疯言疯语,姬晚禾从上到下将那具尸体打量了一番,接着勾起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可是,你的丈夫的身躯这么庞大,你一个人是怎么把他完好无整带过来的?”

“我…我…这与你何干!你分明是想抵赖!”她额头泌出了冷汗,看着像是心慌,转而面向了看热闹的人群,表情凄凄楚楚,“各位乡亲父老,求求大家为小妇人作证,这家就是一家黑店,这个医师就是一个黑医,我的夫君不能死的不明不白啊!”

围观的人们又低声议论了起来,怀疑的目光不时落到姬晚禾身上。

不远处一家酒肆的屋檐下,韩羡饶有兴趣地看着医馆前的这一幕,眼中有意味不明的光芒在闪烁。

侍卫打扮的男人走了上前:“公子…”

只是没等他开口说话,韩羡已经抬手制止了他。

“公子,您这是?”他的属下一愣,有些不解抬头看向他。

而医馆前,那令人揪心的闹剧扔在继续。

姬晚禾只是微微一笑,然后转身看向黄医师,问了一个出人意料的问题:“黄医师,可否向你们侪同医馆借一套银针一用?”

黄医师却是一脸警惕:“你这小子想做什么?”

“放心,我不过是想请黄医师帮个小忙。”姬晚禾依旧脸不改色,“无论接下来发生什么事,都跟黄医师和侪同医馆无关。”

“老夫倒要看看你玩什么花样。”黄医师满目狐疑地打量着她,随即冷哼一声,转身吩咐身后的伙计,“给他拿一套银针过来。”

“是。”伙计唯唯诺诺地应到,飞快跑进了对面的医馆里,不一会儿便带着一套银针出来了。

姬晚禾从伙计接过银针,向他道了一声谢后,稳步走向了那具尸体。

“你想做什——”

妇人愣愣地看着姬晚禾的举动,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忽地脸色陡然大变,恐慌地大喊出声:“不——”

但姬晚禾落针飞快,眨眼之间,银针已经刺入了男子的腹部。

这时妇人已经扑倒跟前,姬晚禾适时拔出银针,后退一步,躲开了妇人。

但是一看银针,她却是脸色骤变——不可能!为什么银针会变黑了?

狼狈地扑倒在地上的妇人抬起头,先是一愣,紧接着眼中闪过一抹喜色。

原本提心吊胆的黄医师也放下心来,捋着胡子,笑而不语地看着眼前一幕。

“看到没有,那根银针变黑了!”

“这还真的是!”

“那银针黑了,这妇人的丈夫…真的是被毒死的?”

“莫非真的如黄医师所说,这毒医之名…一直都是欺世盗名…”

围观的人本来就对姬晚禾有疑,这下舆论更是倒向了妇人。

“你这黑心的庸医,我要你偿命!”

妇人趁姬晚禾不备,忽地冲上前,向她拼命。

姬晚禾一惊,毫无防备的她想要闪躲,但已经迟了。

“小心!”

只听“哗啦”一声。

一个身影挡到她的身前,替她拦下了妇人,但是那人举起的衣袖却被妇人手中的利刃划出了一道长长的口子。

啷当!

妇人手中的利器掉到了地上。

“韩羡?”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人,姬晚禾更为震惊,她的心情突然变得复杂,“你怎么…”

这时那妇人已经被韩羡带来的人拦住。

韩羡低头看了自己被割破的袍袖,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韩羡没有看姬晚禾,而是越过她走了上前,对那妇人说道:“这位夫人,我能否知晓你家夫君猝与何时?”

“我家夫君猝与昨夜亥时。”妇人挣扎着,满是警惕的看着他,“你、你问这个做什么?”

“不要着急。”韩羡笑容不变,蹲下了身子上上下下打量着死尸,“姬医师,可否告知现在是什么时辰。”

姬晚禾一愣,随后明白他是什么意思,连忙答到:“巳时。”

“从昨晚亥时到现在已经过了六个多时辰,按照医术来说,人死之后,在六个时辰内尸体会完全硬化,死后二个时辰尸体将会浮现出大片尸斑,但我刚才看了一下,尸体虽然已经僵硬,但身上并没有浮现出尸斑,黄医师可否解释一下这是怎么一回事?”

他眸光锐利,黄医师和妇人均是一愣,周围的人群也窃窃私语开来。

一边的姬晚禾见状,心中了然,她上前一步补充道:“既然夫人说你家夫君是吃了我的药才死的,那么我们不妨来验尸,若你家夫君真的是中毒而死,那么我甘愿赔罪,如若不是…”将目光落在了一边的黄医师身上,“没有死人那也是好事。”

“好啊,来人!”韩羡起身一挥衣袖,装模作样地朝身后跟着的人冷声吩咐道,“准备工具,我们验尸!”

“不不不,不行!!”妇人大惊失色,登时忘记了哭泣,扑上来护住身体,“不能不能,你们不能这样!”

“呵。”韩羡冷笑一声,“我听闻秦国那边有一种药物,名为死魂丸,据说吃了那种药可以使人进入假死状态四个时辰,还会令人呈现出被毒死的症状。不过那药丸可遇不可求,难不成黄医师你…”

他说着,转头看向黄医师。

不看黄医师泛白的脸色,韩羡收回视线继续说道:“听说这种药物因为副作用严重,所以很少有人服用,黄医师你作为一个医者…”

“什么?!”不等黄医师反应,一边哭泣的妇人就慌了,她从地上站起来扑打到了黄医师身上,“真的有副作用吗?”

黄医师慌张后退,语无伦次:“不是…不要听他胡言乱语…”

“你之前不是说吃了这颗药只是睡一觉吗?你竟然骗我,我不管!我把钱还你,你赔我相公来!”

一听这话黄医师的脸色不好看了,将妇人扯了下去,边拖曳边着急地驳道:“一介妇人竟然如此粗鲁不堪,满嘴胡言乱语,老夫根本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妇人不依了,转身用力捶打黄医师,破口大骂:“好你个黄匹夫,之前你说你会给我们一笔钱财并且送我儿子去学堂,所以我才应下你这缺德的要求,结果你竟然害我?既然如此我也不藏着掖着了!”

她指着脸色发白的黄医师:“大家可听好了,就是这个人花钱买通我们让我们陷害姬医师的。这老匹夫看不惯姬医师年少有为,年纪轻轻就已经名声显赫,心生嫉恨,所以想栽赃陷害他。我们受不了蛊惑就应了,我丈夫的确是吃了那死魂丸,这件事和姬医师没有一点关系,全部都是黄医师一手策划的!”

黄医师神色慌张,拼命想要伸手去捂妇人的嘴巴,但已经来不及了,妇人倒豆似的一下子将他的所作所为全部供出。

此言一出,众人哗然。

12、镜子

可黄医师刚刚还说,他是中毒而死的。”韩羡佯装惊讶道。

“原来黄医师竟然是这种人!”

“可真缺德,他妄为医者。”

“看样子是我们误会姬医师了…”

“…”

周围人窃窃私语的声音让原本淡定的黄医师彻底乱了心神,黄药师也顾不得什么面子,一改那文质彬彬的模样,扑上去撕扯妇人的头发,大骂出声:“你这疯妇人,胡说些什么呢!”

“我哪里有胡说,等我夫君醒来一切就已知晓!”

“你这个疯婆子,看我…”

“怎么!你还想打我啊,你打啊你打啊!”妇人丝毫不畏惧,也放开手脚,不甘示弱地打了回去。

俩人一时之间扭打成一团。

而就在这个时候,几个青年抱着一堆药挤了进来,对围观的群众说道:“大家快来看!这是我在侪同医馆发现的,这个黑心医师竟然兜售假药!”

原来他们看情况不对,便乘乱去了侪同医馆,这一去不要紧,竟然被他们发现了大量的假药,甚至还有一些禁售的药物。

黄医师已经彻底惹了众怒,愤怒的群众连同夫人一起打,此时妇人的夫君也醒了过来,一脸迷茫地看着四周混乱的状况,却被一个鸡蛋砸了正着。

最后三人在烂菜叶中抱头鼠窜,侪同医馆也赶紧关门。

“公子,那三个人应该怎样处理?”这时,有两个侍卫打扮的人走到韩羡身边。

眼前的状况陷入了混乱,韩羡也失去了看戏的兴致,随意一挥手道:“将他们送到官府里去。”

“是,公子。”

两人得令,飞快地隐没进人群中。

“韩羡,这…”

这一折腾竟已是日上三竿。

姬晚禾看着眼前的一幕,内心思绪万千。没有想到,这场闹剧会是这么个结局收场…

不过她的医馆恢复了平静,这总算让她送了一口气。只是…

缓过神来,姬晚禾神色复杂地看向韩羡。

因为不久前的事情,姬晚禾对他的印象极差,却没想到今天是他帮了自己。

原本想好好对他感谢一番,结果一扭头就看到他胳膊上被划破的衣袖和浸出来的血迹…

“韩羡,你…”姬晚禾的目光定格在他被划破的衣袖上,目露惊讶,“你受伤了?”

韩羡此时也反应过来,低头看了一眼伤口,漫不经心道:“无妨,小伤口而已。”

估计是刚才为他遮挡那一下所受的伤,姬晚禾神色有些愧疚,一时怔住,脸上露出了犹豫不决的神色。

察觉到她的异样,韩羡抬眸,看到姬晚禾微妙的神色,不由微微地笑了笑,半开玩笑道:“如果过意不去的话就帮我包扎伤口吧。”

“唔…”韩羡是因为替她挡下了妇人的袭击才受伤的,替他包扎也是应该的。姬晚禾迟疑了片刻,轻轻点点头,“随我去里面吧。”

听到她的回答,韩羡眼中闪过一抹意外之色,但转瞬即逝,他微微眯了眯眼睛:“那麻烦姬姑娘了。”

姬晚禾带着韩羡进了医馆。为了避免引起过多人的注意,她将韩羡安置到内屋,还将竹帘放了下来。

只是,等她准备好东西之后,一进门就看到一个半果的上身。

姬晚禾怔了一下,还是走了进去。

“韩羡,你怎么把衣服都脱了?”在研磨药汁的时候,她不经意地提了一句。

“这有问题吗?”韩羡疑惑地挑眉,似是对她这句话很不理解。

“你受伤的是手臂…”

其实不必脱衣的。

但是没等姬晚禾将话说完,韩羡就忍不住轻轻笑了出声:“姬姑娘这是不愿意为韩某包扎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