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四太太打趣萧三太太道,“三嫂,琉璃宴,你会给我送帖子吧?”

萧三太太则嗔瞪了她道,“琉璃宴在留香阁举办,也不知道留香阁到底怎样,一会儿四弟妹,你与我去看看,怎么安排桌椅合适,另外还有吃食,该怎么准备,准备多少,可不是件轻便活,你可别想偷懒。”

萧四太太当即笑道,“有你和大嫂,还有锦儿、怜儿帮衬,还用得着我一个懒人吗?”

萧四太太说着,安容迈步进去。

萧三太太见了安容,便笑道,“还不是安容大胆,那么大一个宴会,也敢放了心的交给怜儿和锦儿,也不怕她们两个胡闹弄砸了,她放心,我和大嫂可不放心。”

安容笑道,“三舅母谦虚了,怜儿妹妹时常跟随你学习管账,得了三舅母的真传,把琉璃宴交给她,我是放一百二十个心,更何况,还有锦儿她们一起,她们参加的大小宴会比我多得多,两姐妹有商有量,可比我绞尽脑汁苦想的好。”

安容一番话,说的萧三太太是通体顺畅。

从安容把玉锦阁又还给她之后,萧三太太就看安容是哪哪儿都顺眼了。

只是眼睛扫到安容的肚皮。萧三太太的眉头皱了一皱,“按说,你这身子也有两个半个月了,怎么还平坦的跟没怀身孕一样?”

萧三太太说着,几位太太和老夫人都望着安容的肚子。

安容轻轻的摸了摸,确实很平坦,和她进木镯前一样。

外面过了十几天。可是在木镯里却只有十几个时辰。

她不知道怎么算了。

老夫人拧了眉头道。“听临墨轩的丫鬟说,这些天你太累了,吃着饭就累床上睡着了?”

安容忙道。“也不是很累,只是有些犯困,睡一觉后,已经好很多了。”

萧三太太就关心道。“虽然国公爷要你帮湛儿,可你也得顾着自己的身子。有些事,大可以让丫鬟,让暗卫去办,事事亲力亲为。就是寻常人都受不住,遑论你还有孕在身。”

安容点头记下,笑着福身道。“多谢老夫人和几位舅母关心。”

说着,安容顿了顿。眼睛从屋子里丫鬟身上扫过去。

萧三太太就知道安容有话要说了,便摆手道,“都下去吧,没有叫唤,不许进屋。”

萧三太太话音未落,除了老夫人身边站着的李妈妈,其他人都福身告退了。

几位太太和老夫人都看着安容,想听听她要说什么。

安容看着老夫人,轻抬皓腕,露出玉镯,道,“国公爷让我帮相公,我思来想去,决定开间绸缎庄,顺带再卖一些胭脂水粉,只要经营得当,帮相公解决军饷问题应该不难,若是经营的好,还能有不少富余,国公爷去战场之前,可说了多余的钱怎么处理了?”

萧三太太一听,当即笑道,“不是和玉锦阁一样吗,多少钱用做军饷,剩下的,你负责经营,盈利两成,余下的上缴公中?”

来的路上,安容还在反思,觉得是她想多了,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果然,不是她想多了啊。

萧四太太坐在那里,手里端着茶盏,嘴角挂着笑。

三嫂真是太异想天开了,绸缎庄能和玉锦阁比吗?

玉锦阁那是太夫人开的,她是萧家人,安容可不是,她只是萧家外孙媳妇。

况且,木镯没有她,根本就用不了。

这要马儿跑的快,还得喂足了草料呢。

安容没有说话,只静静的听着。

老夫人瞪了萧三太太一眼,道,“这事国公爷临走前提到了,还留下一个锦盒,说只要安容不提,就不用拿出来。”

现在安容提到了,老夫人便让李妈妈去拿了来。

锦盒不大,但是封了条子。

李妈妈拿了来,老夫人便示意她拿给安容。

安容接了锦盒,老夫人笑道,“也不知道国公爷说了些什么,你拆开看看。”

安容便听话的扯掉了封条,将锦盒打开了。

入眼的是一方印鉴。

是萧老国公的私印。

安容有些吃惊,别看只是一方小小私印,权利可不小,代表了国公爷啊。

几位萧太太凝眉了,还有些妒忌,“国公爷怎么把这方私印留给安容了啊,安容要它做什么?”

安容听得微微吃惊,难道这方私印有什么独特之处?

把私印放下,拿起锦盒里的信。

安容望着老夫人,老夫人笑道,“国公爷写给你的,不用给我,你拆吧。”

安容把信拆了。

扫了几眼后,安容有些震惊。

原来这方私印来头还真不小,它是萧老国公的私印不错,却是当年先皇亲手替萧老国公雕刻的,有这层缘故在,它的地位可不比萧老国公的大印低。

安容细细看了看私印,上面还有先皇的大名。

这方私印,便是皇上瞧了,也得卖两分薄面,何况是那些大臣了。

私印权利不小,萧老国公留给安容,是有备无患。

信上除了私印,还有开铺子的事。

国公爷说了,让安容每个月给萧湛筹集二十万两银子,虽然现在还用不了这么多,不过以后需求会越来越大,尽早做准备。

只要萧湛掌管兵权。这铺子挣的钱八成用于战争,另外两成,安容一成,萧国公府一成。

将来萧湛不掌管兵权了,铺子挣的钱,七成归安容,三成归萧国公府。

“三成?”萧三太太看了信后。眉头拧紧了。

几位萧太太面面相觑。不知道说什么好。

三成是国公爷定下的,她们就是反对也没有用。

而且国公爷信上说了,若是没有安容。一成都没有,谁要是反对,行,她要是能跟安容一样戴上木镯。萧家给她八成!

几位太太还有什么好说的?

自己没本事,就别妒忌别人。这是萧家家规啊,家规上更写明了,不许惦记公中之物,要想着怎么去挣钱。

安容心底暖阳一片。道,“给我七成太多了,我不能要这么多。”

安容说着。没人接话。

倒是老夫人笑道,“这些事商议还早呢。等国公爷回来,当面再说,便是湛儿将来不打仗了再说也不迟。”

几位太太连连称是。

屋子里,有闲聊了一会儿。

安容正打算起身跟老夫人告退,外面,丫鬟进来道,“老夫人,崔家送纳采礼来了。”

纳采礼,是由媒人送来的。

只不过崔尧和萧锦儿的婚事是萧湛促成的,偏他这个媒人去了边关。

这媒人,可不是能随便换的。

没办法,整个京都谁不知道萧锦儿和崔尧的媒是萧湛做的?

崔家怕失了礼仪,上次登门就特地提了这事。

萧家不是迂腐之辈,萧湛不在,这是没办法的事,而且萧锦儿和崔尧已有夫妻之实。

怕出现安容和萧湛那样,一次就怀了身孕,引来流言蜚语。

萧锦儿回府之后,那是服了避子药的,倒不担心。

只是萧大太太心里不舒坦啊,在她心里,萧锦儿已经是崔家的人了,哪还有留在身边的道理,左右女儿大了都是要出嫁的,再舍不得也留不了几天,早嫁了,她也早安心些。

崔家送来的纳采礼,是崔家家主亲自送来的。

以一双活大雁为首,另外带了三十六抬聘礼来。

崔家是大周首富,崔尧是崔家少主,迎娶的是萧国公府嫡长女,聘礼不可能差了。

只是崔家家主没想到萧大太太不在府里。

他心底有些不大舒坦,以为萧国公府是不待见他,纳采礼这么重要的日子,萧大太太都不在。

安容看出来了,歉意道,“崔家主,你亲自送纳采礼来,大舅母却被我麻烦,赶着进宫去见太后了,失礼之处,还请崔家主莫见怪。”

崔家主忙笑道,“岂敢,能娶府上姑娘,是我崔家高攀。”

老夫人则笑道,“什么高攀不高攀,两个孩子能两情相悦,情投意合才是最重要的,我萧国公府只希望嫁出去的女儿能过的幸福,其他就别无所求了。”

崔家家主连连点头,“老夫人说的是。”

崔家家主在国公府待了两刻钟,萧大太太都没有回来。

纳采礼单子,老夫人过目了,对于那些东西,倒也没有表现的有多喜欢。

萧国公府还没那么眼皮子浅,没见过宝贝,东西崔家送多少来,只多不少的全给萧锦儿做陪嫁。

崔家家主坐不住了,便起身告辞。

几位太太不方便送崔家家主走,是萧迁送他出府的。

等崔家家主出了萧国公府,走到闹街,就见到有官兵张贴告示了。

他去瞧了两眼,告示上写着选秀往后挪三日。

本来这事,他没放在心上。

可是,渐渐的,流言就传开了。

选秀改期,是萧大太太进宫求的太后,只因为萧表少奶奶要举办琉璃宴,想将百花神女和九转琉璃灯送出去。

然后,太后答应了。

再然后,选秀改期了。

萧家的霸道,京都人尽皆知,只是没想到霸道至此,跟这样的人做亲家,崔家家主有些压力山大。

临墨轩,书房。

安容坐在临窗小榻上,认真的看书。

芍药推门进去,笑道,“少奶奶,大太太回府了,事情办成了。”

安容笑了笑,“这是意料之中的事,不足为奇。”

本来秀女进宫,在宫里也要学半个月的规矩,还要皇后和皇上有好心情了才会选秀。

所以,让秀女们晚几天进宫,根本不耽误事。

芍药见安容这样说,笑的眉眼弯弯道,“那奴婢接下来要说的事,少奶奶肯定没料到。”

安容轻挑眉头,“什么事?”

芍药咯咯笑道,“皇上说了,谁争得百花神女,就许她一个愿望!”

安容怔然。

芍药笑的眼睛眯成一条缝,“有皇上这话,琉璃宴肯定空前绝后的热闹,奴婢有些迫不及待…”

说着,芍药的声音就弱了下去。

因为安容把眼睛闭上了,手还伸着。

安容吩咐过,如果她闭眼抬手,谁也不许打扰她。

芍药挠额头了。

话说到一半,憋的她难受。

第五百六十二章 宠爱(求粉红)

一会儿后,安容手缓缓放下。

她手揉太阳穴,眼睛睁开了,又合上了,发出一声喟叹。

芍药见了直眨眼,“少奶奶,这是好事啊,你叹气做什么?”

芍药不知道安容叹气什么,只当她是叹气琉璃宴。

安容在叹息什么?

她在叹息自己看见的,听到的。

明明是去边关打仗,保家卫国,可萧湛到了军营,却是事儿一出接一出。

她瞧见萧湛坐在军中大帐里,显然,他和孙将军的比试,他赢了。

可赢了,不代表军中那些将军们就屈服了。

而且萧湛当众赢了孙将军,让他颜面大失,只怕心底更不舒坦了。

这不,又来了一出。

安容瞧见,萧湛被人逼债了。

萧湛坐在大帐中间,正喝茶呢。

孙将军拿了八九张借条过来,道,“大将军,这些借条都是敖大将军在时,为了及时给将士们发放军饷,和购买兵器,向人借的,原本大将军此番回京,除了给皇上贺寿之外,就是向皇上要军饷,也和那些借债之人约定,等他归来,就把这钱还上,如今敖大将军是回不来了,可是这借条上,除了敖大将军的印鉴之外,还有大将军印,那些债主们催了…”

言外之意,就是这钱让萧湛赶紧的还。

除此之外,还有两笔债呢。

一笔是边关十万大军,已经三个月没有发军饷了!

孙将军代替数十万大军,向萧湛讨要军饷!

另外一笔,是那些战死沙场的将士们的抚恤银,敖大将军在时。都是四个月发一次,这一次,因为没钱,已经拖到第五个月了。

这事不能再拖了,那些将士们保家卫国,朝廷不能亏待他们。

原本那些将士们征召入伍,保家卫国只是一方面。再就是想吃些军饷。贴补家用。

要是因为钱送的不及时,让那些战死的将士们家中父母妻儿饿死了,他们心愧不安啊。

别看孙将军孔武有力。这伤心起来,也是声泪俱下。

这不,军帐外的将士们都跟着落泪了,跪求萧湛。

而且。不知道什么时候,祈王居然也到了。

用膝盖想也知道。他帮的不是萧湛,是孙将军他们,唯恐天下不乱。

那些欠条,萧湛每翻一页。安容都瞧的清楚。

算下来,萧湛要拿一两百万两出来,才能摆平这件事。

想到这里。安容就极度的无语了。

在离京之前,萧湛和连轩想尽办法。才勉强筹了军中半年的用度,谁想到,会遇到这样的事?

原本,安容还想着,要是军中将军实在不服,萧湛大可以拿出皇上的圣旨,杀了以儆效尤。

现在能亮出圣旨吗?

不能。

原本孙将军他们讨债,是想让萧湛替那些将士们向朝廷要钱。

若是叫他们知道,十万大军现在只归萧湛管,朝廷不管不问了。

这讨债可就直接向萧湛要了。

这钱,就算有,也付的不甘心啊。

他敖大将军一边盗墓借钱付将士们军饷,一边贪墨,中饱私囊。

留下一屁股债,让萧湛帮他还,那些将士们还觉得萧湛做的是应该的,心底念着敖大将军的好。

还有孙将军和祈王,不惜跪下来,替那些将士们苦求。

一个亲王,才来军中,就为了将士们放下王爷的架子,帮他们苦求大将军,这样一个王爷,着实可亲。

祈王这一跪,把十万大军和那些不服萧湛的将军们的心,收服了个七七八八。

再看萧湛呢。

他答应了,是本分。

不答应,那是他狠心无情。

这样一个大将军,让他们如何信服?

不知道萧湛要怎么处理这事?

安容又是好奇,又是担心,更多的还是憋闷。

为什么每次都只让她知道一半,然后就没了?!

把她一颗心吊了起来,上不上下不下的,憋在心底难受!

安容气的手一伸,拿起桌子上一张白纸,很快就揉成了一团。

狠狠的拍在了桌子上。

她想去边关!

她必须要挣钱!

因为她知道,这笔钱,萧湛会掏。

皇上已经把十三万大军全交给了萧湛负责,就算这些债务是之前留下的,能奢望皇上认账吗?

朝廷不给,可萧国公府做事,宁愿自己掏腰包,自己吃亏,也不会让将士们吃哑巴亏的。

掏钱,是铁定的。

安容好奇的是,萧湛会怎么掏钱,他不可能让自己既吃亏,还让别人占了便宜。

芍药站在一旁,巴巴的看着安容,不敢吭声。

她现在觉得她家少奶奶有些喜怒无常了,好好的,忽然就愤怒了,还没人知道她在生气什么,也不怕气坏了身子。

安容深呼吸,等心情平复了,继续看书。

结果刚翻了一页,外面,冬儿敲门了,在门外道,“少奶奶,五姑娘和六姑娘来了。”

安容抬眸,眸底微微凝,道,“请进来吧。”

说完,安容又继续看书。

看了两页之后,安容把书合上,小心的放在锦盒里,锁在柜子里。

安容的时间掐的刚刚好,她出书房的门,正巧见到院门口,冬儿领着沈安玉和沈安溪进来。

沈安玉穿着葱绿彩绣牡丹锦裙,束着淡粉色束腰,上面点缀了小珍珠,身姿轻盈,眸中带笑。

沈安溪走在她身边,她穿着秋香色绣莲花裙裳,裙摆下点缀了银铃铛,随着走动,发出叮铃悦耳之声。

只是她瞧见安容,先是一笑。随即努嘴。

她高兴见到安容,可是身边跟着个大灯泡,她欢喜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