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染径自打开琴盖,在钢琴凳上坐下,明成佑见状只得作陪,傅染手指拂过黑白键,杂乱无章地弹动。

他拍掉她的手,简直糟蹋音乐。

明成佑手指轻落,“哆—来—咪—发—”

有两下,傅染点头,“继续。”

“哆—来—咪—发—”

弹曲子之前是要练练手,“快弹。”

“哆—来—咪—发—”

“…”

傅染嘴角僵了下,“明成佑,你可别告诉我你只会弹哆来咪。”

一语戳中,可又是谁规定他必须得会钢琴的?

明成佑重重合上钢琴盖,骗了人语气还那么强硬,也只有他做得出来,“我有的是钱,要真想听钢琴我能请个乐团过来,何必非要自个弹呢?”

这能一概而论吗?

傅染率先起身,“暴发户才像你这样。”

------题外话------

前面的基调很温馨很有爱,有木有,但素…咳咳,好好珍惜接下来的吧,起伏过山车会来了哦

亲们,有关聿尊和陌笙箫的故事可以看《迷性》

一场婚姻,换来的是右手差点残废,她这辈子都不能再碰钢琴。

离开聿尊之后,她苟且偷生,另一个男人,却肯接受她全部的不堪,并且愿意当她的另外一只手。却不料,聿尊会再次以一副残忍的姿态出现,粉碎她虚构的美好。他破坏她的婚礼,将她推至人前羞辱,“陌笙箫,我玩过的女人休想再嫁他人,你下了我的床,还能爬上别人的床?”

47别的女人都可以

因为她一句话,连晚又被明成佑折腾够呛。

傅染只恨自己没有去练跆拳道,她蒙在枕头内起不来,零星跳跃的阳光点缀着白玉似的手背,明成佑趴在她身上,仿佛这是块比床还要软的地方,直把傅染压得连连喘息不止。

他喜欢轻咬她白皙紧致的后背,从颈间到尾骨无一遗漏,傅染眼睛轻阖,听到明成佑翻身起床以及穿衣的窸窣声。

她懒得睁眼。

一件西服兜头扔过来,“交给萧管家干洗。”

傅染随手把衣服丢在旁边,她翻个身平躺,裸露在外的胸前猛地袭来一股异于室内温度的灼热,她赶忙睁眼,看到一颗黑色的脑袋正意图不轨。

她拉起被子盖住两个肩膀,“还不去公司?”

明成佑俯身在她额前细吻,“晚上亲下面白天只能亲上面是么?”

他幸亏躲避及时,要不然傅染手里的枕头铁定招呼在他脸上。

傅染今天一整天都没事,起床后吃过早餐在房间上会网,萧管家进来取东西时她想起明成佑交代的事,傅染拿过西服,将他遗漏在口袋的东西一件件拿出来。

冷不丁摸到件异物,取出一看,竟是枚精致的美甲。

“少奶奶?”

“噢。”傅染握紧手掌,把衣服递给萧管家。

“少奶奶,您有什么吩咐尽管叫我。”

“好的。”傅染心不在焉地目送萧管家离开房间,她不知不觉将那枚美甲捏的死紧,展开时,能看到掌心被深刻出的一道月牙印。

外面关于明成佑的花边新闻这段日子也淡去不少,他每天也算准时回来,傅染还真以为他是转了性,一把风流骨头有所收敛。

她在沙发上坐了会,又起身去阳台,可躲到哪都逃不过沁冷寒意,她瞬间有种无所适从的感觉,就好像每个女人发现自己的丈夫第一次出轨时那样,茫然,无措。尽管傅染知道她不属于这种,但强烈的无力感还是将她困在一个不大的围城内,出不来。

她回到卧室,把手里的美甲扔到垃圾桶内。

明成佑开了一上午的会好不容易解散,他抬腕看时间,竟然12点了。

右手解开第一粒纽扣,把领带随意往两边扯了扯,他略感疲惫地坐进真皮椅内,想起傅染今天不用工作,他一边拨通她的电话,一边以拇指和食指轻按眉宇。

“喂?”透过来的声音有些暗哑。

明成佑失笑,一身疲惫散尽,他双腿交叠放于办公桌上,整个人慵懒地犹如头蛰伏的豹子,优雅而具有攻击性。“怎么,还没睡好吗?体力真是差劲。”

“有事吗?”傅染有气无力问。

明成佑眉头不由紧蹙,“没事就不能给你打电话?”

他午饭都顾不上吃一口,下意识就想听听她的声音,没想到傅染如此不耐烦。

“没事我挂了。”

够直接。

“不准挂!”

“那有事说事。”

“你怎么回事,昨晚不还好好的吗?”明成佑嗓音不由拔高,女人心海底针这话一点不假。

“我现在正和你好好说话。”傅染回他一句。

两人正掐着,办公室厚重的大门突然被打开,女子挤进个脑袋,声音甜腻娇俏,“三少,吃饭饭喽。”

明成佑嘴角差点抽搐,傅染闻言,只丢下简单两字,“挂了。”

不再是询问,而是直截了当掐断。

女子是行政管理处新招来的,平日里明成佑并没见过,今儿开完会,秘书也不知跑哪去忙活,才会让这么条小鱼漏了进来。明成佑拿着手机指向不明就里的小助理,“能不能好好说话啊?捏着个怪腔怪调要呛死人不是?要真不会说话呢给我爬回娘胎重新学去!”

“呜呜呜——”小助理哪受过这样的气,捂着脸直往门外钻。

这男人相貌堂堂,怎么说出来的话就能毒死人呢?

傅染在家里随便吃点东西,嫌闷,便出去走走。

她购物欲并不强烈,通常都是看到喜欢才会买。漫步经过一家礼品店,迎面碰到从里面出来的尤应蕊。

率先映入傅染眼帘的,便是她身上那件枚红色羊毛呢长裙,是Dior新款,手里的LV倒是前几年流行的,头发烫成栗色大波浪,从头到脚,无一不是名牌。

“嗨,小染。”见到她,尤应蕊率先打招呼。

傅染拢紧披肩,“你好。”

“这么客套。”尤应蕊对她的冷淡不以为意,她抬起手把颊边的头发拨向耳后,也正是这个动作,让傅染清晰看到她腕部的手链以及重新修复好的美甲。

心里咯噔一下,视线竟怔怔落在她的手上难以转移。

尤应蕊走近傅染跟前,眼睛同她一样注视着彼此的手腕,“这手链看来你挺喜欢的,当时三少让我帮忙挑选,我心想这式样简单与你气质也符,他起先不信,你看,还是得相信女人的眼光吧?”

尤应蕊见她不说话,又扬起手道,“噢,你别误会,这是三少为感谢我帮你挑选礼物才送我的,我是借了你的光呢。”

“你多心了,”傅染手掌握住手链,“他向来拿钱当白纸看,不过是条手链而已,我也是,图个新鲜,说不上喜欢不喜欢,戴个两天还不知他又得给我换什么花样,烦得很。”

面对尤应蕊,她总难做到心平气和,更别说是好好相处。

打小生活的环境告诉傅染,做什么事都要以牙还牙,适当隐忍若不能解决问题,那只能爆发。

傅染转身离开,并不顾及尤应蕊此时难看的脸色。

明成佑察觉到傅染不对劲,一早结束公司的事后回了依云首府,只不过傅染比他回来的还要晚。

她换好拖鞋上到二楼,明成佑把置于膝盖的笔记本挪开,他伸手示意傅染过去。

她却并没有走向他,而是径自来到床畔,傅染把手链摘去放到床头柜,明成佑起身走向她,“去哪了?”

“出去随便逛逛。”

他注意到那条手链,“怎么了,不喜欢吗?”

“嗯。”

他眉宇间稍稍蹙凝,昨晚给她戴上时她可不是这幅姿态。

“明成佑,以后你的女人是谁都可以,但唯独不能是尤应蕊。”

“为什么不能是…”等等!

什么叫是谁都可以?

抽哪门子疯呢?

48誓言

“为什么不能是她?”明成佑上半身躺到大床内,似笑非笑枕着条手臂望向傅染。

她抿紧嘴唇不说话,眼睛只盯着窗外。

“你跟她有不共戴天的仇,不代表我跟她也是。”

傅染这才把目光对向他,“你错了,我跟她没仇。”

“傅染,你前二十年过的是什么日子只有自己清楚,回到傅家后,本着你父母对尤应蕊的疼惜,你觉得自己爹不疼娘不爱,就像个影子似的活在尤应蕊体内,如果这世上有一个人是你再不想面对的,那除去她,再无旁人了吧?”明成佑两手撑起身子,一道暗影逆光挡住傅染的半边脸。

他说的全对,如果傅染够恶毒的话,她会希望尤应蕊就此从她生命里消失。

她视线落到床头柜上,不期然撞到那条手链。

眼里一种无以名状的哀戚肆意滋长,明成佑探寻到她眸底稍纵即逝的寥落,心里忽然不忍,就好比是拿什么东西去重重伤害了她。

“我答应你。”

傅染侧目,“你发誓。”

他果然举起手,“我发誓。”

傅染望到他眼底,只见一层层笑意正抽丝剥茧泛出,明成佑伸出手指指了指她,“男人说发誓就发誓,你还真信了?我若轻易违背,还能拿我怎么着?”

“明成佑,你就横吧,迟早有人收拾你。”她这么想着,竟说了出来。

明成佑在她耳边大笑出声,盯着她的眼神表示她好像多幼稚似的,“我现在的女人是你,不会再去找别人。”

他一半开玩笑,一半认真,傅染见惯他平日里流里流气的样子,这会也分不清真假。

明成佑手臂越过傅染胸前,手指拈起那条铂金链子,“真的不喜欢吗?”

“嗯。”她不想再和尤应蕊拥有同一件东西。

“那好,我再给你买。”话刚说完,亮色抛物线精准落入垃圾桶内,傅染来不及出声阻止,手却下意识伸出去,但还是迟了一步,只抓住了明成佑的手腕。

“你干嘛扔掉?”傅染丢开手走到垃圾桶旁,把里头的碎纸屑一并倒出。

明成佑坐在床沿,习惯性搭起左腿,“做什么,跟着我用得着你翻垃圾过日子吗?”

傅染不理睬,“哪怕我不喜欢,也可以换几个钱,浪费!”

他知道她在说气话,明成佑起身走到傅染跟前,双膝微微蹲下同傅染平视,他伸手握住她拿着链子的手掌,神情竟是从未有过的认真,“何必勉强?如果真的不喜欢,那就应该让它从眼里消失,难道还要留着天天让它刺你一下吗?”

他打开傅染的手,从她掌心内把东西接过去,随手丢进垃圾桶。

傅染眼睛定定望着,明成佑把她的手裹在掌心内,一方温暖一方指尖却凉的可以,他眼睛仅仅隔着一寸望向傅染,她却感觉像是被烫了下迅速收回视线。

从何时起,他们竟能这样心平气和坐在一起。

明成佑倒杯酒,盘膝坐在沙发上,傅染走过去将他一口未喝的酒杯抢在手里,仰头灌一口。

他就着傅染的手凑过去喝一口,两人很快就把半瓶酒给干掉。

明成佑手臂搭住傅染肩膀把她拉到怀里,嘴里酒香醇香,透过紧促的呼声流连在傅染鼻翼间,他伸出食指点了点她的唇角,眼里暧昧不清,“你不怕再酒后乱性吗?”

傅染想起第一晚,至今仍恨不得抽明成佑俩巴掌,“我自控力很好。”

他忍不住泛起笑,把酒杯放到茶几上并不打算真借着酒力做点什么,明成佑拉起傅染的手,把她的手指扯着玩,他状似漫不经心问道,“多久没回去了?”

傅染两腿微屈,下巴枕着膝盖,“记不清了。”

“再过个把月就过年了,小年我带你回傅家,除夕夜去我爸妈那里,你若真执意不回去也不好。”

傅染心想也是,她能躲到什么时候?侧过头,半边脸贴住膝盖,“你不会又放我鸽子吧?”

“不会,”明成佑重复道,“这次不会。”

一个月的时间转瞬即逝,由于要回傅家过年,李韵苓早早便亲自帮傅染把礼物全部备好,明成佑一周前出发去意大利,走时说好会在小年这天回来,可傅染左等右盼,直至午后还不见他的身影。

范娴早上打过电话来,特意吩咐傅染早些过去,她随口答应,但潜意识里并不想一个人回到那个家,手机隔个三两分钟拨一次,可明成佑那边始终呈现关机状态。

傅染吃过午饭趴在二层栏杆上,从没有如现在这般焦急地等待过一个人,心境似乎也变了,不完全是为明成佑能带她回去,帮她化解不必要的尴尬。

心里有一点担忧正在暗处慢慢滋生,他倘若有事耽搁,应该也会事先打个电话回来。

时间直逼近傍晚,范娴再次打来电话。

“小染,这边晚饭都准备好了,你和成佑什么时候过来?”范娴的语气小心翼翼,言语间似在斟酌。傅染只是不想把话说破,“妈,成佑今天回国,但具体时间不确定,我还在等他回来。”

“好,不急,不急,”范娴大致询问了傅染最近的状况,直到两边都沉默许久后,她这才支支吾吾再度开口,“小染,今天过小年,蕊蕊也在…你别不高兴,那孩子…”

“妈,”傅染聪颖剔透,怎会猜不到今天这样的日子哪缺得了尤应蕊,“我知道,等成佑回来我们马上过去。”

“好好好!”范娴一块石头总算落定,“我再去准备准备。”

挂上电话,傅染一摸额际,大冷的天竟满掌心的汗。

萧管家上楼,问傅染是否要吃些东西垫垫肚子,她一抬头才发现天都黑了。

傅染没有开灯,抱了个抱枕坐在沙发上等明成佑,不知不觉竟枕着膝盖熟睡过去。

睡意朦胧间,一阵窸窣脚步声从门口传来,傅染感觉旁边的沙发陷进去,她整个人一惊却未立即醒来。

耳边有人在喊她。

“有染?”

多久未曾听见这样的称呼,也不知是否是错觉,那两字听在耳中,竟是格外缱绻。

49惹祸小内内

傅染嘤咛,脑袋挨着膝盖轻摆,腰间陡然蹿进来一股寒意,冷的她浑身汗毛直竖,立马睁开眼来。

由于卧室内没有开灯,她定睛后才看清楚眼前有一团模糊的人影,男人下巴挨近凑到傅染颈间,“好冷,帮我暖暖。”

明成佑的掌心撩开傅染的内衣,直接贴在她腰际。

“怎么这样冷?”

“想你想的。”

男人黑曜石般的眸子攫住傅染的眼睛,她轻声打哈欠避开,“油嘴滑舌。”

“我以为你会先回家。”明成佑事先打电话给萧管家,才知道傅染还在家里。

“说好等你回来的。”

“飞机晚点,跟秘书有些事要处理,等想起给你打电话的时候我已经在飞机上了。”

傅染睡意全无,嗓音透出朦胧的暗哑,“几点了?”

“起来换身衣服,估计家里都等急了。”

临出门时,傅染瞧见明成佑满脸的倦色,她走过去帮他将大衣的领口整理好,明成佑一动不动站着,任由她纤细的手指在他颈间动作,驱车来到傅家时,果见范娴正在门口不住张望。

见车子大灯打过冷硬的建筑物缓缓驶来,范娴开心地迎上前,“小染,成佑你们总算来了。”

客厅内,圆台上备了整整一桌子的菜,尤应蕊在沙发前看电视,看到他们进来,忙起身关掉电源。

简单的寒暄几句后,相继入座。

范娴不住往傅染和明成佑碗里布菜,也会兼顾到尤应蕊,她心里对傅染是有歉疚的,只不过越是亲密的关系,有些话却越难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