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事长不是第一天出来创业的小娃娃,多年与各方势力周旋,黑的白的,都经历的太多了。

“这次清除查尔斯,不仅是帮我们银河,也是帮我那老朋友一个忙,清理门户。”

“可是我听说,您的那位老朋友,先前也对娱乐圈很感兴趣,收了那个叫索菲亚的义女,目的就是为了利用这个圈子,我只怕,消灭了一只狐狸,引来一只狼。”

“那只狼不会来了——”董事长微微笑着,“被狐狸骗了一次,又眼看着狐狸掉入陷阱,恢复元气的狼,已经明白什么可以碰,什么不要碰。”

“那是因为有您镇着。”

“日后还有伊龙——”董事长摆摆手,“在亚洲,还有你。我把我孙女都交给你了,我当然心里有数,你不会死于流弹之下——”

莫子修摸了摸头,这算是……

准嫁?

回头看看依旧什么都不知道、睡的格外香甜的艾晚晴,莫子修不自禁地说道:

“您放心,我也许给不了她什么,但是有我在她身边,她会一直这样无知的幸福下去。”

查尔斯被逮捕的消息传来的时候,Moon正在开会,香奈儿推开会议室的门大口喘着粗气,也只有她这个现役最优经济人敢如此放肆地闯入会议室。

“Moon!莫总!查尔斯被捉起来了——星娱乐参与洗钱,完蛋了!”

一句话让办公室陷入极度的安静,紧接着是一片沸腾。

Moon只感觉脑子一片空白,看了看同样惊讶的莫子修。

莫子修从欧洲回来才半个月不到,前几天伊龙带着Mars去了欧洲演出,临行前将她的胸针取走的时候,她还以为是存储满了,也没有多问,没有想到,竟然以如此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扳倒了查尔斯?

这几乎是一场梦。

她天天都会梦到,却从不敢希冀是真的,尽管布局已小半年,但当这一刻真的来了的时候,一切都好像不太真实。

就像高考的学生迈出考场,木然的说着,考完了。

完了,是真的结束了。

先前所有的痛苦、纠结、挣扎、希望——

一瞬间,被宣判终结,竟然是一种无法言表的落空感。

“媒体已经在楼下了,怎么办,要指派我们的关系媒体么?”香奈儿提醒着Moon,可Moon只是强撑着站了起来,走到窗边,抱住双臂,深深地吸气,吐气,吸气,吐气。

莫子修最快恢复常态,收拾好文件,微笑着对所有人说:“萧董需要休息,暂时休会,你们两个,跟我来一下,我们得准备好应对媒体。”

人们高声议论,鱼贯而出,莫子修看着Moon站在窗前笔直的背影,笑着摇了摇头。

“Moon,这是真的,相信它,接受它,享受它。从今天起,你真正自由了。”

轻轻带上门,偌大的会议室,只剩她一人。

如此自由。

双手撑在落地窗上,Moon第一次用心俯瞰这个城市,楼下扛着摄像机举着麦克风的媒体就像一只只小小的蚂蚁。

她抬头望去,侧楼的天台之上

开始,那个顽劣的男人将喉糖轻抛下去——

后来,那个深情的男人对她说,你把你的心落在我这里了。

这一切,是真的结束了。

未来的一切,是要真的开始了?

呼吸喷薄在玻璃窗上,Moon手忙脚乱地摸出手机,这个时候总会有人打给她吧——

亦或是伊龙,亦或是Mars。

可是居然没有未接来电。

不会是直接都被警察请走了吧,当然,这一开始就是作秀,他们不会负担什么刑事责任的。

只是,为什么没有打电话来呢?

Moon打出了Mars的电话,音乐铃声依旧是当初那一首飞机上低吟的调调,作为Moon一个人独享的来电铃声,绝无仅有的天王珍藏版清唱:

很多年后你还会记得这一首爱的离骚

有一种颓废的调调

很多年后我还会记得你的唠叨

有一种苍白的骄傲

你不会知道我曾经无数次祷告

诅咒你出门就摔跤

你不会知道我也很多次偷笑

幸灾乐祸是生活最好的佐料

有一天你说你是萍

而我是你摇曳的影

你说你将要坠落留我在岸边等你

也许总有一天你会知道

无论这世界多纷扰

无论我有多渺小

我会那样拉住你的手

一起变老。

音乐铃声响了一遍又一遍,到了第三遍的时候,手机终于响起了无人接听的提示语。

Moon扣上电话,咬着下唇,不知为何,那本来放晴的心,突地飘来一朵云。

在某个小小的角落里,下起了面积一平方厘米的倾盆大雨。

Mars,你在哪里,快回我的电话。

Moon扶住玻璃,看着楼下的记者蜂拥而入,这个时侯她多么庆幸莫子修挡在她的前面,以她现在的心情,一定会语无伦次情绪失控,那将是她入行以来最失败的媒体形象。

平复了心情,努力地迫使自己捋清这发生的一切,就是这个时候,手机突然开始震动,Moon翻开盖子,赫然来电的却是伊龙。

有消息就是好消息。

“喂,伊龙,Mars和你在一起么?你们还好么——”

Moon迫不及待地问出口,才发觉电话那边一阵嘈杂,一个陌生的声音响起来。

“您好,这里是圣心医院,我们是急救人员,请问您是这部手机户主的什么人——”

一瞬间,脑子一片空白,Moon脱口而出:“我是他的亲人。他怎么会进了医院?”

“请您先来医院认人吧。”

电话摔在地上,查尔斯如同诅咒的笑声回荡在耳边。

一时间手指颤抖,腿一软,Moon跌坐在地上。

门在这个时候推开了,一个雷厉风行的女人跑了进来,Moon已经什么都看不到,也听不到了,只感觉一个温暖的怀抱紧紧环着自己,似乎有人在摇晃着她大喜又大悲之后业已僵直的身,一记巴掌火热地扇在她的脸上,那一刻,Moon终于无可抑制地大哭起来,伏在对方肩头一起一伏的时候,仍旧没有去看她的脸。

只是那香水的味道,让她清醒。

“素素,他们出事了。”Moon扬起一张第一次哭花的脸,“都是我的错,我不该让他们为了我去冒险——他们还是出事了,他们——”

刁素素刚刚从董事长那边得到了内部消息,现场已经被警方封查,而此刻在楼下被媒体轰炸的莫子修,应该也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

“听我说,Moon,你听我说。”刁素素用力扶起滩成水的Moon,她从没见过面前这个女人如此的脆弱过,仿佛一个皮筋扯的太紧终于失去了弹性,Moon 的心全都散了。

“听我说,警方介入星娱乐洗钱案件后,去查尔斯的公寓逮捕他,谁知道他今天突然改变行程,打算飞回欧洲。伊龙和Mars正巧从外地演出回来,就在飞机场拦截查尔斯——”

“然后呢?然后呢!”

Moon扣住刁素素的两只胳膊,瞪大了眼睛。

“查尔斯身上带有武器,虽然伊龙和Mars成功拖延了他,但是他们的车胎被查尔斯射穿,车子撞上了机场防护墙——”

“素素…….带我去医院。”

“你先听我说,你要做好心理准备,车起火爆炸,只逃出一个来,也是中度灼伤。我们现在也不知道,哪一个活着——”

素素,带我去医院。

等待我迟来的爱

去医院的路上Moon没有再说一句话,她只是头靠在窗子上,脑袋一下下撞击着,全然没有反应。

刁素素也紧紧攥着拳头,看着副驾驶位子上那还没来得及拆卸的话筒设备。

“肖克,谢谢你。”

刁素素明白,这个时侯将他拖出来,让他错过这么好的采访机会,对于他来说是多大的损失,那个势利的杨总编,搞不好会因此炒了他的鱿鱼。

可是在那样混乱的时刻,她居然第一个想着去求救的还是他。

只因为,尽管他是没有良心的娱记,却还是她信赖的人。

刁素素看着肖克把着方向盘的手在微微发抖。

他一定比她们两个人知道的都要多都要详细。

“我们现在要去找Mars,或是…伊龙——这是机密,你——”

“如果你不放心我,我可以不进去。”肖克飞速地开着车,语气仍旧是平缓低沉的,不是他一贯就是如此沉稳,还是为了安慰这两个女人。

“不,你得陪我们进去。”刁素素看了一眼七魂丢了六魄的Moon,“我们这个时候需要个男人,莫总需要留在那边稳住媒体,我——”

“Mars是我的朋友。”肖克只说了一句话,这一句,就够了。

车冲进了医院大院,肖克连车都没有锁,直接跳下车就带着穿着八厘米高跟鞋的刁素素和如游鬼一般的Moon冲入大厅,几个人都是墨镜也忘记带,帽子也忘记拿,一个每天在电视屏幕上晃来晃去的名主持人,和两个天天都能在八卦杂志上看见的名媛,就这样在光天化日之下出现在医院里。

这是一家很注重保护名人的高级医院,令人乍舌的费用强悍的锁定了专属人群,可是就算是见多识广的医生和护士,也没见过这样强大的明星阵容。在大厅里等待的急救人员看了他们半天,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

“你是刁素素——啊,你不是那个主持人——你们——”

“我们是来找刚刚发生在机场那场车祸事故的受难者——”肖克打断了他的话,急救人员慌忙点头,赶紧带着几个人往VIP分离区走去——

中途有几个医生和护士加入进来,大家看见这三个名人走在一起都吃了一惊。

“果然其中有一个是Mars么——”

“当然,这还有假,你看刁素素和Moon都来了——”

“那个名主持是来采访的么?”

肖克瞥了他们一眼。

“我们是来辨认的。”

辨认。

这两个字在Moon耳边转了一圈,让她全身都冷得发抖。

辨认什么?是一具躺在太平间的没有温度体无完肤的死尸?

还是还在手术室里生死未卜的病人?

可那是个活生生的存在啊,就在昨晚他们还通过电话,他还许诺,会将这一次欧洲之行的趣事一件件讲给她听。

他甚至说,等事成之后,找一个他们都很喜欢的地方,买一座别墅,或者在大森林里,或者窗子面对着大海。

他说,他说。

听这话时,她开始贪恋他的温度。

那个火热的男人,每天晚上把她紧紧地搂在怀里,时而像一只猛虎,时而像一只乖猫。

是她太贪心了么?

于是上天不肯再给她多些怜悯?

“一具在太平间,比较难以辨认,还有一具仍在手术室,你们是——”

“手术室。”Moon抬起脸,眼神坚定,“我要在手术室外面等着他。”

“Moon,要不我进去太平间看看……”肖克用眼神征询了一下刁素素的意见,见两个女人都没有说话,于是心一横。

“有消息,我会马上告诉你。”肖克转身离开,刁素素突然捉住了他的手,“肖克,烧焦的尸体会很——”

“别忘了我是做什么的,我是个记者。”肖克扶扶眼镜,“这一切都无关娱乐。”

Moon此生从没有那么长时间盯着秒针。

它飞快地运转,一圈又一圈。

现在是她等候在此的一个小时三十八分钟又二十六秒。

手术室的灯依旧没有熄灭。

他依旧在离她只有那么近的地方,让她担惊受怕。

你又迟到了呢,不听话的孩子。

这一次,你该受什么惩罚呢?

难道你又没看日记本么?

难道你还需要我一次又一次提醒你么?

是谁说过再也不气我。

是谁说过要让我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