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个翻身,手臂搂住傅染的腰,“我不是看你高兴吗?来,给我揉揉。”

傅染放掉手里的书,微凉指尖按向他太阳穴,明成佑惬意地阖眼。

“快洗个澡起来吃饭。”

他懒洋洋摇头,下一瞬却将傅染压倒在床上,“我比较想吃你。”

“起来洗澡…”

剩余的话淹没在亲昵的吻间,明成佑食指挑开她的衣摆,傅染腰间无意识紧绷,情欲一触即发。

床头柜的手机却不合时宜响起,明成佑眉头微蹙,按住傅染欲要伸过去的手,“待会再回。”

铃声偏偏与他作对,接连不断跟催命似的。

傅染推开压在她身上的男人,一看号码竟是婶婶的,心头犹如遭受重锤般不安,她赶忙接通,“喂?”

“小染,小染——”

连近在身侧的明成佑都能听到电话那头绝望至极的撕心裂肺,“出事了,小染——”

傅染匆匆换好衣服,坐上车时整个人都在抖,车钥匙对准几次都没能找到入口,紧随而至的明成佑伸手从她手里拿过钥匙,“我来,别急。”

她坐在副驾驶座上,明成佑紧握住她的手,傅染把脸贴向冰冷的车窗。她紧咬唇角,还是抑制不住流出来的眼泪,明成佑只知出了大事,他快速提档,黑色豪车犹如幽灵刷得飞过林荫大道,待人想要细看时,早已不见踪影。

赶到医院,傅染推开车门,寒冽的冷风猝不及防袭来,傅染倒抽口冷气,明成佑停好车走过去拥住她,借了他的力,她这才能提起步子走向前。

急救室外,未见其人已先闻其声,傅染挣脱明成佑的怀抱一路跑去,叔叔紧抱住婶婶焦急地守在急救室外。

“叔叔…”

“小染!”

“到底出了什么事?”

“我们也不知道…”叔叔还算镇定,喉咙内却也有哽咽,“尤柚出去一会说有朋友找,医院通知我们的时候才知道出事了。”

急救室的门突然打开,里头走出名身穿白大褂的医生,“你们谁是病人家属?”

“医生,我女儿怎么样了?”

医生轻抬起眼帘,波澜不惊的视线望向诸人,“这是病危通知书,签了吧。”

“什么?”傅染扑过去拉住医生的袖口,“她到底怎么了,下午还好好的,你告诉我——”

医生面无神色地快速说道,“下体有撞击性挫伤,处女膜破裂,脸…”说到这,他声音渐黯,“脸部被烧毁,灼烧程度%以上,你们快签病危通知书,现在时间耽搁多一分病人的危险也就多一分。”

52灾难

婶婶受不了打击,当场晕倒在地。

叔叔面色惨白,整个灵魂像是被抽尽,在场的几人唯有明成佑能保持镇定,他让叔叔赶紧签字,签完字后又给婶婶安排病房,手术进行到一半,尤招福和沈素芬带着尤应蕊亦匆匆赶来。

婶婶打着吊瓶坚持要守在急救室外,沈素芬抱住她一个劲安慰,傅染浑身无力,她想不通,她和明成佑离开的时候尤柚还站在阳台向他们不住挥手,20岁的年纪,青春洋溢,本该是最恣意张扬的时候…

傅染抱紧肩膀,踮起脚尖将自己尽可能蜷缩起来。

她看到明成佑倚在窗前,电话一通通拨出去,时而眉头紧蹙,时而烦躁地掏出烟盒,但这儿是医院,他不得不将烟丢进旁边的垃圾桶内。叔叔婶婶只有抱头痛哭的力气,傅染知道这会全靠明成佑撑着,手术室门口的钟指向凌晨1点时,另一头走廊的大门突然被打开,好几名医生相继走来。

为首的医生同明成佑握手,傅染只听到不计代价保住她性命之类的话,几人来不及多说便进了手术室。

明成佑坐回傅染身边,把她冰冷的手攥紧,“别怕,那几位都是军区医院最好的医生,他们会把她抢回来的。”

傅染头枕向他肩膀,她习惯什么事情都一个人,原来在快要扛不住的时候,她还有个人能够依靠。

尤柚的烧伤程度已经很厉害,最可怕的是感染,手术持续到第二天清晨,当出来的护士说病人目前已暂时脱离生命危险时,傅染感觉到她紧绷的神经就犹如一张拉到极致的弓,好不容易能松懈。只是这一松,却再也提不起半点劲。

哪怕,仅仅是暂时,但这希望至少能拨开笼罩在他们头上的死亡气息。

傅染坐在走廊的藏青色椅子上,目光定于一处。

“尤柚打小就长得好看,亲戚们都说这么标志的姑娘以后能当刘晓庆,你也知道,在我们小的时候刘晓庆有多红…”

傅染眼里一片温热碎掉,“但尤柚喜欢读书,你听到了,她说要一直读下去。我喜欢她,甚至想过这会不会是命运再一次的玩笑?说不定她会是我的亲妹妹。她给过我很多第一次…”傅染颈窝酸涩,在明成佑肩部调整下姿势,“我的第一个玩具,是尤柚给的,她很小就懂事,骗我说是她不喜欢的,后来婶婶无意间说起,我才知道那是她缠着婶婶两个月才买来的。还有,读高中第一年,我是一个人去的,拖了大包小包的行李,几乎所有人都有父母送,帮她们弄蚊帐、清洗凉席,我羡慕地瞅着满屋子的人…来不及难受,就看到尤柚抱着一大袋子苹果站在我寝室门口,那时候她才上小学…”

有些感情,也许别人没有亲身体会过不会懂得。

明成佑仿佛能看到两个身影,一个倔强的,另一个却是蹦蹦跳跳总想逗她开心,他圈紧傅染的手,情绪影响到声音,话里免不了深沉,“都会过去的。”

傅染听闻却哭出声来,“怎么过得去?”

强jian再加上毁容,无论哪一样都是致命的。

尤柚被送入重症监护室,婶婶也不堪重压再度被抬回病房。等她清醒后,才有力气商量下面的事。

叔叔婶婶犹豫不决,沈素芬坐在床沿劝,“这种事不能报警,尤柚才20,以后还要读书,到时候闹开了她怎么能接受得了?”

尤招福显然也赞成,“素芬说的对,尤家丢不起这个人。”

傅染情绪激动,这时候居然还顾着丢人?

“如果不报警,难道让尤柚这样白白受到伤害吗?”

“小染…”

站在旁边的尤应蕊面色如常,她走上前插话说道,“爸妈,如果不报警的话,尤柚的医疗费怎么办?后续如果没有个一百万怎么去整容?”

“我们…大家可以凑一点。”

尤应蕊冷哼,凑?“你能凑多少?”

尤招福和沈素芬面面相觑,明成佑上前环住傅染的肩膀,“这件事过两天再说吧,目前最重要的是尤柚能否度过这观察期。”

这也正是叔叔婶婶的意思,他们心里的承受能力已濒临极限,如若再逼,恐怕任何一根毫无重量的稻草都能将他们的精神压垮。

明成佑期间打电话让人送了早饭过来,傅染跟着他走出病房,现在没有时间给她过度伤心,“为什么不马上报警?警方还要取证…”

她情绪有些失控,明成佑两手握住她的肩膀,“尤柚还在死亡线上挣扎,你忍心让她赤裸裸地呈现在别人面前吗?况且医生说施暴者用了避孕套,一旦报警,繁芜的程序都应付不过来,你叔叔婶婶还有那个精力吗?”

傅染像提线木偶般倒向他怀里,两手无意识地圈紧他的腰,“那要怎么办,我不知道她醒来要怎样去面对。”

“傅染,你太紧张了,我送你回去休息会。”

傅染忙拉住明成佑的手,“我知道你有办法,你答应我,帮我找到那个人。”

明成佑一夜未眠,再加上昨天晚饭没来得及吃,这会精神尚佳但倦意很浓,他伸手拨开傅染颊侧的碎发,“放心吧,我会让他付出代价,比进警察局还要惨。”

两天两夜后,尤柚总算开始苏醒,婶婶边哭边从重症监护室出来,尤柚现在的情况仍不容乐观,傅染端给她一杯温水,“婶婶,尤柚醒了吗?”

“又睡着了。”

“她有没有说起什么?”

婶婶痛不欲生,“她说疼死了,还问我她的脸还在不在?小染…我真怕她醒来后会接受不了。”

明成佑站在傅染身后,这几天病房内甚至整座依云首府,无一例外,窒息般的沉重都压得人喘不过气。

“还有…”婶婶想起女儿方才的话,“她一个劲说烧的好疼,不要…李琛不要。”

“李琛?”明成佑吃惊。

“你认识吗?”

面对傅染眼里的质疑,他断然摇头。

明成佑眼色却在瞬间凛冽,他想起跟傅染去尤家时匆忙一瞥看到的车牌号,再联想起尤柚嘴里的名字,他心一沉,顿时碎入谷底。

53泯灭的罪恶

明成佑把傅染送回依云首府,让萧管家将准备好的晚饭送到房里,看着她吃完洗过澡,这才弯腰帮她将被子盖好。

傅染疲倦,眼睛半睁,一只手伸出被窝拉住明成佑,“你还要出去吗?”

“公司临时有急事,我处理完马上回来。”

这几天,奔波走关系都是靠他,男人眼圈下方已然呈现乌青色,她松掉他的袖口,“什么事不能等到明天吗?先休息会吧。”

“没事的,”明成佑将她的手臂塞回被窝内,“我是铁打的,累不坏。”

他洗个澡换身衣服出门,在车上给李韵苓打了个电话。

宝蓝色跑车加速行驶的声音引人侧目,两旁绿化带的景致逐一在明成佑眼里倒退,他现在无心欣赏,到南车路匆忙接李韵苓上车,调转的车头差点撞上门口石雕。

“成佑,出什么事了?”

“爸呢?”

“我跟他说出来打牌,他没有怀疑。”

车子快速隐入主干道,来到市区的别墅群内。

明成佑和李韵苓走进其中一幢别墅的客厅,李则勤接到李韵苓的电话在这候了半小时之余,见到二人忙起身迎去,“姐,成佑,这么晚出什么事了?”

“李琛人呢?”明成佑目光望向通往二楼的环形楼梯。

“可能在房间打游戏。”李则勤朝李韵苓使个眼色,却见她一副不知道详情的模样。

“叫他下来。”明成佑挑了就近的沙发入座,眼见李则勤不动,他仰起头,客厅内琉璃般的灯光映射的这张脸竟是惊骇而冷魅,“非要等闹出人命再被动的去解决吗?”

李则勤闻言,忙让佣人上楼。

不消片刻,李琛穿着睡衣下来,“爸…姑妈,表哥,你们也在?”

明成佑翘起腿,他这副样子,连旁边的李韵苓都不敢多嘴。

“表哥,有事吗?”

“你认得一个叫尤柚的女孩吧?”明成佑开门见山问。

李琛神色闪过慌张,他不安地看了眼李则勤,李则勤瞪大眼睛,拳头已捏紧,“说话!”

“我认识,怎么了?”

话未落定,却见一道黑影猝然逼来,明成佑挥拳砰地砸中李琛的脸,似乎还不解气,他一把卡住李琛的脖子将他压进沙发,李韵苓眼疾手快抱住他欲要再度挥下的拳头。

“成佑,你别吓妈妈,到底出什么事了?”

“是不是真要等那个女孩醒过来,惊动警方你才肯说实话?”明成佑双目赤红,卡住他脖子的手不住收拢。

李则勤帮忙拉开,李琛吓得躲到沙发背后,“表哥,尤柚她怎么了?”

“强jian加毁容,现在还躺在重症监护室没有出来,初五我看到的车是你的吧?你他妈是不是脑子烧坏了?”

“什么?”李韵苓惊愕。

李则勤直接巴掌甩过去,李琛难以置信地摇头,“不可能,我没做过。”

“看来你是不死心,想当面对质了?”

“我没有强jian她,她是自愿的。还有她的脸…我,我真的不知道。”

明成佑掏出烟盒,铂金打火机在手里一开一合,他点上后深吸口,烟雾从男子冷毅而单薄的嘴角逸出。

“成佑,这件事无论如何要压下去,多少钱都没关系,只要他们不报警。”李韵苓尚算冷静,既然事情已经出了,势必要先解决。

“对对,如果惊动警方的话,琛子以后的前途可就毁了。”

“表哥,我真的没有毁她的脸。”

明成佑手里的打火机砸过去,“你给我闭嘴!”

他虽然跟尤柚不熟,但半天时间相处下来,要他选的话他当然选择相信她。

“成佑,这件事要怎么办?”

明成佑心里烦躁的厉害,他想起答应过傅染的事,他和傅染好不容易走近,她也肯把信任交给他,他抬起眼帘,目光越过萧瑟的空气睇向李琛。“幸好这件事还没到无法挽留的地步,我会想办法先封锁消息,我们都不便出面,尤家现在最需要的是钱,我们只能以这点…逼着他们点头。我会找个律师过去商谈,只要这件事能大事化小,尤柚今后的康复及一切费用,我会给足。”

“好好,就这么办。”李韵苓手脚冰凉,她把明成佑抽尽的香烟接过去扔进垃圾桶内。

“这段日子别让琛子出门,尤柚是傅染叔叔的女儿,尽管没有血缘但关系很好,我担心,这件事恐怕不是钱能解决的。”

“傅染?”李韵苓皱眉,“又不是亲叔叔,你们的订婚宴琛子去国外没有参加,之后也没有好好见过面,但她好歹是琛子的表嫂,难不成真到关键时候她会帮着外人?”

“妈!”明成佑打断她的话,表情不耐,心烦气躁。

回到依云首府,他尽量放轻脚步走进房间,才走几步,眼前便一亮,床头的灯笼罩着傅染撑起的身影,她坐在床沿,“怎么才回来?”

明成佑走过去躺到她边上,“我以为你睡了。”

“睡不着。”傅染声音黯淡,明成佑用手遮脸,不去看她的眼睛。

“我让萧管家给你准备了宵夜,去吃点再睡吧。”

明成佑脱去外套,袖子随意挽在手肘处,他让傅染平躺在他身旁,“我在外面吃过了。”

傅染头枕着他的手臂,侧个身,前额抵住他的下颔,“这几天你也忙坏了,叔叔婶婶让我谢谢你。”

他出奇的安静,以往这个时侯总会讨点口头便宜,傅染脑袋从他颈间抬起,“怎么了?”

明成佑胸口好似被无数只手给用力挤压,他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生怕在这关键时间说错一个字,“没什么,就是很累。”

做事有所羁绊无法洒脱,这已背离他向来的作风。

“成佑,你答应我件事。”

“什么事?”

“一旦找到伤害尤柚的人先让我见一面,我要看看究竟是怎样的人能对她下那样的毒手。”傅染语气愤恨,明成佑带着恰到好处的试探说道,“我让人去事发地点附近查过,至今仍无音讯,假如一直找不到…”

“不可能的,”傅染坚决摇头,“我相信尤柚能够清醒地指出是谁伤害了她,强jian已经是难以泯灭的罪恶,为什么还要毁容?我真的不敢相信那是人能做出来的事。”

------题外话------

亲们放心看下去哦,以后的情节都会很精彩,一系列扯出来的计中计,套中套我觉得不容错过。

亲们也放心,我一般不会写让人吐血吐到想骂男女主是NC的误会,所以一件事必定会发展到某个顶峰才会有爆发点。

很多事也可能不是表面那样简单,跟过妖妖的文的和正在跟甚至以后跟的亲们,希望你们相信我。

54坚持与妥协

傅染想不通,尤家人想不通,就连明成佑也想不通。

难道这就是因爱生恨?

明成佑以公司忙碌为由尽可能缩少去医院的时间,尤柚的主治医生按照他的吩咐每天都会定时向他汇报情况,明成佑也因此得知她病情有所好转,暂时脱离危险期。

不出意外的话,三两日便能苏醒过来。

为防事情有变,他让况子出面找了个律师,趁早去医院把这件事解决掉。

婶婶身体不好,这几天都在住院,傅染拎着保姆煲好的汤来到病房外,手掌才触到门板,里头激动的声音便传了出来。

“他自己为什么不露面?他把我女儿害成这样,他不该出来说句话吗?”

“你别激动,有什么话跟我讲也是一样的。”

傅染走进病房,叔叔把她拉到边上大致讲了对方的意思。

“你告诉我,他究竟是谁?”婶婶身着病号服坐在床沿,对面的律师不过40岁的模样,“不可能,我们的意思相当明朗,你女儿的医疗费包括后期治疗以及精神损失费我们会一分不差地支付,但前提条件是你们要保证不上诉,让这件事就此过去。”

“也就是说,他承认强jian和对我妹妹构成的伤害?”

律师轻蹙眉头,似乎不以为意,“请注意你的措词,不是强jian,而是自愿发生的性行为,你们要知道,就算报警这件事也很难再说清楚,现在首要解决的就是这笔巨大的医药费,这里是100万,如果你们肯保证,我们答应再加一百万。”

短短不到一星期,尤柚已花去尤家全部的积蓄。

后续的费用庞大到他们不敢想象。

傅染面无表情望向那张递过去的支票,她拿在手里恨不得直接砸到对方脸上,仅有的理智让她把支票丢了回去,“我们不要钱,法庭上见。”

“这件事闹开对你们没有好处,就算法庭真的判下来,也绝不可能有两百万的赔偿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