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现在在做什么?

节目组早就提前规定过,在录制期间为了保密性和隐私性,手机一律上缴保存,而且全程只能和家人打三次电话。

越亦晚其实在参加第一场比赛的时候,就很想打电话听一听他的声音,或者给老爸哥哥打个电话问好。

他的太子,现在是在剧组里,还是又去哪里访问交流了?

最近自己老是打喷嚏,是不是他在想我?

也就在这个时候,节目组那边有人敲了敲门,一脸的好奇。

“什么事?”

十三进十二不是明天才拍吗

明天刚好还是个双号。

“节目组这边陆续收到了几封信,好像是……你丈夫寄过来的。”

“哎哎哎??!!”

“我们一开始还以为是垃圾邮件,但从信封和邮票上来看,确实讲究而且别致,不像是一般的推销广告。”编导也很为难:“但您这种情况,我们以前确实没有遇到过。”

如今已经是2032年了。

电子邮件都在被新生通讯方式不断替代,古老的手写信简直是电视剧里才有的东西。

怎么还会有人愿意一个字一个字的写下记录,把感情和愿景遥遥千里的投递过来?

“节目组商量了很长时间,决定在中期和尾声,给你两次单独的读信环节,至少在镜头前念出一两段来,可以吗?”

“可——可以!”

越亦晚都快笑成小傻子了。

这事儿只有他家慕之干得出来。

“您爱人的字可真好看啊。”

“那是!”

第68章 第 68 章

这信当真是一封又一封的寄了过来。

他要在摄制组里呆一两个月, 每周竟都能收着两三封, 而且还会附带些点心或者糖。

这事儿一传出去,好些人都不信。

怎么可能有这么好的爱人, 又是写信又是寄零食的, 才分开两个月都在乎成这样——不!可!能!

但节目组确实有好好保存那些信,也会惊诧于火漆或者信封的精致程度。

一看就跟那些小店子里买来的截然不同。

哪怕没有读出内容, 他们也能隐约勾勒出越亦晚爱人的样子。

写的一手好字,性格温和又儒雅,而且柔软又体贴。

又有好事的人把之前YHY大奖赛的采访翻了出来, 一路发现他的皇室婚姻和那溯明廷富丽堂皇的模样, 看的确实是羡慕嫉妒又心里酸的慌——

自己出身豪门,是个富二代,也就算了!

嫁给皇室, 做名正言顺的太子妃,被全城市民们观瞻世纪婚礼, 也算了!

怎么这太子隔着太平洋都记着一笔一划的给他写信——还连着写这么多封!

没收手机都不能拦住你们秀恩爱的是吗?!

而且那信一摸,还厚厚的起码四五页, 显然也是下了功夫的。

越亦晚虽然恨不得这时候就坐飞机回去亲亲他家大可爱,但还是努力地控制着脸上的笑容和小骄傲——

根本控制不住!

我家老公天下第一究极无敌好!

等拍完九进八,估计就可以读信了吧。

慕之都在跟自己写些什么呢……

在好莱坞制片厂这边呆着的时候, 日子过得和夏令营一样。

当然在录制的时候, 现场乐队还是会把气氛做足, 超模们也高挑又亮眼。

但是对于在应试素质双重教育下长大的晚晚来说, 这儿简直跟读高中一样。

两天一小考, 三天一大考,考不赢别人就得滚蛋。

——虽然高中那会儿做的是抛物线定理英文单词语法,这儿做的是马甲衬衫雪纺裙,但本质没什么太大的区别。

他既不知道这节目播出以后会不会火,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走到最后,拿走象征着第一名的皇冠。

大家的实力……其实都特别强。

俗话说文无第一,武无第二。

写文章也好,做衣服也罢,如果抛去那些低级的简单错误,比方说扣子缝歪,又或者是写了错别字,把真正完成度极高的作品放在一块,其实是不好评定的。

大家都是老手,都会变着法子炫技,基本上都是滴水不漏的状态。

这种时候,完全靠实力区分上下,有点难。

比如在刺绣的那一个赛程里,如果是YHY大奖赛,可以淘汰接近四成左右的人,因为大伙儿都会有偏科的问题,存在技能短板。

但是在《璀璨新衣》的实时现场里,十六个人只有两个人露了怯,其他人选用欧式的针法还是东方式花样别出的绣法,都交出了让人惊艳的作品。

实力都差不多,那就只能靠运气和其他因素来进行筛选了。

加强难度,再加强难度。

所以等到了十三进十二名的时候,两位主持人笑着推出一个玻璃展台来。

那玻璃柜得有一人高,而且还蒙着一块布。

一众选手站在旁边,看的都有点懵。

这不会是……关了好些只狐狸雪貂什么的,让他们现场扒皮吧?

节目组又在玩什么鬼??

“今天的第一轮比赛是——竞速克隆赛!”

话音未落,那天鹅绒的罩布被拉了下来,露出里面的一件仿宫廷式小洋裙。

克——隆?!

越亦晚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你别告诉我——

“请隔着玻璃观察研究这套裙子的材质和剪裁,并且用尽可能快的方式把它完整克隆出来!”

“最后一名完成复制的,以及还原度过低的选手,均可能被直接淘汰出局!”

已经有不同国家的语言在骂脏话了。

搞什么啊——连摸都不让摸的吗?

尺寸和车线的位置也完全靠自己目测的吗?!

越亦晚皱眉看着那玻璃罩下的裙子,感觉真是颇有些头疼。

衣服这个东西,本身就是有层次的。

裙子的褶皱、蓬起来的幅度、缎带的垂落感,本身都是各自有讲究的。

外面当然要看起来简洁大方,但内里往往要缝上不同的好些内容物,才能把衣服的整个型给衬托出来。

现在叫他们在不摸不碰的情况下观察这件衣服,等于把本来就已经很高的难度又往上升了好几级。

等就位铃声一响,人们涌到了玻璃柜旁,或跪或趴着想要找各种角度,看裙子底端和里头的衬底。

越亦晚伸手比对着袖口和领口的高度,在没有纸笔的情况下记着各种数据。

这个腰大概是有多宽……

衣服看不出针脚来,而且袖子和裙摆的设计都复杂而又经典,既透着古典风格的韵味,又不失几分现代衣裙的时尚感。

越亦晚研究了好久,站的远远地比对了一会儿,决定先去抢布料和工具。

这种时候,只有大胆试错,不断错了再错,才能找到最正确的那条线。

在他出动的那一瞬间,SOY也结束了观察,和他一起快速地往材料库那边跑去。

“我觉得它用的线,跟普通的线不一样。”

越亦晚愣了一下,隐约找到了突破口。

“蕾丝和花边不知道有没有相似的款式,”他看向SOY,语气认真了许多:“但扣子是牛角的,我认得出来那个光泽。”

SOY点了点头,飞快地和他分开各自寻找,不断地回忆着脑海里的画面。

节目组并没有硬性规定不许交换信息,因为这本身就可能充满了误导甚至是陷阱。

国外的综艺一直玩的很开,撕逼、算计、背叛、坑害,基本上人们都玩得起放得下,要赢就用尽一切手段去赢。

大家其实对队友都是带着警惕和怀疑的,听到的话也不一定全信。

可越亦晚信任SOY,不仅仅只是因为自己救过他的父亲。

他直觉这是一个纯粹又善良的好人,从YHY那时候就是这个感觉,现在也没有变化过。

很快,越来越多的人跑来了材料库,开始交谈议论和争执。

摆放整齐的一碗碗扣子被翻得哗啦作响,而且还有好些人在大声聊着到底应该是哪个尺寸。

SOY谨慎了许多,只跟他做了手势,两人交换着信息选完了针线布料蕾丝配饰,再回人台旁边开始准备缝纫。

节目组凶残到连纸笔都不肯给,不让画草图也不让打版,一切对整体或者微观数据的把控全靠脑子来记。

越亦晚隐约发现这是个体力活。

首先那展示台基本上始终有人在看那件裙子,更多的人是跑来跑去,做一半了再过去比对,而且人台和缝纫设备也不能推到那玻璃柜旁。

这往返跑看着确实没多少路,可是不知不觉间次数多了,其实也很消耗人。

再进一步的是,这件衣服讲究的细节太多,而且用的料子和缀饰也杂。

他忽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做两套。

第一套就是不管不顾的还原,错了就是错了,但起码弄出个雏形出来,也方便自己脑海里建立认知。

等第一套做完,直接把衣服弄下来拿过去比对,错的地方全部用小彩针标记个清楚。

他深呼吸了一口气,真就开始这么干了。

于是场内观众和摄制组的人都开始发现一个颇有些奇异的景况。

十二个人简直跟接力跑队员一样来来回回的比对和查看,裁剪没两下就又不放心的回去比对,基本上每个步骤都要再三确认。

还有一个人不动如钟的在靠东边的工作台那做着衣服,仿佛脑子里面已经记下来所有的细节一样,在一口气完成整个作品。

可他明明有好些地方做的是错的啊?

真的不回去看看吗?

一些个来回跑的选手也发现了这个问题,甚至有几分看笑话的心态。

——这要是一口气全记住了,他们当然也尊敬佩服他。

可是记得是错的,还这么一意孤行的坐着衣服,这是搞什么啊?

结果在大部分人连一半都没有完成的时候,越亦晚的第一套裙子做好了。

他直接抓了一把彩钉,把那衣服带到了展示柜旁边,开始一个一个位置的标错。

腰围到底是做粗了还是细了,胸口和领口缀的是珍珠还是蕾丝,下摆的皱褶和蓬起的形态还原了没有——

那一把彩钉就跟批改作业的大红×一样落在了各处,三分钟之内就找出来了所有的问题,然后被放到了一边。

紧接着,他开始以恐怖的速度,开始重新做第二套。

由于早就走过一遍相关的形制和细节,这时候脑子里已经轻车就熟,每个点都踩的极准,甚至不用任何思考。

这第二套的速度,愣是也直接超过了在场的所有人,

每一个步骤都快速准确,每一个细节哪怕是记不起来也可以靠小彩钉迅速比对,他从开始到结束,总共只去了五次展示台。

而那件克隆品一做出来,简直和原件一模一样。

主持人看了眼高悬的时钟,发现此时才过两个小时。

“他不应该叫Samuel……”金发碧眼的女主持喃喃道:“应该叫Almighty。”

第69章 第 69 章

越亦晚这边确实样样都顺溜, 一路强的无可争议。

那裙子一出来, 从时间到质量都是最高分,连评委也是各个都服气的。

其实他这么行, 也不单单是因为基本功扎实, 以前在大学里肯学肯练。

更多的,还是靠一个脑子。

小越同学的这脑子, 前期当然也非常不错,但后面自从嫁到花慕之身边之后,确实是越发的开窍了。

主要原因还是在于, 太子才是真·大忙人。

他除了礼仪性的工作要处理, 没事去福利公益组织露个脸啊,高级社交场所和名流们看画喝酒啊,再或者出席陪同什么外国官员来访之类的。

还有一个重要的工作, 就是协调两党之间的利益关系。

政治这个事当然不能说深,但大体上就像是一公交车里有两伙人, 谁都想抢方向盘。

一个是觉得西北那条路更近,一个觉得该往东开。

一个觉着应该加九十七号的油, 一个觉着该升级换代成电瓶车。

而这公交车原本就属于是皇家的旧车,虽然现在没什么发言权了,但还是有个身份在中间长袖善舞左右逢源。

严格意义上, 他们处在一个调停和互通的角色里, 也在或隐秘或直接的帮助两党人处理各种利益问题。

越亦晚虽然不可能跟着掺和这些政治上官场上的事儿, 但跟着吃饭喝酒耳濡目染的多了, 也慢慢学的更精。

太子这人强的地方, 第一就是高度的时间管理能力。

他的自律性,完全得益于强大的家庭教育,以及通透的内心。

寻常人一天免不了看手机玩游戏,但对他而言,时间就和区块一样是明确的资源,所有事情的顺序都是有明确排列的。

越亦晚平日画个稿子能中途摸鱼去涂个小蜘蛛,但花慕之能一声不吭写完一万字更新存稿再转头去回复工作安排,几个小时下来只抽空喝杯咖啡。

第二,就是强大的逻辑性和条理性。

工作也好,生活也好,什么事都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做事先思考后动手,走弯路的概率也少之又少。

他从前没有写过网络小说,也不懂申榜入V排名营养液那些的规矩。

可是在决定解除这一面的时候,花慕之就非常谨慎的先去了解规则,再去了解常见的避雷区,无论是题材的选择,更新的稳定程度,他都做的非常好。

越亦晚在某种程度上,也觉着他像自己的第二个哥哥一样。

越知故脾气躁也不爱教小屁孩这个那个的,表达感情的方式就是打钱。

但是花慕之不但是他的爱人,还是比他大四五岁的哥哥,无论是做人做事、思维方式,都教会他太多东西。

伴随着那银发青年的照片闪耀在电子屏幕上,大伙儿都跟着欢呼鼓掌。

越亦晚回头望向那一溜儿的机器和工作人员,忽然觉得慕之其实也一直都陪在自己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