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是歇着,也歇不安稳,这些事倒是可以交给二太太。可是二太太自那日被沈安玉气了后,回去就病着了。

真病假病不知道,反正安容知道。以二太太的性子,有好处的事她才参合。没好处的事,她肯定躲得远远的。

安容还真的猜对了,这会儿二太太正在屋子里烤着火,嗑着瓜子,心情大好。

老太太才被气的吐血,熬着身子处理那些事,每天少说也要气上个三五回,铁打的身子骨也坚持不住。

大夫人被禁足,老太太轻易不会放她出来的,等她坚持不住了,或者说没有精力去管府里的事时,她再站出来,这管家权除了她的还能有谁?

一旁伺候的妈妈,笑道,“大夫人被夺去了诰命封号,在太太跟前都低了一等,又名声受损,便是顶着侯夫人的名头,在府外也没有太太您说话管用了,老太太不会不知道选择,只是二少爷都回来了,三太太怕是要不了几日就回府了,那时候…。”

二太太勾唇一笑,笑容中带着寒意。

好不容易扳到一个,又回来了一个!

不过比起大夫人,她三太太还不够她瞧的。

回来她都不怕,何况她还没回来呢。

此时,小丫鬟打了帘子进来,凑到二太太耳边嘀咕了两句,二太太嘴角笑意更深,把手里的瓜子搁下,笑道,“准备软轿,我要去松鹤院给老太太请安。”

二太太说完,朝梳妆台走去,对着镂空的花鸟铜镜,拿起胭脂盒。

松鹤院,内堂。

安容一勺一勺的喂老太太喝药,老太太神情倦乏,似乎倒床就能睡下,偏百般忍着,瞧着叫人心疼。

孙妈妈捧着蜜饯守在一旁,轻声道,“老太太,您就安心的歇着吧,奴婢在侯府伺候了几十年,那些事儿,多少也能拿个主意,您不放心奴婢,这不还有四姑娘呢,您把身子养好才是首要之事。”

安容在一旁猛点头,其实她的本意是让柳大夫来给老太太把个脉,可是老太太不让。

安容很想自己试一试,可是她怕关心则乱,到时候看错了,那就麻烦了。

老太太有些犹豫,安容这些天的表现她很满意,可是府里的事太琐碎,并不是都能依照心中所想来,随心所欲。

她许久没有管家,乍一接手,都有些吃力,大夫人在府里经营了十几年,人手渗透在个个地方,难保那些下人不会阳奉阴违,欺负她。

可是看着安容温婉中带着坚韧的脸庞,那双玲珑剔透的双眼,老太太心中莫名一动,这样聪慧机警的孙女儿,自己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正要点头,外面夏荷打了帘子进来道,“老太太,二太太给您请安来了。”

老太太眉头一皱,颇有些不耐烦,孙妈妈对夏荷道,“老太太身子不适,要歇息了,你让二太太先回…。”

孙妈妈话还没说完,就听到一阵脚步声传来。

安容转头,便见到一脸苍白的二太太迈步进来,步伐有些轻浮,像是大病初愈的样子。

她上前请安,一脸羞愧道,“媳妇有罪啊,听闻老太太您病了,本该昨儿就来请安的,奈何身子骨差,硬是起不来,今儿才好了一点儿,就来给您请安了,您没事吧?”

孙妈妈拿了个枕头帮老太太垫着,又接过红袖递过来的暖炉,塞在被子里,方才退到一旁。

老太太轻咳了一声,摆手道,“你身子弱,我瞧出来了,侍疾这样的事就不用你了,你好生回东苑将养着吧。”

安容站在一旁,头微微低着,嘴角勾起一抹弧度来。

傻子都知道二太太此番来是为了什么,可是不等她开口,祖母就将其定义为侍疾,做儿媳妇的给婆母侍疾是天经地义,二太太连反驳的机会都没有。

二太太站在那里,有些怔愣,她压根就没想到侍疾上去,一屋子的丫鬟婆子,还没人伺候她了?

大夫人给她做了那么多年正经儿媳妇,几时见过她要人伺候她吃药过?

二太太眼珠子一转,上前一步笑道,“老太太,我是您儿媳妇,伺候您是应该的,您这头病着,我回东苑也歇不安稳啊。”

情真意切,仿佛老太太要是回绝,就是伤她的孝心。

安容皱陇眉头,祖母才吃完药,这会儿正犯困,祖母年纪大了,不容易入眠,错过这会儿,指不定要好半天才能歇下,最近府里事情又多,祖母要是多想一些,一两个时辰都睡不着了。

安容望着老太太,抿唇道,“祖母,二婶儿一片孝心呢,您就应了吧,让二婶儿给您侍疾,孙妈妈帮我管理内院,也不会心心念念丫鬟伺候您不尽心。”

二太太愕然一愣,拔高了声音问,“安容管家?”

估摸着声音大了些,不合她苍白的脸色,二太太说完,又假咳了好几声。

安容点点头,“祖母病了,母亲被禁足,二婶儿身子又不适,三婶儿又还没回来,只能我管家了。”

二太太朝前走了一步,道,“安容太过稚嫩,又没有经验,管家这样的事交给她不妥吧,这已经是年关了,府里要置办年货,还要准备要送给各府的礼,她一个女儿家怎么行?”

安容烟眉轻蹙,耸着鼻尖道,“不行也得学着啊,我没经验,孙妈妈有啊,还有府里的旧例可寻,只要府里的下人照着规矩办,出不了什么岔子,倒是二婶儿你,本来母亲禁足,祖母身子不适,应该你来管家,偏偏这关头,你也病了。”

安容一脸哀怨,要不是你病了,这倒霉差事怎么会轮到我,那模样气的二太太心口犯疼。

她说病情大有好转,可是老太太一见她那苍白的脸色,就摇头摆手,“算了,你还是回去歇着吧,脸色比我还苍白,我见了心里膈应。”

二太太恨不得用帕子将脸上精心化的病容给抹去,她哪里病了,还活的比谁都好!

可是她不能,装病哄骗老太太那是大罪,老太太肯定恼她,指不定她连松鹤院都进不了了。

二太太握紧拳头,脸上带笑,不打扰老太太歇养,转身离开。

谁想她走后,孙妈妈伺候老太太歇下。

老太太才闭眼呢,就有丫鬟急急忙进来禀告道,“老太太,二太太在院门口,把腰给闪了。”

孙妈妈一脸错愕,嘴角蠕动了下,什么话也没说,二太太装病的事,她瞧的清楚着呢,别看二太太脸色苍白跟真病了一样,可是一身的脂粉味儿,瞒不过她的鼻子。

老太太瞅了那丫鬟一眼,把眼睛合上了。

再说二太太是真倒霉。

软轿不能抬进松鹤院来,那是对老太太的大不敬,连这么短的路都懒得走,你还来请哪门子安,所以她得走到院门口才行。

就这样一段路,她是一路走一路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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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四章 礼单

二太太是笃定管家权非她莫属,一心指望趁着准备年货的时候,大捞一笔,怎么着少说也有千八百两吧。

她没想到老太太竟然怜惜她到宁愿把管家权交给什么都不会的安容,也不愿意给她!

越想越来气,一个劲的用帕子擦脸上的苍白,这寒风哆嗦的,四下也没什么丫鬟,倒也不担心被人瞧见了。

心里积了气,下手就没轻没重了,寒风又刮着,一不小心,蹭的脸直疼,本来心里就恼火的二太太,更是气的直跺脚。

下台阶的时候,远远的瞧见福总管急急忙过来,她瞧见福总管手里拿着东西,心里就越恼火,本来这些事都该禀告给她的。

一时气过了头,没注意到脚下,这不,一步留神,二太太脚下一滑。

幸好有丫鬟在一旁及时扶着,可就是这样,二太太也把腰给闪了。

装病变成了真病。

可怜二太太笃定安容管不了两天家,最后老太太还得让她来管,这下好了,就算老太太让她管,她也管不了了。

福总管没料到他来禀告事情会遇到二太太闪了摇,二老爷才把脚给崴了,她怎么也伤了?

真是一府的病人了,昨儿送柳大夫走,柳大夫还笑说,让他在外院给他腾间房子,这么一天跑三趟,下人跑的累,他也累的乏。

让丫鬟小心伺候二太太回东苑,福总管这才进松鹤院。

在正屋等了片刻,福总管就见到了新的管家。

瞧见是安容和孙妈妈的时候,福总管微微一怔,倒也没有太惊讶。府里大小主子病了一堆,只有侯爷、四姑娘和二姑娘安然无恙了。

不轮到四姑娘来,总不能老太太拖着病怏怏的身子打点府中琐事吧?

福总管想到那日抓财总管的事,心中就一阵激动,若不是四姑娘的耐得住性子,让他将计就计,将财总管抓个现行。

又因为偷的是老太爷的遗物。老太太半点心慈手软都没有。直接处置了财总管一家,他也缓和了不少。

财总管是大夫人的人,他清楚呢。若非他是老太爷的心腹,老太太信任他,指不定侯府总管一把手的位置都被他抢了去。

想想四姑娘,不露声色就处置了财总管。又用秘方把大夫人拖下了水,这样的谋算。用来管家,老实说,福总管觉得大材小用了。

可惜四姑娘不是真的二少爷,不然这侯府世子的位置都得换人。

福总管是想看看安容管家的本事。想看看今儿这年在安容的打点下会过成什么样儿,可是安容一张口,福总管傻眼了。

他还以为是自己走神了。没听清楚,便多问了一句。“把礼单加一倍?”

安容点点头,“加一倍,礼物一定要精致贵重。”

福总管拢了拢眉头,看了眼孙妈妈,才道,“四姑娘,这礼单已经够贵重了,昨儿老太太特地吩咐的,比往年送给建安伯府的礼重两成。”

孙妈妈站在一旁,也纳闷呢,福总管办事,那是尽心尽力,老太太特地叮嘱的,断然不会有错啊。

孙妈妈接过礼单看了一眼,上到补品,下到绫罗绸缎,都准备了,很合适啊。

孙妈妈开始忧心了,四姑娘虽然聪慧,到底年轻,又是府里出了名的豪爽大方,花钱如流水,半点不心疼,可这是管家啊,这样送礼,府里会入不敷出的。

“四姑娘,这份礼单不差了,若是觉得轻了,再添一两件便是,用不着加一倍,”孙妈妈道。

安容拿着礼单,她当然知道这份礼单不轻了,可是还远远不够诱惑人犯错,“福总管,你就依照我的吩咐去办吧,若有不合规矩处,你单独记账,回头去玲珑苑取银子。”

安容这么说,已经表明了不改主意的决心,福总管还有什么好说的,只能照着吩咐办了,至于单独记账,让四姑娘私掏腰包,这样的话,福总管只是听听,不会傻的真去要。

孙妈妈站在一旁,颇有些无奈,四姑娘未免也太好说话了,福总管不同意,她就自己掏腰包送,这样还怎么管家?

孙妈妈已经在质疑安容的管家能力了,可又不好越俎代庖。

翻了账册没一会儿,厨房、针线、还有管理园子的总管婆子都来了。

年关近在眉睫,府里又接二连三的出事,连禀告老太太的时间都没有,好不容易有了可以管事拿主意的,还是个啥都不懂的四姑娘管家,还不赶紧来禀告,能捞一笔是一笔。

看着那些管事递上来,需要采买的货物单,所需的银两,安容翻着往年的账册对比了一下,多出了一成有余。

“为什么多出一成,今年的货物比往年涨了一成?”安容笑问道。

大夫人的账册做的很细致,但是要想查出贪墨之处,也不困难,以老太太的眼力,不可能会不发现,她不管,是因为大夫人最近又是被禁足,又是被夺去诰命封号,打击够了,再抖出这事,也没什么效果,好钢要用到刀刃上。

她只要知道这账册上所记载的银两比真实的需要多,而且多不少就足够了,凡是比账册上还要多的,那绝对有问题。

那几个管事忙不迭的点头,心中高兴,看吧,四姑娘一个黄毛丫鬟懂什么管家,都不用她们寻理由,价钱报上去,自然就会往货物涨价了上面想。

管事的点头道,“今年格外的冷,运输不方便,京都的物价涨高了不少。”

安容只翻着账册,什么也不说,等几位管事的轮流发表了意见后,安容方才抬头,“也就是说要购买齐往年所需的货物,必须得这么多银钱了?”

几个管事的连连点头,回答的口径很一致。

这已经是他们所尽的最大能力了,没有比这个更低的了。

安容但笑不语,端茶轻啜。

孙妈妈站在一旁,几次想说话,都被安容嘴角那温和的笑给堵了回来,以四姑娘的聪慧,不会觉察不出这里面有猫腻啊。

安容一盏茶喝了一半,那些管事的就从淡定变得不淡定,再到忐忑了,好像他们没说错话啊。

安容放下茶盏,清冽如泉的眸光从几人身上扫过去,笑道,“来人,去把几位副管事的叫来。”

几位管事的摸不着头脑,就连孙妈妈都犯迷糊了,四姑娘找副管事的来做什么?

很快,几位副管事的就来了,茫然无措的看着安容,不懂安容找他们来做什么,回禀主子这样的事,都是管事的做,他们打打下手而已。

安容拿起之前管事的货物单,问道,“这些货物单你们可都看过?”

几位副管事的略有犹豫,这些货物单他们见是见过,只是没有什么说话的权利,不过还是点点头。

安容把几位的神情都看在眼里,副管事和管事,是上下级的关系,同样也是竞争关系。

别看只多了一个副字,这里面的工钱油水都差一个档次,做的工作辛苦,拿的钱少些,谁心里舒坦,不想挤掉上级的位置,取而代之?

而上级呢,第一要防备的就是副管事,就怕一个不留神被钻了空子,而且有好处,必须得分他们一半,心里同样不舒坦啊。

安容前世也管过家,对里面的弯弯饶岂会不懂,管事的和副管事的吃不到一个锅里去。

安容把账册合上,道,“几位管事的递上来的货物单和所需银两,比往年多了一成,在我看来,这一成完全不必要,我已经给过几位管事的机会了,他们说不行,再给你们一次机会,若是能以往年的价格采买回来所需之物,管事的位置就是你们的,你们若是不可以,我相信总有人…。”

几位副管事的眼前一亮,神情激动起来,京都物价是上涨了些,可是远远不到一成,往年账册多有贪墨,完全能将货物置办齐全。

四姑娘那话里的意思是,只要跟往年一样,那就是办事得力,管事的位置就是她们的了啊,这可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不等安容说完,几位管事的忙表态道,“四姑娘放心,奴婢一定尽心尽力,用最少的银钱购买回这些货物。”

哪怕这个冬天一文钱不贪墨,有了管事的位置,手底下那些丫鬟小厮的孝敬也有不少了,她们可以图将来,做人眼皮子不能太浅。

安容满意于她们的态度,不过有句话还得说明白了,“我要的货物不比往年的差分毫,若有闪失,杖责五十!”

几位副管事的连连点头,再三保证道,“四姑娘放心,奴婢以性命担保,货物比往年只好不差。”

这巴掌打在大夫人脸上,那叫一个啪啪啪响,你看看副管事的办事能力,可比正管事的高太多,你没贪墨,谁贪墨了?

安容满意的点点头。

几位管事的面如死灰。

谁能料到安容的坑挖在这里,等她们把前路堵死了,她重挖了一条路。

平常这些副管事就等着她们犯错,被主子罚,好提拔上来顶替她们的位置,今儿这样的机会怎么会错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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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五章 生分(求粉红票)

四姑娘把采买的工作交给了她们,那她们这个正管事的做什么?

而且她们可以确定,几位副管事的能完成任务,那意味着…她们会退位让贤了。

几位管事的心急如焚,偏无计可施。

方才说不能再少的可是她们,这会儿再反口,那不是明摆着耍四姑娘,欺负她初次管家不懂事吗?

背脊发凉,手脚冒汗,后悔的恨不得去撞墙,等孙妈妈让丫鬟送她们出去时,管事们都觉得身子乏力,几乎要摔倒在地。

孙妈妈望着翻着账册的安容,眸底全是赞赏之色。

这招以敌制敌的法子用的妙绝,怕是老太太都想不到,一下子就把几大管事的权利架空了,偏她们还不敢有半句微词,有的只有懊悔。

四姑娘这般提拔那些副管事,她们不傻,该明白大夫人如今禁足,世子夫人即将进门,老太太病的宁愿把管家权交给什么都不懂的四姑娘,也不愿意放大夫人出来,就该明白一二。

等安容走后,老太太醒来,问孙妈妈安容管家可行。

孙妈妈笑着把暖阁的事禀告了一番,笑道,“老太太您大可放心养身子了,四姑娘管家绝对可行,只是四姑娘对还未进门的世子夫人似乎是喜欢极了,让福总管准备了极厚的礼。”

老太太听到安容把她准备的礼加了一倍,眉头皱了皱。

之前喜欢顾家大姑娘,喜欢的莫名其妙,柳记药铺的股随便送,这会儿对苏大姑娘又是如此,着实怪异。

不过这是安容第一次管家。面对福总管和孙妈妈双重质疑,她依然初衷不改,老太太还能说什么,只能由着她了。

好在她说了一句不合规矩处,从玲珑苑拿,即便不真的拿,有这句话。往后不论谁管家。都没法随意来。

安容从松鹤院出去,原是打算回玲珑苑的,可是半道上改了主意。转道去西苑。

听到丫鬟禀告安容来了,躺在小榻上看书的沈安溪要起身,被绿柳拦下了。

正巧这时,安容迈步进来。瞧了便道,“六妹妹怎么忽然跟我这么见外了。是怪我偏袒三姐姐,帮她隐瞒玉玲珑的事吗?”

沈安溪微微一鄂,怔然的看着安容。

半晌,苦涩一笑。“四姐姐你救我一命,可我却妨碍了她们,我若知道梅花宴对她们那么重要。重要到连我的命都可以罔顾,我不会去。也不敢去。”

安容继续迈步,眼睛扫到绿柳,又扫向窗外,嘴角缓缓弧起。

绿柳先是纳闷,随即一怔,凑到沈安溪身侧,轻声道,“姑娘,那日奴婢偷听的事,四姑娘她知道。”

沈安溪猛然抬眸看着安容,眼眶微红,“四姐姐,你…。”

沈安溪眼中含着懊悔之意。

那日安容走后,她听了绿柳的禀告,心中愤怒,却更多的是伤心,觉得自己不如沈安姒在安容心目中重要。

在侯府,除了老太太和未回来的三老爷三太太,安容在她心目中的地位都比得上她亲哥沈二少爷了,被至亲的人伤,那才最心疼。

跟最亲的人,要讲规矩,但不是无时无刻都谨记规矩二字,她心伤,才会不顾身子,规规矩矩的给安容行礼。

刻意的规矩,是生分。

但是她没想到,安容知道绿柳偷听的事,若是她真有心替沈安姒隐瞒,肯定会拦下绿柳的。

安容知道绿柳在偷听,当时在屋子里,她看了眼玉玲珑就变了脸色,沈安姒又苦苦哀求,这些丫鬟既聪明机灵又不缺八卦之心,能不发现点特别之处?

她是想直接把事情捅给沈安溪知道,可是沈安姒苦苦哀求,她这人最大的毛病,就是容易心软。

她也不想沈安溪了解到那些丑陋的事,在府中姐妹的心中,她的命连张请帖都比不上,怕她伤心加重病情。

可是她最厌恶的还是被人害了还被人蒙在鼓里,她不能时时照顾她,万一哪天她真被人害了,后悔的那个还是自己。

正值两难之际,她发现了绿柳,安容就顺其自然了,既然绿柳知道了,肯定会告诉沈安溪,让她自己拿主意,是告诉老太太还是替沈安姒隐瞒。

不论沈安溪怎么做,她都可以无愧于心。

她以为沈安溪会了解她的苦心,可是安容知道她没有,那日在松鹤院,从沈安溪的疏远就知道了。

她帮着沈安闵进琼山书院求学,这么大的事,沈安闵肯定会迫不及待的告诉她,包括他们下琼山书院时的危险,都会告诉她,她却刻意压制那想问的关怀,一脸的疏远,是在生她的气。

安容以为她气会儿就消了,谁想两天了,愣是没搭理她,老太太都病了,按理她肯定会来请安的,谁想因为她在松鹤院,她连给老太太请安都省了。

她要再不来,这隔阂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消除。

沈安溪要起身给安容赔不是,安容快步走过去,摁着要起来的沈安溪,笑道,“再这样,可真的生分了,府里生分的姐妹已经很多了,我不想再多一个。”

沈安溪漂亮的眼眶渐渐湿润,修长的睫毛上挂着晶莹泪珠,随着眨合间,汇聚成一条小溪。

她误解了四姐姐,四姐姐惋惜她们的姐妹之情,不忍生分,才会主动来解释。

她却觉得委屈,心存抱怨,四姐姐救过她的命,帮过爹爹,还帮了二哥,对她们三房是大恩大德,她实在太忘恩负义了。

可是听绿柳说四姐姐帮着三姐姐隐瞒时,她真的很伤心,很气愤,有种自己的东西被三姐姐抢了的感觉,她才没有拦着绿柳去跟老太太禀告。

安容帮着沈安溪擦干泪珠,两姐妹相视而笑,前嫌尽释。

两姐妹闲聊,外面,沈安闵火急火燎的进来,一脸苦色道,“四妹妹,你在这儿正好,你可得帮帮我啊…。”

安容正在剥坚果,闻言起身,见沈安闵眼脸下有黑眼圈,不由的诧异,“二哥,你的眼睛怎么了?”

沈安闵脸色闪过一抹红晕,颇尴尬的咳了一声。

沈安溪嗔了沈安闵一眼,拉着安容道,“你不知道,我二哥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熬夜苦读呢,一时不适应,就这样了。”

安容捂嘴轻笑,“我还以为是被人给打了呢,二哥,你昨儿什么时候睡的?”

沈安闵一脸疲乏,“从琼山书院回来到现在,我就睡了两个时辰。”

安容一脸怔愣,还真的是熬夜苦读了,就算变的勤奋好学了,也不用这样吧?这样极容易伤身子。

安容劝沈安闵,沈安闵摇头,“那么满满两柜子的书,明年开春前必须都读会,不废寝忘食,根本读不完。”

沈安溪知道她二哥执拗,难得奋进一次,不知道能坚持几天,只要吃好喝好,赶明儿老太太身子好了,去告一状,二哥就会乖乖听话了。

“二哥,你找四姐姐有什么事,不会是书看不懂,找四姐姐求教吧?”沈安溪打击沈安闵道。

沈安闵一瞪眼,他有那么差吗,他可是正儿八经的沈二少爷!

可是气势一下子就弱了,真的没有假的厉害。

沈安闵从袖子里逃出来一张纸,递给安容道,“这是安平侯府董二少爷派人送来的,说是先生出的题,他不会,让我帮着解答。”

沈安闵真想哭,那日被大家捧的飘飘然,不少学子说,有不会的就来求教他,他当时高帽子戴的舒服,想也不想就答应了。

谁想,还真的给他送了问题来,他哪里会啊?

他是没辄了,可又不想那么华丽高贵的牛皮就这样戳破了,只能舔着脸皮找安容帮忙了。

本来还有些犹豫,打算找大伯父问问,谁想正巧了,安容来了西苑。

其实沈安闵是这样想的,要是大伯父也不会的话,他就可以理直气壮的找安容了…

安容看着纸条上写着:人生九气、九局、九品、九悟、九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