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他不能。
默不作声的把日程本塞回行李夹层，那一刹那他仿佛瞬间长大。
如果有一天他变得足够成熟足够强大，她是否还能重现出现在他眼前？
提紧行囊，Mars大跨步的向登机口走去，那飞往的不仅仅是梦想之都，还有她在的方向。
在Mars的背影消失在登机口的那一瞬，Moon从柱子后面走了出来。
缓缓叹了口气，有一双手在温柔的为她梳理头发。
她今天没有把头发盘起来，她今天化了适合游玩的妆容，她从今天起，不再是他的经纪人了。
“后悔了么？”
男人的声音响起来，Moon轻轻摇了摇头。
“董事长很看好他，只要他想，他可以有很好的前途。”伊龙将她的头发顺在背后，声音在她耳边甜腻的发痒。“下面的路要他自己去走，你的存在反而会成为他的负累。”
“这我比你清楚。”Moon的声音依旧冰冷的没有语调。
“刁素素退出了，Mars又一次有惊无险的晋级，看来我们之间的赌约还在继续，不知道巴黎这两个月，他能不能顺利通过试炼。毕竟，登上维也纳星光大厅的只能有一个人。”
“两个月之后的事情，现在说还是太早了。”Moon耸耸肩，伊龙试探的问，“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留在维也纳，还是去别的地方散散心？”
“怎么，你有兴趣陪我环游欧洲？”
“你真是在为难我，你知道我还有偌大的企业要打理。”伊龙直起身子，“不过只需要你一通电话，无论你在哪里，我都会马上赶到你身边，吃饭也好，聊天也好，做你一夜的情人也好——怎样都好。”
他的气息流连在她身上，她的心却早已不在这里。
窗外的飞机开始在跑道上加速，Moon突然说：“我也去巴黎。”
伊龙错愕的抬起头。
“放心，我不会与他见面，我会遵守我们的赌约。”Moon回过头，整理了一下他的领带，“你那么神通广大，还怕我去巴黎做出点什么事来么？”
仰起头，Moon的目光逼问着伊龙，伊龙无可奈何的笑了。“我很无能，只想要你的心，却怎么也拿不到。”
“于是你宁愿我把永远留在欧洲。”Moon眯着眼睛，“这就是你的逻辑。”
“你还有机会，赌在那个Mars身上。”伊龙握住了她的手，“只是没有了你的Mars，不知道会不会一败涂地。”
“刁素素说我逢赌必输，她对了，我的确是猜错了，没想到他真的能晋级巴黎。”Moon微笑着说：“我期待着，和你的赌注是我胜利的开端。”
“那我们就拭目以待吧，两个月后，星光大厅。”伊龙贴在她耳边说：“我很有耐性的，两个月，我等你。”
“没有人能等到我。”Moon的眸子闪过一寸无法触及的忧伤，转瞬即逝后又是强颜的欢笑，“不说这个了，这次有去巴黎进修的机会，还要多多感谢伊龙董事的倾囊相助，为了表示感谢，我请你吃饭。”
“吃饭？”
“是啊，奇怪么？”
伊龙双手插兜，“呃，不，不奇怪，只是意外。”
“怎么，我就要离开了，吃顿饭送送行，这不是很平常么？”
“只是没有想到，以我们的关系，还可以像朋友一样坐下来吃饭。”伊龙噤噤鼻子，“我已经习惯了你对我说不，对我皱眉头，对我瞪眼睛，对我的所有追求和帮助嗤之以鼻。”
“原来我是这么十恶不赦的坏女人啊——”Moon眯着眼睛反问，“那你为何要追着我不肯放呢？”
“那你又为什么追着Mars不肯放？”
看着Moon无话可说，伊龙终于可以得意一回。“因为值得我们追逐的那个人，就是我们失去的自我。你的执拗，Mars的纯白。我们都在抓着自己的影子不肯放手。你、我、柳枫。我们本质上都是一种人，我们最爱的，其实都是自己。也只有这种人才会成功。”
Moon几次开口又什么都没说，最后只是摇了摇头。
也许你说的都是对的。
可是我还是相信他，我相信，他会不一样。
他会找到一条属于他自己的成功之路。
我在路旁，微笑祝福。
乱爱巴黎
如果说在维也纳一个月的淘汰赛是一场智力上的暗斗，那么在巴黎的这一个月就是一场体力上的明争，鉴于最后入围的三个明星选手都是多向发展，课程安排上可谓是不遗余力。
午夜十二点至早八点是自由分配时间，其余十六小时他们属于巴黎特训组。Mars深刻觉得自己是加入了某个明星特工队，所谓脱胎换骨真的不是说说就算了。
首先，因为全天候英语伺候，很少能逮住翻译在场，学习能力极强的Mars这英语四级水平的听说突飞猛进，至少基本的指令都明白的不离十。
其次，因为其他两个明星都是欧洲人，对西方的媒体运作早已熟悉，怎么说话怎么拍照下车先迈哪条腿都一清二楚，而在Moon离开的日子，坚决不肯换经纪人的 Mars完全是自己动手丰衣足食，靠着强大的生存本能活了下来。
最后，Mars依靠着强大的中国文化，即武术外交和酒席外交，成功突入了所谓的欧洲演艺圈的精英社会，和一票导演制片制作人策划都成了神交的朋友。
当然，这些都是伴随着近乎严苛的魔鬼训练潜移默化得来的。
每天早八点报到，上午是音乐，从唱片录制到后期包装，从单曲宣传到演唱会实战，他们要做的就是学习、实践、学习、实践。下午是电影，从参观拍摄现场到和名导演座谈，从亲自参与灯光服装摄影了解电影拍摄全景，到参与后期剪辑宣传发布会甚至颁奖礼，他们要做的还是学习、实践、学习、实践。
到了晚上，则是层出不穷变着花样的玩法，广告、主持、特邀嘉宾、慈善晚会、鸡尾酒会……
多亏了巴黎这魔鬼训练营的行程安排，让Mars根本无暇去想Moon的事情，一回到酒店就是倒头大睡，索菲亚和那个意大利帅哥曾经艰苦卓绝的按了半个小时门铃邀他喝酒，结果也是无功而返。
日子突然变成了高考时代，睡觉和学习充斥着一切。
这样的日子里Moon就像遥不可及的大学校园，影子偶尔在眼前一晃，还没来得及有任何思绪，就被日复一日的训练训练给塞得满满的。
所以，当月末特训组宣布放三天大假休息的时候，Mars顿时大脑一片空白，听见索菲亚嚷嚷着要去疯狂血拼，听意大利佬貌似已经约了好几个相好的，他竟然 ——
茫然了。
第一天一觉睡到自然醒，已经下午三点半，酒店有送餐业务，但是吃腻了牛排的Mars决定去街头巷尾窜窜。人在巴黎有一个好处就是不会被人认出来，连墨镜和保膘都不需要，两个月前那个走秀的东方面孔早已成为历史，演艺圈的新陈代谢以秒计算。
所谓夜巴黎，巴黎傍晚开始起床。Mars听说巴黎一条古老的大街今天会有狂欢集会，于是欣然前往。
他打扮的就像个留学生，愣头愣脑的游荡在大街上，那一刻，突然感到无以名状的自由感。
去他娘的集训，去他娘的天王。
夸张的伸一个拦腰，手机从裤兜里滑出来，砸到地上，自动拨出了最近的一个电话号码。Mars弯腰去捡，视线水平至屏幕时，眼珠子差点掉了出来。
OHNO。
竟然拨给了Moon？
显示着“Waiting”的屏幕几乎要被他的视线点燃，手指一直按在挂掉键上不敢放下去。
她现在会在哪里呢？
已经回国了么，还是会在欧洲哪个地方？
谁陪在她身边呢？是伊龙？是莫子修？是香奈儿？还是柳枫？
她手机的铃声曾一度被他篡改成柳枫的歌曲，那还是他乐于捉弄她的时候，这以后她似乎一直都把手机调成了震动，也不知道如今铃声是哪一个。
这一切胡思乱想都在电话播出去的三秒钟内翻云覆雨。
身边的河流叫做什么名字，这是巴黎的第几座桥？河边的人演奏的玫瑰人生是如此惬意——
他在巴黎，人潮涌动，形单影只。
突然，一阵再熟悉不过的旋律响了起来，传出来的竟然是他的声音，那是两个月前发布的那首单曲‘唱给你听的一首歌’，Mars不知道身在国外的这两个月，莫子修已经按照Moon提前做好的安排放出了好几首单曲，攻占了国内的各大音乐榜单。
于是我坐在这里唱给你这首歌
一首唱给你听的歌
唱我们悲欢离合，唱我们终于还是错过
唱着有舍才有得
唱着我会好好的
在异乡巴黎，听到中国话，听到自己的声音，让Mars一时间有些错愕，铃声停止时，他手机上拨出的电话也同时被挂掉——
此刻才如梦初醒。
Mars猛地转身，人群拥挤之中似乎就看见了她转身的背影。身边流连而过的是鸡同鸭讲一般的鸟语，Mars再顾不得所谓的欧洲礼仪，逆着人流开始追随着那个背影——
“Moon！”
Mars不确定是否真的看见了她，只是拼了命的叫喊出来后，有什么像是被掏空了一样，又仿佛瞬间被填满。
他追逐的方向一眼望去，并没有人回头，Mars站在原地跌跌撞撞，狂欢之夜，尽显欢颜，他却第一次感到如此落寞。
“Moon。”Mars喃喃自语，猛地感觉有人出现在他身后，急速的转身，头有些晕眩，印入眼帘的黑头发让他霎时间欣喜若狂，不管不顾的将她拥入怀中，才感觉似乎个子矮了一些。
猛地又推开，这一回眼睛终于聚焦。
“艾晚晴？”
被Mars在狂欢节上强抱后艾晚晴惊魂未定，平复了半个钟头喝了无数昂贵的饮料依旧躲在阴影里装兔子。
Mars不知喝下了第几瓶啤酒，在这个难得的假期，在这个人人欢庆的时刻，和自己对坐的居然是只兔子。
“怎么，代替你爷爷来监督我？”Mars看着艾晚晴朝着沙发深处又陷了一分，不禁满脸黑线，“我叫Mars，但我不是火星人，你就那么怕我么？！”
“谁叫你动手动脚……”
“靠！老子不是认错了人么！”Mars脱口而出才又想收口，无奈之下又用啤酒瓶子堵住自己的嘴巴。
“你认错的——”艾晚晴突然很八卦的笑着，活像捡到了胡萝卜的大白兔，“是素素姐？她保密措施做的真好，身材也好，都这么久了还看不出来。”
Mars握住酒瓶子的手微微颤抖，内心不断在安抚自己。淡定，淡定，对方可是董事长老头子的孙女！
看着Mars脸色突变又不做解释，艾晚晴全当他是在别扭。“这次叫爷爷给你放三天大假，本来是想让素素姐跟你团聚的，谁知道子修那么不给面子，非要在这个时候让素素姐加班！哼！”
Mars只注意了第一句，手握的更紧了，“喂，小兔子，放假三天是你的主意？”
“是啊，我可是据理力争呢！”
“你丫怎么说的？”
“我说小别胜新婚，爷爷你看他训的那么辛苦，就让他喘口气吧，好歹也要抽点时间陪陪女朋友么——”
“打住——”Mars像是终于明白了什么，例如伊龙突然的态度转变，例如从天而降的‘颠三倒四’，例如自己这一帆风顺节节高升的星运。“你有说过你和莫子修看对了眼儿么？！”
艾晚晴石化半分钟，然后猛地摇了摇头，磨着大板牙一副被殴打过的表情，“你，你，你怎么知道的——”
“子修这个称呼莫总是不会轻易让人这么叫的。上次我跟那家伙通话，说在欧洲见到了你，那家伙立刻就火了，吃人一样，你们之间没点什么，我就改名叫水星去 ——”
艾晚晴呆呆的看着他。
“问题是，你家老爷爷知道么？”
“啊？什么——”
“我记得上次我闯上了你的车——还有上次我们在咖啡店被伊龙撞到那次——”Mars越说越想跳黄河，“哎呀呀，我和你果然八字不合，一见到你就倒霉，你爷爷不会以为我才是你的Mr.Right吧？”
艾晚晴反应了半天才明白Mars在说什么，眼睛眨巴眨巴，半响只发出了一声。啊——
“怪不得他给我买了一张来巴黎的机票，直接邮到国内去了。我还是跟子修请了好长时间的假才脱身的——”
“姑奶奶啊，你好端端的干嘛来巴黎，这下子更说不清了！”Mars当下头疼欲裂。
“那人家想着素素姐不能来，我替素素姐慰问一下你么！”艾晚晴一副无辜的表情，“我还带来了素素姐的礼物！”
说罢，小姑娘又开心起来，从大背包里掏出一个做工考究的盒子，工工整整的推到Mars面前，“我还没有打开看过哦！”
Mars抖了抖眉毛，掀开一看，是一个漂亮的相架，里面放着他和刁素素的合影。
他和刁素素在大马路上舔着同一个冰激凌。
癫狂的路人抓拍的特写。
Mars的脑袋瓜子嗡的一下炸开好大，一个来添乱不够，还来第二个？他真的要成花花公子了？真是冤情大了去了。
艾晚晴捂着嘴笑的很得意。“爷爷是乱点鸳鸯谱，可我是火眼金睛，你和素素姐情真意切，放心吧，我不会让爷爷拆散你们的！”
Mars头撞在相架上，刁素素啊刁素素，你这是在做什么？！
“怪不得子修亲自把素素姐的礼物交给我，原来是这么重要的礼物。”艾晚晴随嘴又说了一句，Mars猛地抬起脸。“什么，你说照片是莫子修给你的？！”
“是素素姐，只是她加班呢，子修帮忙拿给我。”
艾晚晴说的一脸严肃。
Mars恨不能揪着她的大脑袋瓜子飞出去，要不是仗着牛叉的爷爷，这兔子早就被人煎炒烹炸了。
莫子修啊莫子修，你是想告诉我兔子是你的，叫我本分的守着我的金星是吧？
你还想告诉我，和刁素素的绯闻已经做大做红了，威胁我不要轻举妄动是吧？
Mars看着这照片上以假乱真的情侣，突然幻想到，如果有一天，站在街头和他吃一个冰激凌的是Moon……
“刚才，我好像见到了她。”Mars自言自语。
“素素姐加班呢，你出现幻觉了。”艾晚晴笑眯眯的说，“不过说起来，我倒是看到了Moon姐——”
Mars立即从一只颓废的狗化身为暴戾的狼，全身心的细胞都抖擞了，抓住艾晚晴的肩膀就使劲摇，“什么，你看见她了？活的？不，我是说真人么——啊，原来不是我的幻觉！她就在巴黎！她看见你了么，她都说了什么？”
艾晚晴缩成一团，怯怯的说：“我说，我是来找Mars的。”
“啊？！”
“她不是你的经纪人么，我想她肯定知道你在哪里——”
“然后呢？”
“然后她就帮我指了一下你的方向。”
“然后呢！”
“然后我就拍拍你的肩，然后你把我抱得很紧，然后——然后——”
然后Moon看见他们飞一般的走向了这个小旅馆一层的小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