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小二这才道:“还把那偷马贼给驮回来了。”

话声未落,就听得甄停云一声冷笑:“好啊!我正好要看看是哪家的王八蛋敢偷我的马呢!”说罢,她撩起袖子,一副要和人干架的模样,脚下不停,一溜烟就往楼下马厩去了。

甄停云火急火燎的跑了下去,果是看见了马厩里的马兰头。

马兰头站在马厩里,马背上驮着个黑衣男人,正是当初惊鸿一瞥的偷马贼,只是如今不知怎的竟是昏着,躺在马背上一动不动,竟是一丝声响也无。

几个伙计正围着马兰头,试探着伸手想要将马背上的偷马贼拉下来。

偏马兰头脾气并不好,很有几分烈性,不许旁人接近,有些急躁的蹬马蹄,就是不许人接近。

甄停云这一路和马兰头相处颇好,这会儿见着马兰头那就像是亲娘见着被拐的小闺女,忙冲了上去,叫了一声“马兰头”。

马兰头待她也十分亲近,连忙把头凑上来蹭了蹭,低头舔了舔她的手心。

也因此,甄停云离得比旁人更近,终于瞧见了马背上那个偷马贼的真容。

说真的,如今外头大雨未歇,夜空阴云未去,外头仍是黑漆潮湿。客栈的马厩里也不过是点了一盏油灯,光线昏暗,堆积着许多杂物,地上还有漏下来的雨水,湿漉漉的,乱糟糟的,肮脏且杂乱。

偏偏,这男人的脸一露出来,便如明月拂开阴云,皎皎光华,瞬间便将整个马厩都照亮了。

蓬荜生辉,珠玉耀目,不过如是。

甄停云也就是读了几本书的半文盲,实是称不上才女,肚里没啥墨水。此时此刻,她看着这男人的脸,竟是只能想起一句话来:

卿本佳人,奈何做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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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见汝亦怜

来之前,甄停云还想着:若是见着这偷马贼,非得要先把人揍一顿,最好是揍成个烂猪头,揍成个半身不遂,然后再交林管事送官法办!

可是,现在看着这张脸,甄停云忽然又觉得有些下不了手了——怪不得,这是世上还有“我见犹怜”之说!

古有南康长公主见丈夫小妾,为美貌所摄,弃刀抱之,说“我见汝亦怜,何况老奴!”;今日自然也有甄停云见偷马贼美貌,放下揍人的拳头,改口说道:“快来帮我把这人拉下来。”

因着有甄停云在侧,马兰头倒是不再踢踢踏踏了,由着人将它马背上的黑衣男人给拉了下来。

待把人拉下马背,众人便就着马厩里那盏油灯细看这人面容。

男人一头乌发早就被雨水打湿,还有几缕乌黑的湿发粘在脸颊边,皮肤白得近乎透明,映着马厩里的些微灯光,便似月夜里盈然的月光,轻薄、易碎。然而,哪怕这人闭着眼,仍可见面上线条凌厉,五官如刀刻般深邃,剑眉高鼻,薄唇如削。

这样英俊的容貌,偏又是如此的狼狈苍白,便如形容威武的狮子落了泥潭,漂亮的鬃毛沾满泥浆,反倒更叫人心生不忍。

甄停云看在眼里,神色也不由缓和许多,于是便使唤边上的两个伙计上来搭把手:“外头还下着雨,这人浑身都湿了,现下还晕着,还是得先叫人送屋里收拾干净了。对了,还得叫个大夫来看看身体才好。”

本来,甄停云使唤人帮着把男人拉下来,两伙计自是没话说的,如今听说甄停云要把人弄回客栈还要给请大夫,这两人立时便不干了。

一个说:“姑娘,这可是偷马贼!如今是晚上又下雨天,确是不好直接把人送官,只好留他呆一晚,明日再送官......但,这也不能直接把个偷马贼拉客栈,还给这贼人请大夫啊!”

另一个跟着点头附和,一时儿想不起开门揖盗这词,便假装有学问的造了个词:“这不是引贼入室嘛!”

甄停云完全是看脸说话,精致的下颔微抬,反问了一句:“谁说他是偷马贼了?”

一时间,马厩里两个伙计面面相觑,竟是说不出话来。

甄停云神色如常,开始睁着眼说瞎话:“当时偷马贼偷马的时候,只我一人在场看见了人,你们至多不过是远远看了个背影什么的。哪里就能确定这就是偷马贼了?”

其中一个伙计试探着道:“不是偷马贼,那也不能叫您这马给驮回来啊?”

“就不能是有义士见义勇为,替我把马从偷马贼手里抢回来,路上力竭晕倒的?”甄停云随口道,“反正,这偷马贼偷的就是我的马,当时也只我一个看见了那偷马贼,我说他不是,难不成你们还不信了?!”

既甄停云这般说了,两个伙计也没奈何,只得认了这事,很是吃力的替甄停云把这昏迷的男人抬了回去。

甄停云想了想,叫人给这男人在自己隔壁开了间房,又叫自己的小丫头八珍拿了银子请客栈伙计帮帮忙,拿干净衣服给这男人换上,再就是请个大夫过来看看。

甄老娘原还在屋里歇着,久等不见自家孙女方出门看了看,待看见自家孙女又是掏钱开房间又是给银子请大夫,那脸色简直是不能见人。好在,甄老娘如今也算是略知道些道理,心知自家孙女脾气大,爱面子,不好在人前给她难看,只得拉了人到边上说话:“你傻啊!就算不是偷马贼,那也就是个不认得的,哪里至于就要为着这人费上这么多银钱。你个败家丫头,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不是自己的银子就可劲儿的花!”

越说,甄老娘越是心疼那银子,只觉得心肝儿上那块肉都要被甄停云割了去!

甄停云想了想,倒也不瞒甄老娘,便道:“其实吧,当时我也没看清偷马贼的脸,不过瞧这人身量,估计就是那偷马贼没错。”

“什么!”甄老娘也顾不得压低声音,当即变了脸色,差点没卷袖子揍孙女。

甄停云连忙拉她袖子:“祖母,你小声点儿。”

甄老娘这才勉强压低了些声音,忍不住拿手指去戳甄停云:“说你傻,你还真傻啊?!哪有人抓了贼不送官,反到给贼倒贴银子的?”顿了顿,又道,“不行,我得去把那银子要回来!”

要不是袖子被孙女拉住了,甄老娘那是能直接跳起来去把八珍那丫头追回来,非得要讨回自家银子不可。

“祖母,您先听我说!”甄停云本还想再卖一会儿关子,见甄老娘这火急火燎的,只得将自己的想法托盘而出,“我是想着,父亲和长姐千里迢迢给我送了匹骏马,确是好意。偏我却不会骑,实是可惜了这一片心意。早前我见那偷马贼,就他那骑马模样,骑术必是极好的——要不然,马兰头那样不服人的也不会叫他这么个不认识的轻易骑了去。如今,正好他落难,我救他一命,到时有这救命之恩在,让他教我马术,岂不便宜?”

甄老娘一听,倒是有些心动,只是仍旧嫌她:“哪有请个偷马贼教马术的!做贼的品性,如何能信?”

“偷马贼怎么了?圣人还说呢,三人行必有我师焉。”甄停云心知甄老娘这般说必也是心动了,便朝她眨眨眼,杏眸水亮,透出几分少女特有的狡黠来,悄声与甄老娘道,“再说了,这骑术也不是三两天就能学好的。祖母您也是知道请先生要费多少银子的,这又要备礼,又要束脩的,岂不费银子?如今咱们不过是开间房间,叫人请个大夫开些药罢了,说大点儿是救命之恩,有这救命之恩在,那偷马贼便是教我马术,那也不能管我要银子啊。”

甄老娘一听,倒是这么个理儿,心觉孙女算是有些省钱的心,颇得甄家勤俭节约的优秀基因。当然,姜还是老的辣,她老人家觉得孙女到底年少,经验不足,还有许多进步空间,便板着脸教训孙女几句:“就算是这样,那也不能叫人再开一间房啊!只管叫人把他抬老林房里便是了——两个大男人,挤一挤又有什么关系!还能叫老林看他一看呢,省得这贼醒了就跑!”

说罢,甄老娘便催甄停云去客栈那头把开房的银子要回来。

甄停云素是爱面子,哪里肯干这事,只得哄甄老娘一句:“还不知这人是什么病呢,要是过了病气给林叔怎么办?”又道,“林叔是父亲派来的老人,如今咱们一行人就指着他这么个主事的了,可不能叫他出事啊。”

甄老娘有心再说,甄停云已经半搀半拉的将人劝了回去:“哎呀,祖母,时候也不早了,咱们还是先回去吧。我这就叫六顺去端热水来,您老人家擦洗过后方好歇息呢,可不能累着。”

甄老娘一肚子的话全叫甄停云给堵了回去,只得跟着孙女回房了。

倒是甄停云,扶了甄老娘回房歇下后又起身往楼下去。

适时,客栈伙计已是替黑衣男人换了衣服,因那男人身形高大,手脚修长,叫伙计累的够呛。只是,此时见着甄停云从房间里出来,他仍是觉得眼前一亮,一时疲惫全消,殷勤的唤了一声:“甄姑娘。”

甄停云正要下楼,闻声顿住步子,顺势往隔壁房间里看了眼,关切问道:“那人怎么样?”

伙计老实回道:“我换衣服的时候看了看:他身上虽有些伤口但也多是皮肉伤,只是脑后位置好似被什么砸了,好容易才止住血,怕也是因此才会晕的。对了,大概是淋了雨,他还有些发热,这个得等大夫过来再细看了。”

说着,他又拍起甄停云的马屁:“还是姑娘有眼力,我瞧这人或许真是路见不平的义士,因着要从偷马贼手里抢马才会受这些伤呢。”

甄停云对此却是另有想法:怕不是.....马贼内斗?

作者有话要说:男主:说起来你可能不信,我真不是偷马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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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一句答一句

当然,这种马贼内斗的想法若是说出去就太吓人了。

所以,甄停云只是朝客栈伙计笑了笑,倒是没有多说,转过身往楼下去,另与林管事交代了些黑衣男人的事。

自然,她也说了些自己要借此和人学马术的想法。

林管事倒不是甄老娘那样斤斤计较的,反说:“姑娘要学马术,不若等回京,待得禀过老爷,由老爷出面延请名师方是正经....如何能够跟个偷马贼学?!”

“我虽不会骑马,可还是会看的,这人骑术实是我平生仅见的高明,若是放过便可惜了。”说着,甄停云十分大气的摆摆手,作出主意已定的模样,口上道,“而且,我已请示过祖母,她老人家也已点头应允。”

林管事简直要被这一对堪称奇葩的祖孙给愁掉头发,事后少不得又要去看看那所谓的偷马贼,待见了那男人的脸,不由暗道:这年头,贼都长这样了?!怕不是把采花贼当成偷马贼了吧?

想着自家姑娘还要与这人学马术,林管事更是一宿都没睡好,甚至都迁怒起外头那场总也下不完的大雨。

好在,这一场淅淅沥沥的大雨,总算是在半夜里停了。

甄停云一贯起得早,第二日醒来时,先趿着鞋子去开窗户。

只见外头的天仍旧带了些灰白颜色,只蒙蒙亮,雨却已经停了,晨间的空气格外湿润清新,寒凉中犹且带着一丝丝草木和泥土的气息。她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再吐气,眼见着口中呼出的气转瞬间便凝成白茫茫的水雾,不觉又是一笑。

笑过后,甄停云开始洗漱换衣裳,准备趁着甄老娘等人没醒,下楼走一走,去客栈外面呼吸一下早晨的新鲜空气,待回来便可用早膳。

结果,甄停云方才出了房门,便听到隔壁房间一阵儿的响动。她眸光微动,下意识的抿紧了唇瓣,心道:看样子,那偷马贼已是醒了?

既是听到了声响,甄停云倒也不急着下楼了,先转了个方向去推隔壁房间的门。

按理来说,这客栈房间的门是有插捎,可以由内关好。可那人昨日里正昏着,又有客栈伙计还有大夫等进进出出,房门此时只是虚掩着,甄停云略一推便推开了。

待推开了门,她便见着男人靠坐在床上,一只手压着被子,一只手按着额角,眉心微蹙,像是在想什么。

听到推门声,男人便抬目向她看来。

昨日里,这男人闭着眼,形容狼狈,犹可见其五官深刻,英俊非凡。

此时,他睁开眼。

清晨的阳光映在他的侧脸上,失去血色的小半张脸透出过分的苍白冷淡,竟有一种坚若玉石的细腻质地。他看着推门而入的甄停云,目光里并没有初醒之人的迷茫,只是很深很沉的神色。

哪怕他此时只是靠床而坐,还需要抬头看人,可那姿态、神色以及目光,一时间竟是叫人忘了客栈简陋的环境,同时也忽略了他略显苍白的脸容以及他身上那件粗糙的衣服。

目之所及,只能看见他眼如幽潭,眸光似刀剑,如横刀对人,锋利刺骨,竟是迫得人不由脚步一顿,背生冷汗。

便是甄停云也不由顿住步子,蹙起眉头:这年头,偷马贼都是这样的气势凌人?

当然,甄停云自小乡下长大,来京前又大梦了一场,自觉自己是看得多了,经得多了,虽是被人唬了一跳,待反应过来便也不甘示弱的反看了回去,哼哼道:“瞪什么瞪?”

男人闻言收回了目光,反到是挑起长眉,对着甄停云笑了笑。

他笑起来时,眼尾微挑,唇角上扬,面部冷硬的线条因此柔和。如冰雪消融,又似熹光透过云层照入人世,云霞如锦,流光溢彩,竟有目眩神迷之感。

人皆爱美,甄停云也不例外。她不由往前走了几步,随即反应过来,咳嗽了一声,正要好好的和这个偷马贼开口算一算账——从他无故偷人爱马,到甄停云不计前嫌救人一命,给他开房请大夫买药.......

总之,肯定要先把这救命之恩给说定了。

就在甄停云心里打着腹稿时,男人漫不经心的抬起手,指了指床榻边的位置。

甄停云犹豫了一下,还是端着矜持端庄的范儿坐了下来。

然而,就在甄停云坐下的那一刻,适才还姿态闲适的靠坐在榻上的男人忽然弯了弯眼睛,眸光一转,手臂已如闪电般快速抬起。他用手卡住了甄停云的脖子,然后强制迫使她抬头看着自己。

他的动作就像是猎食的猎豹,快、准、狠,并且优雅有力。

以至于甄停云甚至都来不及出声呼救便被制住了。

甄停云:“.......”

“先别说话。”男人声音微微有些沙哑,像是在斟酌词句,吐字清晰,“我问一句,你答一句。要是有不对的.......我指头上略用点力,你这脖子只怕就要被捏断了!”

说话间,他的唇角微微上扬,唇上没有一丝血色,颜色极淡,依稀是微笑的样子。

但是,因为离得太近,此时的甄停云甚至可以看见他瞳仁深处那一点深色,带着一种令人不寒而栗的戾气。她不由的打了个寒噤,对着这样的笑容再也没有早前目眩神迷之感,甚至忘了欣赏他那张英俊到近乎不可思议的脸庞,只觉满心的恐惧。

就像是人对面须发怒张的凶兽,那种要被咬断脖子,被撕碎的恐惧从心头涌出,令人毛骨悚然,头皮发麻。甄停云甚至忘了去推那钳制着自己脖颈的手臂,只呆呆的点了点头。

男人这才开口,问了一句:“你是谁?”

问罢,他略略松手,好叫甄停云能够开口应声,只是两根手指仍旧扣在脖颈处,随时都能可捏断她的脖子,就像是掐断花枝一般简单。

正如昨夜里那个客栈伙计说的那样,他身上有些发热,哪怕是扣在甄停云脖子上的两根手指也是滚热的,像是烧热烧软了的铁钳。只是,哪怕如此,他依旧是腰背挺直的坐着,姿态端正且标准,仿佛是受过某种特别的训练。而他的手臂也如铁铸一般,坚实有力,无法推拒,根本不像是个正在发热生病的人。

甄停云深吸了一口气,平稳呼吸,放缓声音,温声道:“我姓甄名停云。你可能不知道我,其实我......”

她话还没说完,男人有些不耐,重又捏紧了甄停云的脖子,淡淡道:“我问一句,你答一句。”

甄停云:敲你妈!我难道是你养的狗——问一句汪一声?!

男人也不以为意,紧接着问道:“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甄停云看着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实话:“昨晚上我的马把你驮回来,我看你浑身湿透,昏迷不醒,真要放着不管只怕要出事。我也不好见死不救,就叫人把你送了上来。”

男人紧盯着甄停云,似乎在鉴别她说的是真是假,过了片刻才问道:“你为什么要救我?”

甄停云露出虚伪又温柔的笑容:“都说了,不好见死不救,我就是日行一善。”

卡着她脖子的手微微收紧。

“好吧我说实话!”甄停云不得不开口说实话,“你下午偷我的马时,我见你骑术高超,就想着救你一命,然后让你教我骑术。”

听到这话,男人眉梢动了动,脸色微变。他看着甄停云,像是有些不可思议,反问了一句:“我,偷你的马?”

虽然脖子被人卡着,可甄停云也不能罔顾事实啊!所以,她小声委婉的应声道:“当然,也可能是你无意骑错了——可那的确是我的马,我亲眼看见你骑着它跑走,昨晚上也是它驮着你回来。”

男人并未说话,目光就像是两枚钉子,扎在甄停云脸上。过了片刻,他短暂的笑了一下,然后松开了卡着甄停云脖子的手。

甄停云喘了口气,然后开始捂着自己的脖子咳嗽起来,脸上涨红。

男人看着她咳嗽,居然还伸手去边上到了一盏已经凉透了的茶水递过去。

甄停云受宠若惊,接了茶盏握在手上也不敢喝,只睁大眼睛看着他。

男人对此并不强求,面上仍旧带着笑,忽而开口道:“好。”

甄停云眨眨眼,有些懵,不是很懂这个“好”是什么意思。

男人便道:“你不是说,想请我教你骑术吗?我答应了。”

甄停云:“......也,也不用勉强的。”见识过这人的凶狠后,她已经有点儿想要放弃先前那个荒唐的主意了。

然而,男人却像是已经打定主意,语气随意又散漫:“适才是我太敏感,对不住了。不过,救命之恩原该以身相报,教点儿骑术又算得了什么。你想学什么,我都教你便是了。”

甄停云越听越慌,忙道:“不不不,我刚刚想了下,觉得这事其实是我太狭隘了!正所谓‘施恩莫忘报’,你要是好了就赶紧回去吧,真不用留这报恩。”

“回去?”男人玩味的重复了一下,随即便扬眉一笑,随口反问道,“我什么都不记得了,怎么回去?”

甄停云咽了口口水,有些懵的重复道:“什么都不记得了?”

“嗯。”男人点点头,神色坦然,全然看不出是说谎还是认真。

甄停云忽然想起来,以前村里有户人家的儿子就是发热烧坏了脑子,成了傻子。这男人头上还有伤,还发热,该不会也烧坏了脑子吧?

想到这里,甄停云不由举起两根指头,试探着问道:“你知道这是几吗?”

说着,甄停云还晃了晃两根手指。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早鸭~恭喜你们捡到一个失忆的“偷马贼”。超帅!超厉害!还是自己包邮上门的呢!

第五章啦,抱着小天使么么哒,本章接着送红包,截止到明天早九点更新为止(#^.^#)

☆、摄政王他不走了

甄停云虽是乡下长大,平日里却连针线都少动,一双手倒是养得雪白娇嫩。

此时,她抬手在人眼前晃动,手指纤长、白皙,骨节分明,便如春笋玉葱一般。就上面的指甲盖也都是修剪好了的,粉粉白,仿佛是最上等的粉珍珠。

然而,看着在自己面前晃动的手指,男人面上的笑容也顿了顿,渐渐敛起,只拧着眉头看着甄停云,并没有回答她的话。

甄停云看着他,一脸真心实意的忧色,心里则是暗道:妈耶,该不会真的傻了吧。

甄停云到底城府浅,男人只看她一眼便能猜到她的想法,眉头蹙起,冷声解释了一句:“我只是不记得了,不是傻了。”

甄停云停顿了半晌,然后才渐渐明白所谓的“只是不记得了,不是傻了”的意思,试探着问道:“那,你还记得你的名字吗?”

明白后,她现下倒是有些理解男人一开始的暴力逼问行为了——当然,理解是一回事,原谅就是另一回事了。

男人摇摇头。

甄停云看着他脸上一闪而过的迷茫,忽然又有点儿小激动,笑着试探:“总这么你你你的叫着也不好,要不先给你取个名字叫着吧。”

男人对此不以为意,只是好整以暇的看着甄停云。

甄停云一面思索,一面道:“既然你是我家马兰头带回来的,要不就跟它姓?就叫马.......”

“等等。”男人打断了甄停云絮絮的念叨,眉心微蹙的开口道,“我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