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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和非疑难杂症不治,不论多严重的疾病,经过他手医治,患者最后都神奇痊愈了。渐渐地,姬和成为了邯郸城中赫赫有名的毒医,后来更是声名远播,不少绝症患者甚至从外地慕名而来。

姬和那一手出神入化的毒术自然引起了不少王侯贵族的注意,他们认为姬和是不可多得的人才。有王侯贵族曾尝试以重金和高职将其招揽到门下,但姬和并不为权势和财物所打动,因此上门招贤的人都遭到了婉言的拒绝。

清晨的邯郸城沐浴在一片和煦的晨光之中,东边的街市一如既往的繁华热闹。只是,此刻邯郸城最大的酒肆前的一幕,却是大煞风景。

“谁准你用这种眼神看我的?啊?”

这个傲慢的声音出自一个身着着褐色短上衣的少年。他是这家酒肆老板的儿子,也是这附近一带有名的“小霸王”。

他的身边围着一群年轻的男孩,褐衣少年看起来是最大的一个,似乎是这群人领头。他们正用嘲笑的眼神盯着一个年约七、八岁的灰衣男孩——他被一个手下反剪着双臂压在地上,瘦弱的身躯显得弱小可怜。

说着,褐衣少年又狠狠地提了灰衣男孩一脚,然后用力踩到他的头上:“啧!居然敢偷袭我,真是不自量力。”

但是,任由褐衣少年怎样羞辱他,灰衣男孩也只是咬紧了牙关,用怨恨的眼神紧盯着这一群人,不说话。

“你不服气吗?”褐衣少年冷笑了一声,俯下身,居高临下看他,傲慢地说道:“手下败将,也敢三番四次来挑衅我!”

灰衣男孩终于被激起怒气一般,猛地抬起头,满脸愤懑地大喊出声:“当然不服,你不过是仗着人多…”

他话未说完,褐衣少年已经一脚踩到他的头上,毫不客气地讥讽道:“那你认为那个最厉害的人是谁?你吗?”

周围的男孩都窃笑起来。

被踩在地上的男孩脸上满是屈辱的神色,但他依然倔强地说:“不管是谁,总不是你!有本事跟我单——”

褐衣少年脸色一沉,一把揪着灰衣男孩的衣领将他从地上拖拽起来,用力扇了他一记耳光:“你这个废物,有什么资格说我!”

“放——”

灰衣男孩拼命挣扎起来,试图从褐衣少年手中逃脱,却有什么从他身上掉到了地上。

那是一块黑色的玉牌。

灰衣男孩的神色立刻变得慌乱起来。

“呦,没想到你这个穷酸的臭小子还有这种东西?”褐衣少年一愣,随即笑了一声,弯腰去捡那块玉牌。

灰衣男孩趁机睁开了褐衣少年的手,扑到地上,死死捂住那块玉牌:“这是我的,不准碰!”

“给我!”

褐衣少年恶狠狠地说道,就要伸手去抢夺他的玉牌。

当姬晚禾闻讯感到这里的时候,远远就看到两个少年滚到一堆打架。

她心里着急,目光在周围乱转,可这里只有她一个人,也无计可施。

不过她的目光不经意落到一处时,心中突然生出一个主意。

收回了思绪,姬晚禾立刻动身,悄悄潜入了酒肆的马棚中。

计划进行得很顺利。

姬晚禾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将马棚里马匹的疆绳全部解开,接着拿出一瓶药粉,尽数倒进了饲料槽中…

“咴咴——”

一声凄厉的嘶鸣穿透了原本充斥着大笑声的训练场。

场边隐约传来纷乱杂沓的马蹄声,逐渐清晰,场中的那群男孩完全不会料到——突然有数匹马席卷着尘土奔腾而来!

“谁把马都放出来了!”褐衣少年大吃一惊,随即有些惊慌地喊出声,可是他的声音瞬间被飞扬的尘土淹没了。

受惊的马群以惊人的速度向这边袭来,男孩们惊慌地四处逃散。

姬晚禾轻易混入了那群男孩之中,趁着混乱和尘烟飞舞绕道了褐衣少年的背后,以最快的速度拉起灰衣男孩,悄然无息地将他带离了现场。

等到失控的马群被闻声赶来的伙计控制起来的时候,被烟尘飞扑了一脸的褐衣少年才放下遮掩着脸的手,样子看上去很狼狈。

“那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这些马会突然跑了出来。”他的目光扫过其他同样灰头土脸的男孩,怒火冲冲地问。

没有人回答他的问题,倒是他发现了一件事——刚刚还被他们押在地上的灰衣男孩,已经不翼而飞了!

褐衣少年疑惑地皱起眉,正要问清是什么回事,却有一个正站在他背后的男孩很不合时宜“扑哧”一下笑了出声。

“你笑什么?”褐衣少年立刻回过头,很不悦地问。

男孩吓了一跳,立刻用手捂住嘴巴,艰难忍笑:“老…老大你的背后…”

他这么一说,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褐衣少年的背后。

不知道是谁带的头,又是“扑哧”的一声,所有男孩在一刹那全都喷笑出声。

“哈哈哈…老、老大,对不起…噗哈哈…”

“笑什么!不准笑!”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的褐衣少年厉声喝道,顿时气红了脸。

可是笑声不但没有停止,反而越来越响亮。

褐衣少年只好气恼地将手摸向背后,抓到了什么。

似乎是一块破布,当他展开已经被自己捏皱了的破布的时候,才看清什么画了什么东西——

褐衣少年气得浑身发抖,这下连耳根都红了起来!

原来这张破布上,用针线缝了一只大大的乌龟!

日光正好,正是邯郸城最为繁华的时段,但毒医姬和的医馆却是大门紧闭。

医馆内。

“怎么又跑去跟别人打架了?”姬晚禾皱起眉,将研磨好的药汁敷到灰衣男孩的脸上,很不客气地蹂躏了他的脸蛋一番,“不是让你在医馆里好好待着,不要出去惹是生非吗?”

灰衣男孩别过脸,躲开姬晚禾的手,一副忸怩的模样:“这跟你没有关系!”

“既然如此,那你就不要给我招麻烦。”姬晚禾给他包扎着伤口,趁空敲了他的脑袋一下,“而且是师父把你捡回来的,按辈分我也算是你的师姐,那我就有管教你的责任。”

一年前,被拐卖到赵国的灰衣男孩从人牙子手中逃了出来,晕倒在姬昊居住的小屋外。

但是男孩除了自己的名字外,什么都不记得了,但脾气却是倔的很。

说起来,师父捡了她,捡了师兄,捡了小猴子,现在又捡来一个来路不明的男孩…师父其实是有乱捡东西的怪癖吧?

灰衣男孩看着想什么出了神的姬晚禾,神色复杂。

拉回了思绪,姬晚禾突然抿嘴一笑,凑近男孩,笑靥如花地问道:“说起来…小蒙毅,你天天去找那个自大的家伙打架,不会是想要欲擒故纵,引起对方的注意吧?”

男孩愣了一下,霍然起身,涨红了脸:“胡说什——”

姬晚禾飞快出手,一针扎到他的脖子上,顿时消音了,蒙毅顿时弹动不得,只能用凶狠的眼神死命瞪她。

“瞪什么瞪,就算是师兄也不敢这么瞪我。”姬晚禾心情愉快地曲起手指弹了他的脑袋一下,却在话音落下的那刻,愣住了。

那个在不知不觉间说出的词…

师兄…

一年之约已到,可是师兄却依然渺无音讯。

不知道他现在过得可好。

说到欲擒故纵…

那时候,年仅八岁的她并不喜欢那个向来对她冷若冰霜的师兄,但是她很想要引起那个少年的注意。只是少年对她的态度从来都是视之不见。

少年唯一感兴趣的,就只有练剑而已。

于是姬晚禾抱着一把从师父那里偷来的剑拦到少年的面前,抬起下巴倨傲地说道:“师兄,来跟我比剑吧!”

她试图以欲擒故纵的方式引起他的注意,可是她的计策失败了——只是不过五招,她已经被打倒在地上。

少年对她的态度依旧如常,姬晚禾不觉气结。

然而输掉的姬晚禾并没有放弃,而是一次又一次去找少年的“麻烦”,可是每一次都被打得落花流水。

直到——

那天她卑鄙地躲在树后,当少年从面前经过的时候,立刻冲出去从背后偷袭。

但是少年的反应十分迅速,他动作灵敏躲开姬晚禾攻势锐利的背袭,一转身,腰间的佩剑已经握在手中,锐利的剑芒擦过姬晚禾的耳鬓而过——完美的反击成功打掉了姬晚禾手中的剑——

可是随着“咣当”的一声响,姬晚禾的发带“啪”地断掉,她脚下一滑,重新不稳整个人向前扑去,将还未反应过来的少年扑到在地上,乌黑如瀑的黑发披散开来,柔软的发丝滑过少年的脸颊,很舒服。

少女特有的馨香和着几丝暖意传了过来,而少年的手恰恰按在了少女的…

看着一脸无措的姬晚禾,少年平静的眼中泛起了一丝微澜,终于察觉到什么不对劲的他瞳孔渐渐缩紧:“你——你是女的?!”

“你…无耻!”不知怎么的,姬晚禾内心顿生起慌乱无措的感觉。她羞怒地一拳砸了过去,慌乱地跳起身跑掉了。

只留下仍然躺在地上发怔的少年和被主人遗留在原地的发带…

……

“姬医师。”

姬晚禾的思绪被一个小心翼翼的声音打断。

转头一看,是医馆里负责抓药的药童。

“外面有人请求见姬医师一面。”见姬晚禾用询问的眼神看向他,药童连忙道。

姬晚禾挑了挑眉:“不是说了今天闭馆休息吗?”

药童神色犹豫:“可是…那位贵客带了一万钱和一斛明珠前来,说是要感谢姬医师的救命之恩。”

姬晚禾沉思了片刻,最终道:“请他进来吧。”

药童得到了命令,飞快退了出去,很快带着一人进来了。

来人穿着华贵的滚金紫袍,身上散发着逼人的气势。他的身材修长,面若桃花,微微斜挑的双眉下是一双狭长的丹凤眼,光芒锐利逼人,彰显出他不凡的高贵气质。

他挥了挥手,随即有人将两个箱子抬到屋中放下。

“韩先生。”

姬晚禾扔下蒙毅迎了上前,目光落在那两只箱子不过一瞬,便移开了。

“姬医师不必客气,唤我名讳即可。”来人微微一笑。

此人名叫韩羡,自称是从韩国远道而来的商人,因为半途遭遇山贼的打劫而身负重伤。当时姬晚禾在郊外遇到了昏迷不醒的他,便顺手将他救下。

当时她也没太将此事放在心上,但如今看来,这韩羡…是别有所求?

“不知道韩先生前来是何要事?”姬晚禾神色依旧如初。

“自然是为了感谢姬医师的救命之恩。”韩羡凤目微敛,神色莫测,但对于救命一事只是三言两语便带了过去,“除此之外,羡上次所提的请求,不知道姬医师考虑得怎样?”

这样的言辞和铺垫,姬晚禾早在那些王侯贵族的口中听腻了,当下就婉拒道:“姬和目前并没有离开邯郸的想法,恐怕让先生失望了。”

“哦?姬医师可考虑清楚了?”韩羡挑眉。

“是的。感谢先生的好意,但姬和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医师,平日也只有捣鼓草药的爱好,也没有什么成就一番大业的志向,恐怕不能给先生什么有用的帮助。”

“这就是你给我的答案吗?”韩羡似笑非笑,突然放缓了语气,“姬医师,抑或是…姬姑娘?”

姬晚禾眸光一凝。

韩羡顿了一下,好看的嘴角勾起意味不明的弧度,眼底流淌着志在必得的自信:“你说,如果外人知道闻名邯郸的毒医其实是一名女子…世人会怎么想?”

“既然如此,那我应该叫你韩先生,还是…公子羡?”姬晚禾脸色未变,迎上韩羡审视的目光,从容应对。

韩羡挂在嘴角的笑容立刻一僵,看着姬晚禾的目光变得凝重。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他沉声问道。

10、闹事

有危险的气息逼近。

姬晚禾迎上他的视线,没有表现出丝毫惊慌失措的情绪:“这不是显然易见的事情吗?”

“哦?”听到这个答案,韩羡倒有些意外地挑起了眉,刚刚的阴冷之色散去,眼神变得有些捉摸不透,“此话怎说?”

姬晚禾不紧不慢道:“第一,你的衣饰华丽,并非平民之家足以支付,必定是出自某个贵族之家。第二,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曾听见你的属下唤过你‘公子’,据我说知,只有国君的儿子才会被称为公子。最后,你自称姓‘韩’,庶民并无姓氏,有姓氏者必为贵族,而韩姓又是韩国王室的姓氏…再综合前面两点,自然可以得出你的真实身份。”

韩羡看着姬晚禾的目光复杂。

片刻的沉默后,他突然笑了出声:“好好好,原来如此。”顿了一下,又叹息出声,“想不到姬姑娘的观察力居然如此超群,真是让我大为吃惊。如此一来,我可是对姬姑娘越来越感兴趣了呢。”

姬晚禾依旧不动声色地看着他。

“姬姑娘身上明明有经世之才,又何必委屈自己局限在这家小小的医馆,这未免太可惜了。我的请求,姑娘再考虑一下如何?”韩羡狭长的双目中有一丝意味难明的神色闪过,他向姬晚禾许诺道,“若姬姑娘答应了我的请求,我必定奉姑娘为上宾,并许姑娘数之不尽的财富和至高无上的权力。”

“那些都并非我的所需,韩羡你又何必强人所难。”姬晚禾有些不耐地说道。

“好一个强人所难!”韩羡不怒反笑,但是那抹笑意明显没有到达眼底。

“既然这些身外之物,姬姑娘都不感兴趣。那么…”韩羡勾出一个惑人的笑容,忽地上前一步,压低了声音,“若我许姬姑娘夫人一职…不知姬姑娘意下如何?”

夫人?

韩羡这是要…

姬晚禾看着他的目光变得奇怪,带着不能理解的疑惑:“你的意思是,想让我娶你?”

“姬姑娘,我…”韩羡嘴角的笑在这一瞬间僵在脸上,这句出其不意的话让他不知道如何接下,那张神色莫测的脸第一次有了龟裂的趋势。

“这可不行,我答应了师兄要等他回来的。”姬晚禾立刻毫不犹豫地拒绝道,“所以你还是死心吧。”

错愕之色在韩羡脸上一闪而逝,片刻他回过神来,忽然大笑了起来:“有趣!有趣!姬姑娘果然有趣!”

姬晚禾黑线:“韩羡,你…”

不会是上次受伤,直接伤了脑袋吧?

她在心里暗自嘀咕道,却听韩羡轻笑出声:“怎么?莫非姬姑娘改变主意了?”

抬眸看向他,狭长的双目满是笑意。

姬晚禾正色道:“不,我只是在想,需不需要给你的脑袋扎上几针。”

“姬姑娘说笑了。”韩羡嘴角一抽,轻咳一声,收敛起笑意,转移了话题,似是不经意地问,“我倒有一事不明,刚刚姑娘所说的‘师兄’是?”

“他是我的未婚夫。”姬晚禾答道,倒没太将这个问题放在心上。

“哦?”韩羡眯了眯眼,看似温和,却掩藏着不明的神色,“原来如此,没想到姬姑娘已经有了未婚夫。既然是这样,那我不打搅。”

出乎意料地,他没有再作纠缠,从袖中取出一块木牌,递给姬晚禾。

“若姬姑娘改变主意,可带着这块木牌到东边的酒肆中找我。”

姬晚禾只是点点头,随手将木牌收了起来,伸手招呼一旁的药童过来:“小童,送客。”

小药童立刻从一旁跑了过来,小心翼翼地看向韩羡:“这位先生,请吧?”

“那么姬姑娘,在下告辞了。”

临走时,韩羡给姬晚禾留下了一个意味难明的笑容。

直到最后一刻,他对她的称呼还是没有改变过来。

跟这样一个城府极深的人打交道 ,说不紧张,是假的。

就像刚刚,韩羡毫不掩饰对她的兴趣,让姬晚禾隐隐有种不安的危机感。

送走了韩羡,被姬晚禾掩藏起来的情绪终于溃堤而出。

她双脚一软,一时站立不稳,还好有人及时扶住了她,才没有跌倒。。

“…喂,你没事吧?”身后响起蒙毅略带担忧的声音。

“没事。”姬晚禾按了按眉心,摇头道。

“那个人…我总觉得他不是什么好人。”蒙毅神色凝重地看着韩羡离开的方向,皱眉道,“而且,他不会就这样罢休的,你要小心。”

“我知道了…”姬晚禾下意识应了一声,忽然一愣,回过头看向他,满是稀奇,“不过,小蒙毅,你这是关心我吗?”

“谁、谁关心你了!”看着姬晚禾满是笑意的黑眸,蒙毅脸上一热,立刻撇过脸,神情忸怩,“少自作多情了。我还以为你会抵挡不住诱惑,答应了那个男人的条件,去做他的夫人呢!”

“原来我在你眼中是这样的人?真是不可爱。”姬晚禾看着他鼓起的脸蛋,忍不住伸手去戳了戳,“果然小猴子比你可爱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