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人没事就好。快回去歇息,明儿再说也是一样。”老太太连连挥袖。

虞妙琪拉了拉林氏,林氏立即问道,“言儿,可是太子妃出了什么变故?为何深夜把襄儿也叫去?”

虞品言边往西厢迈步边沉声开口,“太子妃能出什么变故?太子妃已然大好,不出两月就能康复。”

“怎么就康复了?不是说快不成了吗?”林氏大感惊讶。

虞品言理也不理,快速消失在夜色中,老太太定定看了虞妙琪一眼,冷笑道,“这是打上太子继妃的主意了?也不看看自己有没有那个命。晚秋,扶我回去。”

晚秋应诺,扶着她缓步回房,虞妙琪低眉顺眼的恭送,等一行人走远才露出阴鸷的表情,呢喃道,“我乃天生贵人,为何没那个命?”

林氏见女儿颇有些不甘,忧虑的询问,“琪儿,莫非你还想着给太子当妾室不成?”

“给太子当侧妃跟别家的妾室可不同。等太子登基,女儿便是皇妃,焉是京中贵女能够企及的人物?母亲,女儿心意已决,女儿就要嫁给太子。”虞妙琪语气缓慢而坚定。

林氏张了张口,终是无奈叹息。

若只是太子妃遇害,此事便有可能只是内宅争斗,因此太子并不敢轻易上禀父皇,然而后来又牵扯进小皇孙的性命,太子实在不敢大意,宫门一开便跪在养心殿外。

成康皇帝是个控制欲十分强烈的皇帝,否则也不会设立无孔不入的龙鳞卫以监管百官。他不但制定了自己在位期间的政令,还制定了自己驾崩后大汉国百年内的治国方针。太子正是他手把手教导,唯一能将他的政治抱负严格贯彻下去的皇子,除非太子已令他失望到难以容忍的地步,亦或早亡,否则他绝不会考虑其余几位皇子。

眼下太子诞下嫡子,而他又正值壮年,太子若是早亡,他手把手再教养一个皇太孙也是一样。等他年老,皇太孙正值最富活力与雄心的年纪,岂不正好?

故此,皇太子一家在成康帝心中的地位是任何皇子都难以取代的。而野心日渐膨胀的皇子们对太子的嫉恨也到了难以估量的地步。太子妃和皇太孙此番遇害有可能是内宅争斗,更有可能是其他皇子的手笔。

消息传入成康帝耳朵内,他当场掀了御案,暴跳如雷,咆哮着命虞品言严查到底。各种各样害人的手段他听得多,见识的更多,然而这种手段却真真触动了他本来十分坚韧的神经。

试想一下,那蚂蟥并非什么稀罕物,只要有心寻找几乎人人可得,将之往你眼耳口鼻内一放,便能叫你死的神不知鬼不觉。它吸食你的血液还不算,还在你血管皮肉中窜动,最后啃噬你的脑髓,此番景象只略略一想就觉毛骨悚然。

这手法不但阴毒,还很恶心。皇帝浑身上下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连忙命太子将‘虫噬’拿进宫来,让他和宫妃们轮番闻一遍。

太子不敢不从,立刻命人去取,心里想着改日定要再找一包种子,让襄儿帮他再植一盆,否则夜晚都不敢入睡。

虞襄直到日上三竿还赖在床上,若非宫里来人宣旨,她还要再躺两个时辰。

成康帝身边的太监总管亲自颁的旨,将虞三小姐好一通夸赞后赏赐了许多宝物,又封了一个司农乡君的封号,然后在虞三小姐院子里挑挑拣拣,拉了一车奇花异草回去。紧接着便是太子和太子妃母家使人前来道谢,运送礼物的马车来来往往,络绎不绝。

乡君乃入八分镇国公和辅国公之女才配拥有的品级,且得了皇上亲赐封号,地位更在所有乡君之上。虽比不得皇室宗女,在外姓贵女中却算是头一份。

接了圣旨后虞襄并不觉得如何,该吃吃,该睡睡,林氏和虞妙琪却差点没被气晕过去。本以为她与太子妃病重有什么牵扯,要倒大霉了,哪料太子妃一夜之间转危为安,她还获封乡君。这里面究竟有何玄机?

林氏猜不透便也不猜了,接完旨,揉着太阳穴往回走,虞妙琪却拦住老太太,低声问道,“祖母,妹妹获封乡君本是一件天大的喜事,然而您也知道她原本是什么身份,若是哪天被人揭破,咱家岂不犯了欺君之罪?一个小小的商女焉能配得上司农乡君的称号?”

老太太眸色晦暗的看了她半晌,冷笑道,“襄儿不配,难道你就能配?别忘了,你可是在小门小户的沈家长到十岁。”她也不戳破帝后早已知晓襄儿身世的事,警告道,“既然知道这其中的厉害,你与你母亲就管好自己的嘴巴。”话落抬脚便走。

虞妙琪追着她急急开口,“我与母亲自然不会乱说,但是还有赵家,还有虞思雨,还有我曾经的哥哥……他们管不管得住自己的嘴可就不一定了。”

这是打算利用侯府的权势斩草除根?竟是半点余地也不留给旁人。老太太回头定定看她一眼,终是大摇其头而去,徒留虞妙琪站在原处恨得牙痒痒。

为了调查太子府的事,虞品言接连三日未曾归家,这日刚踏进家门,就见老太太甩了一件干净衣袍过来,催促道,“快洗漱洗漱去常家赴宴,常雅芙今儿除服了。”

“她除服与我何干?”虞品言挑眉。

“你不想退婚了是吧?”老太太没好气的瞪眼。

虞品言恍然大悟,换了衣袍匆匆去西厢接妹妹。

85、第85章

自从查账那次过后,林氏并不敢招惹老太太,将常家母女的话带到,又略微试探两句,见老太太坚持要退婚也就作罢。索性老太太是个厚道人,并不打算在除服当天就退婚,而是定在半月之后,且让常家先开口,也算全了两家最后一点情面。

一家人备了几件看得过去的礼物,乘马车到访。靖国公夫妇亲自跑到大门口迎接,态度十分殷勤。

虞襄与常雅芙素有龌龊,见了面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撇撇嘴哼一哼便算是打了招呼,看见常琦更是挥舞马鞭,目露杀气。

靖国公已向皇上请封常琦为世子,但圣旨还未下来,故而他如今还是白身。常雅芙虽为公爵之女,却不入八分,头上并无乡君封号,故而在场贵女竟是虞襄地位最高,又加之她张扬跋扈的名声,一时间无人敢上前招惹。

虞襄也乐得轻松自在,见今日阳光正好,拿了一袋鱼食到后花园喂鱼去了,几个膀大腰圆的婆子守在她四周,轻易不许人靠近。常雅芙命人时时盯梢,见她久未挪动地方,便推说身体不适先行离开。

前院,靖国公摆上酒菜与虞品言赔罪,从他呱呱坠地说到他位极人臣,言语间颇多愧疚与遗憾,又连番劝酒。

虞品言素来千杯不醉,只冷着脸喝酒,并不曾答话,弄得靖国公好不尴尬。直把准备的好话全都说尽也不见对方有丝毫触动,靖国公眸色暗了暗。

恰在这时,靖国公夫人的贴身大丫鬟跑进来,着急忙慌的道,“侯爷不好了,虞三小姐在池塘边喂鱼,不知怎地竟掉进水里去了。这会儿人虽救上来,却还昏迷不醒,我家夫人请您赶紧过去看一看。”

虞品言砰地一声扔掉酒杯,甩袖便走,到了后院厢房,见靖国公夫人站在门口,表情惊惶不定。他以为老祖宗和林氏等人都在房内,想也不想便推门进去。

屋内并不见老祖宗等人的踪影,空气中飘荡着一股莲花香味,却不似平日闻到的那般纯粹,一辆轮椅放在床边,层层叠叠的纱幔后依稀可见一团微微隆起。

虞品言焦急地心情瞬间安定下来,缓步走过去掀开纱幔。

只见常雅芙裹着被子怯生生地朝他看来,眉宇间含着无尽娇羞之意。她低低唤了一声‘易风’,然后半坐而起,缓缓褪掉绛红色的鸳鸯被。

虞品言保持着掀纱幔的动作,挑高一边眉毛盯着她,漆黑的眼眸中不见一丝一毫波澜。

常雅芙仅着一件大红肚兜和轻薄透明的灯笼裤,浑身上下因为羞耻而泛出浅浅的粉红色,又加之她体态曼妙肌肤白皙,乍一看竟似妖精一般撩人。她抱着双臂等了又等,见虞品言只是定定望着自己,并无动作,只得主动凑过去,搂住他劲瘦的腰肢,用诱哄的语气说道,“易风,我错了,你要什么我都给你,你且原谅我这一回吧?我日日夜夜都想着你,心里又痛又悔,苦不堪言。易风,求求你不要厌弃于我,不然我会死的。”

不用怀疑,这就是常家母女思虑了半个月才想出的美人计。虞品言官居都指挥使,什么鬼祟伎俩没见过?将他灌醉行不通,下药等同于自寻死路,唯有光明正大的色诱还有几分希望。

他一个血气方刚的儿郎,身边既无侍妾亦无通房,平日里也从未寻花问柳,如此压抑到二十一二,乍然看见一具完美的女性酮体,且对方还是自己早有婚约且年少时恋慕过的女子,此等诱惑谁能抵挡得住?

只要虞品言还是男人,他就没有不下口的道理。只要他下了口,这婚约他不认也得认。

然而想象永远都与现实存在差距,常雅芙强忍羞耻抱了半天都没见虞品言有丝毫动作,只得抬头去看,却见虞品言狭长的眼眸中充斥着满满地讥嘲与鄙薄,嘴角更是恶劣的上扬,似乎在欣赏一个跳梁小丑。

羞耻感暴涨到极致竟转化为恼羞成怒,常雅芙干脆利落的解开脖颈上的衣带,将最后一块遮羞布也扯掉,然后大胆的朝男人□探去。她就不信自己做到这种地步,虞品言还能忍得住。

虞品言终于动了,却并非抱着常雅芙往床上滚,而是擒住她手腕,低声嘲讽,“常雅芙,你真是让本侯大开眼界。莫说你脱掉衣衫引诱,就算你主动张开双腿求欢,本侯也不会要你。”

常雅芙懵了,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反应。

门外的靖国公夫人却掐着点领着老太太和虞襄等人匆匆赶来,非得让虞家人亲眼看看他们造的孽,然后风风光光将两个孩子的婚事给办了。

闻听脚步声,虞品言伸手便去推搡常雅芙,哪料她忽然似发了狂一般跳到他身上,双臂扣紧脖子,双腿盘绕腰间,撕都撕不下来。

大门哐当一声打开,因早有预谋,屋内的屏风已被扯掉,众人的视线一下便聚焦到纠缠不清的两人身上。靖国公夫人与嫡长女故作惊讶的低叫,然后反手便将房门紧紧关上,将一干人等全都锁在屋内不让出去,大有秋后算账的架势。

老太太气得话都说不出来,杵着拐杖的手直打哆嗦,林氏和虞妙琪连忙上前搀扶她,唯恐她受不住打击晕过去,低垂的眼睑遮挡了眸中幸灾乐祸的神采。

这常雅芙也是个狠人,为了套住虞品言竟舍得拿自己当饵,如今该看的不该看的都看光了,为了两家声誉,虞品言再不甘愿也得负起责任。

因丫头婆子已被靖国公夫人摒退,虞襄脸色极为阴沉的朝虞妙琪看去,命令道,“推我过去。”虞妙琪愣了愣,旋即放开老太太去推她,倒想看看她究竟想干些什么。

虞品言还在撕扯常雅芙,但无奈常雅芙胸前空荡荡的,被扯下来还不被人看光了?为了保住最后一点颜面,她是铁了心的不肯下来,两人挣动间反把虞品言整洁的衣衫弄得凌乱不堪,倒真像有了首尾的模样。

虞襄被推到床前,扬起马鞭就往常雅芙屁股上抽,一连抽了五六鞭还不肯罢休。皮革撞击臀肉的闷响接连回荡在空气中,叫人听得牙疼,常雅芙更是承受不住,一面哎呀哎呀呼痛,一面放开手脚爬上床榻,以躲避抽打。

虞襄捡起掉落在地上的薄被扔到她身上,晶亮的双眸中燃烧着两团怒焰,随即将哥哥扯到自己身后,凶神恶煞的瞪了他一眼。

虞品言却冲她微微一笑,慢条斯理的整理衣衫。

靖国公夫人和嫡长女扑到床前查看常雅芙伤势,见她死死裹着锦被不肯露脸,只得转而看向已冷静下来的老太太,问道,“老夫人,你看这事该怎么办吧?我们芙儿被言儿如此欺负,总得给个交代不是?”

老太太哪里看不出来这是常家母女设好的陷阱,可言儿确实毁了人家名节,且常家的嫡长女还嫁给了左都御史江大人,眼下也是一个有力的人证,若是不迎常雅芙进门,也不知常家还要闹出怎样的幺蛾子。

老太太思来想去,只得打落牙齿和血吞,点头道,“那便尽快把他们的婚事办了吧。”

闻听此言,不仅常家母女三人笑了,连林氏母女也面露喜色。常雅芙明显与老太太和虞襄不对盘,入了虞府大门便是她们的助力,又加之虞品言正值血气方刚的年龄,对自己的第一个女人总会特别一点。如此,倒大有希望将他笼络住。

被众人算计的核心虞品言却还面色悠然,弯腰俯身盯着妹妹阴沉地脸庞。

虞襄将他越凑越近的俊颜推开,冷笑道,“这婚事不能办!”

“婚事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此时长辈俱在,聘礼婚书俱全,如何不能办?”靖国公夫人语带嘲讽,“襄儿,你也该学学规矩了。这种事哪有你一个未出阁的女子插嘴的余地。”

虞襄用马鞭抽打床褥,语气阴森,“叫我学规矩,你这话你也好意思开口?哪家未出阁的女子会私下里把男人引到自己房间,大大方方脱光衣裳给人看?这就是你常家的规矩?还真叫人大开眼界!”

常夫人被气得说不出话来,嫡长女常雅婷更是不知该如何反驳。今日这事确实是他们布的局,以牺牲常雅芙名节为代价套住虞品言,若不然常雅芙这辈子还能嫁给谁?谁敢接手活阎王不要的女人?

既然名节已毁,再拿规矩说事确实有些惹人发笑。

虞襄直将被褥抽得裂开才冷声道,“常雅芙素来行为不捡,还与虞品鸿有过牵扯,如今竟连主动脱衣勾引的事也干得出来,行为实在太过放荡。我怀疑她身子早已不干净了,这婚事不能结。你们当我哥哥是什么?专捡破鞋专戴绿帽的乌龟王八?”

常家母女气得头顶冒烟,常雅芙缩成小小一团往床角挤,似是无脸见人,虞品言却低低笑起来。

虞襄回头,凶狠的瞪了他一眼。

老太太晦暗的眼眸透出一丝精光,点头附和,“襄儿说得对,我虞家容不得不清不白的女人进门。”

靖国公夫人急了,尖声道,“我们芙儿如何不干净了?分明是你们家虞品言见色心起又仗势欺人,占了便宜还不肯认账!你们怀疑芙儿的清誉是吧?何不找个嬷嬷来验身?若芙儿乃清白之身,她名节毁在虞品言手里,你们虞家可要负责!”

86、第86章

常家这是变着法子要让虞家认账,真把嬷嬷请来验身,常雅芙若还是处子,受了如此屈辱定是要虞家负责的。

老太太正在犹豫,虞襄却嗤嗤笑了,明艳的脸庞盛气凌人,“请嬷嬷来验了又如何?她若不是处子,我们虞家不会要她,她若还是处子,那更可怕。试想一个还未出阁的姑娘家就能左右徘徊在两个男子之间,将他们耍弄的团团乱转,翻了船竟干脆连最后一层脸皮也不要,主动脱了衣裳求欢。未出阁就是如此一个淫娃荡妇,进了门还不将我虞家搅合的乌烟瘴气?我虞家不是青楼楚馆,不接收婊子贱妇!”

“你,你欺人太甚!”常夫人憋了半天才憋出这句话,而后拼命按揉剧痛不已的胸口。常雅芙和常雅婷更不是虞襄的对手,被她淬满毒液的话说得羞愤欲死,眼眶通红。

“敢做就要敢当,做了婊子就甭想给自己立贞洁牌坊。这桩婚事我们不认。”虞襄继续接口,“一块涂满大粪的糕点往我们口里塞,还指望我们毫不犹豫的吞下去?你当我们虞家人全都是傻子?常雅婷,亏你还是左都御史夫人,却连最基本的礼义廉耻也不知道。信不信我把常雅芙脱光衣服勾引男人的事宣扬出去,弄得你也身败名裂?你们若是要脸,就赶紧主动把婚退了。”

老太太徐徐开口,“正是如此。你们常家若还想保留一丝颜面,七日后便来虞府退婚。襄儿,我们走。”

虞襄点头答应,虞品言立即推着她往外走,不防手背被她狠狠拧了一下,脸上非但不见痛色,反而满是愉悦。

人都走光了,常雅芙才从被子里探出头,放声大哭。常夫人与常雅婷也都被虞襄骂得摇摇欲坠,体无完肤。

这伎俩若是使在别家头上,那家人只有捏着鼻子认栽,偏偏虞家既有权势又不要脸面,且常雅芙还劣迹在前,他们不肯认,竟无人奈何的了他们。若是闹大了,指不定嫁出去的嫡长女也要跟着声名扫地,真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可恨虞襄今日为何要来?虞家最不要脸面最仗势欺人的便是她。若非她忽然开口,老太太本已经答应了。

常家母女顿时把虞襄恨进了骨子里。

老太太出了虞府大门,揉揉孙女发顶,扬眉吐气的赞道,“襄儿干得好。这一家子委实太不要脸了!”

虞襄抿着小嘴儿点头,依然有些怏怏不乐,虞品言抱她上马车时被她拿鞭子抽了好几下,只得箍住她双臂低声讨饶。

林氏母女坠在后一辆马车上,双双对视一眼,均吐出一口浊气。虞襄那张嘴真是毒啊,什么淫娃荡妇,涂满大粪的糕点……差点没把那一家子骂死在当场。与她为敌,确实很需要勇气。

林氏暗自唏嘘,虞妙琪却讥笑道,“常家还是有些豁不出脸面。若是能把别家女眷也一块儿唤来做见证,虞襄就是嘴皮子再厉害也撇不干净。再者,常雅芙本就与虞品言有婚约,就算损了名节,其程度也是有限。等她日后成了虞夫人,谁还能说她勾三搭四不成?她今日败就败在不要脸的程度还不够。”

林氏沉默片刻后点头。

虞妙琪忽然想起虞襄对自己的那句评价——人不要脸天下无敌,神情顿显难堪。

虞品言推着妹妹回到西厢,自动自发的端了一盆热水给她净面。虞襄试了试水温,又呆怔片刻,抬手便将一盆水尽数泼在他身上。

柳绿见状连忙将惊慌失措的桃红拉出去。

虞品言抹掉脸上的水珠,沉声问道,“又怎么了?哄了一路还这般气性大,可见哥哥平时太宠你,把你宠得无法无天了。”

“是,我是脾气大,我无法无天,比不得你怜香惜玉,翩翩君子,人都扑进怀里来了还抱着不撒手,唯恐把她摔着。”虞襄红着眼眶诘问,“是不是我不阻拦,你今儿就要把她娶回家了?”

虞品言强按笑意,一把将她抱进怀里,双双仰倒在榻上,又用滴着水的下颚去磨蹭她白皙娇嫩的脖颈,柔声道,“我怎会娶她?我不是等着襄儿进来拯救我么?日后哥哥的清白就全靠襄儿保护了。”

虞襄沉默片刻,闷声道,“你被她抱了那许久,还有什么清白可言?脏死了,快去洗洗!”话落戳了戳哥哥坚硬的胸膛。

虞品言握住她指尖,埋在她腮侧深深吸几口气才扬声喊道,“打一桶水进来。”

桃红连忙叫人去打水,柳绿在门口站了半晌,终是一步一挪的进屋,却见侯爷已转到屏风后面去了,白色的雾气弥漫的到处都是,地上还扔着几件**的衣服。

“小姐,侯爷就在这里洗澡啊?您要不要回避一下?”她咽了咽口水,期期艾艾的问道。

“回避什么?”虞襄正敛眉沉思,头也不抬的道,“那儿不是摆着一扇屏风吗?还让我避至何处?”

柳绿半晌无语,呆站片刻只得弯腰去捡地上的衣袍,准备拿去盥洗,却没料听见主子冷声下令,“不用洗了,赶紧拿去烧掉。”

“啊?这套衣服可是您刚叫绣娘给侯爷做的,只穿了这一回。”柳绿迟疑。

“叫你烧就烧,啰嗦什么!”虞襄不耐烦的瞪她一眼。

柳绿无法,只得将衣服团成一团拿到外面烧掉,临出门,仿佛听见屏风后传来侯爷低沉的笑声。

等人都走光了,虞襄才露出一个咬牙切齿的表情。天知道看见哥哥与常雅芙衣不遮体的抱在一块儿的时候,她恨不得把两个人用绳子倒吊起来狠狠抽打。然而将温水泼到哥哥身上之后,她又开始忐忑不安。

也许自己的情绪有些过激,也许自己越庖代俎的行为会惹哥哥不快。他毕竟已是二十一二,对女子存在幻想也无可厚非。

心脏尖锐的刺痛了一下,虞襄恍惚的眸光慢慢变得暗沉……

时间在胡思乱想中流逝,虞品言披散着湿漉漉的头发出来,就见妹妹腿上铺着厚厚的棉布,冲自己招手,“哥哥快过来,我帮你擦头发。”

这动作二人做过无数次,自是熟稔无比。虞品言依言躺在妹妹腿上,白色的棉布将他头发包裹,一只小手时而隔着布料轻轻按揉,时而插入发丝慢慢捋动,温馨宜人的感觉悄然而至。

虞襄脸上早已没了先前的怒气,反而充斥着甜蜜的微笑,低声道,“哥哥,我今天不是故意冲你发脾气,实在是被常家母女的无耻惊着了。好在她们虽然无耻却还不够不要脸,否则把前来赴宴的女眷全都叫去当见证,你就是长一百张嘴也说不清。你难道真就甘心娶常雅芙那个不检点的女人?”

娇滴滴的嗓音中不自觉带上了几分怨怼,虞品言双目微合,唇角微勾,“怎会?就算他们脸皮够厚,哥哥也有办法叫他们自动把婚退了。襄儿莫担心,哥哥娶谁也不会娶常雅芙。”边说边抓住妹妹在自己发丝间抚弄的小手,轻轻捏了捏。

虞襄暗松口气,笑道,“那就好。大丈夫何患无妻,没了常雅芙,咱再慢慢相看,总要找一个对哥哥一心一意的才好。”

虞品言抬眸瞥她一眼,漫不经心的道,“一心一意?在京中随便找一个都能对我一心一意。哪个女子嫁人后不以夫为天?”

这话说出来好似对娶妻十分急切一般。虞襄敏感的神经被刺了一下,一手用力抓扯哥哥头发,一手环住他脖颈越勒越紧,小脸低垂用鼻尖抵着哥哥鼻尖,冷笑道,“随便找一个?妻子能随便找的吗?你若真着急,我明儿就让老祖宗给你娶十个八个进门,让她们整天围着你转悠,把你当块肥肉似得争来抢去,这个下点药,那个下点毒,为了早日诞下小世子忙不迭的往你被褥里钻,把你榨成人干,还往你鼻孔里塞虫子……”

她一面说一面放开手中揪紧的发丝,改去拉扯哥哥脸皮,龇着小白牙口吐恐吓之语。

虞品言被她勒的气都喘不匀,却还低笑不止,求饶道,“襄儿快放手,哥哥跟你开玩笑的,没你点头,哥哥谁都不娶。”

“真的?”虞襄用指尖戳他高挺的鼻梁。

“自然是真的,什么十个八个的,哥哥应付你一个都够呛,哪有心思应付十个八个。好襄儿,快放开哥哥。”虞品言哭笑不得的去掰妹妹手臂。

虞襄定定看了他一会儿,这才放开箍住他脖颈的手臂,展颜而笑,“这才乖。咱不急着娶妻,咱慢慢相看,啊。”最好相个十年八年的。

如是想着,虞襄大眼一眯,狡黠的笑了,撅嘴在哥哥脑门用力亲了一口。

虞品言呼吸略微一窒,点了点左颊诱哄道,“这里也亲一个。”

吧唧一声脆响,他又点点右颊。

虞襄咯咯直笑,大方慷慨的亲完他脸颊去亲双眼,然后是鼻梁,下巴,嘴角,直将他满脸都亲的湿漉漉的才肯罢休。

虞品言胸腔鼓荡,满心的柔情压都压不住,反手箍住她脖颈将她捞入怀中,细细揉搓爱抚,密密实实的啄吻。

柳绿守在厢房门口,脸色惨白,印堂发黑,瞥见优哉游哉嗑瓜子的桃红,沉声问道,“你不觉得小姐与侯爷太过亲密了吗?”

“小姐不跟侯爷亲还能跟你亲?”桃红呸呸吐出瓜子壳。

“……”

柳绿沉默片刻后又道,“那也不能成日赖在侯爷身上啊!”

“不赖在侯爷身上难不成赖在你身上?”

“……”

柳绿扶额,“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侯爷怎能成天抱着小姐。”

“侯爷不抱,难不成让那些泥丸一样的老婆子去抱?哎呀,真伤眼!”桃红连忙用手捂住眼睑,仿佛被那场景恶心到了。

柳绿默默咽下一口心头老血,对桃红的愚钝感到绝望。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我的壕天使们,也感谢所有支持正版的朋友。虞襄和哥哥其实对彼此的感情已经心知肚明,但是由于身份的原因一直不敢挑明。等及笄过后两人会捅破窗户纸,各种偷情play什么的我会告诉你们吗?╭(╯^╰)╮

87、第87章

常家吃了个闷亏,过了三日自动找上门退婚,当初定亲时送得礼物也都原封不动的还了回来,态度还算诚恳。

老太太欣然笑纳,直言过去的事休要再提。

常家母女见虞府并无刁难之意,悬在心头的大石这才算真正落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