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从锦用麻绳捆了两坛子花雕回来,当时钱珞瑾正躺在床上偷吃东西,听见房门响动吓得赶紧把剩下的半块栗子糕塞进被里。

慕从锦一看钱珞瑾鬼鬼祟祟的眼神就知道怎么回事,走过去直接掀开绣花被。

“又在偷吃。”

见是慕从锦,钱珞瑾松了口气:“你们皇族吃饭真折磨人,嫁进门我就没吃过一顿饱饭。”

慕从锦变戏法似的提起手里的酒坛子:“给你加餐,三皇子给我的。”

“我又不爱喝酒。”

慕从锦把钱珞瑾从床上拽起来,一直拉到桌子边:“难得高兴,陪我喝一杯。”

“好吧。”

慕从锦很少提要求,要是拒绝他不是太不够义气了嘛,钱珞瑾只得答应。

慕从锦低头倒酒,眼睛里却是晶亮的光芒,脑子里想着钱珞瑾醉酒后的样子,当了皇子妃后她特别洁身自好,一次都没喝醉过,想一想慕从锦还有点小失落。

今天是个好由头,正好来个一醉方休。

第57章 城

今天皇子和皇子妃好兴致,六皇子府的厨房赶紧给炒了几盘下酒菜。

平时在下人眼前用餐,钱珞瑾都不敢吃超过茶碗量的饭,现在和慕从锦一起关起门来,再不顾及吃相。

慕从锦的眼神随着钱珞瑾的筷子飞快地移动,忍不住说:“你别光吃饭,喝点酒。”

钱珞瑾耐不住慕从锦磨人,只得喝了几杯,*辣的两杯酒下肚,脑子就晕乎乎的。

这具身体喝完酒就断片儿,钱珞瑾也跟慕从锦说了,但慕从锦越听她说越是热情地给她倒酒。

钱珞瑾的贴身丫鬟也被慕从锦撵了出去,下人们还在外面嘀咕:“咱们皇子和皇子妃感情真好,大白天就在一起喝酒。”

“你们说,他们会不会酒后乱…”

“呸呸呸,皇子妃是殿下明媒正娶的,怎么能说乱。”

几个丫鬟婆子互相看了一眼,都会意地离房门更远一些,可不想听见不该听的声音。

“来,再喝一杯。”

屋里慕从锦又给钱珞瑾倒满了酒,钱珞瑾眼睁睁看着那酒杯,一伸手下去却从酒杯上掠了过去,钱珞瑾已经喝成了懵逼状态。

慕从锦伸手在钱珞瑾眼前晃了晃,没什么反应,又揉了揉钱珞瑾的头顶,钱珞瑾眯起眼睛,一副享受的样子。

慕从锦从床底下掏出个盒子,里面放着五颜六色的藤编小球,都是给钱珞瑾准备的,他等这一天可等了很久了。

“宝贝儿,去~”

慕从锦扔了个红色的球出去,钱珞瑾欢快地跑过去捡球,又蹦蹦跳跳地给慕从锦送过来,仰起头,等待奖励,慕从锦摸摸她的头顶她就差长条尾巴出来晃了。

“坐下。”“站起来。”“转一圈。”

慕从锦玩得不亦乐乎,玩着玩着,慕从锦又有点寂寞了,总觉得自己这模样有点变态?一个男人把一个女人灌醉完事儿就为了训练她捡球…

含翠在屋外守着,只听里面动枪哐当的声音不断,脸都红透了,六皇子和皇子妃怎么大白天就这么激烈…

钱珞瑾又欢快地抱着球跑回来,仰着头看着慕从锦在等奖励,看她傻乎乎笑着的模样,慕从锦心里又是生气又是无奈,感情这事儿,果真是先动了心的人饱受折磨。

慕从锦搂住钱珞瑾纤细的脖子,将她身体像自己方向搂近一点,这话他绝不敢当面跟钱珞瑾说出来,以钱珞瑾的性格,当成来个跟皇子和离也不是没可能,只是每一日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甚至每一晚都要睡在同一张床上,大概是这具身体的年纪正要进入血气方刚的青春期的缘故,心里的冲动越来越多。

一只手搂着钱珞瑾的脖颈,慕从锦叹了口气,将自己的额头贴住钱珞瑾的额头,离得那样近,能闻到她身上淡淡花雕的味道。

“我是不是喜欢上你了?”

那样近,她擦着淡色胭脂的嘴唇那样近,只要再稍稍低下头就能一亲芳泽。

直睡了两、三个时辰,钱珞瑾才醒酒。慕从锦也躺在床上睡觉,不过中间有规规矩矩地隔着那道“三八海峡”。

钱珞瑾想下床,刚坐起来就觉得腰酸腿疼,颤颤悠悠走到梳妆台,发现别的地方都还好,唯独嘴上胭脂跟狗啃了似的。

“…慕从锦?你有没有趁我喝多了做什么?”

慕从锦迷迷糊糊地真开眼睛,一脸无辜:“什么?我也喝多了,就记得你喝醉后趴地上啃桌子腿。”

嘴上胭脂是啃桌子腿啃成这样的?钱珞瑾羞愧地低下头,早说了不能喝酒,这具身体酒品真差劲。

钱珞瑾没看见,躺在床上背对着她的慕从锦飞快地用袖子蹭了蹭嘴,果然蹭下一抹朱红。

原本做姑娘时,钱珞瑾手里不过是多些零花钱,没体会到钱家到底多有钱,嫁人后,钱珞瑾才真正能见识到商贾世家传承下来的雄厚资本。

这么说吧,别人家给姑娘陪嫁弄一箱银锭子就够好看了,钱老爷嫌嫁妆箱子装现银装的太少,直接往箱子里装银票,满满一箱子都是银票,那是什么概念?非一般的土豪。

有了钱老爷的背后支持,这一次威国公府是真栽了个大跟头,就连嘉裕长公主牵头办的赏花大会窦大夫人都没来参加,窦大夫人不来是对的,这次花会,安广侯夫人也来了,趁着窦大夫人没在,安广侯夫人把窦大夫人在府里怎么又哭又嚎讲得绘声绘色。

钱珞瑾一直相信,安广侯夫人就算没嫁给安广侯,去哪个茶楼当说书先生也能把自己养活得很好。

听完夫人们说话,钱珞瑾和谢梦华两人沿着一条小路散步。

“哈哈哈哈,笑死我了,你看见窦二夫人的脸色没?你婆婆还真敢说。”

“母亲她一旦性子来了总是顾不得旁的。”谢梦华没好意思说,当初谢梦瑶被退婚,安广侯夫人就连亲家的闲话说得也津津有味,简直是用生命在嚼舌根,想起谢梦瑶,谢梦华又问道:“二妹妹最近可好?”

谢梦瑶嫁进了三皇子府,也就身为皇子妃的钱珞瑾还能去走动走动。

谢梦瑶才不用她两个姐妹担心,凭她的容貌情商,再加上三皇子和镇国公府千丝万缕的联系,她过得是如鱼得水的日子。

“对了,还有个事儿,你也得放在心里,”谢梦华嘱咐道:“三妹妹也到了年纪,我自然留意着,你也想着,要是有合适的好儿郎,心里记着些。”

钱珞瑾恍然想起谢梦曦那个小丫头如今也是该找亲事的年纪了,要说时间过得也真快,哄骗年幼的谢梦曦好像还是昨天发生的事儿,转眼间连她也这么大了。

“放心吧,我一定记着。”

谢梦华点点头,心里很欣慰,她这位表妹和她们一起长大,和亲生姐妹也差不多,难得的是这么多年过去这份感情也没变过。

自从当上了皇子妃,钱珞瑾还挺喜欢参加这些贵妇们的集体活动,因为能碰到朱成碧,而且现在朱成碧见了她必须给她行礼,每当这种时候,冰心郡主也会来凑热闹,唯一要担心的是,就怕朱成碧一个气不过跑去给皇上当妃子去。

从长公主府出来,秀喜小声提醒钱珞瑾:“今天是十五,您要不要去一趟三清观?”

每月十五号是钱珞瑾给三清观上贡的日子,由于钱珞瑾跟发工资似的定期捐助,三清观门脸重新粉刷了,也换了新供桌和新仙架,道观里的道徒见到钱珞瑾都跟见到自己亲姐姐一样亲。

“六皇子妃,这白梨在顺天圣母像前供奉多时。”

道徒端着托盘送来一颗白梨,顺天圣母不是都中妇女们常拜来求生儿子的神嘛,由于给三清观做了太多贡献,钱珞瑾总能收到道徒们送的各种神奇的贡品。

东流正给皇上炼丹,穿着纯蓝的道袍,以示天地纯净之意,钱珞瑾总觉得东流越来越有种少女的姿容,乍一看之下还以为丹房里是个道姑。

“又来搅我清修。”

“怕你清修没钱,特意来送点。”

提到送钱,东流和缓了许多,宽长的袖子甩向一边:“看茶。”

东流的钱也不白赚,有些话不能跟慕从锦说,也不能给姐妹们说,那便只能跟东流说,钱珞瑾是把东流当成了心理医生使用。

“六皇子总是梦游,最近我半夜醒了就看见他直勾勾地盯着我,太吓人了,我屋里现在连切水果的刀都不敢放,他梦游把我头当梨切了怎么办?”

“…什么是梦游?”

当然,钱珞瑾的抱怨,东流多半都听不懂。

慕从锦还有一个习惯也让钱珞瑾头疼不已,钱珞瑾猜测慕从锦穿越前大概是当班主任的,掌控欲特别强,每次只要慕从锦下朝回家没看见钱珞瑾,肯定得派人出来找,不管是在三清观在镇国公府还是在哪里,慕从锦总能找到钱珞瑾,肯定是抓逃课的学生抓出了经验。

福鲤又急匆匆来请钱珞瑾回府,他家这位皇子妃也够愁人的,别人家的皇子妃还没等皇子到家就盛装打扮等着服侍,他家这位皇子妃从来没等过!更别提服侍,他这内侍总管都没见过六皇子妃服侍六皇子,何止不服侍,他还亲眼见过六皇子妃抢六皇子东西吃!小时候钱小姐不是对六皇子还挺巴结的?这还没生孩子呢,六皇子妃也不知道多装阵子。

东流道长自己的内宅,福鲤不敢擅入,除了钱珞瑾这种脸皮比天厚的,一般人谁好意思玷污道长清修之地。福鲤等在外面,只请了道徒代为入内传达。

慕从锦都把福鲤派来了,钱珞瑾也不能再在外面浪,匆匆忙忙告别了东流往外走。

绕过谷堂时,远远地看着两个人影,一男一女,站在左长廊的拐角,钱珞瑾眯起眼睛仔细看,那身穿水蓝色长裙的少女看着眼熟。

“三妹妹?”

第58章 城

水蓝裙子的少女回头,真的是谢梦曦,钱珞瑾快步走过去,与谢梦曦面对面站着的少年也是个钱珞瑾认识的人,那少年常出入宫廷,正是威国公府的嫡长孙窦胤昆。

窦大爷自己长着一张充满故事的脸,生出的儿子却一表人才,窦胤昆如今在章书卫当差,和钱珞瑾见过好几次。

谢梦曦慌慌张张地看着钱珞瑾,又看看窦胤昆,不知该怎么办,窦胤昆倒是不慌不忙,沉稳地给钱珞瑾行礼请安。

“你俩怎么…”

还没等钱珞瑾问完,窦胤昆就抢着说:“替家母给妙夫人上香,正巧遇见谢三小姐。”

钱珞瑾点点头,虽说两家现在闹得不愉快,面上还要一副和乐的样子,便不痛不痒地说了些关心窦胤昆的话。

眼看着窦胤昆走了,钱珞瑾又回头对谢梦曦叮嘱:“这人一看就心术不正,威国公府没一个好人。”

“知道啦!表姐就比我大一岁,总跟老妈子似的。”谢梦曦嘟嘟囔囔。

“我跟你说你还不乐意,等你大姐姐跟你说,没一个时辰你别想走。”

钱珞瑾说着在谢梦曦鼻子上用力点了一下,谢梦曦撒娇地搂住她的胳膊:“所以我有事只跟表姐说,表姐最疼我!”

谢家三姐妹里,就数谢梦曦跟钱珞瑾最亲,谢梦曦从小就跟在钱珞瑾屁股后面跑,谢梦曦对钱珞瑾来说既像妹妹也像女儿,如今看着自己“女儿”出落得亭亭玉立,钱珞瑾心里骄傲啊。

钱珞瑾对威国公府印象不好是对的,现在两府在互相抹黑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这边把窦大爷弄进了大狱,威国公府当然不会就这么算了,也是谢大爷自己太不检点,以前结识了一群狐朋狗友,贪赃枉法的事儿也没少做,让人抓着小辫子,一本又一本地往上参。

都是却准发生的事情,皇上自己在心里都要骂谢大爷蠢笨如牛,镇国公的爵位才承袭了不到一年,皇上才刚在圣旨里夸了一大堆,这不是打脸么。

虽然谢大爷正在被立案组调查,今时事异,上门想给谢梦曦提亲的仍是络绎不绝,哪像当初谢老太爷去世的时候,谢家还什么事儿都没犯呢,谢梦瑶就被退了婚。

现在大家心里都清楚,镇国公府倒不了了。

比起谢大爷出的纰漏,慕从锦最近有更烦恼的事情。

某一天,花逸文找慕从锦喝小酒,酒过三巡,话题就开始跑偏。

花逸文最近刚宠幸了一个房里人,刚体会到*滋味,迫不及待地想跟好哥们分享,可怜慕从锦虽然已经成亲,从没行过房啊,在这方面还真连个十来岁的少年都不如,一个雏儿要怎么接话,聊着聊着就让花逸文起了疑心。

花逸文深觉好友和娇妻的房事不快乐,新婚小夫妻哪个不是夜夜笙歌,白天都顶着黑眼圈,慕从锦竟然每天都精神饱满,难道六皇子都没有生理需求?或者…有什么隐疾?

钱珞瑾怎么说也是花逸文的外甥女,花逸文不仅关心好友的身体,也关心外甥女下半生的幸福。

于是慕从锦回家时身上多了一包花逸文送的鹿鞭。

不能怪花逸文想太多,没有一个皇子能当到慕从锦这份儿上的,除非真的功能不全。

慕从锦的心思,说给花逸文听也没用,土生土长的古代男人永远不会懂,钱珞瑾嫁进了皇子府,他当然有的是办法能让她顺从,但慕从锦永远不会允许自己那样做,他害怕永远从心里失去钱珞瑾。

八抬大轿迎她进门不过是一纸婚书,他想要的却是情投意合。

如果有一天,和钱珞瑾真的有那么一天,慕从锦希望它会和梦里一样,热切,甜蜜,每一个动作都能有回应。

“又回来这么晚!还满身酒气。”钱珞瑾抽着鼻子嗅了嗅,又吩咐身边的丫鬟:“煮醒酒汤,别放葛仙米。”

下人们服侍慕从锦上床躺下,慕从锦抓着钱珞瑾的手不放,像一个不敢自己睡觉的婴儿。

钱珞瑾挥挥手,把人都赶出去,有时候慕从锦就会这么发疯,钱珞瑾猜测他是因为从小参加宫斗得了安全感不足综合症,奇怪的是自己心里竟然有一种温柔,想要照顾他,顺着他。

就这么手牵着手,听着他均匀的呼吸声直到慕从锦睡着,钱珞瑾用另一只手单手托着下巴,看着慕从锦的睡脸。

脑海里还有很久很久之前的影像,那时候慕从锦还是个乳臭未干的小男孩模样,煦日温暖的下午,他睡在她雕花的小床上,她也是这么看着他的睡脸。

那时他眉间总是有细细的纹路,突起手指都按不下去的眉头,好像心里藏着慢慢的烦心事。

钱珞瑾一直看着慕从锦,目光比那时的阳光的还要温热,嘴角微微地笑着,现在他已经不皱眉头了呢。

“还好长得不像皇上。”

皇上已经不止被钱珞瑾嫌弃了多少次,就因为颜值太低!还好慕从锦长得越来越不像皇上,清俊五官因眉头的舒展更柔和,嘴角浅浅勾勒着笑意。

“做什么美梦了?是不是在梦里偷偷吃肉?”

慕从锦的梦里确实在吃肉,不过却是钱珞瑾看了会大骂禽兽的肉。

谢大爷的围,还是他自己的亲儿子来了个大解。

西北千里宝马传来捷报:谢郎将迎敌夷族,大胜而归!

皇上当场就说了一个字“好!”一个好还不能表达喜悦的心情,又加了一句“好!好!”

和谢谡元的前线大捷相比,谢大爷调戏个良家妇女收点贿赂什么的还算什么东西,免了免了,统统免了。

“朕就说镇国公府的世子有勇有谋,坐镇西北定能守朕江河,给朕拟旨,朕要好好赏他!”皇上那一副自己慧眼识珠的样子,全然忘了自己当初分明只想送谢谡元去送死。

窦二爷私下里狠狠抽了自己一个大嘴巴,连个毛头小鬼都能打胜仗,早知道夷族人都是绣花枕头,他就不用装病躲着,还错失了一份军功。

谢谡元这场胜仗打到了点子上,本来夷族上杀了西北守将信心特别足,以为能直接打进内地来,谢谡元这一仗直接俘获了他们的将军,把夷族人的小心肝伤得不轻。

夷族人也很不要脸,原本他们占上风时,皇上派人和谈,他们呜呜啦啦装语言不通,强行听不懂使节的话,这回他们挨打了,马上派人来和谈,语言再也不是问题。

皇上这边也巴不得和谈,他的孩子们都磨刀霍霍等着即位呢,他一点都不想让自己的兵力卷进对外战争里去,再说他都快死的人了,打赢又如何,和平一点不好么。

要讲和也不能口头上说说就完事,两国对彼此都没有信任可言,那就要创造出信任。

夷族王子的叔父亲自前来,提出了他们认为最好的办法:求娶一位公主。

第59章 城

皇上儿子不少,女儿可不多,再说西北荒凉,自己亲闺女哪舍得送那地方去,就想着在宗族里找个差不多年纪的,封为公主去和亲,也是惯例做法了。

有的人把自家闺女捂严实了,生怕被选了去,也有人亲手把自己闺女推出去,王爷的女儿至多也不过封至郡主,被选去和亲一朝可封公主,以后弟妹们婚配都会上一个档次,这叫牺牲小我成全大我。

只是这些被推出去的少女如果能自己选择,未必真的愿意被牺牲。

淮邑王主动请缨,举荐自己的小女儿冰心郡主,冰心郡主是正经的王爷女儿,嫁过去也不算糊弄夷族人,淮邑王的请愿果然让皇上龙心大悦。

对于淮邑王来说,从冰心郡主入都中为人质开始就再算不得是他的孩子,能多和缓一点他和皇上的感情就是发挥余热,十年未见,都中和淮邑隔着千山万水,家中也早已无人记得冰心的模样。

记得也是无用,十年的时间,她早已不是离家时的孩童模样,纵是与家人相见也是陌生。

司礼太监去宣旨时,嘴上说的是:郡主大喜。

喜从何来?冰心跪地接旨也没有半分喜悦,手里接过冰凉的金色绸布,从二品的郡主一跃成为一品的公主,看起来高高跨出的那一步,对冰心自己却没有任何意义。

“公主?谢恩吧?”

冰心愣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司礼太监口中的公主指的是她,当了十多年的郡主,好不习惯的称呼。

几乎将整个身体都匍匐在地上,冰心重重地磕头谢恩。

谢主隆恩。

四个字说出来凉透肺腑,她不想做公主,她不想和亲,可是这时间并没有人来顾虑她的心愿。

管幸书又一次离家出走,已经躲进青楼好几天,每天就着莺声燕语写小说好不快活。

公主和亲的大消息就连青楼里也津津乐道,有人说淮邑王这是要翻身了,干得漂亮,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嘛,有人说淮邑王的其他孩子都要涨价了,该抢的可得赶紧抢着去定亲了,有人说与夷族和亲之后,西北大定,天下太平,是百姓之福。

没人关注那个刚刚及笄的少女,人们只记下她如今的封号——永平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