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慕之略有些笨拙地把第一只剥出来,沾了点酱,笑着递到他嘴边。

越亦晚感动得简直想亲他一口。

——在家里大哥从来都是跟自己抢着吃!从来都没给自己剥过!

他嗷呜一口吃掉,心里快活似神仙。

谁说结婚就是进坟墓!这不是每天都超舒胡的吗!

帮忙给灵感陪着熬夜还送夜宵晚上还能互相暖床玩个爽!

还有人剥虾肉给自己吃!早知道这么快活就提前和他结婚了!

花慕之已经吃得颇有些饱了,便一边剥一边喂他。

越亦晚的十指干干净净没蹭着油,却被喂了个饱。

后来接吻都有股小龙虾的香味,似乎也挺好的。

用过晚饭之后,两人一起坐了渡轮去了对岸的另一处码头,一块去坐天空之镜。

这是临都的景观性建筑,是立在市中心的巨大摩天轮。

但是这摩天轮同国内外的许多款式都不一样,是无辐式的结构,犹如一枚银戒般。

它看起来巨大又华美,LED灯幕在变化着不同色彩与花纹,外缘则如车轮般徐徐旋转,让游人们观望着整个临都的风光。

花慕之同他一起戴好了墨镜,排了大概十分钟便坐了进去。

伴随着短暂地失重,整个世界都开始缓缓上升,自己好像是坐在一个巨大的玻璃气泡里一般。

他从来没有体验过这样的事情。

整个城市变得越来越渺小,长长的街道便犹如纵横的星轨,不同颜色的路灯都渐渐变为成排的流萤,同车灯一起化作幽微的光点。

越亦晚握紧了他的手,等到升到最高处的时候,凑过去亲了下他的唇畔。

“这样就不会分开了。”

他们的唇柔软而温热,哪怕只是轻轻触碰一瞬间,也仿佛会牵动彼此的心。

花慕之抬头望向他,垂眸微笑道:“不想与我分开了么?”

“其实在结婚之前,还有些犹豫。”越亦晚窝在他的怀里,长长的松了口气:“但是真的相处下来,好像就和你说的那样,没有那么糟糕。”

一切想象中的糟糕情况都不曾发生,生活也安稳而又美好。

花慕之握紧了他的手,缓缓开口道:“我们很难保证未来不会出现波折。”

“但如果遇到了困难和意外,一定要记得——”他微微用力,让两人十指紧扣:“一定要记得相信我。”

不要有猜忌,不要有怀疑。

请一定要相信我。

越亦晚抬头看向他,点了点头。

“嗯。”

毕竟好些虐文就是一个又一个狗血的误会串联而成的呀。

一个高喊着你听我解释听我解释就是不解释,另一个则高呼我不听不听又埋怨他不说清楚。

他当年看文的时候心里都纳闷——这都是在闹腾啥呢。

等两人在天空之镜旁的中心公园里玩个尽兴了,夜色也渐渐低垂了。

霓虹的灯光映在天上,仿佛是漆黑的夜幕上落了几道彩色的云霞。

也就在这个档口,花慕之终于问了一个思考良久的问题:“不回家睡觉的话,现在回宫休息?”

越亦晚的脸腾地就红了起来。

他强咳了一声,一脸镇定地牵着爱人去了自家产业里颇为有特色的情侣酒店,直接刷了指纹从贵宾梯上楼,连房型都在撸串的时候悄悄定好了。

从小到大这么多年!从来没有体验过这个!

今天说什么也要体验一下!

花慕之第一次住酒店,只觉得这里的环境幽静又温馨,没有看出什么特殊之处来。

等开了房间,两个人才同时沉默了几秒钟。

好……丰富啊。

“你原来……一直心里在想着这些吗?”

越亦晚深呼吸一口气:“我们大概走错了吧。”

其实在他的脑补里,这里头应该有蜡烛眼罩小皮鞭,反正应该充满禁忌の色彩。

然而灯光是暗绯色的,香薰蜡烛早已点好,散着清浅的薰衣草香。

珠帘垂下,隐约能看见三角形的双人按摩浴缸,另一侧的墙上居然还有个自动贩卖机。

越亦晚凑过去一看,发现代币已经放了一摞,里面则是各种不可描述的特殊用品,以及各种口味和特殊设计的套套。

花慕之本来不懂这些,看清某些东西的时候,也有些脸红心跳。

“你这是……上次的倒挂葡萄架还没有玩够?”

越亦晚也红着脸看向他,讪讪道:“要不,要不我们换一家酒店?这这这个花样好像太多了一点?”

花慕之从善如流道:“好,走吧。”

“不——不行!还是看一眼再走!”某人拧巴又嘴硬,其实已经跃跃欲试了还要强行矜持一下:“就看一眼!”

花慕之忍俊不禁,只随他往里走。

首先床的设计就很奇怪。

一坐下去,就有种波涛汹涌的感觉。

“啊,是水床!”越亦晚坐上去弹了弹,发觉还可以调角度和温度,脸上更红了。

“这边这个……是什么?”

在又一道珠帘旁边,竟放了把八爪椅。

这椅子不仅有方便搭脚的设计,还在某处装了弹簧,而且从挡板到好几个支架脚蹬的设计也很匪夷所思。

这到底是……倒着坐还是歪着架脚的?

越亦晚捂着脸过去看了一圈,深呼吸道:“我不玩了,我们回家吧。”

这要是全都来一遍,明天他的腰甭要了!

太子慢条斯理道:“我已经把门锁好了。”

“你!”越亦晚揉着脸道:“咱们好好商量。”

“是你带我过来的呀。”花慕之抱着他低头亲了一下,仿佛只是带恋人去喝杯睡前牛奶般自然:“既然都这么热情了,总该都尝试一下。”

不光有水床八爪椅和双人浴缸,旁边还有一个似乎是做瑜伽用的充气球,和一次性的羽毛软杖。

越亦晚忽然感觉自己看了这么多年的本子是白看了。

这些……竟然全都没见识过,而且也不会用。

他往后退了一步,差点碰到书架,然后发觉身后有好些本子。

花慕之凑过来随手挑了一本,把他搂在怀里,不紧不慢地翻看了几页。

“原来可以这么做啊……”他的声音在越亦晚的耳边响起,犹如低音炮般撩人:“今晚跪着试试看?”

越亦晚已经连呼吸都有些急促了,开口的时候声音都有些小:“我,我没想到这酒店里……花样这么多。”

温热的指尖在他的耳垂上绕着圈,连轻笑声都仿佛是隐秘的诱惑。

“我刚才去看浴室了。”

“里面也有好些有趣的东西。”

轻巧的吻落在他的脸颊上,如同奖赏一般。

“那,现在开始吃正餐吧。”

第37章 第 37 章

花慕之的官司打得颇为胜利。

写手想要维权, 在囊中羞涩的情况下,根本耗不起。

不打点人脉,不雇佣足够老道又谨慎的律师,哪怕要控诉板上钉钉的抄袭案都难。

当今的绝大多数人都知道了抄袭这事有多不光彩,可是也伴随着大众意识的觉醒, 抄袭的手段也跟着与时俱进。

比如在2000年~2010年的阶段里, 最常见的抄袭是复制粘贴,看见东家西家谁的故事写的好, 直接长段长段的复制粘贴。

2010年以后, 中文翻译成中文的法子便流行开来。

人家穿的是蓝袄子,自己这儿就改成红裙子。

人家是流着泪和男友在海崖前接吻,自己这儿就改成哭泣着和男友在摩天轮上拥抱。

这样不光写文相当轻松, 还有好些读者追着看, 真撕了抄袭都可以辩驳。

到了2015年以后,抄袭的手段再一次升级换代,变成融梗了。

甭管是耽美言情还是动漫, 把人家有亮点的情节、有特殊记忆之处的角色,全都抓过来糅合在一起,然后拼凑成一本新的。

取各家之精华,汇数百本之优良,自然有读者扯着嗓子喊‘别哔哔, 你没抄过作业啊!’以及‘人家抄得比原著好看, 这也是本事!’

——不过抄作业这事, 完全是独家授权转载, 还真跟抄袭不一样。

花慕之连着打了几十个官司的这事儿,不光惊动了华文圈里各处的媒体,往上也是争论不休。

他本人当然深藏不露,但相关庭审还是会把作者笔名曝光出来。

中国台湾和内地的网文论坛,新加坡那边的网文圈子,还有临国和时国的社交平台里,有拍手叫好的,有恨不得给这位大大打钱的,当然也有好些违和的声音。

花慕之在短短三个月里,不光告倒了十几家盗文网站,逼着原主真身出来在网络上鞠躬道歉以乞求减轻责罚,还告倒了上十位个人侵权者。

一夜之间,那几个盗文论坛直接偃旗息鼓,不光不开放对外注册,内部也只有高级VIP可以访问,而且关闭了上传下载功能。

其他好些漏网之鱼开始疯狂更换服务器,IP地址从美国跳到英国,再从英国跳到巴西,搞得跟暖暖环游地球一样。

晋江的小粉红论坛一听说这个消息,也跟着炸锅了。

他们去看了这个新人的作者专栏,发现才完结一本小说,写了四五篇短文——居然已经挂上了影视的标签!

[闲聊]新人都是怪物啊!一本签影视是什么水平!

1L 東樹爱你:是最近的常规水平,在讨论SL吗?他那本书真好看嗝。

2L 匪阳望月:话说他卖的不是YSQZ,而是短篇哎,一般这种人都是有后台的吧。

3L 15/2Y:其实这个新人最恐怖的是……一签约就干翻了跟肿瘤一般的盗文狗吧,这事不是手里有钱就是后头有人——难不成是王思聪来写网文了?不可能吧?

洋洋洒洒几十页讨论下来,还有好些路人去给他的专栏砸地雷。

干得漂亮!冲鸭萌新!

花慕之并不清楚卖影视版权这事在网文圈是怎样的珍稀,他目前还在陪爪哇国的王子在临都逛风景。

太子妃自然也陪同在旁边,听着翻译叽哩哇啦地说着奇异语言,一边心里想着那件晚礼服还要做些什么。

他们两除了节日庆典之外,还要共同出席外事访问场合、皇家重要事件,以及各种和高层联络往来的宴会等等。

一整天忙完了,太子和太子妃的徽章袖扣领带全取下来了,再一个化身小裁缝,另一个做回写手。

也就在这个时间里,花慕之考虑着新书的问题。

……写个什么好呢?

他心里的素材库似乎都有些陈旧,不太符合现在潮流的类型。

那就……用古代的背景,写一下自己和晚晚的故事?

出于礼貌,太子还是预先去征求了他的意见。

不过当然要架空下背景,强行给予一个能同性成婚的概念。

“哎?”越亦晚放下小剪刀,摸了块蛋黄酥饼道:“写咱们的事——当然可以呀。”

他啃了一半,忽然又感觉出不对劲来:“等等!你写咱们的文,那岂不是要开车!”

太子表情一滞:“开车……不太好吧?”

“现在晋江有分级制度,十八岁以下的看不了某些内容,具体还是看你自己取舍吧。”越亦晚强咳一声道:“真开车的话,写完要给我审一下!”

不许把我写成软萌粘人受!我不是这个款!

某些下流话也不能写进去!

太子郑重点了点头,在缝纫机旁边支起了平板,开始敲着键盘写细纲。

他颇喜欢这种做设定的过程。

塑造人物的性格,探索他们的家世和背景,了解他们的悲欢离合,同时又能够陪着他们体会喜怒哀乐。

另一侧的越亦晚擦干净手车好了线,又凑过来看他写的东西。

书名叫《风鸟花月》,走的还是比较小众的文艺类型。

大纲里,一个绸缎大商出身的纨绔少爷意外嫁入皇宫,做了深宫中的太子妃,与那皇子同进退看花月,竟也浪漫而又适意。

越亦晚凑在旁边窥屏,忽然伸爪按住他的手:“我有个问题!”

“嗯?”

“如果这是古代背景的话……那同性结婚哪儿来的孩子?”越亦晚忽然反应过来了什么:“你不会要写双性大奶产乳受吧?”

这个术语非常海棠,所以太子并没有听懂:“……什么?”

“就是……”越亦晚扭头在缝纫机下面抽了个本子,翻到不可描述的几页,给他看相关的构造特写。

某一页上的淫.荡大奶受哭叫着被霸道冰山总裁攻舔来舔去,画面简直不堪入目。

太子正襟危坐着看完这几页,放在键盘上的双手都微微有些颤抖。

“为什么你的缝纫机下面……会有这种东西?”

“你到底偷偷买了多少这种书带回宫?”

“到底是谁教会你这些的?!”

越亦晚瞬间把本子放了回去,佯装淡定道:“我……我就是跟你科普一下。”

花慕之伸手揉了揉眼睛,半晌没说出话来。

有些画面真是细致的让人面红耳赤。

成何体统!

要不是他今晚要加班存稿,这缝纫台恐怕又要被撞得嘎吱作响。

工作重要——先存稿!

“我不会写那种设定。”他轻声道:“孩子的话,就写鹳鸟送婴好了。”

在遥远的丹麦,有一个类似姑获鸟般的传说。

鸟儿们会主动去保护那些被人遗弃的可怜婴儿,把他们托付给值得信赖的伴侣们。

反正也是架空国家,应该不用讲究这么多。

他在上一本连载的时候,真是忙得半夜都在码字,这次至少要存个十几章再开文,免得应对不过来。

键盘声噼噼啪啪犹如烛火冒星,越亦晚便靠着他给衣摆上绣祥云暗纹,两人静静地坐在夕清阁里,一呆便是一晚上。

这也是宫廷版的男耕女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