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蒙面人无声无息地倒在脚下,他这才从容不迫地收了剑,在姬晚禾面前站定,微微垂头道:“夫人。”

他神情冷峻,语气却带着几分恭敬。

那熟悉的面容映入眼帘,姬晚禾不由大吃一惊:“是你!”

46、祸水有毒

眼前这人姬晚禾自然是认识的,毕竟这个世界上没有如此相似的俩张面孔。

面前的男人微微沉了双眸,抱拳对她行了一礼,恭敬开口说道:“在下楚卫,让夫人受惊了。”

“我还好。”姬晚禾看他也没有恶意,不由的放松了下来,她伸手抚着胸口,直冲鼻腔那有些甜腻的血腥的味道差点让她干呕出声,姬晚禾将视线落在了别处,尽量不去看那些惨死的尸体。

她将目光落在了眼前几乎和嬴政长的一模一样的男人,眸光上下的打量着楚卫,“是大王让你来的?”

楚卫抿了抿唇:“是,在下是大王的暗卫,一直奉命暗中保护着夫人。”

一听这话姬晚禾彻底的放松下来,她将刀子收入到袖袍之中,神色之间有些疲倦,“那就好…”

而就在这个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接着便是脚步声…

姬晚禾听的清楚,她心口一紧:竟然还有刺客!

危险的气息迎面而来,姬晚禾心下大骇,连连后退几步,她身子酸软,根本就躲避不开那攻击,姬晚禾瞳孔一缩,眼睁睁的看着那人却无力回天,只听噗嗤一声,那把泛着寒光的匕首没入到她肩膀三寸。

皮肉划破的声音回荡在寂静的夜里,楚卫最先反应过来,上前一刀了解了党羽,随之扶住了堪堪倒下的姬晚禾。

整手臂似乎是麻木了一样,姬晚禾的呼吸有些急促,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她伸手捏住伤口的位置,尽量不让更多的血流出来,姬晚禾大口大口的喘着气,透明的汗珠湿透了额间的发丝,尽管如此她的语气依旧淡定:“匕首里没有毒,也没有伤到我的要害,现在带我回宫。”姬晚禾非常冷静的命令说道。抱住自姬晚禾的男人身子微微颤了颤,他轻轻说了一句失礼了,然后腾空将姬晚禾抱了起来。

姬晚禾看着头顶飞逝而过的风景,耳边是风的隆鸣声,他走的非常快,却也稳,姬晚禾晕晕乎乎的,眼皮子时不时的会垂落下来,每当这个时候姬晚禾都会咬一下下唇,她清楚的知道自己要时刻的保持着清醒,姬晚禾控制着自己呼吸的频率,尽量不让它们紊乱。

片刻之后,耳边传来了嘈杂的脚步声和呼喊的声音,紧接着姬晚禾被一个熟悉的气息所环绕,应该是回来了,姬晚禾松了一口气,僵硬的身子也放松了下来。

“师兄…”姬晚禾眯了眯眼,引入眼底的是嬴政那张清冷俊美的脸颊,他眸光之间尽是担忧。怕是让他担心了,姬晚禾伸手握住了他温热的大手,轻轻的捏了捏像是无声的安慰。

“晚晚…”嬴政双目微沉,他修长的手指穿过她的发丝,眉宇之间带着疼惜,“寡人马上让医师过来,不会有事的。”她一定不知道现在的她有多吓人,肩膀上的血液已经浸透了衣服,脸色苍白,双目也有些空洞。

“嗯。”姬晚禾牵强的给了他一个微笑,“我不会有事的,师兄你放心好了…”话刚说完,姬晚禾便缓缓的闭上了自己的双眸。

嬴政死死的握着她的手指,手背青筋突起,他在极力的克制着自己的怒火,才没让自己变得更难看。

将姬晚禾安顿好之后,嬴政的神色愈发的冷了下去,他好看的手指紧扣,锐利的双眸滑过底下的佣人,那眼神凌厉让人不敢直视,此刻的他满是愤怒和不甘心,他愤怒有人敢伤害他身边的人;不甘心于此刻的他什么也做不了!

一片沉寂之中,医师终于掀开帘子走了出来,他们跪倒在地上,“大王——”

“王妃怎么样?”嬴政回过神,他垂着眼睑遮住了眸低的一片冷光,轻声问道。

尽管嬴政的语气算是柔和,但气势着实是可怖,医师身子一哆嗦,颤声回答:“还好没有伤及要害,伤口已经包扎好了,王妃也睡过去了,只要休息几日便无碍,可是…”

“可是什么?!”嬴政心头一紧,眉头微微的皱了起来,不由的提高了音量。

医师小心的收回了目光,有些畏惧的回答:“可是王妃动了胎气,怕是需要些时日调理。”

胎气…

晚晚她…

嬴政手指一颤,神色之间尽是诧然:“你说…王妃她有孕了?”

“回大王,王妃已身怀一月身孕,不过胎儿不稳,气息紊乱,近日尽量不要让王妃随意走动。”

“寡人知道了,你们退下吧。”听到姬晚禾没有什么事之后那颗提着的人彻底的放了下来,他一挥衣袖,掀开帘子走了进去。

经过医师的调理姬晚禾的脸色已经好了很多,她闭目沉睡着,呼吸很前,嬴政小心翼翼的坐在了床榻前,动作轻柔生怕将她吵醒。嬴政伸手握住了她柔软的手指,轻轻的捏了捏,目光渐渐下滑落在了姬晚禾的平坦的腹部上。嬴政小心的将自己的大手贴了上去,嬴政突然有些茫然:他不知道自己现在所做一切是对还是错,宫廷之中,纷乱众绕,他能否护她一世安好?而现在…他在乎的人身怀有孕,明明是该欢喜的,可是嬴政也忧愁,连她一个人都保护不了,他又如何保护他们之间的孩子?

这样想着,嬴政眸色之间尽是复杂。

不知不觉已经坐了有一会儿了,姬晚禾没有苏醒的迹象,他轻轻叹了一口气,在姬晚禾额际落下浅浅一吻,悄悄起身走了出去。

就在这个时候,侍卫走了进来:“大王,朝臣侯肥有事要奏。”

嬴政思索半晌:“宣。”

“微臣参见大王。”侯肥急急忙忙的行了一礼,神色之间尽是慌乱。

“何时要奏?”

侯肥见嬴政脸色无异,这才缓缓道来:“是这样的大王,嫪毐昨日邀微臣与之饮酒,微臣便应下了,酒过三巡,我们都已喝多,这个时候嫪毐说…”

“他说什么?”嬴政眯了眯双眸,语气凌厉。

侯肥身子一抖,不敢再多停顿,“嫪毐收买党羽,与太后密谋,欲除大王您!这些是嫪毐亲自告之于微臣!”侯肥急忙叩头,“微臣听后不由大惊,原本想昨日就报告与大王的,但是害怕嫪毐和太后起疑,于是就迟了一天,请大王明鉴。”

嬴政神色淡漠,让人看不清情绪,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扣动着桌面:嬴政早已欲处嫪毐,嫪毐生于市井,心胸狭义,有些成就就忘乎所以,不可一世。而近日整日与吕不韦厮混一起,若是留着必定会成为一大患!他刚好在想一个理由除掉嫪毐,结果这个理由就来了。欲想起兵谋反,便是死路一条!

嬴政抿了抿有些干涩的唇瓣,勾唇一笑:“你先退下。”

“是。”侯肥也不敢多过打扰,不过说完这一切之后他多少也松了一口气。

侯肥走后,殿中便恢复了寂静,坐在上位的嬴政眉头紧锁,心下苦恼:嫪毐好处,但身后的一干党羽可不是一朝一夕都能揪出来的,太后赵姬更是心狠之人,她早已不满自己和姬晚禾,除掉嫪毐,她心下自是不满,若是将怒气发到姬晚禾身上如何是好?如果之前嬴政有些许犹豫的话那么他现在完全没有忧虑了,姬晚禾留在宫中一天便就给了赵姬一个上海她的机会,而嬴政是不可能让赵姬得逞的!

嬴政已经决定等姬晚禾好些了就将她送离出城,安心养胎,事情完结之日他在将她接回来,安安心心的过日子。

这样一想嬴政也松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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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兄,我不要走…”

“听话,等事情结束后,我再将你接回来。”

“可是,我想跟你一起…”

“来人,带王妃离去!”

几日之后,赵姬与嫪毐叛乱,而嬴政早有准备,命昌平君逮捕嫪毐,同时将身怀有孕的姬晚禾暗送出城。

师兄…为什么…

姬晚禾低下头,有些黯然地看向自己的腹部。

为了不引人注意他们走的是小路,身边也只跟了一个侍卫。姬晚禾的伤口不重,现在已经好了大半,不过她一路上依旧小心的护着自己的腹部,生怕腹中的胎儿出了什么岔子。

耳边回荡着马蹄的声音,车身摇晃,就在姬晚禾昏昏欲睡的功夫,外面突然传来了马儿凄厉的啼鸣,紧接着她的身子被甩的往后仰,姬晚禾心下大惊,急忙拿起一边的软垫挡在了自己的腹部上——

一阵混乱之后,周围再次陷入了寂静。

“发生什么事了?”姬晚禾小心的坐了起来,半晌没人说话,她忍不住冲外面吼了一声,但片刻之后依旧无人回答,姬晚禾的心重重的落了下来,一种不好的感觉油然而生。

姬晚禾目光微沉,额头泌了浅浅的汗水,她不动声色的掏出了匕首,紧紧的握着那把冰冷的武器,姬晚禾大气都不敢出上一下,她眼珠子转了转,细细的倾听,耳边传来了浅浅的响动,姬晚禾手起,但还没有刀落就被手帕捂住了口鼻。

是迷香…

啪嗒一声,手上的匕首落在了地上,空荡的小路上,只留下了一顶孤零零的轿子…

47、祸水有毒

给姬晚禾的迷香十分的厉害,姬晚禾感觉自己的大脑阵阵刺痛,虽说是有了意识但身上使不上一点的力气,她手指勾了勾,迷迷糊糊的半眯起双眸,眼前的视线有些模糊,姬晚禾用力的眨了眨眼睛,然后看到了一张俊逸的侧脸。

对方端起了一个精致小巧的杯子,将里面的酒水一饮而尽,然后他慢慢回头,将视线落在了姬晚禾的脸上,在看到那张脸的时候姬晚禾彻底的清醒了过来。

姬晚禾缓缓从地上爬了起来,膛目结舌的看着几年未见的男人,“是你!韩羡!”她的语气之中满是惊愕和不可置信。

韩羡勾唇笑着,笑容带着冷然,他深邃的双眸倒映着姬晚禾的脸颊,“是我。好久未见了,晚禾姑娘。”韩羡语气柔和,那模样像是真的对待一个好久未见的老友一样。

但姬晚禾知道并不是这样,韩羡城府之深,何况他们还有恩怨,他怎么可能好心待他?姬晚禾心下警惕,左右的看了看,发现自己是在殿内,“韩羡,把我掳走的人是你?”

“在下只不过想和老友叙叙旧而已。在那一别之后,我可是无比想念姑娘啊。”韩羡举起杯子加满了酒水,他一挥衣袖,“来人,多准备一个杯子。”

姬晚禾视线渐渐下落,这才发现韩羡的左袖空空如也,就在这个时候仆人端着盘子走了过来,姬晚禾再次发现那仆人的左胳膊也是空的,仆人像是无比畏惧韩羡一样,就连看都不敢看韩羡一样,将杯子放好之后便冲冲的退了下去。

姬晚禾瞳孔紧缩,“你的胳膊和他们的…”

“哼。”韩羡哼笑一声,砰的一声将杯子重重的放在了桌子上,杯子里的酒水四溢,他眸光深邃,看着姬晚禾的眼神骤然变得凶戾起来,“我的左臂为什么没了?你应该很清楚;至于他们…”韩羡语气一顿,笑了,“是我割下的。”

“什么?你…”姬晚禾身体一僵,看着他的眼神有些迟疑。

“我怎么可以这样?”韩羡挑眉接过了姬晚禾的话头,“若是说起来晚禾姑娘你才是罪魁祸首,晚禾小姐你应该知道韩某为何变成如今这般模样,多亏了你那日的‘关照’啊~”说完他笑了,将酒水一饮而尽,随之将那银质的杯子推了过去,“今日我们不提那伤心事也罢,难免伤了和气,韩某如此客气了,晚禾小姐不给我这个面子吗?”

姬晚禾:“…”

姬晚禾看着面前那酒杯,想不到自己会在有生之年还可以见到韩羡,更不会想到他为了活命竟然活生生的将自己的胳膊砍了下去。姬晚禾知道那种毒素,自然知道毒入骨髓的疼,她是想过取他性命一了百了,却没想到他如此决绝。她果然小看了他,韩羡这个人是真正的冷血无情。

姬晚禾颤抖的双手将那酒杯举了起来,对方看着她,悠悠然的笑着,眉眼之间十分的无害,像是知道姬晚禾在想什么一样,他道:“我若想毒死晚禾姑娘,路上就已动手了。”

姬晚禾抿了抿唇,索性没有犹豫的将酒水一饮而尽,瞬间那辣味涌入了身体的五脏六腑,好久没有进食的胃部一阵紧缩,她差点干呕出来。

姬晚禾勉强的压下那恶心,她将手放在了腹部,双目平静的看着韩羡:“你满意了?”

韩羡一挑眉,又招呼来下人,这次是俩个宫娥,宫娥面容秀丽,只不过都空了手臂,看着着实可怜,韩羡命令道:“带晚禾姑娘下去休息,一路长途爬涉姑娘想必也是累了。”

“是。”

“姑娘请随我们来。”宫娥小心的看了姬晚禾一眼,那眸光带着诧然,随之又快速的收回去目光。

姬晚禾不知道韩羡再打着什么主意,她倏地起身,结果有些猛了,差点摔倒在地上,姬晚禾急忙扶住桌子稳住自己的身体,她垂眸看着韩羡,“韩公子,你最好不要轻举妄动。”

“哼。”韩羡哼笑一声,没有应话。

不用想也知道这个狂傲的男人没有将她的话听进去,姬晚禾抿了抿唇,深吸一口气跟着宫娥离开了宫殿。

韩羡当真是将她当做了客人供着,住的地方真是一点都不亏待与她,甚至还给姬晚禾带了俩个宫娥,只不过姬晚禾不知道那真是简单的宫娥还是监视她的细作,不过这些姬晚禾也不在意了。她现在只觉得疲惫,只想找个地方好好的睡上一觉,姬晚禾也不担心韩羡这个时候对她动手,像是韩羡说的,一路上他都没有杀死自己,想必现在也不会轻举妄动,所以这些日子姬晚禾不用担心。

姬晚禾缓缓的爬上了床榻,闭上了双眸,姬晚禾将自己的双手搭在自己的腹部:她的身体她非常的了解,前几日她刚受了伤,那日便动了胎气,经过这一折腾这孩子现在的处境非常的危险。

接下来姬晚禾不能情绪过于波动,稍不留神这孩子可能就会掉。

姬晚禾不会让腹部的孩子遇到危险,这是她和自己心爱之人的孩子,唯一的孩子;作为母娘她要护他安好,不管发生什么事;姬晚禾只要活着!好好的活下去!只要活下去就可以和师兄团聚,不管经历了什么…

姬晚禾刚刚睡了没多久就有人来了,她睡的迷迷糊糊的,一睁眼就对上了一张熟悉的有些苍白的脸颊。

在看到这张脸颊的瞬间她便警惕了起来,姬晚禾掀开被子从床榻上坐了起来,对着眼前的女人微微皱眉,“赵绫?!”

竟然是她?

眼前之人正是赵国公主赵绫,她衣着光鲜;着的是宫廷最新的妆容,却依旧遮挡不住她疲倦的脸色,姬晚禾视线渐渐下落,这才发现赵绫腹部高高隆起,看样子已然是怀胎十月,快要临盆了。

姬晚禾刚刚有孕,看赵绫这样子难免有些心软,原本对她的恨也不是那么深了。

“听宫娥说公子从外带回一个女人,那女人样貌与我有九分相似,我便想到了你。”赵绫声音有些倦意,她费力的捂着肚子坐在了床边。

姬晚禾眉头皱了皱,“我也没有想到再次遇见你。”

赵绫勾唇笑了笑,“想必你也是恨我的,若不是我,也生不出那么多事端。”

姬晚禾沉默着没有说话:如她所说,若不是赵绫,就不会生出那么多事端;但若没有了赵绫,她还在苦苦等待,不知何时与师兄重逢。

“你快要临盆了。”

“还需几日。”说道孩子,赵绫脸上的愁容总算是消了不少,她伸手抚摸着腹部,“也不知生在这儿,是他的福还是祸。”

姬晚禾看着她的肚子,不由握紧了身下的被子。

对方勾唇对她笑了笑,不过这个笑容冷然的如同带刺的刀,“你不会真的以为我来这儿是找你叙旧的吧?”赵绫嗤笑一声,“说来韩羡变成如今这般模样和你也脱不了什么关系,自从残疾,那人性子变得更加冷血无情、昏晕无道。你可能不信,他砍了身边人所有的左臂,只是为寻求一丝平衡,若不是我有孕,现在也可能难逃一死。”这样说着,她的声音不觉间带了一丝苍凉。

姬晚禾脸上的表情渐渐的冷了下去,她哼笑一声,收敛起心底对赵绫细微的同情,“这是你自作自受,自讨苦吃!怨不得别人。”

“你…”赵绫脸上一变,但就在这个时候她突然痛苦的弯下了腰身,手指紧扣,额头泌了一层浅浅的汗水,“来…来人…来人啊!”

“喂!赵绫…”姬晚禾皱眉看了她一眼,“你怎么了?”

“我…我要生了!”赵绫痛苦的低吼一声,她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上身无力的歪在了床榻上。见此姬晚禾急忙的让开了位置,她费力的将赵绫扶了上去,“你等一下!”

“快来人!我要生了!”

“夫人!”三四个丫鬟着急忙慌的从外头跑了进来,没一会儿殿里就乱作一团,姬晚禾虽然是医师却不是稳婆,她自然不懂如何接生。看着赵绫那苍白的脸色和因为尖叫而凸起的青筋,姬晚禾不由捂紧了自己的肚子。

“公子…公子呢…”赵绫扯住一个丫鬟,她费力的说出一句完整的话:“公子!我要见公子!”

“公子…公子喝醉了,在…在德夫人那里啊!”小丫鬟的脸色都白了,赵绫咬着下唇,双目闪过一道光,又迅速沉寂,她手上骤然松了力气,小丫鬟一看不妙,急忙起身跑了出去,“夫人等等,奴婢…奴婢去找公子!”

“不用…不用找了…”赵绫胸脯剧烈的起伏着,她没有再使力,唇角的笑容已经有些绝望了,“我为何…为何要嫁与这君王之家;我又为何…恋上…恋上韩羡!爱上那样的人!”她一把将卷帘扯了下来,悬挂在上面的珠子瞬间碎落了一地。

“韩羡,你欠我的…你欠我的,如今…如今我便带着你的孩子一起离开。”赵绫终于是闭上了双眸,她眼角的泪水像是控诉,姬晚禾连连后退几步,眼眶有些湿润。

而就在这个时候,韩羡姗姗来迟。

48、祸水有毒

“夫人!”前往寻觅韩羡的丫鬟惊呼出声,赶紧上前看查赵绫的情况,“夫人,你怎么了——啊,好多血!”

丫鬟看着被鲜血染红的衣裙,立刻受到惊吓般尖叫出声。她踉跄着后退了几步,脸色更是变得苍白。

“去看看她是怎么回事。”韩羡看着地上的赵绫,冷淡道。

几个丫鬟将奄奄一息的赵绫扶了起来,随行医师赶紧上前诊脉。

“韩公子,绫夫人已经…”片刻后,医师皱了皱眉,欲言又止,殿里传来了丫鬟们低低啜泣的声音,也不知道是真难过还是假情意。

姬晚禾将视线落在了一边的韩羡身上,他脸上表情浅淡,也看不出什么喜怒哀乐,他挥了挥袖子,将一行人散下去之后坐在了床榻前。

姬晚禾想了想,然后后退几步准备离开。

“你留下。”韩羡单手握着了赵绫那早已冰冷的皮肤,她眼角带泪,像是控诉。姬晚禾不知道韩羡要做什么,于是便站在一边沉默着没有说话。

殿里很是沉寂,淡淡的血腥味充斥着姬晚禾的鼻腔,有些难受,想要呕吐。

韩羡目光渐渐下移落在了赵绫仍然高隆的腹部上,那孩子还没有出来就已经胎死腹中,说来这也是韩羡第一个孩子,他修长的手落了上去,轻轻的来回抚摸着,像是感受着婴儿的温度一样。但不知道为何,姬晚禾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竟然有了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韩羡…绫夫人已经死了,还是让她早些下葬的好。”空气中的血腥味更加浓了,赵绫的皮肤从苍白变成灰白,她看着心寒,于是不由说了一句。她也真的想让赵绫早些入土为安,就算赵绫生前做了再多不对的事情,魂魄已散,早已抵过之前的种种过错。

“原本躺在这儿的人应该是你。”韩羡轻声开口,“结果让你逃过一劫…”

姬晚禾紧紧了手指,不由的抚摸上自己的腹部,她后退几步,“我本就不是赵国公主,躺在那儿的人不应该是我更不应该是赵绫。”

“说来也是她作茧自缚了。”韩羡嘲弄一笑,神色之间看不出什么难过。

姬晚禾觉得心冷,韩羡是真正的冷血动物,他根本就不懂得什么叫做人情冷暖,这样的人就算做了君王,也算是百姓造的孽。

“来人!将绫夫人好生安葬!”韩羡起身与她擦身而过,姬晚禾这才松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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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秦国。

嫪毐叛变终以失败告终,秦王车裂嫪毐,灭其三族,随之太后赵姬被驱往棫阳宫监禁,而费尽心机功亏一篑的吕不韦被贬居蜀中,吕不韦绝望之中饮鸩自尽。赵姬闻讯,想到他们风雨同度几十年,一时悲恸,大病不起,而得知消息的嬴政并没有前去看她。

同时嬴政也知道姬晚禾被韩羡掳走的消息,已经恢复记忆、赶回到咸阳的蒙毅之前前去除掉嫪毐剩余的乱党,回来得知消息后他惊呆了,当下就向嬴政请兵:“请让微臣带兵出征攻打韩国,救出王妃!”

蒙毅脸上的神色满是着急与慌乱,他自小就相识姬晚禾,那感情放在哪儿,嬴政翻看着卷宗,他脸色有些苍白,双眸之中的情绪深邃,嬴政抬眸看了蒙毅一眼,随之又落下。

“寡人也有此意。”他长时间没有开口说话的声音有些沙哑,其中还有些些许的疲惫,最近宫中事情繁忙,又没了姬晚禾,一到夜里他就做梦,梦里是他们曾经无忧的岁月,醒来看着空荡荡的身边,嬴政就开始难受,那种难受压在他心头上,沉甸甸的疼。

蒙毅一听这话沉着的心放了下来,他一脸严肃:“请韩公子允蒙毅带兵出征攻打韩国!”

“这次出征,寡人也要亲自前往!”将手上的卷宗放下,蒙毅双眸闪过一丝诧然,随之抿了抿唇没有说话,也算是一种默认。

隔日,秦王嬴政不顾朝臣的反对与蒙毅一起请自带兵出征韩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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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这边的韩羡正在逼着姬晚禾与她下棋,姬晚禾棋艺不是很好,三把已经输了三次,看着棋盘上一个个的棋子,更是昏昏欲睡。

倒是韩羡的心情不错,她看着那黑白相间的棋子心情有些烦躁:“你把我软禁再此,你不杀我也不伤我,你到底有何用意?”开始还好,但现在姬晚禾已经有些不安了,她最近身子不适,怀孕的症状也开始显露了,韩羡越是没有动作姬晚禾就越是不安。

韩羡抬眸看了她一眼,然后落子封死了姬晚禾下面的路:“你怕是不知道这一月秦国发生的事情吧…”说着韩羡勾唇笑了,笑容带着些许的魅惑,“你的君王当真是一个厉害的君王,一月之内他就除掉了吕不韦和太后赵姬。”

师兄除掉了赵姬?

这个消息让姬晚禾惊呆了,她张嘴还没有说话就感觉一阵酸意涌了上来,她捂嘴干呕一声,脸色变得有些苍白,韩羡眯了眯双眸,将手上的棋子扔在了棋盘里:“来人!请医师!”

医师…

姬晚禾的脸一下子白了,若是韩羡知道自己心怀有孕会做什么?他如此的恨她,定不会让她保留住这个孩子。姬晚禾心下恐慌,急忙坐了起来:“不必麻烦韩公子了,我就是医师,最近只不过吃的不太习惯伤及了肠胃,无碍。”

闻言韩羡笑了,看着她的目光带着嘲讽:“之前晚禾姑娘可是一直称呼我的名讳的,现在倒是恭恭敬敬的叫起韩公子了。”韩羡生来敏锐,自然是不会相信姬晚禾的话的,“都不是说医者不能自医,让人看看倒也是好的。”

姬晚禾紧了紧手骨,缓缓地坐在了榻上。

医师很快就来了,给姬晚禾把脉过来医师恭敬地开口道:“姑娘已是有了四个月的身孕,呕吐是孕期的正常反应。”

完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