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底细,董事长一清二楚,什么清高和艺术都不用再说,她从进入这个花花世界开始,就已经不干不净。

她背后的黑社会势力,那个她口口声声叫着干爹的男人。

那个魔鬼,最喜欢将别人变成他的傀儡,放在阳光最灿烂的地方戏耍。

而他最华丽的珍藏,莫过于那一个个道貌岸然的明星。

她也不例外。

她只是最幸运的一个。

索菲亚终于开始用法语开口说话,那极快的语速暴露了她的真实出身。连国籍都是人工的,连家世都是虚构的,她是彻头彻尾的行尸走肉。

“他最近忙着整理后花园,不太关心我。”

言下之意是,他正在处理帮内事务,没功夫搭理演艺圈的生意。

“中国人常爱说,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董事长笑眯眯地说,“转告你父亲,那个新来的园丁,不是什么好货色,叫他多加小心。”

“董事长是说被您从银河董事局赶出去的那个男人——”索菲亚突然想起什么一样,“哦,该不会就是那个和Moon有过——”

“索菲亚,”董事长打断了她,“来,喝茶,茶都凉了。”

被索菲亚一语点醒后,Mars陷入几近癫狂的寻人,无故离开培训中心,旷课,不接电话。

他在这个匆忙的城市像野兽一般横冲直撞,他知道她还在这里。

他在赌一个小之又小的奇迹。

巴黎是一个多水多桥的城市,当地人说,如果你真的思念一个人,就去找一个和她有同样气息的桥,在桥上等着她。

那个人就会出现。

每个城市都有着这样或那样的传说,在这个物欲横流人心不古的时代,还是会在夹缝中滋生几近童话的花朵。

在欧洲的这两个多月,Mars越来越明白,自己在Moon眼里,就和这童话这花朵一般单纯而脆弱。

她想法设法地保护它,却也在想法设法地逃离。

站在维也纳星光大厅究竟意味着什么呢?荣耀?前途?还是可以证明他终于能保护她了?

可是站上去又如何呢?那真的是凭他的实力么?

突然冒出来的颠三倒四,神出鬼没的肖克,暧昧不清的艾晚晴,突然转变态度的伊龙——

为了他一个人,究竟有多少人在幕后运作?

站上去,他还可能是清清白白干干净净的自己么?

沿着塞纳河边行走,原来桥真的是有感觉的,否则为何在那一座看着很不起眼的小桥边上,他会迈不动步子?

他选择在这里等着。

Mars并不知道,这个时候,Moon就在他身后的那座桥上,远远地在看着他的背影。

夕阳的金红让人无限悲怆,塞纳河的流水如斯,Moon看着它从那个男人的脚下流淌过来,又从自己脚下奔腾而去——

她听说他最近过的不太好,刁素素和肖克都像疯了一样在找他,国内的媒体由于这两大神笔的忽悠,暂时还不知道他出了状况。

莫子修也打不通他的电话,银河欧洲总部已经下了最后通牒,如果决赛当天他还不现身,那就自动取消他的资格。

这个男孩啊,真的带着简单的行囊和一点点现金就逃出了那个金碧辉煌的囚笼,没有丝毫的眷恋。

不愧是她的艺人。

他就在这座桥岸边的小旅馆住了下来,全然不知Moon就住在他楼上。

她的地板就是他的天花板。

他每天无所事事就是在桥上面一站一天,全然不知Moon就在他身后的那座桥上。

他的背后就是她的面前。

这样文艺的画面,单纯却错愕,连小成本非主流电影都不稀罕再用。

也许无论是Moon,还是Mars,在他们老去的某一天,想起这荒唐的十天,都会不禁开怀大笑。

毕竟他们还有纯粹的资本。

还有点什么,没有被腐蚀。

在这个相守与错过的第十一天,Mars终于转了一次身,正对上Moon掏出了手机——

他的手机响了,他一直没有关机,就是在等她。

终于,还是找到了啊。

“今天晚上是决赛,你连题目都不知道。”

“没办法,行程上没有写。”Mars大大咧咧的回复,看着那女人逆光之中像个剪影。

“大家都在找你。”

“我在找你。”

“……找我做什么?”

“做我的经纪人。”

“可我做不成你的经纪人了——如果你输掉了比赛。”Moon笑着说,“看来我能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就是帮你买一张回国的机票。”

“靠!这就是你和伊龙的赌约?要是老子早点知道,就算拿第一必须生剁了索菲亚,我也会立刻去磨刀的!”

Mars放下手机,朝左侧跑去,他要去她那座桥上。

Moon也放下手机,朝右侧走去,桥下停着一辆车在等她。

Mars眼睁睁看着车门在他面前关上了。

夕阳之中碾着一路金红而去。

那车上的人,是不是就是当年逼迫Moon就范的男人?

他果然回来了?

这是失踪之后Mars打的第一通电话,莫子修接起来的时候几乎喜极而泣,“你还活着呀!”

“别废话,快告诉我伊龙的电话号码!”

“你知道现在国内几点么?!还有,你那边也快到了决赛的最后时限了吧!”

“你说不说?!”

Mars,出国没几个月,你这范儿见长啊!

很好,很有国际巨星的风范。

伊龙接到Mars怒火朝天的质问电话时,正在参加董事长在半山豪宅举办的银河国际巨星培训项目预贺完结的鸡尾酒会。

“喂!伊龙!那个该死的糟蹋了Moon的银河上层!刚刚把Moon拐走了!”

伊龙愣了半刻,看了看谈笑风生的董事长。

“这不可能。”

“绝对是,我的直觉肯定没错!”Mars的咆哮甚至冲出了电话,引来这幽雅环境中二三名流的侧目皱眉,伊龙快步走到阳台上,低声说:“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与其听你废话,不如跟我解释一下你和索菲亚是怎么回事!今晚的鸡尾酒会是为你们准备的,酒会结束的时候会公布最后的比赛题目!你们两个主角同时缺席,是想让董事长难堪?”

“那娘们死到哪里去了我怎么知道!”

事实证明,这种话不能乱说。

Mars被伊龙强行挂掉电话后极度郁闷的回到小客栈,一觉睡到了大天亮,口干舌燥,下楼去喝杯橙汁,结果电视屏幕上铺天盖地的都是索菲亚的照片。

不就是胜出了么?不就是能登上维也纳星光大厅了?不至于如此吧——

Mars看着索菲亚的照片一张张的过,听不懂的法语看不懂的字母,打开手机,未接电话上百,其中还有伊龙的电话。

想了半天,他还是接通了莫子修,毕竟还要麻烦他买回程的飞机票。

“喂——”

“Mars!你人在哪里?!”

“本人已死,有事烧纸。”

“不要胡言乱语!”

Mars皱着眉头,莫总今天怎么出奇的暴躁火大?

迟疑的时候,侍者奉上了新鲜出炉的英文早报,硕大的头条新闻横在眼前,Mars的手机猛地掉在了地上。

【SOFIABLACKMAIEDANDKILLEDBEFORETHECROWNDAY】

(索菲亚在获胜前夕遭撕票)

火星有事 御姐治愈重逢

“欢迎来到本周《娱乐第一线》,我是主持人肖克,今天是我们节目开播一周年特别节目,我们请来了国际巨星Mars来到演播现场—”

每周一期的《娱乐第一线》,是杨菲菲名下的《娱乐周刊》的品牌节目,节目起家于Mars的在欧第一报道,它见证了Mars在欧洲三个月的飞速成长,也奠定了杨菲菲和肖克在媒体如日中天的地位。

当然,没人知道这背后杨菲菲和伊龙的肮脏交易。

也不会有人去在意。

如今,一年过去了,《娱乐第一线》成为了最红火的访谈类节目,肖克成了最炙手可热的主持人,而Mars也成为了名副其实的天王巨星。

这个为维也纳星光大厅开场的亚洲明星,这个以一张名为“第三者”的民谣专辑创下双白金旋风收入的男人,这个现在还时常为欧洲顶尖设计师艾瑞克走秀、在戏剧大师大卫吴的舞台剧中串场的国际艺人,已是家喻户晓的明星。

他的一切都成为媒体工作着碗里的白饭,杯中的小酒,其中最惹人眼球的莫过于他、刁素素和艾晚晴三个人扑朔迷离的三角关系。

这次上节目,Mars知道肖克肯定又要炒“三角恋”这回锅饭。出场的那个瞬间,哥俩目光一对,彼此心知肚明。合作的整一年,早已经有了默契。

雷鸣般的掌声、破了音的尖叫,依旧是去年时节粉丝的癫狂,台上的男人却已经成了天王。

他穿着修身的深紫色西装,胸口依旧插着一支薰衣草,有人说他这是在暗合那部让他问鼎影帝的电影《迷失普罗旺斯》的主题,也有人判定这是他骨子里的欧洲文艺小资情调在作怪。

坐好,礼节性地向观众席挥挥手,Mars屁股还没坐热,肖克已经开始了攻势:

“Mars,你这套西服似乎和柳枫在上个月金像奖颁奖礼上穿得那套很像啊——”

新旧两代天王的对比从来都是热议的话题,尤其是他这个新晋影帝把柳枫从不败天王的宝座上拉下马,沸沸扬扬的新闻足够点燃现场气氛。

一开场就这么犀利,看来今晚会很难熬。

“我想我屁股还是比他翘一点的。”

Mars依旧是Mars,只是荣誉加身,一切大逆不道的行为如今都成了特立独行的符号。

肖克带头笑了出来,现场气氛顿时更加愉悦。

“还有一点不同,你还是戴着薰衣草。”

肖克当然知道Mars为何戴着薰衣草,那是为了纪念离开他整十三个月的Moon。

巴黎一个月,回国一年,已经十三个月了。

他不是着迷巴黎,着迷欧洲,只是对那个女人依旧无法释怀。

那是为他脱胎换骨打下了一切基础的军师,也是最该受到褒奖的女人,可惜她再也没有露面。

只是这些都不能对大众说明,因为此刻的天王,应该爱着为他放弃了事业的女人刁素素,顶多是和小三艾晚晴纠缠不清。

他的名誉已经负担不起更多的女人。

“你和艾晚晴在主演“迷失普罗旺斯”的时候,就传出了假戏真做的消息。而艾晚晴的英文名字巧恰就是薰衣草,是否真的这么巧合?”

肖克引出这个话题不是为了揭露真相,而是为了引出节目的主题。

Mars无可奈何地笑了。

真的就是这么巧合,那个兔子见证了他最开始青涩的表白,也让Moon第一次误会,就连狂欢时的不期而遇都是那般戏弄,更不用说因此得到的来自董事长的庇佑 ——

世人皆以为“迷失普罗旺斯”是因Mars而大红大紫,殊不知那是董事长送给孙女的一份礼物罢了——

“我听说大家都叫我薰衣草王子,”Mars依旧那么不着边际,这是这种特别的调调已经成为他的个人符号,“我觉得很像卖香精的——”

“天王真的爱说笑,你卖香水还差不多,听说艾瑞克在为一款国际知名香水做推广,再次邀你去欧洲宣传——”

“是,那香水不便宜,这里就不推荐给大家了。”

又是一阵轻笑,Mars已经能够分辨得出如何讨观众换心,如何卖媒体面子,如何报老板恩德。这都是制衡,都是分寸。

给一点,留一点。虚实结合,能进能退。

“说起来,自从你取得了欧洲全明星赛的冠军,星途就一片大好,‘第三者’这张民谣专辑成为最大的黑马,力克当时木子乐队的舞曲专辑和柳枫的复出专辑,成为最大的赢家。现在就让我们一起看看当时这张专辑造成的轰动影响——”

身后的大屏幕切入事先准备好的录像,Mars将耳麦调至一侧,眯着眼睛瞟着肖克,“去喝一杯?”

“等做完节目再说。”

“这么见外?”

肖克一咧嘴,Mars总归还是那个单纯的男人,难得他还能保留最开始的颜色。

是Moon拯救了他。

先是挖地三尺,发掘出他的潜能;后又刷上一层保护漆,坚守着本色。

看着导播竖起了大拇指,那是提示镜头马上回切现场,肖克低声说:“你买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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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河的艺人私属酒吧现在也对肖克开放了,他可能是这里唯一允许进入的娱记了。

节目录制结束后,两个男人依约分头走开,到酒吧汇合,吧里人不多,碰到欧阳小语,索性也邀请过来喝一杯。

“谁能想到《娱乐第一线》的一周年特别节目特邀嘉宾会是你,真是苍天无眼。”欧阳小语嬉笑着调侃,Mars灌了一口啤酒,“你以为这是什么好事?”

“现在网上金火派和土火派势均力敌,我还是中间选民。”欧阳小语没事儿就喜欢逗逗这个风头正劲的晚辈,现在娱乐圈上下,能进入大神圈子的人不过了了,而 Mars无疑是最让人身心愉悦的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