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怀疑,萧老国公既然敢轰皇上,敢明目张胆的表示对皇上大驾光临的不欢迎,还有什么不敢做的?

皇上也怕丢脸啊,他总不能下圣旨逼萧湛认他做义父吧,他又不是没有儿子,需要一个义子来继承香火。

他给萧湛选择,就能完美的堵住萧老国公的嘴,朕可是慷慨至极,王爷他要朕便给,是你宝贝外孙儿自己有骨气不要,朕欣赏至极。

这是皇上的心思,安容明白。

但她更了解萧湛的心思。

虽然都是王,但意义可就大不相同了。

认皇上做义父,封了王,在世人瞧来,那是走了狗屎运,是献媚邀宠的结果,不是真本事。

凭着战功封王,那是货真价实的王,几乎可以蔑视皇上所有的皇子,那时候,振臂一呼,整个大周都要颤上一颤。

安容知道萧湛渴望兵权,渴望在战场上证明自己,要让他为了个王位就放弃十万兵权,那不可能。

前世不过是五万兵权,萧湛都一路披荆斩棘,几年之内便封了王。

这一世,十万兵权,萧湛的封王之路,只会更快。

那时候,兵权有了,王位有了,那才是双赢。

再退一步说,萧国公府的人喜欢兵权胜过王权,这是显而易见的事。

王权虽好,但兵权至上。

用萧老国公的话来说,只要拳头够硬,关你是什么鸟王,照打不误!

安容想着,便忍不住偷偷笑,笑的腮帮子都有些疼了。

萧湛微微侧目,他漂亮而深邃的眸底闪过一抹疑惑,不懂安容笑什么。

他选择了兵权,就意味着她做不了人人艳羡的王妃了,她怎么还高兴?

徐太后坐在那里,她看着萧湛,眸底闪过一抹高深莫测的神情。

要说以前,徐太后觉得萧国公府可怕。

但这一刻,她觉得最可怕的还是萧湛。

能毫不动心,毫不犹豫的弃王位于敝履,那还有什么能入得了他的眼?

若是,那张画像上的人真是萧湛,那大周的江山…

怕是要从骨子里姓萧了。

第三百九十四章 纵容

徐太后觉得萧湛可怕,郑太后何尝不这样觉得。

她看着萧湛,看着他挺拔的身姿,如同一把千年古剑,敛藏起锋芒,等到它开锋的那一天,该是何等的光芒万丈。

她知道萧老国公将萧湛培养的很好,好的让她有些心惊胆颤了。

就算当年有太多的无可奈何,可她依然清晰的记得当年萧老国公愤怒之下说的话,她和皇上可以为了大周的江山伤他女儿,但他们喜欢的大周江山总有一日会姓萧!

她和皇上欠萧国公府太多,多的偿还都偿还不尽。

郑太后觉得眼角有些酸涩,她眸底带着笑,那是一种满含无奈的笑。

萧老国公的性子,那是言出必行。

大周是先皇的心血,她怎么能坐视不理,可她能有什么办法?

郑太后低下眉头,片刻后,对皇上道,“哀家记得皇上被立为太子前,在京都有座府邸,离皇宫近,离萧国公府也不远,不如就赏赐给了湛儿吧。”

皇后和郑贵妃听得一惊,忙转头看向皇上。

那府邸可不同寻常,不论赏赐给哪位皇子,都有着非比寻常的意义。

几乎可以昭示着,那位皇子会走和皇上一样的路,在这府邸住了之后,下一步便是东宫。

郑太后却提议皇上将那府邸赏赐给义子,这怎可以?

不论是皇后,还是郑贵妃,都想要那府邸。

对于郑太后的提议,皇上也微微诧异,他犹豫了片刻,便答应了。“那便将那座府邸赏赐给萧湛。”

徐太后心中不解,不过她不会反对,她可是极力的想拉拢萧湛,她笑道,“如此正好,既可以向文武百官表示了皇上对义子的重视,也免了众位大臣揣测谁会住进那府邸。”

皇上赏赐了萧湛府邸。顺带又赏赐了一堆金银玉器。

皇上赏赐完。便是郑太后。

皇子的义子,郑太后的义孙,自然也是徐太后的义孙了。她的赏赐也不会少。

至于皇后,可不敢将萧湛当义子看,送了一堆东西表示祝贺。

至于萧湛,既然赏赐了。那他就照样全收,不会嫌多。

安容站在那里。早惊呆了。

虽然她从来没觉得赚钱很辛苦,可这样轻松,连她都妒忌了。

不过想到萧湛的钱,就是她的。安容又高兴了。

这厢赏赐完,那边二皇子、三皇子迈步进来给皇上、两位太后请安。

皇后心情有些郁闷,不过脸上都是笑。她瞥了安容一眼后,温和的望着三皇子。问道,“你去武安侯府一趟,五姑娘身子可大好了?”

安容听得微微挑眉,她还纳闷,皇后看三皇子之前,怎么先瞥她一眼,原来三皇子去了武安侯府。

不知道皇后这会儿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是想告诉她,三皇子会娶沈安玉,武安侯府会和三皇子绑在一起,她身为武安侯府的女儿,不能拖父亲的后腿吗?

安容想着,眸底闪过一抹冷笑。

区区沈安玉,还左右不了父亲,更左右不了她。

三皇子模样俊朗,眉宇间和皇上有三分相似,甚是得皇上的宠爱。

他上前请了安,然后道,“沈五姑娘身子骨倒是好了很多,只是心情不大好。”

皇后轻诧异,“为何心情不好?”

三皇子轻轻叹息,“武安侯府七少爷病逝了。”

一句话,像个炸弹在安容心底炸开,她猛然抬眸。

沈安孝死了?

安容突然抬眸,有些惊住了皇后。

皇后眉头轻挑,安容的震惊,无疑表露她对沈安孝的病逝不知情,皇后倒不解了,这么大的事,她怎么都不知道?

皇后看中了武安侯府背后的权势,便多问了几句,“武安侯府七少爷怎么会病逝,他得的什么病?”

三皇子轻摇了摇头,“听说是武安侯府大夫人死后,他就做噩梦,之前连着下了十天的雨,他的身子就不大好,这不又遇上沈四姑娘出嫁,武安侯府上下一门心思都在筹备喜宴上,下人们急着凑热闹,就忽略了他…。”

总之,沈安孝的死,是武安侯府忽略不尽心导致的。

其中,安容的出嫁,分散了长辈的注意力,直接导致了沈安孝的死。

这样将过错摁在安容的出嫁上,安容是一肚子火气。

是大夫人给父亲戴了绿帽子,让祖母有气无处撒,听到沈安孝几个字便烦的很,再者,伺候沈安孝的丫鬟,都是大夫人生前精挑细选的,是她的心腹。

她们照顾沈安孝不尽心,怎么能怨到她身上来?!

老实说,安容还不希望沈安孝死,她还想拿沈安孝来钓二老爷上钩,如今这鱼饵却没了。

安容闷气不说话,在一干人瞧来,那是伤心。

有后妃感慨了,“开年以来,京都还没谁的府邸如武安侯府一样,接二连三的出事呢,原以为沈四姑娘出嫁,能冲破武安侯府的煞气,谁想…。”

可怜那么个孩子,就这样没了。

堂堂武安侯府,庶女断了腿,幼子夭折,磨难可真不少。

皇后看了安容两眼,对皇上道,“皇上,这选秀也没几日了,臣妾想先将沈五姑娘接进宫散散心,她身子不好,臣妾怕她闷坏了身子。”

皇上没有反对,皇后就这样决定了。

皇上觉得什么事了,就打算回御书房处理朝政,外面公公却急急忙奔进来,将一竹筒递上,“皇上,边关急报!”

“拿来!”皇上脸色一变。

小公公上前,徐公公赶紧接过竹筒,递到皇上跟前。

密报竹筒,便是贴身伺候皇上的徐公公,也不能先拆开再递给皇上。

皇上揭开封条。从里面倒出急报。

横扫了两眼后,皇上的脸色青黑一片。

郑太后瞧了便担忧了,“皇上,边关出了什么事?”

皇上将急报捏紧,“东延对我大周出兵了!”

郑太后一惊,“怎么好好的就出兵了呢。”

皇上踩着红毯走下去,瞥了萧湛一眼。道。“你们跟我去御书房,朕有事要问你。”

说是去御书房问,其实出了永寿宫。皇上就发问了。

“朕问你,你真的将北烈朝倾公主掳到大周了?”皇上肃然问道。

安容听得有些怔,她呆呆的看着萧湛,眼睛越睁越大。

萧湛轻嗯了一声。

皇上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好好地,你掳北烈公主做什么?”

皇上头疼。

安容觉得脑子有些转过弯了。“不是东延对我大周出兵吗?怎么又关北烈公主的事了?”

皇上有些晕,安容不问,他还没反应过来,有些不对劲。

萧湛掳劫了北烈公主。按理是北烈着急才对,怎么东延先怒了?

东延太子亲自领兵,兵临大周城下。要大周亲自将北烈公主送去边关,否则只能兵戎相见了。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皇上问道。

萧湛看了安容一眼。他瞧见安容眸底的好奇之色比皇上更急,他便回了皇上。

事情要从他奉命去北烈营救靖北侯世子说起。

当日,东延太子和真的朝倾公主借着靖北侯世子这么个要挟,一路顺畅的进了北烈。

谁想,进了皇城,瞧见了便是北烈公主出嫁的队伍。

当时真的朝倾公主就气疯了,不管不顾的要去劫花轿。

东延太子宠女人无度,真的朝倾公主要他去劫花轿,他还真就去劫了。

许是没人想到,敢有人劫持公主,劫持墨王妃。

这本来是东延太子和朝倾公主的主意,与靖北侯世子无关。

可他们是一起进的皇城,那就是一体,那些官兵就像是一群疯狗,不管不顾,逮着他们便杀。

靖北侯世子没辄,他已经和东延太子是一根线上的蚂蚱,不帮忙就意味着死。

他深谙用兵之道,本着擒贼先擒王,一下子就钻进了花轿,用刀抵着朝倾公主的脖子,逼退了北烈官兵,然后开始了在北烈的逃亡之旅。

劫花轿,绑架朝倾公主并非靖北侯世子所愿,等劫持了人,避开了官兵,他是赞同把人再送回去的,他可不想为了个女人,两国交战,导致民不聊生。

可是东延太子不愿意,他要带顾清颜和朝倾公主回东延。

就在出北烈的时候,墨王世子上官昊追了来,有朝倾公主的陪嫁丫鬟指证,是连轩用刀指着朝倾公主的脖子。

上官昊一怒之下,徒手抓了连轩,因为有东延太子的帮忙,上官昊不敢杀连轩,但不代表事情就这样算了,上官昊一脚将他踹进了街边卖豆腐的小铺子上。

就是这一脚,让事情起了变化。

本来就无辜的连轩,这回火气真是滔天了。

原本还想偷偷把朝倾公主放了,要是不让他把这屈辱的一脚给踹回去,他这辈子都别想再娶朝倾公主了。

给连轩这么大信念的,不仅仅是怒气,还有萧湛的及时赶到。

就在萧湛和上官昊打斗的时候,连轩将朝倾公主从东延太子的刀下救了下来,到了暗卫一边。

到这时,上官昊才知道他误会了连轩。

可是让他傻站在那里给连轩踹,那是断断不可能的。

他不愿意是小,连轩还不愿意这么便宜他了,他要他亲自来大周赔礼道歉!

就这样,连轩将朝倾公主带回了大周,上官昊则去追杀东延太子了。

这会儿,东延太子兵临城下,意味着上官昊的追杀并没有成功,他成功的回了东延。

皇上听了萧湛的话,眉头皱的紧紧的。

他就知道,这样离奇绑架的事,萧湛做不出来,果不其然!

皇上有些奔溃了,就因为被踹了一脚,心底气不过,就把人家媳妇掳了不还?

“你就那么纵容他?”皇上有些生气。

萧湛眉头动了动,他看了安容一眼。

安容顿时咬唇不语了。

萧湛的纵容,不仅仅是纵容连轩,还是在纵容她。

是她,一而再再而三要他掳劫朝倾公主。

他不愿意,但依然顺水推舟了。

第三百九十五章 怀孕

安容握紧双手,身子有些颤抖,她在高兴,又在害怕。

她高兴萧湛能将她的话记在心上,哪怕有违他初衷,他也照做了。

可她更害怕,她现在已经嫁给萧湛了,一颗紧紧保留的心,在不经意间已经全部给了他,现在清颜又回来了,哪怕是被掳回来的,她该怎么办?

安容背脊有些发凉,有些不知所措。

她到底没有她想的那么无所谓,那么伟大。

这一刻,安容怕见到清颜,可她抑制不住那颗想见清颜的心。

她抬眸望着萧湛,想问问清颜此刻在哪里。

那厢皇上已经问出声了,“朝倾公主现在人在哪里?”

萧湛的回答,让安容心突的一抖。

“在萧国公府,”萧湛回道。

安容云袖下的手攒紧,再攒紧。

她没想到,清颜会在萧国公府,会离她那么的近。

那昨儿,她和萧湛的喜宴,她也参加了?

安容的纠结,萧湛主意到了,皇上没有。

皇上的眉头陇的紧紧的,不知道怎么办好了,这一刻,他只想叫人将靖北侯世子抓来,狠狠打他三五十板子泄泻火气。

好好的,居然在过年前夕,闹什么离家出走,这一走倒好,还掳了个公主回来。

闹得如今,兵临城下了!

皇上甚是头疼,哪怕东延出兵,大周也不能将北烈公主交给东延。

这样拆东墙补西墙的做法根本没用,他现在都不知道东延是不是故意找茬,若要北烈公主只是东延出兵的借口,大周就算给了人。东延照样会攻打大周。

而这样的后果,便是激怒北烈,到时候东延、北烈齐齐进犯,大周危矣。

皇上越想越气,不行了,不打靖北侯世子一顿,他怕是要被气坏身子!

皇上转过身要吩咐徐公公。可是眉间轻挑间。他又望着萧湛了,“一会儿你们还要去定亲王府?”

萧湛点点头。

皇上眸底有什么闪过,这才对徐公公道。“去将靖北侯世子找来,朕要打他几十板子,不得将此事告诉定亲王妃,再让人将行宫收拾妥当。将北烈公主安置在行宫,派人好生照顾了。不得有丝毫马虎。”

说完,皇上昂首阔步的走了。

留下安容和萧湛在春风中凌乱。

虽然皇上说了不许将他要打靖北侯世子的事告诉定亲王妃,尤其说的时候,还特别的扫了他们两眼。可他们怎么觉得他就是想定亲王妃知道呢?

这未免也太此地无银三百两了吧?

皇上走了,徐公公及一堆跟着伺候的宫女太监也都跟着走了。

偌大个地方,就余下安容和萧湛两个。

到这时候。安容才能单独和萧湛说话,可是满腹心事。却不知从何说起。

安容的唇瓣几次轻动,愣是没能吐出来半个字。

萧湛眉头轻凝,他知道安容要问他什么,不用猜,也知道和顾家大姑娘和北烈朝倾公主有关。

虽然他没有刻意去做,却也如她所愿将朝倾公主带回了大周。

只是,她好像并没有想象的那么兴奋,似乎眸底还布满了郁结忧愁,还有些对未来的迷茫困顿。

她在忧愁什么?又在困顿什么?

“你想说什么,直说便是,”萧湛深邃的眸底有抹光亮。

“我…,”安容轻咬唇瓣,到底还没能将心底的害怕问了出来。

她要怎么问,问他爱上朝倾公主了没有吗?

她问不出口。

“我想见见朝倾公主,”最后,安容轻声道。

萧湛嘴角弧起一抹好看的笑,“她就在国公府,便是要住进行宫,也得到明天。”

安容有足够的时间去见她。

萧湛说完,瞥了眼天色,这会儿出宫,等去给定亲王妃敬了茶,再回国公府,怕是要天黑了。

安容也知道时间不够用,便和萧湛赶紧出宫。

坐在马车上,萧湛清楚的感觉到安容在疏远他,这种感觉叫他很不好受。

看着安容离他远远的坐着,看着小几出神。

萧湛心情不虞,拍了拍身边的小榻,声音沉静,带了不可反驳的坚定,“坐过来。”

安容太走神,压根就没听见。

萧湛极好的耐性,从遇到安容起,就不够用了,安容走神不理他,他便伸出胳膊,直接将安容拉了过去。

安容身子一斜,肚子撞了小几一下,吓的安容脸都白了。

等她反应过来时,她已经在萧湛的怀里了。

那温暖的怀抱,没有给安容温暖的感觉,而是冰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