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霄便在这一片狼藉的山头之上,听人复述完了当夜的事。子月跪在地牢旁边静静的抹着眼泪,凌霄负手而立,只在最后问了一句。

“妖龙杀了子辰,你们亲眼见了?”

禀报的弟子一愣,随即道:“凌霏师叔…却是这样说的。”

凌霄默了一瞬:“那雁回,是如何说的。”

“这…她被妖龙救走。她的话…或许…”

凌霄没将话听完,衣袍一拂,身形霎时消失在山巅之上,光华流转,不过片刻便落在了心宿峰山头之上,周遭弟子根本都还没来得及看见凌霄的身影,他便径直落在心宿峰大殿门口,未以手叩门,他周身气息暴涨,登时以极大之力撞开了两扇大门。

凌霏正盘腿在殿中打坐,倏见凌霄前来,登时惊得浑身一抖,内息险些紊乱。

“师兄…”

凌霄额上青筋浮动,仿似已怒到极致,但最终,他盯着凌霏许久,直到凌霏不得不微微垂了目光,他方才道:“私启杀阵,毒害弟子性命,心肠险恶歹毒至斯…”语至最后,凌霄似有几分切齿之意。

迎着凌霏不敢置信的目光,凌霄道:“辰星山请不起你这座大佛,改日,你便自行回你广寒门,求素影真人庇护吧。”

言下之意,竟是要将她赶出辰星山!

凌霏惊愕难言,上前欲问凌霄,但凌霄身形已消失在了心宿峰上,好似不想听见她任何声音。?

第七十二章

?医药童子给雁回看了伤,趁着童子未走,雁回问道:“我要洗髓入妖道,如今这身体,可是能承受?”

她这话一出口,守在旁边的烛离登时一惊:“这时候洗髓入妖道?你…”

为首的医药童子看起来年纪虽小,声音也稚嫩,但他说出口的话却是头头是道,有理有据的:“姑娘的筋骨断了大半,照理说这样的状况我们是不建议姑娘修道的,不管是修仙或者入妖道,对你自身而言都是极大的负担。”

雁回态度坚定:“还能修吗?”

医药童子见状,只得点了点头:“若姑娘坚持现在入妖道也不是不可,对洗髓而言,现在反而是最好的时候,筋骨断裂,姑娘的仙根也断了大半,如今最是容易将仙根去掉,待去了仙根,姑娘修炼妖族心法,便可直接成妖族内丹与体内了,到时候再接好筋骨,姑娘便算是入了我妖道,成了妖了。”

“好。”雁回没有半分犹豫,“妖族何处可洗髓?”

“在青丘再往西南丛林间走,有水从黑山而出是为黑河,其水可以洗髓。”

童子答完,见雁回没了问题便退了出去。

烛离在医药童子走后不赞同的行至雁回身边:“从青丘再往西南走,人烟更少,瘴气更重,你这身体,当真能支撑得住?”他道,“你便不能缓缓,等身体好些了在考虑洗髓。”

雁回摇头,倔得好似听不进任何言语。

烛离往天曜那方望了一眼,意图让天曜来劝劝,可天曜只是沉默的在一旁站着,那姿态便说明了他不会对雁回的决定有任何反对。

烛离无奈,只得一叹,道:“往西南走,妖怪甚多,我这里有九尾狐一族的象征之物,你将它戴在身上,别的妖怪便不会来骚扰你。只是现今正值青丘用人之际,我无法派谁去送你…”

雁回摇头:“不用了,多谢。”

天曜此时开了口:“待你能起床动身之时,我陪你去。”

“也不用。”雁回闭着眼睛几乎是想也没想的就拒绝了,“我一个人去。”她道,“既然没有别的妖怪干扰,这一路便让我自己走吧。”

她想要一个人呆一段时间,不让任何人打扰。

烛离愁得直皱眉。

出了房门,烛离便一股脑的问天曜:“在辰星山,到底发生什么事了?雁回怎会如此?你不会当真让她一个人去黑河吧?”

“吵死了。”天曜头也不回的往院外走,“把去黑河的路线告诉我。”

烛离气得咬牙:“一个两个话都不说清楚,就知道让我给办事,我是来伺候你们的么!”但转念想雁回方才那灰白的脸色,烛离也就默了下来。

她本是那样洒脱放肆的一个女子,如今却萎靡至此,真是…

让人心疼。

五日后,雁回能自行活动了。她像医药童子要了去黑河的图,谁也没告诉便自行出发了。

在路上林间,雁回信手折了一株树枝,她看着手中的树枝许久,随即在空中一扔,像以前那样御剑而起,然而树枝是踩上去了,可不过飞了两三丈,她便落了下去,脚下一个踉跄,一下便摔在地上。

跌得狼狈,雁回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然后捡起地上树枝看了看,却是“呵”的一声笑了出来,三分自嘲,三分无奈还有说不尽的苍凉。衬得她眉宇之间好似沧桑了几分。

原来时间啊,就是这样爬上了人的眼角,刻上了她的脸颊。

御剑而飞对她来说,本来只是像吃饭那样简单的事情,而现在,她吃饭的手,却被剁了。

雁回捏着树枝却没扔,一路用它挡开荆棘与野草,徒步往她要去的地方走去。

走了一天未到黑河,雁回便在路上捡了块平坦的地休息,也是巧,这块地似乎前夜有妖怪在这里短暂休憩过,有柴零星搭着,旁边还放了几个没吃完的野果子。

雁回也没嫌弃,捡起来洗洗擦擦便放进了嘴里。点了火,将衣服一裹,雁回就地一倒就睡了过去。

对于这样身体状况的雁回来说,今天这一路已是走得极累,但是她还是睡得不深沉,梦里有很多嘈杂的声音,让她的脑子里喧嚣成一片,而一道人影则在喧嚣之中慢慢向她走来,雁回识得,那是子辰的身影,但是他走了很久,却始终走不到她的身边。

于是雁回便迈出脚步,奋力往他那边跑:“大师兄!你还在是不是?我只是做了个噩梦对不对?”

一整个晚上,她都在往那个人影那方奔跑,但是永远都没有跑到。她就看着他在那里,怎么都触碰不到。

阳光照在眼睛上,划破了黑暗,人影消失,雁回醒来,看了摇晃的树叶好一会儿,雁回才反应过来,原来这才是她的一场梦。

幻想着什么事情都还没有发生的美梦。

她眯眼适应了刺目的阳光许久,这才灭了身边的火堆,拍拍衣服,继续上路。

安静平淡得好像并不感觉到失落与心痛。

一段对御剑来说并不远的距离,雁回走了三天,这三天她还算是幸运,一路都能容易的吃到落下来的果子,找到适合装水的竹筒,拾到容易燃烧的干柴。

除了每天晚上都睡不踏实以外,雁回感觉自己好像很适合在野外生存,因为她的运气,总是格外的好。

第三日傍晚,雁回算了算时间,今夜连夜虽然可以赶到黑河边上,但是却没力气洗髓了,不如在这有树洞的地方好好休息一晚上,明天养足了精神,也好应对洗髓之痛。

她本想清理一下树洞,但却发现并没有什么好清理的,树洞也很干净,里面还有些许不只是动物还是妖怪留下的干草,歪歪倒倒的散放着,雁回不过铺了下,便能睡了。

这天夜里,雁回的梦也依旧嘈杂,只是或许是连续积累了几天的疲惫,这夜她梦里的声音尤其的大,以至于从来听不清自己梦中言语的雁回将这些声音都听清楚了。

然后她便惊出了一声冷汗。

声音,是她的声音。

是她那日在辰星山地牢之间的嘶喊,一声接一声,一遍接一遍,凄厉又可怖,雁回看着子辰若隐若现的身影,她才发现,子辰并不是在向她走来,而是背对着她离她而去,在子辰走去的那个方向有红光冲天,好似漫天血色。

心头知道那方有什么,雁回在自己声声凄厉的嘶喊中迈腿向子辰跑去,她想去拽住他,她想唤他别去,别靠近那里,就让该待在红光里的人,自己待在那里好了,不要救她,不用管她,不要搭上自己的性命。

该死的…

明明是她呀。

“雁回。”

一道大声呵斥连带着猛地一晃,将雁回从梦境中唤醒过来。

周遭有虫鸣与夜风刮过树叶的沙沙声,一切都那么安静,安静得雁回几乎能听到自己如鼓擂动的心跳。她眸色涣散,毫无焦距的四处乱扫了一会儿,这才将目光定在了身边人的脸上。

那人还握着她的肩膀,双手捏得那么紧,就和他现在的眉头一样,锁得死死的。

“天曜…”

雁回失神的唤了一声。语气当中并无肯定,全是怀疑,像是依旧分不清梦境与现实一样。

这是在天曜将雁回从辰星山带回来之后,他第一次看见她这般慌张无措的神色,满头虚汗,身体颤抖,那些被她压抑在心底的情绪,在此刻都来不及掩饰,毫无遁形的暴露出来。

天曜心头一抽:“我在。”

得到回答,雁回似乎要心稳许多。她借着天曜的力量坐了起来,见她挺直了背脊,似乎不再需要他双手的支撑,天曜心中虽有不愿,但到底是将她的肩头松了开。

雁回捂着脸稍稍冷静了一下:“你怎么在这儿?”再一开口,声色好似与平时又没有什么不同了。她顿了顿,好似忽然想通了一样。

“难怪,我说这一路却是走得这般顺利…”

天曜以为雁回会斥责他,毕竟雁回说一不二的脾气,天曜是了解的,他稍微替自己解释了一下:“虽有烛离给的九尾狐一族的标志,但是妖族不听九尾狐一族命令的妖怪还是不少,你如今状况,实在不适合一人徒步跋涉…”

“我知道。”雁回没有一句怪罪,她点了点头,“谢谢你肯这样陪着我。”

给她空间还有尊重,布置这些,还要不露痕迹,天曜定是花了不少心思。雁回不傻,她能想象得到。默了一瞬,她又道:“谢谢。”

天曜嘴角一动,微微转了目光:“不用言谢。”对于说这样的话天曜好似有些不适应,于是他一边说着一边往树洞外面走,待得站到了树洞外面,背过雁回,他才道:“我也有许多感谢,未曾与你说过。”

雁回微怔。

天曜微微侧过头,看见了雁回呆滞的神色,月色将他侧脸的线条勾勒得近乎完美,他嘴角轻轻动了动,“你大概不知道,于我而言,你都做了一些什么样的事。”

救他,护他,像他的盾,又似他的剑。

而至今,雁回也一无所觉。

天曜在树洞外,背着雁回坐下,脊背挺直,目不斜视:“你明日要洗髓,好好睡吧。”

?

第七十三章

?翌日清晨,雁回与天曜终于到了黑山。

但见一条蜿蜒小溪自山间流出,溪水清澈可见底,并不像它的名字听起来那般浑浊。

雁回蹲下神试着用手触碰溪水,只刚将之间放进去,雁回便觉得指尖一痛,像被割破了口一样,身体之中的仙力随着溪水流动而去。

“是这里。”雁回抽回手,站起身来,转头望天曜,“我现在身体之中仙力不多,医药童子说或许在河中沐浴三个时辰便可洗髓完毕。你在这里等我吗?”

天曜点头。

然后雁回便将他盯着了。与雁回对视了许久,天曜眉梢微微一挑:“怎么了?”

“我要脱光了进去。”

天曜闻言,眸光微动,背过身走到一旁树后,他抱手,静静等待。而今天曜只余龙心未找回,他的听力比之前灵敏了不知多少,只需得听得雁回窸窸窣窣脱衣服的声音,天曜便能辨别出来她现在是在脱什么衣服了。

他这方越是安静,天曜便觉得心头越是有些念头在蠢蠢欲动,他放远目光望着长空,但待得听到雁回“哗啦啦”的入水声时,天曜几乎是控制不住的将听力放到了那个方向。

身体入水,雁回不知是被微凉的水还是被水中力量刺激得发出轻轻一哼。

这声低吟让天曜几乎是不由自主的侧了侧目光。但在转过头去之前,到底是恍过神来了,他猛地转正脑袋,想不通如今的自己怎么会变得…

向偷窥人家姑娘洗澡的小贼一样猥琐…

正在天曜内心戏份非常精彩之际,那方倏尔传来雁回一声低呼,紧接着“咕咚”一声,天曜一愣,再仔细一听,那方竟是再无动静。

天曜这才猛地一回头,之间在黑河河岸之上摆着雁回褪下的衣裳,但那河中哪还有雁回的身影。

天曜急急往前赶了几步,行至小河边,不过这么片刻的时间天曜便再感觉不到雁回的气息所在了。

天曜眉头狠狠一皱,俯身以手探入水中,也是感觉指尖一痛,紧接着自身内息不随自己控制的被水流吸食而走,顺着飘远了去。

天曜试着探了一会儿,并未急着将手抽回来,便是停留的这片刻时间,倏尔又另一股力量拽住了天曜的指尖,将他往下拉了拉。

这黑河河水当中不止有洗髓之力,而且还有别的力量潜藏其中。天曜目光紧紧盯着河水,却之间河水清澈见底,似乎没有一点杂质,他伸入水中的手也并没有碰见另外其他的东西。

但这股将他往下拉的力量,天曜却越来越明显的感觉到。

雁回便是被这股力量拉下去的吗。

若是想寻回雁回,随着这股力道下去,或许是最快捷也是最危险的办法。天曜凝了目光,几乎想也未想,想一瞬间,便随着水底拉拽他的力量,咕咚一声下了水去。

天曜身影落下去之后,黑河河水依旧清澈流淌,河底并无人影,就像是刚才这里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而入了黑河的天曜顺着拉拽他的力量而去,立即便陷入了一片黑暗当中,清澈的河水不见,只余黑暗在周身徘徊。

慢慢的,黑暗当中升腾起了许多细小的尘埃,越来越多,铺天盖地,然后瞬间凝聚成了他身边的树,脚下的土地,还有眼前的人。

看着近在眼前的这张脸,天曜是有点失神的。

素影静静的看着他,声音带着她天生的清冷:“怎么了?”

天曜左右一看,周遭场景那么熟悉,这里竟是他二十年前,所呆的那个山谷。他居于山谷半壁之上,时不时会到谷中妖怪的聚居处们与他们研讨一番修行方法。可是遇见素影之后,他便鲜少再回山谷之中了。

天曜看着四周的景色看了许久,而后才回过头来,望着素影。

素影慢慢走向他:“为何这样看着我?明日虽然我便要回广寒门,但我不会离开你的。”

对,在二十年前,素影离开他回广寒门布阵之前便是这样与他说的,素影走上前来,轻轻抱住天曜:“十日之后,你一定要记得来广寒门迎娶我啊。”

那是天曜第一次将所爱之人拥在怀中,当年他只觉自己心中爱意满满的都快溢了出来,幸福得不像是个修行了千年的妖龙,只像是一个快要娶到媳妇的傻小子。

那般当年…

“娶你,然后由你将我分尸剥鳞,给你心爱之人,制成一副长生不死的铠甲吗?”

怀中素影并没有受到惊吓,她只抬头望着天曜,恍似不解:“你在说什么?我心爱之人,不就是你吗。”

天曜冷冷一笑:“区区幻术,便想魅惑我心,意图让我耽于往昔。”他手中烈焰灼烧,擒住素影的脸,竟生生将素影的头直接整个烧掉,立刻,素影的身形便在天曜手中化为灰烬,他一扶手,烈焰径直将灰烬也灼烧干净:“只可惜,你选错了人。”

四周再次恢复了黑暗,不见丝毫动静,这一次连尘埃都没有再出现。

天曜在黑暗当中踏行了两步,倏觉天上月亮明晃晃的亮,他微微一侧目,身后是一颗树木挡住了他,而在他身前,雁回的身影背着月光,执剑护在他身前,微微侧过头的脸颊还是那般的帅气。

天曜心头一窒,目光便这样凝在了雁回的背影之上。

“我护着你。”

雁回说着,天曜目光不由自主的柔了下来。她身前的黑暗仿似藏着无尽的阴谋预算计,但她丝毫没有半分退缩,勇敢的面对了一切。

天曜上前,走到雁回身后,雁回微微侧头看他:“留在我身边,不要乱走。”

“不行。”天曜道,“我要去救你。”

雁回一愣,转过头看天曜:“救我什么?”

天曜抬起了手,或许因为知道是幻觉,所以天曜便忘了将心头情绪隐藏,他拍了拍她的头:“把你从悲伤当中救出来。”

在雁回尚未回答他之际,天曜微微垂了目光,未再开口说一句话,天曜手中烈焰再次烧起,径直将面前的雁回身形打破。

看着雁回的脸在自己面前破碎,即便清楚的知道这只是幻觉,天曜依旧还是觉得心头一抽,似有痛感。

在雁回身影彻底消失之后,天曜肃了目光,周身杀气膨胀开来,炙热的气息自他脚下散出,他踏出一步,黑暗的环境当中便是一阵剧烈震颤。

每一步落下便是一圈烈焰将黑暗涤荡。

“出来。”他声音极冷,好似藏着千刀,能直接扎中黑暗之中暗藏的那些害人心思,“躲着,便休怪我不客气。”

话音一落,他脚下一步踏出,比先前更厉害几倍的烈焰“呼啦”一下将四周黑暗尽数灼烧。

下一瞬间,四周大亮,只是幻阵的气息依旧存在。

天曜看了看头顶上蓝色的天,还有几只春燕自天上飞过。

这个幻境之中仙气缭绕,空中时不时有人御剑飞过,极目望去,二十七座山峰各自独立,算上他脚下这一座,拢共二十八座山峰。

辰星山,天曜只为救雁回来过一次,但他已经将这个地方记了下来。

“雁回!别跑!”一个青年吼着从天曜身边跑过,跑上前去,一把抓住了一个站在那里,一身灰衣,与周遭环境格格不入的女子:“你怎么又与子月发生了争执!她是师姐,你应该尊重她的!”

灰衣女子转过身,果然是雁回,她望着面前的青年人,愣愣的看了他许久:“大师兄。”

好似没有发现自己与身边环境不一样似的,雁回呆呆的看着子辰道:“我梦见…你为了就我,被害死了…”

青年子辰轻斥:“说什么胡话!这次别想从我这里混过去,你糊弄我,下次该让师父知道了,看他不治你!”

雁回摇了摇头:“师父是不在乎我们的。”

子辰眉头一皱:“昨日你说剑练得不顺手,今日师父便给你配了把新的,你却如何能说师父不在乎你,你倒是越练越恍惚了!每天都开始胡思乱想。”

雁回一直盯着子辰,最后却是点了点头:“对,是我胡思乱想的,都做了好一些乱七八糟的梦。”她说着,微微笑了出来,“我待会儿便去给子月师姐认错,回头你再和我比剑,师父给了我新的剑,我还没用顺手。”

子辰点头,雁回便跟在他身后与他一起走,嘴角竟微微挂着微笑。

天曜见状,眉头紧蹙,他犹豫着跟着雁回走了许久的距离,看她跟着子辰走了一段路,最后到底是忍无可忍,上前拉住了雁回。

雁回回头,嘴角的笑意尚未来得及收敛,她看着天曜,一副好似根本不认识他的模样。

直到天曜肃容盯了她许久,雁回才恍似想起了什么,脸上的笑慢慢的落了下去。

“放手。”雁回道,“我要跟大师兄走。”

“你知道这是幻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