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亦晚轻咳一声,忽然又露出那淡漠又疏离的神情。

“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

下一秒,他被打横抱了起来。

“当然有。”

对方低沉的声音同湿吻一起落在了耳畔。

“你这副冷淡样子,真让人想弄坏你。”

第65章 第 65 章

小王爷一走, 越亦晚也跟着要准备走了。

他还有一个多月就要去参加节目的录制,硬生生的开始逼着自己去健身房。

——毕竟可是要上镜录节目的呀。

别的节目可能不讲究那些, 但时装设计类的综艺本身就是又看秀又看设计师,一个个不管是弯的直的都讲究个品位和身材管理。

这过年前后吃了好些肘子牛蹄筋,不得不说脸蛋都圆润了一些。

越亦晚这下半年里依旧是能不去健身房就绝对不去, 太子眼瞅着是越来越有型了,他依旧在原地打转。

如今过去进行临时训练, 教练眉毛都拧起来了。

“这是多久没锻炼了?又通宵了几回啊?”

越亦晚低头数了一下,不确定道:“通了大概……十几回?”

那不能怪他, 都怪工作量太大, 新番新游戏太好玩!

“你这一身都跟竹竿似的,当心录节目的时候抢东西都跑不过人家。”教练板着脸道:“热完身来做器械!”

太子是陪他一起过来运动的,自己早就熟悉了这一厅的各种器材,私教也就在旁边注意看着动作的规范。

他一边做着划船器,一边竖起耳朵听越亦晚那边的动静。

“控制呼吸!你是在拉风箱吗!”

“背挺起来!不要拱地!”

“再来五个!没有让你休息!”

越亦晚简直都快哭了, 又不肯在镜头前看起来干干瘪瘪的没精神, 咬着牙在那练着核心力量和腰背。

太子这边轻车就熟的花了二十五分钟跑完五公里, 稍微拉伸了一下,便过去看晚晚的进度。

教练瞧见太子来了, 收起凶巴巴的表情行了个礼,扭头又吼了起来:“不要停!还差两组!”

越亦晚深呼吸一口气,差点瘫在推车上昏过去。

等这两组做完, 太子给他递了果蔬汁, 大概听教练汇报了一下相关的情况。

——心肺功能太差了, 先前确实没有好好照顾身体,昼夜颠倒作息不规律,有时候也确实经不起折腾。

花慕之面上笑的颇为温和:“那下半程我来带着他练吧。”

教练应了一声,退到了旁边。

越亦晚喝完果汁,心里终于松了一口气。

慕之在,应该就没那么惨了吧。

他坐在综合训练器旁边,眼瞅着慕之左右挂了三十斤的重量,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开始。”花慕之淡淡道:“控制呼吸,先做十个——”

“一。”

好——好重——

越亦晚下意识地弓起了腰,被指尖又按了回去。

“放下的时候吸气,用力的时候吐气。”花慕之加重语气道:“二。”

他心里的那头鹿都开始瘫着了。

这还怎么蹦,气儿都喘不过来了啊喂。

“放的时候要绷着力道,再来,三。”

越亦晚试图用眼神撒娇,然而任何技能放过去都跟碰着铁板一样。

“四。”

他真是折腾的气喘吁吁,肩头腰腹的位置全程都被盯着,位置一错就会被那指尖轻点一下矫正过去。

“我做不动了……”越亦晚委屈道:“先休息一下……”

他的眼神一碰触过去,就瞧见了花慕之冷静又严肃的样子。

完全没得商量,而且好像随时都会板起脸来教训人!

噫呜呜呜我要退货!!

最可怕的,不是凶巴巴的班主任。

是看起来不动声色的数学老师。

那种情绪毫不外露的表现,真是让人心里没来由的发怵……

教练在旁边看的颇为欣慰。

这太子一来,雍王确实配合了不少啊,这就是爱情吗。

不……这就是惊吓。

一月二十日是农历的新年,也是全球欢庆的大好日子。

越亦晚再过五天就要去洛杉矶录制节目,这会儿也跟着大家一起过农历新年。

在这个期间,内阁和电视台那边传来了消息,说是要在溯明廷的上空做烟花表演。

“可能会有点吵——如果介意的话,您和其他贵族都可以去别处先避一避。”

溯明廷的南北宫城都早已安装了就先进的设备,不仅能够喷射出璀璨闪亮的烟火,而且还能在计算机的调控下表现出不同的性能来。

一家人商量了一刻,心想放烟花也就五分钟左右,吵一些也算了。

于是真到了跨年倒计时的那一刻,一家人都汇聚在院前的小厅里,昂着头等待着新一年的到来。

“三——”

“二——”

“一——”

下一秒,以这里为中心的所有屋舍全都迸发出明丽的火焰出来,紧接着整个溯明廷都落在了烟火之下。

以溯明廷为中心的整个城区,在同一时刻也如涟漪般一圈圈的向往荡漾,然后开始在二环三环等多个景点绽放花火。

在这一瞬间,如金风银树般的景观在天空上闪烁呼啸,爆裂声和口哨声被夜风吹散,无数的市民都在街头欢呼着跳舞着庆贺新年。

而整个溯明廷,处在繁华和喧嚣的正中心。

这是越亦晚第一次昂起头来看最近视角的烟火表演。

如长竹繁花般的烟雾火彩全都晕染着月色天风,连空气中都有淡淡的硝烟味道。

不仅如此,他们仿佛正坐在战火和世界的中心,远处此起彼伏着各种连环放炮的声音,飞鸟们也惊异着振翅高飞,不时的仰头叫上几声。

花慕之站在他的身边,忽然伸手握紧了他的手。

“嗯?”

“我忽然有些舍不得放你走。”

“是吗?”越亦晚笑了起来,伸手摸了摸他的脸:“我会很快回来的,记得想我。”

其他几个长辈也昂头看着变幻的光华,各自在想着不同的事情。

皇后忽然想起了什么,看向花慕之笑着道:“我前两天的时候,去你书房找了你一趟来着。”

“是吗?”花慕之想了想:“我大概是去临都大学了吧。”

“我在你房里看见了一本叫《风鸟花月》的,跟霍御侍说了一声便带走了。”皇后笑盈盈道:“这故事写的还真挺好看的,只是不知道那王爷最后怎么样了。”

——那小王爷现在正在你的左手边啃着糖葫芦看着天空呢。

由于要签售的缘故,编辑直接寄了四百本的新品,拜托他签字画图权当做是粉丝福利。

花慕之没想到母亲会发现其中的一本,这时候点头的颇有些尴尬。

“这故事写的特别感人,你从哪儿找到这么好的作家来着?”皇后仍然颇为好奇:“中国来的吗?对诗词和断句也这么熟悉。”

花慕之沉默了两秒钟:“晚晚介绍给我的。”

晚晚同学冷不丁打了个喷嚏。

机场送别的时候,两人依依不舍的说了好一些话。

花慕之和江绝约定好了,三天后就料理完手头的所有事,去剧组做各种指导。

而晚晚则带着标牌去节目组里报道分宿舍,等待一场鏖战的开始。

十六个人,六种特殊赛制,十二期节目,以及神秘的一份大奖——

他拎着那薄荷绿的小箱子进了招待酒店,忽然隐约听见了哭声。

“Soy你怎么在这里?”

新加坡小哥没想到他会提前两天过来,颇有些狼狈的擦了擦眼睛,摇头道:“我没事……”

“听着不像,”越亦晚皱了眉头道:“怎么了?”

老朋友踌躇了一会儿,才把实话告诉他。

他刚刚得知噩耗,说父亲的尿毒症进入更加严重的状态,医院在催他赶紧缴费交钱。

一个普通家庭出生的设计师,其实真耗不起这个。

越亦晚回过神来,直接给他写了一张支票。

“这是六百万,你先拿去用,不够再找我借。”

小哥拿着这清单,看了一眼那一串000000,直接都懵了。

六——六百万?!

第66章 第 66 章

越亦晚显然没把这个当回事, 姿态也仿佛只是给朋友递张纸巾一般。

“救人要紧,别的都是次要的。”

可——可这是六百万啊!!

Soy怔怔地看着他, 匆匆忙忙鞠了个躬,冲出去给父亲汇款。

大概在一个小时以后,他又折返回来,手里还带着一张欠条。

“请一定收下。”

给父亲治病,可能只需要几十万, 但绝不可能白拿人家的钱。

越亦晚也不跟他来回推, 知道这朋友是真的单纯又正直,也就放进兜里了。

“但是话说回来, 你上次参加完YHY之后,没有合适的工作合约吗?”

还真没有。

向他发出邀请的基本上全是欧洲和美国那边的公司, 自己不可能常年在海外工作, 确实不太方便。

越亦晚听到这个解释,忽然动了心思。

自家品牌刚好要扩张发展,夏季设计还有好些事情都要委托其他设计师一起完成,SOY这个人选简直再合适不过。

等比赛结束之后,再好好谈谈这件事吧。

十六个设计师陆续到位, 依旧是什么肤色发色都有, 眼睛的色彩也半真半假。

他们面对镜头时基本上都是老手一般,接受采访时进退得度, 英语也颇为流利。

“前三节的比赛内容都是单项的技能测试, 以及命题式创作环节, ”编导一边确认着大小细节, 一边提前给他们透着底:“越往后测试越难,你们最好提前多交一些朋友。”

第一场的比赛,内容居然是最常规的刺绣。

越亦晚原本忐忑了好久,听见是测试这个的时候,由衷地松了一口气。

托江绝的福,他现在闭着眼睛打着瞌睡都能一边做梦一边缝缝缝。

大伙儿都花了一下午的时间想着法子绣各种LOGO和纹饰,而这位小裁缝已经开始用不可思议的速度,开始在平面上刺绣唐代李思训的《金碧山水》,手起腕落是相当轻快。

半个月前刚搞定完最后一批,这时候重来一遍简直自带肌肉记忆,连哪里落针都不用眼睛找。

有些设计师习惯了机械代工,自己拿着针线只能歪歪扭扭地绣朵儿童画级别的三色堇,一边落着针还一边到处扭头看,神情不安又茫然。

等最后能力测试判定结果出来,越亦晚的成绩高中榜首,还真是一点悬念都没有。

与此同时,在大洋彼岸的另一边,花慕之再次去了一趟时国,准备在那边呆三天。

剧组的大小事务已经全部就位,白鸾城的A区和B区已经完成了修缮,优先拍完宫廷的戏份,再去拍其他的小景。

戚麟把胡子留到了最后一天,剃的时候一脸的不舍。

他本来是想效仿白导那样,将来走帅大叔的路线,但现在胡子剃了个干净,看起来好像还是二十多岁刚出道的模样,只是眉眼之间多了几分成熟和稳重。

江绝同他光是上妆戴发套和换戏服就用了两三个小时。

这两人上一次合作古装戏,还是五六年前的事,如今重新再聚,也还是有种心照不宣的默契。

两个人坐在相邻的位置上,一边坐着默词一边确认着语气的变化,连说话的腔调都开始往小王爷和太子的方向去靠。

花慕之坐在他们身后改着剧本,忽然就瞧出他们两的专业性来了。

从声音的效果来说,平时一个阳光开朗,另一个清冷平静。

但哪怕现在只是对个台词,语气都能立刻转变成截然不同的另一个人。

阳光开朗的那位显然有意识地在往自己这边靠拢,声音路线更加沉稳温润。

而清冷款的语气说活泼就能活泼起来,闭着眼一听完全是书里的小永王跑了出来。

想想网剧里的那些粗制滥造,再听听他们的念白,花慕之松了一口气,心想确实把作品托付给了对的人。

他这次过来,一个是负责礼仪顾问,给主要演员做一个清楚明确的架空式礼仪培训,第二便是和两位主演沟通剧情的细节。

很多故事在写作的时候,会把很多情绪和细节用更隐晦的方式来进行表达。

但在表演的时候,演员需要引导着观众发觉这些东西,进而能够更好地理解剧情。

花慕之听他们对完了一整幕的台词,才开口去解释一些被忽略的点,以及交流在某个细节上,应该用怎样的方式来诠释。

比如,不同身份的人,在发怒的时候状态是不一样的。

有的人会走来走去反复踱步,有的人会面无表情不动如钟,还有人会极为烦躁的敲着桌子发出些声响来。

演员存在的意义,是去设计和表演。

而编剧存在的意义,是引领着演员找到最合理的方式。

在这个角度来说,花慕之表现出令人赞叹的专业性来。

——他在来之前,已经提前两个月看完了大量的专业书,还和同行的朋友有过具体的交流。

如今再一次过来进行指导和辅助,哪怕是头一回这么做,也事事都精准又到位。

他会告诉江绝人物当时的内心状态,在畏惧和期待什么,或者屋内的哪个摆设是别有用意的。

或者和戚麟简单交谈,调动着他的情绪,告诉他后续的哪个情节本身是和现在前后呼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