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题是,她知道这是酒吧么?

啊啊啊啊啊啊啊,我没有开房,我只是喝了饮料!

啊啊啊啊啊啊啊,我真的没有搞大刁素素的肚子!

这个世界怎么了?乱爱巴黎,他想见到的那个,却在他身后,悄然离开。

 

 无限潜能

有时候缘分就是这么奇怪,短短三天,Moon已经是第二次与他不期而遇。

第一次是在那个巴黎狂欢节的傍晚,她徜徉在人山人海之时,突然响起了‘唱给你听的一首歌’。她已经把它作为Mars来电的铃声,这还是分开后他第一次打给她。

一个月了,她终于开始习惯不再每天一醒来就为他的事情盘算,习惯不再默背着次日的行程入睡,习惯看见某个制作人或者关系客户不再脱口而出我的艺人如何如何 ——

她没有选择回国,是因为电视上广播中路边的广告牌里都是他。

她没有选择去其它城市,是因为那里离他太远,总让她感觉不真实。

所以她来到了巴黎,在有他的城市,却看不到、听不到、摸不到。

即便如此,他还是找上了门,铃声响了很久,她才下意识挂掉。

就是这个时候她听见了一声呼喊。“Moon!”

其实他们已经很近了,其实她就在他面前五米远的地方,其实他已经看见了她。

只是他已经习惯了把头发一丝不苟的束起来、穿着职业套装的Moon,对于眼前这个披散着长发、戴着五彩发箍、穿着吊带裙的女人毫无辨认能力。

在五彩斑斓喧闹拥挤的人群里,他扭过头去大力的朝相反方面奔跑过去,直到他茫然若失地停下,转身,再次回眸,Moon才下意识地躲进了很拥挤的人群。

艾晚晴就是这个时候出现的。

她总是出现在这么巧合的时间和地点,虽然Moon不相信这个小姑娘真的会和Mars有什么。

但是Mars毕竟为了她刻意隐瞒,但是她毕竟三番五次地出现在Mars所在的地方。

Moon给艾晚晴指了指方向,Moon看见Mars在人群之中抱住了她。

Moon不想再去分辨这是懵懂的爱情还是一次又一次巧合,那不再是她能够负担的质疑。

既然要离开,就要剥离得干干净净。

只是命运有时就是这么爱开玩笑,仅仅两天过后,在卢浮宫的某个展厅,他们再次相遇。

这一次,空旷的展厅里,她从这边走进来,他从那边走进来,笔直的一条线,再也没有向后退一步的可能。

Mars手中的宣传册掉落在地上,两个人就这样像墙壁上悬挂的那幅画一样,画中的男人和女人也是这样对立相望,彼此之间有着无法明说的情感。

“真巧啊,女人。”

Mars不知道自己这张嘴怎么会吐出这么一句话来,他总是在Moon面前显得局促紧张。Moon今天依旧是一身便装,干净利落的马尾辫搭在肩膀,扎着一块方巾,十足欧洲田园的风格。雪纺的连衣裙外是一件高级风衣,一看就是价格不菲,而她在工作时从来不会选择如此考究的服装。

她那时只是尽职尽责的在充当绿叶。

看着Mars的眼神像扫描仪一般将她看了个遍,Moon也有些尴尬,习惯性的去扶眼镜,才发觉今天戴了隐形,顺手将碎发挽在耳后,这个简单的动作却显得很有女人味道。

这还是Mars第一次真的将口中的“女人、女人——”和女人二字联系在一起。

其实她是个多么有味道的女人啊,怪不得柳枫想用一纸婚书将她拴牢、伊龙想征服她的心、莫子修将她当作红颜知己,还有那个狗娘养的银河上层——

自己当初真是生在福中不知福。

“你精神不错,看来休假对你来说大有裨益。”Mars自己都不知道在胡言乱语些什么,眼神从她身上游离开,死死盯住那护栏之间的红丝绒包裹的链子,开始数链子有多少个铁环相扣而成,仿佛这样毫无意义的机械运动才能让他不说那么脑残的话。

Moon忍住笑意。

“训练对你来说也很不错,看得出你长进不少。”Moon一句话就将Mars全身的不自在打破。她果然还是Moon。

“我明天就要接受第一次考试了,三进二,你要是能来帮我助威就最好。”Mars好不容易说出了口,眼睛直愣愣得盯着Moon张开的嘴,妄图猜测出那将是什么话。

“抱歉,我明天有约了。”

“什么事情那么重要?”

“约了美容师做美容。”

……

Moon向后退了一步,那意味着她也要有自己的生活。Mars一秒钟的紧皱眉头后是突然的开怀大笑。

“真好,我替你高兴。”

“在卢浮宫还如此不守规矩,看来真得给你再找个管家婆天天看着你!”Moon自然而然地引出了下一句话,“等巴黎受训结束后,我会和你一起回国办手续。”

“手续?什么手续?”Mars变了脸色,“你不是真的打算退休了吧?”

“你总算聪明一回。”

“为什么?难倒我真的那么垃圾啊——”Mars猛地捉住了她的手腕,Moon低头一看,他的手甚至有些微微发抖。

“不是你的问题,是我累了。”

“那如果我今后不需要你操心了呢?”Mars舔了舔嘴唇,“我保证不再给你添麻烦,你说什么我做什么,努力进取?如何?实在不行,我再让一步,以后每周你也只上五天班,随便你休息哪两天,每年给你放你年假,你要是喜欢欧洲,我就掏腰包买机票送你来度假!”

“够了。”Moon突然冷冷地打断了Mars连珠炮似的承诺。“这些都比不上退休来的自在,我何苦飞来飞去,在欧洲定居不是更好?”

“定定定定定——居?”Mars不自觉放开了Moon的手,眼神中突然就沉溺着野兽的信息,“你以为我会让你一个人留在这么危险的地方?是不是伊龙又逼迫你,还是那个狗娘的什么银河上层那个……那个人又对你纠缠不清了?”

“难不成你能陪我在这里定居么?”Moon脱离原计划脱口而出的问道,也不自觉声音扬高了几分,不少人在看着他们,自觉羞愧的Moon有些恼怒地转身离开,穿越一个又一个大厅,感觉Mars在她身后寸步不离地跟着她走。

突然止步站住,男人的胸膛撞在在身后,突然间他伸出手环住了她,温热的鼻息在她耳边痒痒的佛着。

“告诉我究竟要怎么做。”

“你是Mars,未来的天王,最不需要的就是像我这样一个负债累累的女人拖你的后腿。当年柳枫没办法替我还债,如今的你就更不可能。当年我和柳枫的羁绊远胜于今日你我,可是我当初还是走了——”

Moon用力掰开了Mars的手,发梢拂在他的鼻尖,留下一寸不可挽留的芬芳。

“今时今日你也留不住我。”

这是巴黎的初冬,她的身影渐远,Mars怀抱着还有体温的空气,第一次不知道自己做天王是为了什么。

这么努力,这么认真,平生第一次在全力以赴的做一件事。

可却不知道自己想得到什么,能得到什么。

半决赛就在这样的迷茫之中来了。

黎明来临之前,刁素素发来了邮件,说,索菲亚是内定的,将主要精力放在意大利帅哥上。

可是,比赛项目是电影,导演是意大利人,对白是意大利语,评委是意大利电影节主席团。

这件事儿,横看竖看,意大利佬儿都占足优势。

这幕剧很简单,就是一个人在得知自己结婚十年的另一半是同性恋之后的爆发戏。

剧本很开放,基本就是自由发挥,只要能在一分钟之内让十八位评为中有九位亮牌就算过关。

不过关的无条件走人,如果三个都不过关,那巴黎比赛就到此为止。

在过关的基础上,还得排名次,前两名能在巴黎再进修一个月。

索菲亚不愧是内定,尽管她一口意大利语说的像模像样,可那表演在Mars看来不过是泼妇骂街,抓住配戏的“丈夫”就是一顿毒打,唯一能夸奖几句的就是牺牲外形,不仅把对方打得乱七八糟,自己也哭得一塌糊涂,倒真是一对绝配。

戏没过半就已经亮了十个牌子,等到一分钟喊停的时候已经举了十五六个,故意射击剩下两三个是为了仿真。

这些评委团的人本来就是作假高手,所谓电影节不过是事先彩排好的分赃大会。让这样的人来决定去留,很显然有后台的索菲亚早已打点好关系。

有时候Mars不得不佩服刁素素突然冒出来的消息和人脉,这女人很有手段。

和选秀出来的索菲亚不同,意大利佬果真是科班出身,也有过实战经验,往镜头前一站就有派头。他最开始爆发的狂笑,接下来的苦笑,最后的冷笑,都揣摩的很到位,尤其是一口母语听上去就像唱歌一样,很有欧洲浪漫气息。

一分钟结束,亮起了十一个牌子。

到了Mars一展身手,和他搭戏的女演员踩上高跟鞋比他还高出一些,整个人就和假人一般,对上眼儿去毫无感觉。

Mars喉结动了动,实在无法入戏,导演几次手势他都置若罔闻,一直在发呆。

评委们已经开始不耐烦,这个很多人说过“很有点不同”的亚洲男人也不过如此。

前一天心情被Moon搅得一团糟,今天怎么也提不起精神来,想了一晚上的桥段此刻一个也想不起来,搭戏的女人的脸都有点模糊。

她已经第四遍重复台词,已经有些不耐烦,Mars听不懂意大利文,却大体知道她应该是在陈述她是个同性恋这个事实。

而他们已经结婚十年。

十年,十年是什么概念?十年前他还在考大学。

Moon认识他多少年了?貌似是大三那年开始的?那也才六七年的光景啊——

自己认识Moon多久了?说来惭愧,不过几个月的事情。

看着意大利女人说完台词往那儿一站,Mars眼前开始出现Moon的幻象,听着她口口声声的说:

“对不起,其实我一直爱的是刁素素。”

哦,原来如此,于是你才弃我而去的是吧?

十年,裂痕早已不是一天一周一个月了吧?争执、分歧、貌合神离,此刻终于有了答案了,是吧。

为何会感到释然呢?

于是Mars全然跟着感觉走,突然抱住了她,虽然按彼此的身高来说,这并不是个很浪漫的动作。但是这个拥抱却的的确确让对方很吃惊,尤其是看到Mars的表情,没有愤怒,没有嘲笑,没有忧伤,却是释然。

然后Mars走向了唯一的道具,那是一张桌子。索菲亚用来按住男人抽打,意大利佬靠在上面抽着雪茄,而他凭借着演唱会的功底,几乎华丽的跃上桌子,抽下皮带,脱了夹克,又脱了衬衣,还在重复脱下的动作,仿佛在完全的释放。

他开始夸张的扭胯,却不似平日那般性感流畅,那有些笨拙怪异的动作像是个不善于舞蹈的人难能一次的放纵自己。

整个画面犹如慢动作被一个长镜头捕捉,光影碎了一地,有种欧洲文艺的抽象色彩。一向宣誓和美国好莱坞大片模式不同的另类欧洲,终于在这个东方人身上找到了丢失的纯粹艺术。

他的表演不是索菲亚式的奔放外泄,也不是意大利佬的标准到位,而是独具一格的乖张,有一种个人符号的抽象意味,能够引发影评人和观众的二次思索。

在Mars放浪形骸的诠释诠释之后,亮起了十三个牌子。

十三不是个吉利的数字,Mars却不信邪。

因为他呆呆坐在桌子上望着窗外的时候看见了Moon匆匆离开的背影。

那一刻光照进来,有些温暖。

 

 维亚纳星光大厅

从那天以后,Moon就像消失在巴黎这座城市一样,手机变成了空号,刁素素和艾晚晴也都爱莫能助,到了最后Mars得不得给柳枫打电话,得到的只是一句:

“到了适当的时候,她就会回来了。”

适当的时候,什么时候?

他夺冠的时候?

这个冠军对Moon来说就真的那么重要么?

Mars连续好几天陷入低迷之中,仿佛丢了魂一般,眼看着这场旷日持久的大赛就要到最后一战,他却无心恋战。

他甚至希望这一切都不曾发生,一觉醒来,他还是顽劣不羁的小天王,需要银河总部派来天兵天将来灭火,而那个带着薰衣草香味一丝不苟的女人又一次出现在他面前。

他会一笑,说:“女人,你来了啊。”

可惜再没这样的机会。

第一个来直接掀开他这个大蒸锅的人居然是索菲亚,这个一路星途坦荡的女人和他不过有几杯威士忌的交情。

“Whatasuckingface!”(好一张死鱼脸!)

“Noneofyourbusiness.”(不关你的事。)

“YouarepissedoffbecauseofthatMoongirl?”(你不爽就是因为那个叫Moon的?)

Mars瞪了她一眼,不再理会她。这是在经典MTV阅览课上,那些红的绿的蓝的紫的在眼前一闪而过,庸俗的流行的嚎叫的清高的声音完全不入耳。

索菲亚一直在煲电话粥。

半个小时后,索菲亚终于放下了她的手机。

“Hey,boy,Igotsomenewsforyou.”(喂,小子,我有点存货,要不要听听?)

“Youaresoloud.”(你真聒噪。)

“Soyouarenotinterestedinthatdebt.”(所以你对那个赌没什么兴趣了是吧——)

“Whatdebt?”(什么赌?)

“ThedebtbetweenMoonandElong.”(Moon和伊龙之间的赌。)

Mars看着索菲亚在他面前留下一个明晃晃的坏笑,直愣愣站起来,一时间激动直接飚母语:“靠,你说不说?!”

索菲亚虽然听不懂,却从他那张脸就能猜出意思来,只是笑而不语。

如果不是因为她是女人,Mars真的会一拳把她打翻在地。

“Anyway,Ithinkyou’dbetterfigureouthowtobeatinthefinalround,otherwiseyouwillregreteverydayinyourrestlife ——”

(不管怎么说,我看你还是想想怎么在决赛里打败我吧,否则你这辈子都会后悔的。)

和Mars有了这番对话后不久,索菲亚就被请到了董事长在巴黎的半山别墅里面去。

当然,对外宣称只是下午茶。

两个人谈天说地了一番,董事长终于开口用流利的法语问她:“孩子,干嘛去挑逗Mars呢?虽然我也很期待他的表现,但是我希望最后站在维亚纳星光大厅的人是你。”

索菲亚坚持还是用英语回答,仿佛法语是她最厌恶的语言:“董事长,我好不容易遇到一个有点真本事的对手,我可不想他不战而败。”

“原来我们的索菲亚开始来真格的了。”董事长顺从了这个小女孩的意思,开始用英语说:“令尊近来可好?”

索菲亚的脸色立刻有些阴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