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个大傻/萌物相公 作者:蓝风信子【完结】

简介:阴差阳错,渣狐狸情夫变萌物相公…

情景对话:

奸猾渣男:望门小寡妇,白虎星,快过来,要本公子过来抓你不成(挑眉,一脸恶相(╰_╯)#~~~)

女主:渣狐狸,色胚…(含恨乖乖被野狼欺负)

纯情正太:媳妇,媳妇,啾啾啦,再啾啾一次就好(~~(>^ω^<)喵~~无辜大眼滴溜溜,小狗乞怜状)

女主:不要装可爱…(无奈,横竖被吃得死死的)

1、第一回 ...

“滕大哥,前面走慢点。我跟不上了,呵呵,谢谢你今天陪我来看我娘。”一个十四五岁左右长相清秀的女孩,因为方才急促的赶路,小脸红扑扑地抬首看向面前长相斯文俊秀,穿着灰布书生儒服,个子高她一头多的青梅竹马滕俊旭。嘴角弯起月牙般弧度的灿烂笑容,掩不住那份羞涩,抬首再偷瞄了眼就赶紧夺过滕俊旭手里的竹篮,转身跑进了家里。

滕俊旭傻傻的站了会,伸手挠挠头,想着一会还要赶到师塾去,也就没多想文清妹子今日的一些奇怪举止。转身拉拉肩上的搭背,赶紧往师塾赶去。心里暗想爷爷今天早上还真是奇怪,好好的日子又不是清明忌日,非让他陪着文清给她娘坟上扫墓。嗯,虽不知何意,但里面总透着些许不寻常的古怪呀。算了算了,不多想了,今天可是事先没知会先生就来了文清家,算是逃课了,希望古板的粱夫子不要怪他才是。

寇文清在家门后躲站了会,想了想转身又拉开后门往外偷瞧了眼,看到那呆子老早走远了,无奈地转身撇了下嘴,有些泄气的提着篮子进了堂屋。坐在堂屋里正纳着鞋底的继母宋氏看到闺女回来了那一脸藏不住的失落样,摇摇头温和的笑了下,开口问道:“给大姐送的东西,送好了吗?文清,文清,看你这孩子,出的什么神?”

寇文清抬首看到娘亲问她事,不好意思地红了下脸,调皮地吐了下舌头,起身搬个凳子到宋氏身边,坐下一把抱住宋氏,依偎到她怀里笑道:“嗯,送到了。娘,你好啰嗦哦。”

宋氏看女儿这样,赶紧放下手里的活,伸手轻轻戳了下寇文清的额头,柔声训道:“看看你,多大了。还这么不懂规矩。你叫我如何向大姐交代,将来谁敢要你这丫头。调皮的要命,看看这,坐都没个坐样。”嘴里虽这么说,双手还是把宝贝闺女揽到了怀里。

寇文清扭了□子,心安理得的趴在宋氏怀里,嘴不满的嘟起,撒娇道:“娘,你就别再说我亲娘如何如何温柔贤惠,如何如何识大体、持家有道。文清自幼是你一手带大的,对于我那亲娘,我确实不熟嘛。你别气,我下次听话就是。

还有,东西都送到了。嗯,我想亲娘在下面也肯定收到了,你让我说的话,我也全部告诉她了。呵呵,娘,不气啦,方才是我走神,你老人家,大人不计小人过嘛。”

宋氏闻言无奈地摇了下头,温柔地拍了拍寇文清的背,抱住这闺女无声地叹了口气。这孩子给她宠得太过了嘛?文清这孩子命苦,她娘宁氏生她时就难产死了,而作为宁氏手帕交的宋招娣自然对自己昔日好姐妹的孩子甚是照顾,可那时她做为个姑娘家很不方便,可又舍不得这孩子,最后想了想就听了周围人的撮合,嫁给了宁姐的丈夫寇大海。

说来这临时组合的家庭,过得倒也平安顺和。寇大海是个做小买卖的,为人敦厚实诚。最关键的是宋氏嫁来后,对文清也一直视如己出,即使后面自己生了个儿子,可对文清的疼爱却一点没减,甚至比自己的孩子更多。一家人和和美美,日子过得也是平平安安。这个小家庭算是周围和睦家庭的典范了,在这样家庭里长大的寇文清自然比普通自幼丧母的孩子要幸福的多,甚至还天真活泼的多。

对寇文清来说,亲娘生她不易,最后还因生她而死;所以她一直是敬重生母,感激她生下自己,但是感情上却还是很陌生。可继母宋氏就不同了,虽不是宋氏所亲生,但是在她眼里宋氏一直就是自己的‘亲娘’。如果不是她小时候总有些人爱在她面前碎嘴,她可能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每日喊得娘并非她亲娘。所以,后来她也懂了为何自幼起每年清明娘总爱带她走很久的路,爬上半山腰给座坟扫墓祭拜,而且每次一定要带她去,她不愿去还不行。开始她很难理解为什么,渐渐大了,才知道那座坟里面躺的是她的亲娘生母。所以她很感谢上天给了她两个好母亲,一个生她,一个养她。这两个母亲她都爱,呵呵。

宋氏搂着闺女说了会娘俩之间的私密话,便起身去前面帮着丈夫忙活生意了。寇文清笑了笑,乖乖的起身回西厢房自己屋里,去做绣活了。家里日子过得还算殷实,可这与寇氏夫妇的勤劳分不开。寇文清渐渐长大懂事了,也早早地去帮着父母分担一些劳力。寇大海开着个门面不大的布行,所以上门要直接做成衣的客人也不在少数。寇文清现在每日除了帮着宋氏做饭、洗衣做些力所能及的杂活外,就是忙着缝制衣服,给衣服上绣些小花样。有时还帮着父亲做做帐,尽量帮着父母。可寇氏夫妇却从不让女儿在店铺里帮着照看生意,主要还是希望女儿将来嫁个好人家,做个贤妻平平安安过日子就好;抛头露面做生意的女子究竟还是惹人闲话的,寇家虽是小门小户,但也很注重这些。所以,寇文清只能在后院做些制衣缝补的杂事,从未进过前面的店铺。平时出入也都在后门进出,自小女子该受到的教育可一点没少学。

因其母早亡,情感上,寇氏夫妇对寇文清是过分宠溺的。教育上,寇氏夫妇更是尽心竭力的。所以寇文清不同别家女儿,自幼不仅识文断字、能写会算做得一手好帐。针线女工、烹饪厨艺、持家理财也是无一不精。寇家这闺女可是周围出了名的心灵手巧、孝顺乖巧、懂规矩知礼数、受到良好家教的好女儿家,所以没到十二岁就有人上门来提亲,可惜寇家这闺女自幼就被寇文清爷爷与好友滕老爷子私下口头定下了娃娃亲,当提亲的那家得知这事,直呼可惜。

临江镇地处江南繁华地,坐落在长江边上,而自南向北的大运河则将临江镇一分为二。小镇说大也不大,说小也不小。因地理位置特殊,往来客商不断。商贸繁荣,酒肆林立。市井集市上总是南北商贩客旅不断,人来人往很是热闹。

生活在这样商贸繁华的江南小镇上,所以住在这里的人家小日子过得倒也算是温饱不愁,安居乐业。别看临江镇这地方不大,可是镇上的东西市集两边可是店铺林立,商贸甚是发达。依仗着这优越的地理位置,临江镇的百姓一直以来大都是靠经商糊口的。寇氏布行就处在东市偏僻的一角,每日也是起早贪黑,因为寇大海为人太过敦厚,所以这么多年生意也就这样不好不坏的过着。

寇文清今年正好十五岁,再过些日子就该行及笄礼了。前日被她爹爹寇大海取笑说也是到了该嫁人的年纪了,结果那时滕老爷子正好也在,就说给她娘上坟让未来的女婿滕俊旭和文清一起去,告诉她娘一声。变相也就是知会寇家文清与滕俊旭的婚事该早些定下来的好,所以才弄得文清今日很是羞涩,与滕俊旭相处第一次感到浑身不自在。

对于这婚事,寇氏夫妇心里还是有些舍不得的,但面上挂不住。于是还是能拖就拖,如果真的让滕家下聘定亲的话,那闺女嫁到别家也就是一年半载的事了。寇氏夫妇心里都有些疼溺舍不得这手掌心捧大的女儿嫁去受苦,所以自私地决定再拖拖,拖到文清十八九再嫁人最好。

市井街坊就这么大,寇家闺女该及笄的事自然成了街坊四邻嘴里的谈资了。没娶媳妇的人家自然是只有叹息眼馋的份了,这么好的闺女早早就给人家定去了,别人连肖想的机会都没有,只能大叹可惜。这么好的闺女偏偏要嫁的是已经落魄了的滕家,也许之前的滕家还算殷实,家里开过个小酒楼,可现在的滕家只剩一老一少两人,全家就靠滕老爷子一人支撑的小茶铺赚点钱养家糊口。闺女嫁过去不就摆明了要受罪,虽说滕家小的那个也有些出息,十二岁那年就考中了秀才。可读书的也要将来能中了举人,做了进士再出仕才有成就名利的希望。不然一辈子也就是个穷书生、最多开个私塾教书糊口而已。

相反来看寇家,布行生意虽不大,可来往的客人里面不少也是镇上有头有脸的人家。加上寇氏夫妇勤劳能干,这么多年生意虽没大,但是倒也四平八稳的很。这一对比,街坊四邻私下闲话也就多了。时间一久,滕老爷子也就听说了。再想想寇氏夫妇一直这么拖着不回应,心里自然有些不舒服。但面上两家相处得依旧是老样子,这倒还好。可谁知道一直低头只管读书的滕俊旭听到了这些闲话后,没几天就留下份家书私自离家了,谁也不知道他去哪里了。就这样,一下子把滕老爷子给气病了。

这日,寇文清提着一串镇上医仁堂刚抓来的油纸药包,挎着的竹篮里带着熬好的鱼汤,还有些饭菜送到滕家。一进屋看到滕爷爷躺靠坐在床头正伸长手臂拿桌案上的茶杯,赶紧放下手里的东西,给滕老爷子倒了杯水,看茶壶里没水了,想回身去厨房烧壶水。可却给滕老爷子叫住了,只好搬个椅子坐到床边。

滕老爷子看了眼乖顺坐在床边的文清,叹了口气,怕是这么好的闺女嫁不到这家徒四壁的滕家来了。而且如今滕俊旭更是私自留书出走,只怕这与老友口头定的婚事要作废了。想了想就直接开口说道:“文清呀,辛苦你照顾我这糟老头子,真是个好孩子呀。俊旭这孩子呀,前两次的乡试都没考中。唉,若是先前的家境,也就由着他读书去了。可现在那孩子是既没成家,更别说立业。现在又…文清呀,告诉爷爷,你…唉,算了,去忙吧。”思来想去,滕老爷子终究没将心里的话说出来,要是之前他必定说,可现在不能呀,要真误了文清这孩子一辈子就是他的罪过了。

寇文清红了红脸,看滕爷爷面朝里躺了下来,即使心里疑惑,嘴上也没多问。拉拉衣摆,打算先去烧壶水。再将带来的饭菜热热,自己的事情只能再说了。滕大哥怎么就突然闷不吭声留书出走了呢,难道是因为别人的几句闲话嘛?还是因为她爹娘故意拖延他俩的婚事,可她老早告诉他原因了呀。现在她真有些茫然,怎才几日就什么都变了。

难道她及笄后就代表很多事情都变得跟以前不同了嘛,就像她今日来给滕家送东西,爹爹也是第一次甩了黑脸给她看。也就几日呀,怎就变了这么多。寇文清只是不知道滕俊旭离家前私自去寇家借了钱,而寇大海本以为滕俊旭是为了准备来年的乡试自然是鼎力支持,可没想到滕俊旭是瞒着滕老爷子私自离家跑出去了。这一下子,寇家就成了别人眼里的笑柄。

寇文清摸摸发上的银簪,脸上更是有掩不住去的落寞难过。这银簪是她及笄那日滕大哥私下塞给她的,说是算他送她的定情之物。明明说会娶她,怎几日就私下留书跑了,将她一人留在这里面对这尴尬的一切。

一直忙到服侍滕爷爷吃完药睡下后,寇文清才整理好东西,关上院门离开。挽着篮子低首走在巷弄里,小心侧身让过急匆匆走过的人。不一会儿,转了弯往家门走去。却看到消失好些日子的滕俊旭正伸长脖子从她家西侧的小巷里往这边看。也顾不得仪态,赶紧提起裙角快几步跑到滕俊旭面前。抬首红着眼看着消失几日的人,心里有万般说不出的委屈。

滕俊旭看看周围没人,伸手将寇文清拉到小巷子,将怀里揣着的东西递到文清手里说道:“这几日,我陪走南北货的北边商人去了趟扬州。嗯,文清,这是我这几日的报酬。还有,告诉我爷爷,不必担心。嗯,商队等着我,我要去了…”说着,就急急的转身打算离开。

寇文清情急,一把拉住滕俊旭的衣摆,问道:“那你底下了?还有,你不是说还要考功名的,好好的去做什么生意,还是南北跑的商队。还有,你走了,我怎么办?我们…”说到这,咬住嘴唇,很多话想说却又说不出来。

闻言,滕俊旭面色一红,伸手握住文清抓他衣摆的手,说道:“功名,只要有机会我会继续考。可现在是生计,我不能让你嫁我吃一辈子苦,我不是那死读书的书呆子,知道孰轻孰重。文清,我快二十岁了,却一事无成。我不能再死守寒窗苦读了,我不想你过苦日子。就算不能读书做官光耀门楣,还有别的路可走。”

寇文清咬了咬唇,回道:“别人的闲言碎语就这么重要?”

滕俊旭面色一僵,伸手握住文清的肩膀,回道:“当然,我不能让你连个花轿都没有就进我家门。文清,这婚事我要,面子我也要。所以,你耐心等我几年。我一定八抬大红花轿抬你过门,不让别人看我俩的笑话。”说完,倾身轻吻了下寇文清的额头,羞涩地赶紧松手往后退了几步,尴尬地低首傻看着同样面色羞红的文清。

寇文清抬首看着这才一阵子不见,脸上就褪去青涩稚嫩,肤色变得黝黑,有了成稳之气的滕俊旭,嘴角再次弯起那抹灿烂的甜笑,说道:“去吧,我等你。爷爷,我会替你照顾。”闻言滕俊旭匆匆点了下头,就回身头也不回的走了。

只是他们俩都没想到,这一走是一切缘分的割断。

没几日,街坊四邻的人知道了滕俊旭是跟别人去学做生意了还赚了笔钱回来,而非负气出走。又开始恭喜滕老爷子今后可以享福了,滕老爷子病自然没几日就好了。接下来的两年多里,滕俊旭总是让人定期捎钱物、带信回来,可突然有几个月断了,家里人正担心害怕时,外面回来的人带回了个惊人的消息:“滕俊旭跟走的商队被山贼袭击,货给劫了,人也全被杀了。因尸身损坏严重无法辨认,但核对人数没错,所以滕俊旭怕也

1、第一回 ...

是遭难了。”

听到这消息,滕老爷子一下子就栽倒在地一病不起,接着没几日便撒手而去。而这时寇文清彻底遭殃了,滕俊旭因她才离家弃文经商的,现在未婚夫一家全死了。克夫的帽子自然戴到了她头上,很快外面的人又扒出文清早死的娘来,说她克母、克夫命中带凶。最后,寇大海舍不得女儿被扣上这坏名声,更不想待在那总是触景伤情,就变卖了所有家产举家离开了临江镇,搬到了邻省的洛城。 

作者有话要说:女主是自幼读《女诫》等女四书、事事循规蹈矩的寻常女子,在经历一些事后渐渐变得坚强独立…

男主脑袋摔坏前,生意上是刻薄无良、吃人不吐骨头的奸猾黑心商人,感情上是滥情花心却又很寡情的家伙。总而言之:烂人一个!

男主脑袋摔坏后,咳,变得好像很正太、很纯情、很天真、很可爱…简而言之:白纸一张!

【前后变了好多,(+﹏+)~狂晕,囧,性格交代完毕!】

2

2、第二回 ...

洛城西市靠北偏僻拐角的一家小酒肆里,宋氏拿帕捂口压抑着闷咳几声,赶紧转身净手整理一下准备出门将客人事先定好的酒送去。

从后堂出来的寇文清看到娘居然偷偷爬起来做生意,很是生气。赶紧夺过宋氏手里的竹篮,转身念叨道:“娘,你身子骨还没好咧。不是说,今天的生意我来嘛。现在爹爹长年在外与人走南北货做生意,家里只有你一人撑着。说什么,你都要照顾好自己的身子。全家上下可就指着你了,你下次再这样,我就让文斌从学堂里回来专门看着你。”

宋氏被女儿扶坐到一边的竹椅上,听到文清说让家里那小子文斌看着她,不由笑了出来。文清这孩子越大越发厉害了,唉,自从搬到洛城后,那布行的生意是再也做不了了。就想着做做皮货生意,谁会想到那与他们定货做生意的人是个骗子,家里的积蓄和临时借凑来的钱全给搭了进去。屋漏偏逢连夜雨,和寇大海合伙开店的人看到这烂摊子,就溜走了还卷去了店里所有的钱财货物,留下一大笔债务给他们。面对着债主日日临门,万般无奈之下,寇大海只好签下了还债的契约,并保证偿还所有债务。好在寇氏夫妇平日为人不错,债主们看他确实也是受害之人,也就认了这事,两方协商之后就给了七年的期限让寇家慢慢分期偿还。

接着,寇大海为了尽快偿还债务不得不去给别人跑商队马帮来赚钱还债,而家里的一大摊子也就落在了宋氏一人头上。宋招娣只好将先前做姑娘时娘家的老本行拿了出来,开了个不大的酒肆勉强维持一家人的生活。即使在这样的日子里,寇氏一家依然是平静和乐地踏实过日子,这是让外人无比惊讶佩服的地方。

小酒肆的四季酒是一绝,时间一长在洛城也就有了一定的小名气。渐渐的也有了固定的客源,日子总算勉强恢复了暂时的宁静。可宋氏因每日既忙着酿酒,又要忙去照顾酒肆里的生意。事事都一个人扛着,时间一久那本就不好的身子骨终于累病了。

一向孝顺唯父母命是从的寇文清,第一次做出了自己的决定。虽知道父母不允许女子抛头露面做生意,但时下家里的状况由不得她,也就抛开了女子该遵从的规矩,当垆卖起了酒。宋氏很是心酸,可也无可奈何。原以为自己可以撑久点,谁知道反而拖累了孩子。一个未出阁的姑娘抛头露面迎笑卖酒,甚至有时还要忍受酒客言语动作上的奚落与不敬。

想到这,宋氏不由低首偷拭了一下湿润的眼角。抬首看到女儿一脸的担心,笑道:“没事,方才沙蒙眼了。去吧,去吧,早去早回。记得照顾好自己,当心别…算了,快去吧。”

寇文清点了点头,低首查点了一下物品,便提起竹篮转身轻掀起店门口遮挡的酒布帘子走了出去。等转过那街弯角才松开紧锁的眉头叹了口气,娘是希望她小心点护着自己,毕竟卖酒娘确实得不到人们的尊重。尤其今日还是去那种地方送酒,没办法呀,若不是李嬷嬷帮忙介绍,许是这些生意还轮不到她们来做。

娘身子骨不好,去不得。只好她去了,呵呵,虽很不想去那种地方,可又能如何了?反正现在的寇文清就算想嫁人也嫁不到个好人家了,要那清白名声做什么。想到这,寇文清低首拢了拢头发,整整衣襟,就赶紧往潘阳湖畔那赶去。

阳春三月正是柳条婆娑,桃花盛开万物复苏之际。潘阳湖上花船游舫上丝竹笑语声连成一片,觥筹交错间放浪形骸。不管是文人骚客,还是富商贵贾、达官显贵到此莫不是放下平日里的那些虚伪架子,只管与眼前美人为伴,享受着美酒佳肴,欣赏着湖光山色美景。好好的放松一□心,在春暖花开之际享受一下这大好时光。

春景美如画怕指的就是眼前潘阳湖畔的风景,可惜寇文清却无心欣赏眼前这湖绿水美景,心里只为家里的生计而暗暗发愁。管它杂花生树还是群莺乱飞,这都与她无关。只想快些将这酒送到就赶紧回去照顾生意。

抚了抚颊边的乱发,拉拉竹篮的遮布就挺直脊梁轻步向停靠在湖边那艘最豪华的媚香斋画舫走去,船坊上的三层建筑皆是用乌木紫檀等珍稀木料打造,雕梁画栋、飞檐翘角,琉璃瓦覆顶,船身祥云五彩壁绘,极尽奢华之能事。血红的幔帘做遮挡装饰,更透出了妩媚妖娆。不愧是天下第一楼媚香斋的画舫,豪华奢侈至极。

岸边媚香斋的龟奴赵二狗远远瞧见寇文清,但看她停下原地半日不动,急得一跺脚便上前夺过寇文清手里的竹篮,拉住寇文清那有些宽大的衣袖便往画舫走去。嘴里还不忘碎碎念道:“我说寇姑娘呀,你可急死了我家的戚嬷嬷了。这酒怎现在才送来,你不知道今日船上都是些贵客呀,我的娘唉,现在舱里的客人吃的都是前几日醉仙楼送来的‘笑太白’,就等你家这桃花酒了,唉,你可急死人了。别磨磨唧唧的了,快,去三层的红芳居,我的姑奶奶唉,你可急死个人呀…快些…”拽着寇文清的衣袖只管往前走,嘴里还不忘继续念叨。

寇文清只好另一手护着衣袖,侧着身子快步跟在赵二狗后头。咬着嘴唇默不着声地听着赵二狗的碎碎念,心里虽有百般不愿意也由不得她自己,家里急需要钱,不然谁会来这地方给人煮酒扮笑脸。

即使沿路画舫内部的装修布置再怎么奢华令人咂舌,寇文清也都是垂着头不去多看一眼。路过每个厢房包间时里面传来的丝竹曲乐声还有客人歌妓们的调笑声,更让寇文清感到浑身不自在。但还是逼回眼眶里发热的泪水,现状由不得她矜持羞涩,暗暗吁出口气,抬首不再多想。

等好容易上了画舫的三层,赵二狗松下拽衣袖的手,回身上下打量了一下寇文清说道:“寇姑娘是第一次来我们这煮酒吧,唉,先前都是你娘来的。别怕,进去什么也不看,客人问啥只管陪笑脸,麻烦自有姑娘们帮你挡着。

放心李嬷嬷介绍来的生意,我赵二狗肯定帮衬着。进去吧,我在外面候着。一会热完酒就出来,我领你去钱嬷嬷那结帐。嗯,进去吧…”说着将竹篮塞给寇文清,便回身朝闭着的门轻叩几下,等门打开就对里面的人凑耳说了几句。

那开门穿绿衣的姐儿朝寇文清看了两眼,便敛帕娇笑道:“看不出来,宋姨家的闺女这么俊俏。呵呵,可真是个水灵灵的俏姑娘,进来吧。宋姨今日怎么不来?”

寇文清闻言脸红了红,老实的低首轻语回道:“娘病了,只好我来。娘亲说,谢谢姐姐一直的照顾。今日也麻烦姐姐了,文清初来不懂规矩。还请姐姐多帮衬些…”说着就低首遮袖将一两多的碎银子塞给眼前的绿衣女人,绿衣女子意会的笑了下,回道:“妹妹果然如宋姨所言,聪巧的很。以后唤我:秋莲便是。进来吧,里面姑娘该急了。”

寇文清抬首感激的看了眼赵二狗,不是他方才提醒她,自己也想不到这一茬。咬了下唇便提着篮子,跟着秋莲进了门。赵二狗在门口无声的叹口气,唉,这么好的个姑娘呀,可惜了!进了这门以后是学好还是不学好,就看她自己的造化了。来烟花柳绿的地方做煮酒娘的,本就惹人非议,闲言碎语。而她还是个年轻貌美清白的姑娘家,只怕惹来的是非更多。但愿这寇家姑娘能不被奢华钱财迷惑,只安分做一个煮酒娘就好。

秋莲站在拱帘后面,指着席上坐着的人,凑耳低声告诉寇文清谁是谁,谁是最尊贵的客人。叮嘱她只管先记住这几位陪酒姑娘的名字,知道谁是最尊贵客人,谁是得罪不得的就好,免得她一会不认识人出了错就不好了。

寇文清乖乖的点了下头,秋莲扳住寇文清的身子,上下打量了一下点点头,低声道:“进去吧…我在帘门后面候着。”心里则是暗叹还真是个水灵的闺女,只怕席间陪坐的那几位姑娘除了挂花牌的嫣云姑娘,还就属眼前这寇文清最清丽可人了。今日这席上的爷儿们肯定会多打赏一些,就不知这寇文清是怎样的姑娘,嗯,算了,以后再说。

寇文清低首端着温酒器、酒盏等物,先是微微屈身给众人行了个礼道了声万福,便朝秋莲说的那煮酒案台走去,放下手里的木盘只管低首收拾温酒事宜。先是点好红泥小火炉,将事先备好的桃花瓣撒一些在炉上的锡壶里;接着便赶紧将一边木盘里的银细口长身瓶置于锡壶内,把一枚方孔银质钱币放在银瓶细口,秀手三指捏拿起另一个银瓶,将瓶中酒细流般点滴不漏地穿过方孔银币,当瓶中酒倒尽便拿一香木塞塞住锡壶里的银细口瓶,拿一铁夹轻轻夹起瓶身,将锡壶挪到一边案上,只管在炉上轻转瓶身热酒;等时候差不多了,又将一紫砂砂铫置于炉上,将瓶中之酒缓缓倒入砂铫之中,另一手不忘将桃花瓣撒入砂铫中,等一切事毕,才暗暗呼出口气,总算做完了。小心的将砂铫里的酒注入一边的雕花长颈酒壶里,恭敬的端到席上,垂手敛眉退到一边。

这时席上坐着的嫣云才回神看了眼席间那些正盯着方才煮酒的清丽美人呆愣发傻的男人们,撇撇嘴掩帕出声娇笑道:“爷,酒温好了。还不喝,呵呵,对了,你也别傻站着,将剩下来的几壶也赶紧温了。”闻言寇文清乖顺地点了下头,回身继续烫酒。

边上的姑娘们看席上的爷儿们注意力都给这生面孔吸引去,赶紧劝酒的劝酒,软语撒娇的撒娇,一边的琴弦吹笛乐娘们赶紧奏乐,众人才再次恢复先前的热闹。

但仍有人偷瞥着边上低首垂目忙着煮酒的寇文清,真是个不可多见的俏丽佳人呀!正心里暗自赞叹踌躇想着该如何开口向旁人询问时,却看到一双素手捧着个斟满酒的高脚细颈酒盏支到他眼前,一个软香温玉的身子靠到了他手肘边,娇软的香语在他身畔呢喃道:“宋少爷今日怎么了?春桃服侍的不好吗?爷儿你的魂都不知跑到哪个虚幻之境去了?春桃在边上都唤你好几声了,宋公子,你可怠慢了人家了?来罚了这杯,春桃就不怪少爷你。”

宋鸿安闻言面色一红,赶紧双手接过身侧娇娘倒的酒,一饮而尽后示了示杯盏回道:“呃,喝完了。对不起方才走神,勿怪!勿怪!我再自罚一杯,扰了酒性是我的错,来,众位举杯共饮。”

边上的春桃挪了挪身子,瞪了眼煮酒案那仍只低首做自己事的寇文清,有些气闷地撇撇嘴,但很快还是堆出满脸笑容温言软语劝酒逗乐。

嫣云在众人笑闹行酒令时,偷瞄了眼边上站着俏脸冷面默不吭声煮酒温壶的寇文清,还真是个冷性的俏人儿。哪个初来画舫的不是缩手缩脚,错失连连。寇家这闺女还真是个遇事稳当不慌的主,嗯,倒是个难得一见的人。难怪方才宋大公子都失了神,呵呵,有趣。以后的媚香斋‘遥穹画舫’上有好戏看了,螓首敛眉朝坐在边上的爷儿娇笑了一下,惹得边上的青衣男子心像猫儿挠过似的直痒痒,心情更是大好,直呼再来两壶酒。

寇文清抬眼看了下席上笑闹的众人,低首几步靠到嫣云耳边轻声低语道:“嫣云姐,我今日只带了这些。炉上只一壶了,若是还要,只怕家里也没。这酒每日是定量的…”说完便垂手退几步等着对方的回复,好赶紧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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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回 ...

嫣云媚眼瞅了眼寇文清白净的素脸,便轻轻点了点头示意她烫完这壶就可以走了,回身朝席上的客人娇笑道:“顾公子今日请客,本来嫣云实该让爷儿们尽兴的。可这桃花酒只有四壶,公子想再来两壶,怕是没有了。要的话,怕也不是这酒了。”说着晃着酒瓶,娇笑着怨别人方才才说害得她出丑,惹得男人只好作揖赔不是。一时席上笑闹作一堆,而寇文清仍是事不关己的做着自己的事情,只求赶快离开这让她浑身感到不自在的地方。

寇文清温好了最后一壶酒端上来,感激的朝嫣云看了眼,便提着收拾好东西的竹篮,往朝她暗暗招手的秋莲那走去。垂目低首走路,只顾着赶紧离开这尴尬地,谁知却与突然走进这屋里的一人撞了个满怀,寇文清下意识赶紧护着篮子免得篮里的器物受损。而自己整个人却是扑身跌在了对方身上,等回神赶紧红着脸爬起来,耳边传来的阵阵笑声让她真想找个地洞钻进去。自己方才是摔进了个男人的怀里,还被对方抱了个满怀。

寇文清红着脸低首站在那不敢吭声,忍住拔腿想跑的冲动,小心的打量了眼边上笑弯腰的秋莲。不知该如何应付眼前这尴尬的局面,只得傻傻地站在那垂首耷肩不敢吭声。

无视掉边上仆人伸出的手,季昊轩拍拍衣服上粘的灰尘站了起来,瞪眼看着方才害他摔得四仰八叉的女人,回身又狠狠瞪了眼一直走在他后面的损友仲锦然,不是这混蛋方才推着自己只管往前冲,怎会出这丑?

嫣云笑得嘴都有些酸了,才扭身站起来走到季昊轩面前笑道:“公子是疾如风呀,呵呵,嗯,来赶紧坐下。我这还有一壶刚温好的桃花酒,给季公子你赔罪。还有,你傻站着干嘛,还不出去,秋莲…带她出去,别扫了爷儿们的兴致…”秋莲闻言赶紧拉住边上明显傻了不知所措的寇文清往外走去,却被季昊轩一下子给拦了下来。

季昊轩哪是肯吃亏的主,害他出了这么个丑,不是这女人方才死护着怀里那鬼篮子,整个人摔趴到他身上,他怎会跌得如此狼狈!看着损友仲锦然那憋红的笑脸更是一肚子火,想想方才谈的有些不顺心的生意更是不舒服,也就把气全撒在眼前这低首缩身好像老鼠般胆小的女人身上了。哼!一个歌舫妓子竟然让会武的他出如此大丑,怎可轻易放过。

想着就伸爪将方才摔进怀里那软香的身子抓进怀里,捏起她下巴看清那清丽的容貌后,咧嘴轻佻地笑道:“那就让这小人儿陪酒吧,呵呵,晚上再陪在下温言软语花前月下一番,这样爷儿我就不生小宝贝的气了。”说着就倾身轻啄了下那粉嫩的脸颊,色爪肆意的捏了捏那细腰,原来自己方才不是错觉呀,这看似不起眼的小身板确实是个杨柳细腰,想着手滑到下面恶意的捏了把那翘臀。嗯,这小身板还满有料的,哼!这小脸蛋也不差,还有那细滑柔嫩的肤质,算了就大度地让她陪自己一晚,呵呵,方才的事就算了。

寇文清浑身打颤地想扭身离开,要不是竹篮里的器物贵重,还有娘千叮万嘱小心行事,她真想把手里的篮子摔到这登徒子脸上去,忍住即将夺眶而出的眼泪,赶紧扭身费力挣脱开,抬首朝眼前这没羞没臊的男人看了眼,忍气蹲身福礼,乖顺地回道:“爷,我不是这陪酒的姑娘。方才是我不小心,这给爷赔罪。”

嫣云一看这光景,赶紧上前打哈哈赔不是。解释寇文清只是个煮酒娘,不是这姑娘是良家女。使眼色让门口候着的赵二狗又带了几个姑娘进来,说是给季昊轩赔罪。可这季昊轩却是个不折不扣的坏痞子,他看看眼前仍蹲身赔礼的寇文清,这女人有意思,方才她看自己的那一眼可是带着十足的鄙视与万般的忍气不甘,呵呵,有脾气的良家俏姑娘更有趣了。但看边上众人一副看热闹的样子,也就只好暂时作罢,拉过几个姑娘搂紧怀里进了拱帘后入席。

寇文清则被赵二狗赶紧借机拉走,唉呀,我的天呀,这寇姑娘可真是要倒霉了,第一天就撞上那么个祖宗。

寇文清麻木的跟在赵二狗身后领了今日的酒钱,便回身上了岸。至于赵二狗一路的那些碎碎念她都没怎么听进去,寇文清只知道这是她以后只要还做煮酒娘,今天所遭遇的事情只是她所要受别人鄙视轻贱的开始罢了。

等上了岸,不管别的只管低首往家走,手里捏着方才给的酒钱,眼泪扑簌的往下掉。但还是赶紧拿袖子抹去。滕大哥如果还在,必不会让她受今日这委屈。方才那男子的轻薄与鄙夷让她感到前所未有的难过与悲伤,第一次知道了女人在这等级森严礼数规矩压死人的环境下要在外面抛头露面赚钱糊口有多难。也更了解了娘一直以来的不容易,和为何一直不许她跟来的缘故,她原以为只是被别人轻看两眼,说几句难听的话罢了。可谁知道,还要提防这罪…难怪方才她来时赵二狗会一直叮嘱她做好自己就行,不管别的。是呀,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擦干净脸上的泪水,赶紧往家里走去。可别让娘看出来了,这是她第一次去那种地方手忙脚乱,没看清路才出这丑。以后必当小心再小心,暗自打了气,咧开个笑脸,攥攥手里的酒钱,这日子还是要过的。

而另一边画舫,季昊轩在众多美人环拥之下,老早把方才害得他出丑的女人抛到了九霄云外,只管搂着左右的软玉温香喝着美酒,肆意孟浪地笑闹,舒舒服服地享受着眼前美好的一切。这就算是寇文清与她日后的“傻丈夫”季昊轩的第一次相遇,但怕是彼此心中都没留下任何好的印象。但故事就偏偏发生在这么两个本没有任何交集的男女身上。

洛城南靠江浙水秀之地,东接晋徽之地,西可直走川南古道过了潼骧关就是往西域各国的商旅贸易之路。而往北则直达炎禹皇朝的帝都平阳城,是东南西北的枢纽之地。由南而北的运河傍城而过,水陆交通都很便利。因处于南北过渡地带,其军事经济地位就不言而喻了,被称为北国锁钥,南国门户。这样的一个地理位置,自然是商贾富商、达官贵人云集之地。

洛城除了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外,还有就是洛城的“祥云锦”名扬天下,是专供皇家御用的贡品。其色彩绚丽典雅、富瑰多姿,宛若天上的云霞般华美辉煌,金彩交辉又不失庄严尊贵。所以冠之名“祥云锦”。

祥云锦是皇家御用之物,寻常人是用不得的。而精明的商人永远知道如何赚钱,在祥云锦的基础上,以缎纹为地,以彩丝为纬而衍生出来的“霞锦缎”,则成了洛城的另一独特的宝。所以外人常说洛城有三宝:“一宝是风水,另两宝就是祥云锦与霞锦锻。”

可现在好像有改口的趋势,说洛城的前两宝是地理风水与织锦,第三宝是洛城东区的季平蕴季员外的独子季昊轩。为何这么说了,实在是季家这儿子太能干,只有他不想赚的钱,没有他赚不到的钱。小小年纪就出了名,做生意的手腕不是一般的高。

当然有人夸好的,也有人指着脊梁骨骂季家这儿子是吃人不吐骨头,刻薄奸猾,是个彻头彻尾的黑心商人。为了赚钱无所不用其极,为达目标不择手段。可却又不得不佩服他的本事,经商的头脑手腕不是一般的高。和季昊轩做生意打交道的人,对他是又敬又怕,而且又不得不防,但还是要和他来往。因为这厮实在厉害的很,商场上宁可多交个朋友,也不能树个敌人;而且洛城私下流传句话:“宁可得罪阎王,不要得罪季昊轩。”

实在是季昊轩这人比那恶鬼还难缠,洛城的百姓几乎人人皆知季昊轩这人有两大爱好:一是生意上喜欢把不服他的、轻看小瞧他的,对他言语不敬的统统往死里整;二就是他看上了哪个女人,不管是良家妇清白闺女还是烟花柳巷里的挂牌花魁或身子清白只卖艺姑娘,抑或是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几乎没有一个能逃出他手心,都是在被他玩腻后再随意的抛弃一边。任你哭天喊地寻死觅活,他都只管去找新鲜的,将旧的弃之如敝屐。

总而言之:就是个可以让人神共愤的渣人,可就是这么个渣人,别说是洛城没人敢得罪他,就算是到了天子脚下别人也得让他三分。实在是因为他家世背景太硬,无人敢轻易得罪。季昊轩的叔叔是当今的右丞相,其长兄是镇外守边的平西大将军,且已被封了万户侯。其亲姐是当今太子的正妃,其表姐也就是右丞相的女儿又是当今皇帝宠爱的贵妃娘娘。而当今的太后与他又是出自同一个宗族,同是炎禹皇朝开国肱骨之臣淮南季王的后代。季昊轩这支脉系虽已非当今的淮南季王直系血亲,但怕是也没人敢轻易得罪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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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回 ...

上天厚待一个人时,真的很过分几乎把别人想要的东西都给了季昊轩。就是这么个渣人,若是给他张无比猥琐的长相该多好,可惜上苍永远喜欢创造出一些所谓的天之骄子,不错,季昊轩恰巧就是这么个人,除了他令人发指,时刻让人忍不住唾骂的经商手段外,就是他爹娘给他的那副天生的好皮相。

而这皮相还是那种很正派人士的长相,儒雅俊逸,谦谦君子的面皮,眉眼时刻带着浅浅的温润淡笑,眼神清澈无害,超然脱俗的气质却又不失男子该有的英气。看上去就是个典型的无辜好人脸,没有一点商人的市侩气,这么个无害骗人的长相让他在商场与女人中间无往不利,赚得了金钱美女双赢的局面。

这也难怪他的损友仲锦然有次实在看不过就笑骂他:“披着单蠢纯白无害人皮的混蛋渣滓,小心遭报应。”

而季昊轩当即不以为然的回道:“被男人如此夸奖,实在是三生有幸!但是单蠢、纯、白的那是猪,莫非‘然然’你是与猪交了好友。那君不也是同类,好友呀。”说着禄山之爪就摸上了好友的臀部,状似掂量这叫仲锦然的‘猪后坐臀肉’质量品质如何。

而此刻抚着自己手臂突然凸起的鸡皮疙瘩,狠狠踹向混蛋的仲锦然再次心中唾骂,误交损友。再想起那混蛋小时候两人第一次见面将自己当作女孩,上来上来抱住`‘吧唧’就亲一口而后就向他爹娘求亲的呕心事件,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于是对于仲锦然来说,抹黑陷害不择一切手段看季昊轩丢人出丑就成为他此生一直以来追求的事情;并且乐此不疲。两方你来我往的过招中,小时候天真的仲锦然少爷,渐渐也变成了洛城‘祸害二人党’的其中同样臭名远播的一只。

唯一可惜的事情是季昊轩因其父过早离世,从而得以早早接了祖上的家业后鉴于其过人的经商腕力而给洛城带来的福利,便给排入洛城三宝之一;而仲锦然仍是以纨绔废材祸害恶名昭彰于洛城,所以自然对自己这损友更是‘恨上加恨’。每次季昊轩做恶事都少不了他,每次给季昊轩这混蛋擦屁股解决麻烦的也是他,所以不讨点利息,叫他如何心安?

为了‘报复’自己这损友,仲锦然自然不会放过任何可以让季昊轩出丑的机会。那日突然出现便与季昊轩撞了个正面,致使季昊轩摔得很惨的俏娇娘自然成了他现在好奇的对象。能让季昊轩这小子当场对美人儿上下其手,就差没立刻把美人儿拖进侧后厢房好成一桩艳事。

如此让季昊轩当众失态的女人,他怎么可以轻易放过,事后打听清楚了自然是日日临门拜访,倒要看看这小美人究竟哪里特殊,让一向挑嘴厉害、人前又很爱装君子的季昊轩可以不顾当场其他人的诧异眼光就轻易孟浪轻佻。他当然要问清楚问明白,再借机撮合一下,不枉他作为季昊轩‘开裆裤兄弟’的损友之名呀。

寇家小酒肆里,自画舫事后的一个多月以来,仲锦然几乎每日都会顶着一副典型纨绔子弟的好色嘴脸到店里来,摇着扇子舒坦地坐在酒桌旁指使着寇文清温酒送水,时刻还不忘刁难一下。

一个多月观察下来他终于发现了这女人的不对劲之处。哈哈,这寇文清和季昊轩身边自幼青梅竹马长大偏偏花样年华就夭折早死的丫鬟梦荷实在太像了,不管是脾气还是那神韵,简直太像了。

虽然这寇文清长得一点不像梦荷,但撇去那清丽的小脸蛋不谈,这比貌美若天仙的梦荷差远了,光看那身段气韵是像极了,转身走路一举一动,哪怕是生气时会偷偷咬唇忍气,有时还会皱下眉转动眼珠的小动作都像。哈哈,有趣,有趣,实在是越看越有趣。难怪季昊轩失态呀,嗯,怕是那家伙还没发现这点吧,那日如此轻佻只是潜意识下而为之。

嗯,很好,很好。仲锦然惬意的摇着扇子,捡起个花生米丢进了嘴里,嘴脸笑得怎么看怎么像黄鼠狼,猥琐的没救。吓得本来想进店打酒的女子纷纷退避离开,唯恐被这洛城祸害沾上自己,那清白便是跳进护城河也洗不清的。

寇文清再次看到又一个提酒壶女子掀了帘子进来看到城里有名的祸害仲大少爷,吓得丢下打酒壶在门边的小桌上转身就走。临走时朝寇文清瞥的那眼带着惊讶与好奇,还有些许鄙夷的探究目光,让寇文清一直按压隐忍不发的火气彻底跑了出来。

寇文清忍着胸口沸腾的怒火,拿起个木盘将再次烫好的酒端了上去,径直走到仲大少翘脚惬意坐的桌子面前,“砰”的一下将木盘拍放在了桌上,拿下腰上别着的白布巾擦拭去桌上的酒渍、瓜子花生壳皮,捧扫到个白瓷渣斗里转身离开。

仲锦然先是吓了差点跳起来,但很快整整衣襟坐正,执起酒壶自斟了一满杯,端起抿了一口,舒服的闭上眼睛感觉着桃花酒入喉后的那份独有的甘醇清爽、沁人肺腑,令人通体畅快舒坦,还带着那股幽幽淡雅的桃花香,出言大赞道:“好酒,好酒。美人多姿,巧手亲酿美酒…人生不过如此呀…”再次摇起他那招牌白扇子,一副风流倜傥的公子哥样。完全不管边上其他喝酒的客人如何交头接耳议论,只管自己开心惬意。

柜台里,背着身收拾酒器的寇文清气得浑身打颤,但最终还是忍下了这口恶气。这人她得罪不得,“混球!最好喝死你!”寇文清用自己所能想到的最狠的话在心里默默诅咒这害得她生意减大半的家伙。

傍晚太阳西斜,晚霞占满了西边的群山之上,众人开始纷纷离开。寇家小酒肆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就是日落便打烊,实在因为她们一家老弱妇孺不得不如此,而酒客们也接受了这一个规矩。纷纷结帐走人,没吃喝完的就打包带走。寇文清弯腰浅笑着表示歉意,并将客人一一送走。而仲锦然仍是坐在那喝着酒,悠闲地吃着方才刚炒好的下酒小菜。

等送走最后一个客人,寇文清冷下了脸回身快步走到仲锦然面前。将擦桌的白布巾摔到桌上,心里打定主意今日一定要轰走着花花公子哥,不能再让他天天来此报道了。仲锦然垂眸瞥了眼桌上的抹布,俊脸堆满笑地抬起头看向寇文清气红的那俏脸,笑呵呵地赞叹道:“呵呵,还真是个俏佳人,看这小脸羞红的。呀呀…”

“砰”寇文清一巴掌拍在桌上,脑中那根早已绷紧但一直勉强保持平和冷静的弦终于断了,气红了脸厉声说道:“你,仲大少爷究竟想怎样?”她不管了,再这么下去酒肆非得关门。

没想到寇文清会发火,仲锦然愣了愣,但很快回了神,嘿嘿的笑了几声,便从腰上的绣花钱袋里拿出一锭五十两银子,掩嘴咳了咳回道:“呃,我觉得你家的桃花酒确实不错。嗯,以后每日送到我府上来,我就不亲自来了。这是今日和以后预付的酒钱。”

闻言寇文清呆愣了一下,忍气咬咬唇,平声静气的回道:“仲少爷,我家的桃花酒只供到这月结束。阳春三月三那日的桃花是最好的,采来酿酒也只有这日子前后的花最好。桃花酒对外零卖的,只到这月月底。请公子见谅…”说完就规矩地回了个福礼,请这大少爷走人。说骂不过,只能软抗了。

闻言仲锦然挑了下眉毛,摇头叹口气,但却没收回桌上的银子,只站起身回道:“寇家酒肆有四季酒,我记得没错,是春桃花酒,夏荷花酒,秋桂花酒与菊花酒,对了还有冬日的梅花酒,还有四季的各色果酒,呵呵,就算没了桃花酒,不还有别的酒。

实在不行,寇家的米酒也是与别家不同,自有一番滋味。就这样了,今日在下就叨扰到这了。希望以后在下的酒还是由寇小姐送去的好,不然我依旧会每日来此。亲自喝小姐现温的酒,呵呵,告辞告辞…”说完趁着寇文清发愣的功夫,赶紧卷袖脚底抹油走人。

等回神抓起银子跑出店门时,早就没了人影,气得寇文清只好对着仲锦然消失的大概方向跺脚生闷气。最后无奈地叹了口气,看看手里这银子只好认了。回身关了门落了栓,才开始收拾打扫脏乱的桌子。宋氏听到前面关门落锁搬挪桌凳的声音,赶紧从床上撑爬起来,草草地穿戴好后就赶紧来前面的店铺里想帮着女儿一起收拾。

寇文清听到后面的声响,转身看到宋氏正佝偻着腰低首忙着整理收拾桌上的脏碗污碟,将残渣剩菜倒进一边的渣斗里。寇文清赶紧放下手里的长凳,拿帕子擦擦手走过去将宋氏强行搀扶到一边坐下,心疼地说道:“娘,不是让你躺着嘛,又起来做啥?”

宋氏闻言无奈地叹口气,垂了垂酸僵的肩膀,回道:“总是躺着,骨头都松软了。”寇文清赶紧低身给宋氏捶捏着肩膀,不再作声。宋氏默默的看了眼孝顺的宝贝女儿,眼睛不由有些发热。低首掩饰去自己的失态,赶紧拿袖子拭去眼角的湿意。母女俩就在这关了门的酒肆里,静静的相处着。安心品味着这繁忙吵杂一日的些许宁静,明日还有新的一天等着她们去面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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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回 ...

仲府门前的两青石狮子庄严肃穆,三间暗黑红漆的大门,门额边角上皆镶吉祥如意卷草花纹,暗红漆的大门上横竖镶七七四十九颗铜鎏金门钉,三扇大门均镶蝙蝠万福纹铺首。因炎禹皇朝放宽了对门饰规格的限制,但凡有钱有势的大户都会对自家的门面极尽能事的修饰,以彰显炫耀自身雄厚的财力,扩大抬高他们在地方上的地位与影响力。

寇文清提着竹篮在门口转悠了一会,不知该如何进去。方才围着仲府走了一圈也没找到个给下人杂役走的后门,正踌躇着是该回去还是再等等时,就见个穿短打青布衣褂仆人打扮的男子猫着腰从西角门蹦蹿出来,快步跑到她藏身的石狮子后面,双手叉腰不断的喘气粗声的问道:“你是寇姑娘吧,可让我跑了好几个来回了…快,我家少爷等了大半个时辰了,随我进去吧…”说完就转身往回走去,寇文清皱了下眉只好后面跟上。

一路上这个叫仲阿财的贴身奴才不停的叽叽喳喳给寇文清讲着方才他自己如何如何辛苦等等叭啦叭啦的话,寇文清默不吭声地听着,从仲阿财杂七杂八没有头绪的话里也知道了原来仲府的后门在西边那棵高大的弯脖子针叶松后面拐弯过去的小巷弄里,她只顾着朝南往前走到处找门,却没想到还有小岔路。大户人家真是规矩忌讳多,麻烦呀,唉,算了,下次就知道了。

跟在仲阿财后面七弯八绕,穿过几个庭院,走过几个回廊,等经过个拱门到了个花园里面,假山怪石堆叠,配合着一池湖水园里或种上些花草,或布置几玲珑怪异的石头,因地制宜栽种些树木竹花,脚下鹅卵石铺得弯弯曲曲的小径,每一个转弯都可以看到一番不同的景致,可以说园中处处是景,每个角度皆可入画。沿着小径,走上几个弯就有可供歇脚的石凳桌椅,园中高低落叶常绿树木相得益彰,巧搭花草怪石假山于景中,路过处按地势或一凉亭或一弯石桥,且桥亭造型各异,绝不相同,搭配上这一池绿波就是个浓缩的小江南,呵呵,许是她自幼长大生活过的江南小镇也不见得有如此精致之美。

等走到小径的尽头,才知道这池湖水有多大。一条蜿蜒曲折的水上回廊直通湖心的小岛,上有水榭一座,东西凉亭,种了些许柳树围绕湖心那小岛,显得更加的氤氲袅袅,水雾江南的感觉。充满了诗情画意,让人不由得放松神经,投入这美景之中。

寇文清看看远处凉亭里的人影,不由赶紧打起十二分精神来,不是她过度小心警惕,实在是仲锦然这祸害太厉害。谁知道这家伙打什么主意,前几次送酒都是她人还没到仲府门口,就有久候在门口的仆人迎了上来,不待她开口就直接提走酒,打发她走人。如此也有好几回了,怎这次半日才有个人出来,沿路还不断的呱噪些有的没的,实在是不心疑都不行。

果然,等到了湖心的“醉烟亭”,迎面上来的那张脸就让寇文清暗自心里倒吸了一口气,怎是上次那色胚子,寇文清赶紧垂首提着篮子不敢吭声。

仲阿财回身看了眼跟在后面一直不吭声的寇文清,确定这人跟在他后面进来了。甩了甩头,这姑娘真是个闷葫芦,半日都没说句话。要知道只要进了他们仲府的怡园哪个人不是一路唧唧喳喳问个不停,或者惊呼赞叹声不断。可他后面这姑娘,跟在他后面小半晌愣是一个字都没听见,唉,真不知少爷为何这阵子总往那寇家酒肆跑,还以为寇家酒肆里有多漂亮的天仙姑娘,原只是个冷脸的‘哑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