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分家,三房先不分出去就好了,但是孙妈妈知道,只有三房先分,其他庶房才无话可说。

老太太重重冷哼,“指着她,我怕安容和北哥儿的亲事还不知道会出什么幺蛾子!”

孙妈妈抿唇不语,连大姑娘的亲事,大夫人被禁足了,都一再动手脚,何况她掌着内宅大权呢?

孙妈妈扶老太太饶过屏风。

身后有丫鬟急急忙过来,“老太太,大夫人回来了。”

孙妈妈回头看着夏荷,“大夫人回来了,这么点事有必要禀告吗?”

夏荷猛摇头,这么点小事,借她三五个胆子,也不敢在老太太乏的时候禀告,“是宫里的公公送大夫人回来的,说是把之前徐太后下懿旨时顺带赏赐的诰命服带回宫。”

孙妈妈听得一怔,“收回诰命服?这是…。”

夏荷点头如捣蒜。

没错,大夫人恢复诰命的事泡汤了。

孙妈妈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今儿一天,怎么就没遇到一件好事呢。

玲珑阁。

芍药噔噔噔上楼,走到安容跟前,把一大摞银票搁在安容身旁的小几上,笑的见牙不见眼,“姑娘,不多不少,正好三千六百两。”

安容把鞋底搁下,拿起那摞银票,厚厚一沓,叫人心情好的不行啊。

芍药和海棠也是捂嘴笑,她们都知道安容没有丢银票。

至于萧湛,没听他说银票丢了,应该也没有。

不过五姑娘她们喜欢给姑娘找晦气,不掰回来一局,那不是被她们当成软柿子捏?

芍药焉坏,出主意道,“最好是把银票塞二姑娘屋子里,让五姑娘她们好好气气她。”

海棠翻白眼道,“虽然是气到了几位姑娘,可手的银子不是又还回去了吗?”

海棠觉得,银子最实惠,而且沈安玉她们受的惩罚也够了,她们已经互相猜忌了。

芍药撅了撅嘴,没有再说。

转而说起另外一件事道,“姑娘,今晚要给萧表少爷做一桌子红烧肉才够呢,他真的帮姑娘把大夫人诰命封号弄没了。”

这会儿,萧湛在芍药眼底已经是神一样的人物了。

先是送四老爷去千里之外。

又把刚刚从坑里爬出来的大夫人踹回坑里去。

安容脸颊微微红,问芍药道,“他用什么办法帮我的?”

芍药巴拉巴拉一阵倒豆子。

事情是这样的。

今儿大夫人意气风发,扬眉吐气的进宫给徐太后谢恩,谢徐太后给她伸冤辩白,还她一个贤良名声。

徐太后见大夫人气质不错,眉间也温婉,对大夫人很有好感,尤其是大夫人妙语连珠,三言两语就解了徐太后为祈王担忧的心。

聊的正欢时,宫女来报,说郑太后请徐太后和大夫人去听戏。

郑太后有请,徐太后不敢不给面子,这不就和大夫人去了。

第三百零九章 丢脸

戏,还是那日徐太后瞧的戏,就是那首引起徐太后共鸣的《马娘》。

郑太后听说徐太后喜欢这戏,今儿特地也来听上一听。

谁想,这戏和上回徐太后听得有些出入。

前面大部分都相同,后面结尾的时候加了不少。

后面写继子继女反击,马娘诉说自己苦衷连连,继子继女幡然悔悟,对她孝心有加,好吃好喝的供养她。

本来这里就是大结局的,但是后面加了一出戏。

马娘病了,继子继女还有她亲生儿女都在床前,谁来伺疾,这是个问题。

按理该马娘亲生儿女来,可是长子却是继子。

而且是药三分毒,马娘舍不得自己的儿女吃那个苦,让继子继女来。

起先几次都是继长子来的,嘘寒问暖,孝心让老爷感动,再看幼子站在一旁,睁着眼睛看,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觉得幼子不及长子一半。

就让马娘的亲生子来。

然后,重头戏来了。

马娘知道自己不久于人世,儿子不是长子,没法继承家业,将来的日子会凄苦的多。

就想毒死继子,将家产留给亲生儿子。

可是却偏偏出了意外,老爷把毒药端给了她儿子。

当时,她已经病入膏肓,口不能言。

看着亲生儿子将毒药抿入口中,然后笑的端给她。

刚走到床边。儿子便七窍流血,气绝身亡。

马娘眼角有泪,手伸的高高的。最后悲痛欲绝之下,过世了。

这才是真正的结局,起先的结局不过是马娘骗继子继女,宽他们的心。

郑太后看完戏,拍着手,笑对徐太后,“这是哀家叫人补充的结局。徐太后觉得如何?”

徐太后没差点气死过去,却不得不咬牙切齿的道。“好,极好。”

郑太后便笑了,“哀家不过是临时起意,时间仓促。难为他们还演的这么入神,不过有件事,哀家不得不提醒一声,有些事还是要查清楚再下懿旨的好,偏听偏信,那是毁自己的名声。”

徐太后回京只下过一道懿旨,郑太后又请她看这么一出戏,傻子都知道和大夫人的事有关。

徐太后端茶不语,其实暗地里已经给贴身公公使眼色。让他去打听了。

等得知大夫人的贤惠都是装出来的,是算计的,徐太后的脸顿时阴了下去。

再后来。徐太后就训斥大夫人了,把懿旨收回来。

芍药说的绘声绘色,安容听的是大快人心。

芍药捂嘴笑,“听说大夫人刚回到沉香院,就晕倒了。”

安容把银票递给海棠,笑道。“我就不信她还办法恢复诰命封号。”

芍药低笑,“除非她下回救个皇子。”

就算真救了皇子。芍药想,萧表少爷肯定也有办法让她的如意算盘泡汤,有皇上做后台的感觉好爽。

不过芍药是真同情萧湛了,像他那般的人物,居然在亲事在,被姑娘一再嫌弃,姑娘要好好反省了。

毕竟太后是皇上的亲娘啊,姑娘有太后撑腰,孝字当先,皇上也不敢忤逆太后啊。

芍药觉得做一桌子红烧肉还不够,要做十天半个月才行。

芍药敢想敢说,海棠一脸黑线,“你和萧表少爷有仇吧,连着吃十天半个月的红烧肉,估计往后都厌恶红烧肉了。”

芍药红着脸挠额头,讪笑道,“反正姑娘是要嫁给萧表少爷的,往后十天半个月下一回厨就成了呗。”

芍药说的小声,她可不敢惹恼安容,她怕安容打她。

连萧表少爷都不敢躲啊,她就更不敢了,芍药笑的见牙不见眼。

一天之内,萧湛帮了安容两回,安容不可能不投桃报李。

这不,吩咐芍药道,“去大厨房多领些菜回来,再让婆子把厨房好生收拾一番。”

芍药清脆脆的应了一声是,然后下楼办事去了。

安容则坐在那里,想一会儿给萧湛做什么菜答谢他比较好。

这厢,安容在厨房烧菜。

那厢,萧湛在和萧老国公说话。

萧老国公和萧大将军听了萧湛减少“路损”的办法,大呼妙绝。

不过鄙陋之处也不可忽视,萧大将军道,“这样一来,的确能在一定程度上缓解路损,只是盐商运送粮食去军营的时间不定,只怕粮草时多时少,而且军中原本就有贪墨现象,难保不会在盐引上动手脚。”

军中贪墨大多是在官银上动手脚。

俸银是官银,护送到军营后,要融化,然后把大银锭子分成一个个的小银锭子。

就是这分开的过程,缺斤少两。

萧大将军最见不得这样的伎俩,每年,都会逮住三五个,杀之,以儆效尤。

可是,人的贪婪之心是禁不住的,如野草,这里不长,那里长。

萧老国公道,“贪墨一事在所难免,能免了粮草损失最好,一会儿我会把这办法写了奏折递给皇上。”

说完,萧老国公眉头挑了一挑,“湛儿,这主意不错,早前怎么没听你提起?”

萧湛不敢居功,“是安容告诉我的。”

萧老国公惊讶不已,“沈四姑娘想出来的?”

萧湛点头。

萧大将军眉头一挑,极少夸人的他都忍不住道,“当真是个妙女子。”

萧老国公有些惋惜,“可惜是女儿身,不然留在老夫身边调教,将来也能做湛儿的左膀右臂。”

“我可以自己调教,”萧湛道。

萧老国公摆摆手。伸手端茶盏道,“你就算了,我可不想一个活泼机灵的外孙媳妇变的跟你一般冷冰冰。她这样就好,没事了,你回侯府吧。”

萧湛脸有些皲裂。

他转身走了两步,想到一件事,回头道,“木镯变成了紫金手镯。”

萧湛的话音未落,萧老国公猛然一咳。没差点呛死过去。

“你方才说什么?!”萧老国公起身,声音带了些急切之色。

萧湛看着那茶盏掉在书桌上。将上好的宣旨然成淡黄色。

“木镯变成了紫金手镯,”萧湛重复道。

萧老国公忙走了过来,“亲眼所见?”

萧湛眉头点头,也没有摇头。“什么时候变的我不知道,但是确实成了紫金手镯。”

萧大将军便问,“可还有别的变化?”

萧湛摇头。

萧老国公摆手道,“不可能有别的变化,沈四姑娘虽然和湛儿定了亲,到底还不是我萧家人。”

最后一句,萧老国公说的有些惆怅。

看萧湛的眼神极其不爽,自己亲手培养的外孙儿,哪哪都好。怎么就死活搞不定一个姑娘呢?

霸王硬上弓不会吗?

血气方刚的年纪,都住在一个屋子里了,日夜相对。他就没点儿冲动吗?

萧老国公心疼,他把外孙儿教的太懂礼了,要是换做轩儿,别说生米煮成熟饭了,估计这么会都炸爆米花了。

这些心里的话,萧老国公是想说不能说。哪有外祖父这样教外孙儿的,为老不尊。

要是轩儿在。估计忍不住要教他大哥了。

萧老国公问道,“轩儿这会儿怎么样了?”

萧湛想了想道,“这会儿应该在大牢里教狱卒们怎么斗蛐蛐。”

萧老国公气煞了。

好好一个年,他不在家过,跑监牢里斗蛐蛐去,靖北侯到底是怎么教他的,把他一个好外孙生生给养歪了!

等萧湛离开后。

萧老国公和萧大将军商议木镯的事。

萧老国公已经等不及想瞧瞧木镯最后能有什么,当年娘亲一手扶持,才有国公府今时今日。

心急如焚的他,决定给萧湛下点药。

萧大将军满脸黑线,“父亲,沈四姑娘和湛儿已经定了亲了,就算急,也不至于急成这样吧?”

萧老国公白了萧大将军好几眼,“你懂什么,世上的事充满了意外,哪怕一丁点儿的意外,都要扼杀掉。”

萧大将军抚额道,“湛儿一身的伤…。”

萧老国公眉头一皱,颇不爽道,“他怎么就不能稍微争点儿气,气煞老夫了!”

萧大将军知道萧老国公的固执,说实话,他也想瞧瞧萧家祖传的木镯,到底有何奇妙之处。

为何只有沈四姑娘能戴上,旁人却不行?

刚出萧国公府的萧湛,忽然觉得后背脊有些发凉。

只有被人算计的时候,他才会有这样的感觉。

他不知道等待他的,是被萧老国公洗干净,送安容的盘子里,任安容戳扁揉圆。

萧湛翻身上马,马儿嘶鸣,他伸手勒住缰绳,牵动伤口,有些发疼。

他夹紧马肚子,朝前奔去。

走了没两步,远处传来一声口哨。

马儿便停了下来,身后是一声爽朗笑道,“湛兄,我的驯马技术不错吧?”

萧湛转身,便见阳光之下,两男子骑马过来,俊朗如星,倜傥风流。

正是裴度和瑞亲王世子莫翌尘。

裴度又吹了一记口哨,萧湛胯下的马便扬起马蹄。

萧湛紧紧勒住缰绳,才能不摔下马背。

心情不爽的萧湛,嘴角勾起一抹长笑。

他长长的吹了一记口哨。

裴度便勒不紧缰绳了,马儿像发了狂一般,载着裴度奔远。

裴度啊啊啊叫了一路。

莫翌尘,“…。”

这就是班门弄斧的下场,甚丢脸。

莫翌尘憋笑,抚额。

“湛兄,让他回来了,我们是奉父王之命找你有事,”莫翌尘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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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章 雷池

暮阳落山,光辉笼罩如细纱,天际晚霞弥漫,似是炽烈燃烧的火焰,绚烂明亮,叫人挪不开眼。

玲珑阁上,女子望着云霞出神。

她着一身素淡衣裙,亭亭玉立,身影袅袅。

肤白如玉,容颜明媚,翦水秋瞳里面闪烁着清澈光芒。

晚风有些大,吹的女子青丝飞舞。

丫鬟拿了披风来,帮女子搭在肩上,道,“姑娘,饭菜已经热过一遍了,再不吃,又要冷了。”

芍药话中有些哀怨,这都过了晚饭半个时候了,萧表少爷怎么还不回来吃晚饭啊,这要一直等下去,那饭菜一热再热,味道会差很多好么!

而且吃的太晚,宵夜就吃不下了,更重要的是,那是姑娘的心血啊,在厨房忙活了许久才做好的呢。

喻妈妈也过来请,“姑娘,饭菜叫厨房留了一大半,还不知道萧表少爷什么时候回来,姑娘先吃吧。”

安容点点头,决定不等萧湛了。

桌子上摆了六菜一汤,盘子很小,里面装的菜不多。

安容吃完,依然不见萧湛的人影。

安容就着灯烛纳鞋底。

夜,愈渐深沉。

海棠给安容换了根蜡烛,又将灯芯挑亮了一些,道,“姑娘,奴婢吩咐厨房准备了热水,你要沐浴一番吗?”

安容抬起头来,看着海棠的笑脸。

安容忽然觉得身子有些难受。惯常,哪怕是冬天,她也习惯两日沐浴一回。炎热夏日,就恨不得泡在水里头。

自打萧湛那天夜里忽然出现在玲珑阁,安容就没沐浴过了。

算来也有几天了,安容点头道,“多准备些热水,我要好好洗洗。”

海棠点头,转身下楼。

很快。海棠和芍药就端了好几桶热水上来,看着那氤氲的热气。安容就更迫不及待要沐浴了。

解衣,如水。

那种舒畅的感觉,如鱼得水般,舒服叫安容忍不住轻吟出声。

海棠和芍药在一旁准备暖炉。好及时给安容添热水。

海棠拿了个毛巾来,将安容的后颈垫着,安容闭眼睡去。

芍药瞧安容那舒服的样子,忍不住对海棠挤眉弄眼,还是她提醒的对,萧表少爷在屋子里,姑娘都不好意思沐浴了。

萧表少爷也是的,都不懂女儿家的心思,他沐浴的时候。姑娘都避着呢。

芍药低笑。

她一低头,海棠便望着她空荡荡的耳垂道,“你的丁香耳坠呢。怎么就戴了一只?”

芍药一惊,忙伸手去摸两只耳垂。

果真只戴了一只耳朵!

芍药把那只耳坠取下来,瞧了一眼,顿时就有些急了,“我不可能粗心的只戴一只耳坠,肯定是丢了。怎么办,这是我娘留给我唯一的念想…。”

芍药很着急。几乎可以用急的活蹦乱跳来形容。

海棠知道芍药对丁香耳坠的宝贝程度,她们一同进的侯府,几乎是无话不谈。

要是芍药丢的是手上这一只,她估计还无所谓,但是丢的那一只,是她娘留下的。

据芍药说,她还有个姐姐,比她大一岁,比她长的漂亮些,当初先被人牙子瞧中。

姐姐心疼她,要将母亲生前留下的唯一的遗物,一对丁香耳坠丢给芍药,让她在饿极的时候,能唤口馒头吃,保住性命。

当时,情况紧急,姐姐来不及给芍药,芍药亲眼瞧见其中一只耳坠挂在姐姐打了结的头发上。

芍药那只,是从地上捡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