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兄,你莫要强求了,辰星山我如今是怎么也回不去了,你便别再来找我,省得回头那些师叔师伯们对你也有意见,自打我离开辰星山那时起,就没想过要回去。咱们如今见的这一面,你就当是当初我离开辰星山时,补上了你没见的那一面吧。从今往后,咱们就山高水远,江湖再见。”

雁回是真的打算和辰星山划清关系了。

经历此狐妖一事,她不想也不愿意再听到关于凌霄的任何消息,就怕之后再来一点点消息,就能彻底压垮她心目当中的那个现在已经小心翼翼的维护起来的师父形象。

打算离开忘语楼,离开那个消息聚集的地方开始,雁回就不想在去探查那些“真相”了。

她怕真的有一天,当她知道了所有的真相,可能她会承受不了。于是干脆逃避,干脆躲起来,装作什么都不知,这样…大概是她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吧。

子辰听得雁回这话,神色一动,还没来得及再说话,雁回拍了拍手上的枯木枝,往天上一抛,木枝立即漂浮在了空中。

她拽了天曜的手,身轻如燕跳上木枝,没再回头看他一眼,便将木枝做剑,化为一道长风,御剑而去。

子辰被封了经络,站在原地,只有风轻轻撩起了他的头发,心下气愤之余又是无奈,又是感慨。

到现在为止,在他们这一辈当中。能随手折木为剑,随心而飞的,恐怕只有雁回一人。她天赋本是极高,若她能留在辰星山他日只怕追上素影真人也不是空话。

而且,他是希望雁回能留在辰星山的…

怎么能这么随便的和一个来路不明的人学东西呢,万一是坏人呢,万一对她…

图谋不轨呢…

雁回带着天曜不停歇的御剑了整整一个时辰,在空中,木枝上可站的地方有限,雁回身板比天曜小,虽然是由她在用法力掌控方向,但她整个人却像是嵌在天曜怀里一样。

贴得很近,所以雁回的体温便不可避免的传到天曜身上。

雁回的发丝被风撩起迷乱了他的目光,天曜望着远山与云彩,倏尔开了口:“不是说不会管我吗?”

雁回此时心思还没放在天曜身上,但听他这般一问,愣了愣,然后转头斜了他一眼:“闲话多的话,我是不介意在这里放你下去的。”

天曜嘴角勾了勾,不再问下去,转了话题道:“你对你师兄动起手来,倒也不客气。”

“没打算动手的。”雁回也满是不解,“我还想能逃就逃了得了,哪知他那么大火气,也不知在气些什么。”

天曜神色微妙,对了,这样好,最好不要知道他在气些什么。

连赶带绕圈,直到雁回确定子辰一时半会儿追不来了,这才定了方向一直往南方飞去。

雁回本想着天曜跟着她,她就不御剑了,但没想到出了这一茬,反正自己的脸该打的都打完了,她不如一鼓作气,一下飞到相李镇得了。

御剑自是快,在天黑之前,两人便到了相李镇。

此处其实便已算是雁回的家乡了,她小时候住的地方就在镇外不远处的一个村子里。只是今天还没做好准备回家,她便打算先在镇上住一晚。

在客栈付了两间房的房钱,虽然雁回现在也算是有个小银楼的人了,但毕竟现在小银楼也还没看见,她依旧习惯性的觉得有点肉疼。

她叮嘱天曜:“现在便算了,以后你要是万一发达了,前段时间吃喝住行还有这段时间吃喝住行的,可别忘了还我。”

天曜没有答话,上楼梯的时候他垂着眼眸,眼里微微藏着几分沉思。

雁回见状,心头一紧,每次天曜露出这样的神情便没什么好事:“怎么了?”雁回左右看了看,又吸了吸鼻子,用几乎是耳语的声音问:“这里有妖怪?我没感觉到啊?”

天曜这才看了雁回一眼:“我不是妖怪?”

雁回默了默,是…大爷你有了龙角,说话都有底气了。

“没什么事,回房吧。”天曜上了楼梯,转头一望,走道的尽头有个窗户,微微漏了一个缝,让外面的气息透进客栈里面来,“我只是觉得,这地方的气息,很让人熟悉罢了。”

雁回一怔:“怎么熟悉了?”

天曜摇了摇头。

雁回琢磨了一下,道:“你别以为装装文艺就可以糊弄过去刚才我让你还钱的话。”

“…”天曜瞥了雁回一眼,自己推门回房了。

翌日清晨,雁回自觉的起了个大早,难得好好的梳洗打扮了一下,头发也比平日梳得认真许多。一出门迎面撞上天曜。

天曜愣了一瞬,雁回却没什么察觉,一门心思落在客栈的早餐上:“天曜你今天起来熬粥了吗?”

这儿又不是忘语楼的厨房,自是不能随便借给外人用的。

天曜摇头:“没有。”

雁回万分可惜的叹了一声:“那咱俩捡两个馒头边走边啃吧。”

村子离镇很近,御剑都不用,两人便真的慢悠悠的走过小镇的街道,出了镇,一直往南边走,房子越来越少,农田越来越多,空气里比城镇更多几分青草味。

田坎上已有农人在早早的劳作了。

雁回一路走得慢,天曜也没有说话。他们俩倒是难得的像这样安安静静的在一起走一段路,没有争执或拌嘴,没有追杀和悬疑。

“村子要到啦。”雁回放眼往前一望,微微一笑,小虎牙露了出来,让她显得有些调皮,“前面那棵大树就是要到我家那个村子的标志。以前长得极为茂盛,可后来被烧掉了。”

天曜跟着雁回说得方向一看,登时眯了眼睛。

那方一株巨木已断,只留下了盘根错杂的根系还有半截粗大的树干,树干约莫要五人合抱才能抱得过来,可以想象那巨木未被焚烧之前是多么的葱郁。

两人说着,已走进巨木,仔细一看,树干之上有着被焚烧过的炭黑痕迹,经年已久,已被风霜吹打得圆滑又坚硬。

天曜沉默的打量着断木,但听雁回倏尔道:“当年我就是在这里认识了凌霄还有大师兄子辰。”雁回伸手触碰巨木,手背在粗糙树皮的衬托下显得格外白嫩,“说来,这棵大树,还是被我给一把火烧了,想来也是对不起它。”

天曜闻言,一愣,似有些不敢相信的转头看向雁回:“你烧了这棵树?”

许是他的语气太过不敢置信,雁回转头看他:“对呀,我烧的。”

得到这声回答,天曜便愣愣的看着雁回,失神得好似被雁回勾走了魂魄。?

第五十一章

?要说雁回如何拜凌霄为师这回事,其实已经是十来年前的事情了。

对于一个人来说,十年已经是个相当遥远的距离,当年的事情雁回已经有许多都不再记得,但是遇见凌霄那一天,事无巨细,雁回都念念在心,至今不敢忘怀。

她犹记得那年初夏,她是一个没有娘的野孩子,她那酒鬼爹每天在家里喝得烂醉,并不管雁回每天都在村里跑去哪儿野。

那时的雁回觉得,日子大概就是这样浑浑噩噩的过的,等时候到了,她就像村里别的姐姐那样,找个人嫁了,又生几个孩子,带着孩子长大,然后看着孩子像她一样浑浑噩噩的过日子。

那时的雁回,从来没想过自己的人生有一天会碰到一个叫凌霄的人。

像是神祇一般高贵的存在,落在她平庸的生活里。

当时凌霄本是带着子辰下山历练,追一恶妖至村口。那时雁回恰巧在这巨木边上与几个小孩玩耍。

恶妖许是被逼到穷途末路的份上了,径直捉了其中的一个孩子,当场将其开膛破肚,取其心脏,生吞而下。所有的小孩都被这一幕惊呆。

雁回小时虽经常见鬼,但对这样血腥的一幕仍旧没有抵抗力,当即哇的一声就吐了,恶妖食一小孩心根本不够,伸手又来旁边抓,一下便将最近的雁回抓在了手里。

二话没说,手指在她胸膛之上便划开了一条口,鲜血滴滴答答落下,滴在巨木错杂的根上。

雁回觉得自己要死了,那是她此生第一次这么直接的面临死亡,她看到自己身上似乎都有黑气在升腾,她吓得脸色卡白,心脏仿似已经停止了跳动,然而便在这时,冰霜从天而至,霜华术绽出光华。

雁回看着恶妖的手被冰刃生生切断,而她落进一个带着清冷的怀抱当中。

寒霜冻住她胸膛的伤口,片刻间她便被转交出去,落在了子辰怀里,但是那时凌霄的身影便如刀一样刻进了她的脑海里,从此再也印不进他人的影子。

凌霄与恶妖缠斗,但那妖物却似并不怕受伤,不过便是那么片刻的时间,他那被凌霄斩断的手便径直在那伤口上又长了一只出来。

“子辰,救那群小孩。”

“是!师父!”

子辰大声应了,将雁回放到地上,叮嘱她:“你尽量往后面跑远点,别过来。”说着他便往小孩那方跑去。

那恶妖见状,要去阻拦子辰。凌霄目光一凛,手中长剑寒芒大作,仿似极寒冬天里的冰霜,渗着层层寒气,一剑挥下,光是寒气便立起了一道屏障将那恶妖阻拦在外。那妖怪便只有眼睁睁的看着子辰一手抱着一个,背上还看着一个,将那些小孩提着跑远了去。

恶妖大怒,径直冲向凌霄。

凌霄单手结印,拂袖一挥,恶妖如遭重击,径直被撞飞在巨木之上,巨大的力道让巨木也为之一抖,树叶飘落而下。恶妖摔在地上,晕乎乎的甩了甩脑袋。

然而便在这时,旁边倏尔传来一个孩子尖锐的哭声。

竟然是还有一个小孩躲在巨木旁边,这下恶妖摔的地方离孩子极近,小孩终是经不住吓,尖声哭了出来。他的哭喊引起了妖怪的注意,妖怪转手就往旁边爬去,眼瞅着是要像刚才那样将这孩子剖开取心生吃!

凌霄眉头一蹙,身形一闪,眨眼之间便已落到妖怪身前,而他并没有直接面对妖怪,而是后背对着妖怪,伸手去将哭喊的孩子抱了起来。眼看着那妖怪尖锐的指甲便要划破凌霄的后背。

子辰也忍不住惊声大呼:“师父!”

凌霄眸光清冷,手中寒气一动,然而他却还没出手之际,倏尔自远处猛地击来一个火球,径直砸在恶妖的脑袋只上。

恶妖仿似天生惧火,火焰在他脑袋上一点就着。它痛呼着往后一仰倒。头上的火混着血撞在了巨木之上。

凌霄诧然转头,但见雁回一身是血的站了起来,手中结着他刚才不过结了一遍的印,有些茫然的看着他,然后又看了看那个妖怪。

当时的雁回并不知道,凌霄用的法术是调动身体五行之力的法术,身体里有什么五行力,用出来的便是什么法术,金木水火土,五行之力人人都有,每人都有自己的特质,然而却不是每个人都能借五行力来使用法术的。有的人修一辈子的仙,也不能使周身起风,指尖凝霜。

而雁回…不过看了凌霄结了一遍印,便能用五行力使出火系的法术…

子辰在一旁看呆了眼:“这…这是…”

可没有给他们更多惊讶的时间。

那方的恶妖头上的火依旧在烧,它像是开始垂死挣扎一样,爬了起来胡乱攻击凌霄。凌霄敏锐的躲过,但他如今怀里抱着一个小孩,并不能施展开,只得先离开了那巨木。

而便是在他离开的那一瞬间,雁回第二次结印,比第一次已经熟练许多,但见一条火龙自她指尖呼啸而出,径直缠绕在了那恶妖的身上,恶妖浑身灼烧起来,痛不欲生。

它在巨木上四处乱爬,将身上的火尽数烧在了巨木之上,然后它变也随着巨木,一起被焚成了灰烬。

提及当年之事,雁回还有几分感慨:“已经过了十来年了,村里人都说这树有灵,烧了这树会遭报应。凌霄见村人态度,便说我修习道法极有天分,问我想不想与他回辰星山修习仙家法术。”雁回笑了笑,“我还记得当时大师兄在旁边一个劲儿的点头,就怕我说不。”

她拍了拍粗糙的树皮:“要感谢这棵树,如果没有它,凭我当时那点因为着急而起的微末法力,大概根本没有办法烧死那妖怪吧…”她转头看天曜,“而且我还得谢谢你才是,当时真是怕死,也怕自己救命恩人死,所以没想到那拼命一挤,还真让我将法术给挤出来了。以前觉得大概是我天赋异禀,现在算是了解了,这大概都是你护心鳞的功劳啊。”

话音刚落,沉默的听完整个故事的天曜倏尔开口:“不。”他眸光擒住雁回,“应该是我,要感谢你。”

这句话好似与雁回说的东西全然没有关系,雁回径直被拽出了回忆,抬头困惑的望着天曜:“你谢我?”她不解,“你谢我做什么?”

天曜上前一步,手掌放在雁回的手掌旁边,他手比雁回大上些许,皮肤也显得更黑,他扶着焦黑的树皮,然后手掌不由自主的我了拳,轻轻在树上捶打了一下:

“以水困骨,以土压角,以火灼筋,以金裹心,以木缚魂。”天曜说罢,竟然勾唇笑了起来,“…以木缚魂,雁回,是你将我从这缚魂木中,放了出来。”

天曜这话说得不快,但雁回愣是反应了好久才反应过来:“你说…这是…素影封印你魂魄的缚魂木?”

天曜在断木上重重一捶:“便是这缚魂木。”

雁回呆呆的望了天曜许久。

原来,早在她遇见天曜之前,他们的缘分就已经开始写了吗…

雁回摸了摸自己的心口,那处的心脏跳动如此的正常,如果不说,谁能知道她心里竟然嵌着面前这人的护心鳞,谁能知道,他们之间的渊源,竟然已经这般深。

“倒真是缘分。”雁回道,“你的护心鳞续了我的命,而我又在这里放出了你的魂。”

“是啊。”

怎么不是呢,若不是龙魂十年前得以逃出,他如何能寻到龙骨之气,如何找到铜锣山那痴傻少年的身体,如何在这具身体里面苟延馋喘至今,如何能找回他的龙骨龙角,甚至有希望找回他身体的每一个部分。

原来,雁回便是他可遇而不可求的起点。是他这场命运转折的开端。

这要他,怎能不谢她。

天曜垂眸望着雁回,黑眸之中颜色光芒沉得极深。

四目相接,好半晌,雁回有些不自然的挪开了目光。

她说不出心头的感觉是怎么回事,与才开始中狐媚香时的感觉那般接近,但细细品味,却又有些不同,可到底怎么不同,雁回也道不出个一二三来。

雁回清咳一声:“唔,咱们之间的命债估计已经搅和成一推要算也算不清了,那咱们就不算那些,我就说说,以后你要是发达了,你欠我的钱可一定要还呀。”

天曜闻言,却是一声轻笑,这次的笑声,已经能让雁回听到了。

“雁回。”他道,“若是天曜此生能有那太平一日,我此生财富,便尽数是你囊中之物。”

他毕生所求的,本来早已不是钱财二字。

雁回但闻天曜此言,双目一瞠,惊诧的转头看天曜。只在他的眼眸中看见了她自己的身影,没有片刻,她便又将目光挪开了,这次还望旁边走了两步:“把你的财富全部都据为己有的女人那只能是你妻子,我可不是为了贪财就能卖掉自己的人,你别想占我便宜,就这几两银子,你还上就得了啊。”

言罢,她拍了拍手,拍掉刚才掌心在缚魂木上沾染到的尘埃。雁回如同平时那样,带着几分漫不经心与吊儿郎当的走在了前面。好似知道了今天这出事,对她与天曜之间的关系并没有什么影响一样。

天曜望着她的背影看了许久,也没让她独自走多远,便也跟了上去。

?

第五十二章

?雁回母亲的坟墓在村外的小山坡山,两人走上山坡的时候,太阳已经快走到正午的位置了。

气温有点热,但正是这样的时刻天空才蓝得极为澄澈,遍野开着小花。雁回深吸一口气,走上山坡,看见不知已多久没人扫过的孤坟,她沉默的站了很久,然后跪了下去,倒不像他人上坟时跪得那样正经。

是她天生带着的一股散漫劲儿,不过分敬重,但也不失礼貌。

“娘。”她往旁边一看,另一个墓碑立得歪歪倒倒的,全然没有她跪的这个这般正。她瞥嘴喊了一声,“酒鬼老头儿。”她磕了个头,“你们女儿回来看你们啦。”

她手里拎着一壶在村里酒娘那儿买的酒,揭开盖儿,倒在了那个歪歪倒倒的墓碑前:“我懒,就不给你们拔这坟前草啦,回头反正还得长出来。”

天曜闻言默了许久,终是忍不住开口嫌弃她道:“既然千里迢迢的来了,坟前草却为何都不肯清理下?”

“娘去世的时候家里太穷,连副薄棺也没买得起,便过的草席下葬的。”雁回擦了擦墓碑上的字,“这些草万一是我娘养出来的怎么办。”

天曜闻言一默。

雁回娘去得早,其实并没有给雁回留下太多的回忆,但小时候坐在娘亲身边一边看她缝衣服一边听她哼歌谣的感觉雁回现在都还记得。

自那以后便再也没谁这样温柔的守着护着雁回了。

她爹自雁回娘走后,便成日酗酒,终日沉于醉梦之中,雁回便过得如同野孩子一样了。就算之后凌霄带她回了辰星山,但娘亲给她的温暖,依旧没有任何人可以取代。

在坟前坐了好一会儿,雁回拍拍屁股站了起来:“走吧。”

天曜转头看她:“去哪儿?”

雁回摸了摸兜里,里面有把钥匙正在叮当作响:“父母祭拜过了,当然是去拿前段时间拼了命才赚到的工钱啦。”

枫崖镇其实里雁回的家乡其实还有点距离,但是御剑而行也不过半日路程。雁回心道反正第一次御剑也御也不在乎后面这二三四次了。只要天曜不再嘴贱的多问她什么话,她都可以装傻充愣的一直带着天曜,反正…

他现在也不碍她什么事。

御剑到枫崖镇已是傍晚,两人似乎已经习惯了赶路住客栈,虽然他们谁都没来过这镇上,但是看着标志便轻车熟路的找了一家客栈,要了两间房便住了进去。

雁回本以为这会是安安静静,稳稳当当的一个好眠之夜。但那曾想睡到半夜,便耳尖的听到屋顶有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

像是一人在追一人在赶,路过了她这房顶一样。

然后两人便在这房顶开始说起话来。

按常理,她应该是听不清楚这些声音的,但她用天曜教她的那道心法在身体里一过,登时便将那屋顶之上窃窃私语的声音听进了耳朵里。

“小世子,小世子,哎哟喂,您就跟我回去了吧,别在这中原找了,回头人没找到,将您搭进去了,我要该怎么去和七王爷交代啊!”

“你随便交代两句就成,不找到小姑姑,我是不会回去的。”

听这小孩的声音,雁回竟然诡异的觉得有几分耳熟。

“哎哟我的小祖宗,你上次便被辰星山的道士抓了,可算是吓死奴才了,好歹您没事哎,这都过了这么久了,你还没找到,便死心了吧,国主自然会派别人会去找的!”

听到这话,雁回挑了挑眉,暂时醒了瞌睡,坐起身来,摆了个帅气的姿势倚墙靠着。

“我不,我一定要找到小姑姑才回去。这镇上会有办法!”

“哎呀我的小祖宗!你回来啊!大晚上的!要是有道士会被捉的!”

两人脚步声踏过房顶,说话的声音也越来越远。

雁回摸着下巴咂摸了一下刚才听到的话。

怕被修道的人抓,那不是妖怪就是邪修,刚才又提到了国主、奴才和小世子,照这个推断,那妥妥的是妖族的人,而且或许还是九尾狐一族的人,毕竟邪修里面是没有这样的辈分的。

小世子要去找姑姑,那他的姑姑便是…公主?

青丘国的九尾狐公主。

雁回恍然记起,先前在天香坊,那次凤千朔来救她和天曜,与凤铭谈条件的时候不就说了一句话吗——“青丘国丢了一个九尾狐公主。”

看来,这确确实实有这么个事儿啊!

这着实算得上是件大事了。但是和她好像也并没有什么关系,雁回撇了撇嘴,打了个哈欠,又自顾自的睡了过去。

第二日过了早,雁回带着天曜便往小镇七绝堂的小银楼里走,她得先去领点银子,然后再琢磨一下该领着这块狗皮膏药去哪里晃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