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腿脚略微有些不方便的原因, 甄停云下榻开柜子的时候还是难免发出了些声响,一边的杜青青闻声起来,揉了揉眼睛,嘴里喃喃道:“你脚怎么样?”她还没睡醒,脑子还有些混沌, 这话完全是全靠本能,脱口而出,可见她一直挂念着甄停云的脚伤。

甄停云见她这模样也有些感动, 便道:“我没事。我看时间还早,要不你再睡一会儿?”

话声未落,杜青青已经眼睛一闭,扑通一声又躺倒了。

甄停云:“.......”简直是秒睡啊!

饶是如此, 等到甄停云洗漱完了,还是要把睡得香甜的杜青青给揪起来:“醒醒!今早还有经史课,不能缺席,得早点过去占个好位置。”

女学里只有经史课与礼仪课乃是正课,比起其他选出的副课自然更加重要,就连两校联考考的也是这两门。

杜青青抱着甄停云的胳膊,小猫似的撒娇,带着鼻音哼哼:“不想起来.....”

甄停云把她的手指一根根的掰开:“快起来!”

她算是发现了:杜青青大概是家里宠出来的大小姐,平日看着还好,可若是在亲近的人面前就很容易犯懒,还爱撒娇,而且你要是稍微纵容点,她就能得寸进尺的接着磨。真就是传说中“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典型人物,一点点都不能纵容!

说话间,甄停云拿了一条冷毛巾过来,直接给敷在了杜青青的脸上。

杜青青被冻得一激灵,立刻就醒了,忙道:“我马上起来,马上起来!”

也不必甄停云再催,她便急忙忙的拎着衣服起来了。

等到两人收拾妥当,一起在饭堂吃过饭,匆匆赶去了教室时,杨琼华已经在里面等着了。她给甄停云等人占了位置,主动招了招手:“这里。”

甄停云拉着杜青青过去了。

待走近了,甄停云这才发现杨琼华的脸色不大对——杨琼华看上去仿佛是一晚上都没睡好,脸色苍白,眼底带着一抹黛青色,整个人看上去都是恹恹的。

见她这般模样,甄停云也有些关心,忙问道:“你怎么了,没睡好么?”

杨琼华闻言,不免又打量了一回神清气爽的甄停云,心里更觉憋闷,忍不住就抬眼去瞪她。她原就生得杏眸桃腮,此时睁大眼睛瞪人,眼底的黑眼圈更是清晰,越发衬得她脸色惨白,面容憔悴。只听她半真半假的玩笑道:“这都要怪你!昨晚上我见了你那位先生,回去后就做了一晚上的噩梦........”

甄停云:“......”

虽然甄停云也不是很懂为什么杨琼华见了元晦后会做噩梦,但她还是要替元晦说话:“其实,我先生人挺好的,你们又只是初见,真不必想这么多。”

“唉,你不懂......”杨琼华收回目光,托腮长叹。

此时此刻,杨琼华真心觉得自己现下这复杂而有纠结的心情,大概只有荣自明这傻子能够理解一二了。

甄停云:“......”确实不是很懂你的意思。

杨琼华虽是明白有些事情知道的越多死得越快,可一想起昨晚上甄停云与摄政王两人说笑的模样,好奇就像是猫爪似的在她心上抓挠着。她一个没忍住,一时嘴贱,多问了一句:“停云,你是怎么碰上你那位先生的啊?”

“路上碰到的啊。”甄停云不好把元晦偷马这事说出去,便斟酌着把当初两人的事情稍微的美化简述了一下,“当时,我们正好就在一家客栈,又同路,索性便结伴一起回京了。”

这也行?!

杨琼华忍住了吐槽以及追问的冲动,转口说起另一桩事情来:“对了,两校联考的成绩,今日要出榜了,你应该知道吧?”

一说起这个,甄停云也跟着叹气,长吁短叹,感觉真是祸不单行:她昨晚上才扭伤了脚,今天就要贴榜公布成绩了。

虽然甄停云自觉这回的考试自己是用了心的,可她估摸着两校前百这个还真得看运气。偏偏她入学考时考了个五甲一乙,这回要是连前百都没到,肯定少不了有人背后念叨,怀疑她入学考的成绩。

两人说话间,便见着周青筠从门外走了进来。

她身量高挑,头挽高髻,恰如其分的露出光洁的额头与明艳的五官。当她抱着书从门外进来,裙裾一丝不动,步履轻盈而坚定,没有一丝声响。哪怕是与众人一般样式规制的红衫白裙,穿在周青筠也无一般少女的妙曼婀娜,反衬出了她如山间翠竹般的劲节与挺拔,更显气韵高华,远胜在座诸人,引人侧目。

“哗众取宠!”杨琼华的注意力也都移回了周青筠的身上,心有不服,小声说道:“这回没有御射,榜首还不一定是她呢。”

甄停云反正也考不中榜首,闻言便拍了拍杨琼华的肩,鼓励她:“是啊,说不定这次的榜首就是你了呢。”

这话说的,听着就不诚心,很敷衍。

杨琼华没好气的哼了一声,也不与甄停云计较。

谁知,周青筠抱着书,居然往她们的方向走来。

甄停云都有一种背后说人坏话被人抓包的羞耻感,只有杨琼华仍旧坐着,抬眼看着抱书行来的周青筠,昂首挺胸的。

然而,周青筠越过杨琼华,径自走到甄停云面前。她搁下自己的书,将手压在书上,身体微微前倾,凝目看着甄停云,一字一句的道:“午时便要放榜,希望你这次能够考得好一些,方不辜负了楚夫人的教导。”

说罢,她又抱着书离开了。

甄停云听得莫名其妙,想了想,转头询问杨琼华:“难道,她还因为楚夫人收我为徒的事情生气?”

杨琼华却是正为周青筠无视自己而生气,气红了脸,自是没有听见甄停云的话,反到是瞪着周青筠的背影,咬牙道:“......她居然连看都不看我!”

真的是好气啊!

以前她和周青筠都是齐头并进,并称双姝的,也就是入学考那回因御科丢了脸,让周青筠得了六甲,摘了榜首,结果人家周青筠现在都不正眼看她杨琼华了!

真的是好气哦!

杨琼华气得胸口闷痛,仿佛压了一块石头,沉甸甸的。她索性便忍了口气,熬到上午的课都结束了,立时便一刻都不耽搁的拉着甄停云出去看红榜。

甄停云却是不怎么想看——人家杨琼华急着去看那是因为她可以肯定自己上榜,甚至可能是榜首,可甄停云她却是个上榜艰难人物,还不如不看呢。

尤其是,如今才放榜,三张红榜前挤着一大群的人,各个仰头看榜,眼见着那一堆儿的钗环在眼前乱晃,甄停云只觉头疼欲裂,更不想去人挤人了。

所以,她索性便与杨琼华道:“我还有些脚疼,就不跟你去挤了。你先去看看吧?”

杨琼华也不介意,很快便挤了进去,片刻后便听着杨琼华踮起脚,急着叫她:“停云,你快过来!我看到你名字了!”

甄停云:“.......”

虽然并不是很想去挤,可是听说自己榜上有名,甄停云还是觉得心脏猛地一跳,情不自禁的起身往前,往人群的方向挪了挪。

这时候,榜前的人正多,甄停云又拖着一条伤腿,简直是千难万险才挪到了杨琼华身边,然后,她仰起头看榜,身残志坚的问道:“哪里?我的名字在哪里?”

杨琼华却全然不体谅甄停云的急切,反到是先指了指最下面那张榜单的榜首位置,悄悄与她咬耳朵,洋洋得意:“我就说,这回榜首也不一定就是她周青筠。”

甄停云顺着杨琼华的目光往上看,果然看见榜首位置并列写着两个名字:周青筠、杨琼华。

显然,这两人是并列第一。

杨琼华这些日子一直陪着甄停云考前准备,这功夫确实是没有白花。

甄停云也的确是很为杨琼华高兴,可是她还是要问一句:“那我的名字呢?”

杨琼华挠了挠脸颊,小声道:“.......我刚才看错了榜单,我看到的是你姐姐的名字——她这回没考榜首,名字落在了后面,乍一看还以为是你的呢。”

甄停云:“........”

不过,事涉甄倚云,尤其是听说甄倚云这回没能考中榜首,甄停云还有那么一点儿好奇心,不由抬眼去看。

因着这回两校联考,一共贴了三张榜单,最上面那张是将毕业的那一级;中间是甄倚云那一级的女学生,最下面才是甄停云与杨琼华这样才入学的新生。甄停云在正中的那张榜单上看了看,果然在第二行的位置看到了甄倚云的名字。

数一数的话,甄倚云大概是从第一名掉到了第八名,当然,她还在前十之列,在一般人眼里依旧是优秀的代名词。只是,若是对比甄倚云此前的成绩,以及她过往的才女名声,这样的跌落简直是无法想象,估计甄家上下也要因此而吃惊担忧。

甄停云对此倒是毫无感想,关心完了甄倚云的成绩后,她不抱希望的最后那张榜单末尾看了看,正想着过几个月还要两校联考,或许到时候她的提名能够提高一些的时候,忽然觉得眼角余光似是瞥见了一个极为熟悉的名字。

是她的名字。

甄停云神色微变,不敢置信的再去看,果然在最后那张榜单的末尾看见了自己的名字。

与此同时,杨琼华总算从榜首的名字里收回目光,跟着转目去看末尾,指着那名字笑道:“停云,你好像真的上榜了啊。”

甄停云也有些恍惚,点点头:“是啊,我上榜了。”

杨琼华数了一下:“大概是倒数第三,也就九十八名。”

甄停云:“倒数第三的话,不是九十七吗?”

杨琼华感觉她都高兴傻了,只好指给她看:“一百,九十九,九十八。这不就是九十八名嘛。”

甄停云点点头,忽然觉得心跳的有些快,鼓噪激烈的心跳中似乎又带着无以言说的欢喜。此时此刻,她甚至什么都不想说,就想抱着杨琼华这样跳一跳,笑一笑。

结果,甄倚云这才欢欣鼓舞的起跳,还没来得及展望未来,脚就疼得软了,差点没有跌倒在地上:“啊,我的脚!”

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乐极生悲了。

杨琼华简直是连气都叹不出来,也顾不得欣赏自己列于榜首的名字,不得不扶着自家傻姑娘去找女医开药。

为此,女学里的女医还要说甄停云几句:“怎么这么不小心,你们小姑娘真是越来越不将自己的身体放在心上。这么可着劲儿折腾,以后可怎么好?”

说着,女医还用手试探般的在她红肿的脚踝上按了按。

甄停云疼得泪眼汪汪,只眼巴巴的看着人。

女医只得停了手,又转头给她拿药膏,让她一日三次的涂抹。

以至于甄停云下午的礼仪课都是被杨琼华给扶过去的。

为此,周青筠居然还特意过来看了她一回,冷艳高傲的脸上难得缓和了一些,轻声道:“偶尔考坏一次也没什么,你也别太难受了。再接再厉便是了。”

甄停云:“.......”我都听不懂她的话!

杨琼华:“.......”简直不敢相信姓周的能说出这样的人话!

最后,还是杜青青悄悄的过来为她们解疑:“现在外面都传,说停云她因为这次考试考砸了,心里难受,一不小心就把自己的腿给摔断了。”

甄停云: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

杜青青见她这百口莫辩的模样,忍不住又笑,笑过了还安慰甄停云:“这样,估计也没人来与你讨论成绩了。”毕竟人家自己都难过的把腿给摔了,这要是再说这个,岂不是给人伤口上撒盐?一般有涵养的闺秀肯定是做不出来这样的事情的。

甄停云也就闭上了辟谣的嘴。

只是,这传闻实在是传的太快了,以至于傍晚下学的时候,楚夫人还特意找了甄停云过去说话。

楚夫人是真的看重自己这个弟子,遇事难免要多想想,听了传闻后也觉着自己做师长的也该关心一下学生的想法。

所以,她是这样与甄停云说的:“当初我收你为徒时便与你说过,开学这次的两校联考,你的成绩想必不会很好。所以,这次你能考进前百,我已十分欣慰。毕竟,哪怕你再有天赋,也无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追上十多年时间造成的基础缺失。在这方面,我有耐心,也希望你能拿出耐心,莫要太看重眼前的成绩,反失了平常心。”

甄停云一听,就猜着楚夫人可能是听说了那传闻,不得不主动辟谣:“先生,我这脚就是昨晚上七夕游园时不小心扭了的,和成绩无关。真要说的话,能考进前百,我心里也是极高兴的。”

说着说着,甄停云面上的神色也郑重了起来,认真往下道:“我小时十分好胜,总不愿落于人后,非逼着祖母给我请先生读书习字。可我再大一些,懂事了些,便明白便是学习也有差距——当人家自小便得名师教导,读书习字,循序渐进时,我只能跟着乡间不入流的私塾先生胡乱认几个字,自己胡乱买书看;当人家考虑要从琴、瑟、箫、笛这些乐器里挑一件喜欢的学习,我却是连琴都得要自己去买,甚至只能买得起旁人的二手琴........”

“那时候我就知道,差距始终存在,无论我如何追赶,我的基础在这里,总是比不上那些人的。”

楚夫人闻言,眉梢微动,神色间似也有些复杂,正欲开口劝慰。

甄停云却是抿唇一笑,颊边隐有梨涡:“我说这些,并不是想要与先生诉苦。而是想要告诉先生,那时候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及不上旁人,可我最后还是坚持下来了。如今我在女学里,大家都是一般的条件,一样的先生和书卷,便有一二差距,可我已能看见努力的方向。对我来说,这已足够。先生,我是真的很喜欢、也很珍惜自己眼下的生活,也有耐心和信心能够一点点的追上其他人。”

闻言,楚夫人心下宽慰,不由便缓了声调:“‘天下无难事,有志者成之;天下无易事,有恒者得之’——这样的道理,你能自己明白,再好不过。”

说着,楚夫人想起那些传言,摇了摇头,不觉莞尔:“说来,你才进学几日,学里倒是传了不少你的话。说来,你也算是学里的风云人物了。”

可不是,甄停云这才上了几天女学,从楚夫人收她为徒到钱满月退学,再到甄停云这回考试出成绩摔了腿,学里头已传遍她的各色传闻,堪称是女学里的风云人物了。

想起这些传闻,甄停云不由皱起小脸,苦巴巴的,都不知该说什么了。

见状,楚夫人难得笑出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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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甄停云这样考个红榜倒数第三就能喜得把脚重新崴一遍的,此时的甄倚云却是真真正正的吃了一惊。

她立在红榜前,冷着脸看着自己的名字,数了一遍又一遍,哪怕眼也不眨的看着,仍旧是不敢置信:怎么可能!她怎么可能不是榜首?!

甚至,她竟然连前三前五都没有!

虽然甄倚云觉得自己已经看破先机,看破虚名,认为当前最是要紧的便是与燕王世子搭上关系,可这也不代表她此时能够立时舍弃自己辛苦经营十多年的才女名声——这么多年,她耐下心来读书习字,不知吃了多少苦,哪怕是按着剧情拜了何先生为师也是一朝一夕都不敢懈怠,就怕损坏了自己的名声,耽误了自己的前程。哪怕她如今已下定决心,必要嫁给燕王世子,可也不过是将心思稍稍移到燕王世子身上,也不是完全不学习的。

在她想来,这些日子家里大事小事不断,哪怕自己稍稍松懈些时日,考不上榜首,可前三总是差不离的——到时候,只要将自己成绩下落的事情推给家里,指不定还能更加惹得父母和师长怜惜.........可是,她不仅没考中榜首,还只考了个第八!

甄倚云藏在袖中的手掌不觉便握紧了,掌心都要掐红了,一张脸冷得仿佛能掉出冰屑来。

偏偏,还有人在边上冷嘲热讽:“哎呀,是我看错了吗?没想到甄姐姐居然没能考第一呢........”

“可别这样说,人家哪怕考差了,那也是第八呢。是你能比的吗?”另一个人跟着一唱一和,嘲讽笑道,“人家还是何先生高徒呢,我们这些俗人庸人可是比不上的。”

登高跌重,就是这个道理。

甄倚云没有理会这些人的言语,咬紧了牙关,绷着一张冷脸,只凝目在最下面的榜单上来回看着,急切的找寻着。

果然,在末尾处,她找到了甄停云的名字——不好不坏,正好就是九十八名。

看到甄停云这个名次,甄倚云不知怎的竟是觉得心头松了一口气,嘴角也噙着一丝讥诮的笑:也是,甄停云怎么可能比得上她。

想着甄停云这女主都只考了个这样的成绩,与自己更是天差地别。甄倚云心里竟是诡异的得到了平衡:反正,哪怕她考砸了,那也比甄停云好。

只是,这回她的成绩下降这么多,若是不想个好些的说辞,只怕是无法与何先生,以及家里父母交代。这么一想,甄倚云不免又在心里犯了一回愁。这样愁着愁着,待得她傍晚时下了学,坐着马车回家,仍旧没想好说辞。

直到马车到了二门口,甄倚云下车来,不知怎的心一动,眼里便掉了泪下来。

于是,她就这样一面擦泪,一面往正院去找裴氏,一路上只哭的脸上的妆都要花了。

裴氏也是第一次见着长女这般模样,吓了一跳,连忙拉了她到自己跟前坐下,亲自拿了帕子给她擦脸,轻声道:“这又怎么了,怎么哭成这样了?”

甄倚云哭的更厉害了,脸上涨红,满是泪痕,泣不成声。

裴氏被爱女这一声声的呜咽给弄心头更焦,一手揽着她的肩,一手替她抚背顺气,还不忘叫人端了热水上来。

待得丫头端了热水上来,裴氏亲自起身,从盆里拧了块湿热的帕子。她一边轻轻的女儿拭泪擦脸,一边柔声安慰道:“好了好了,娘在呢,你这样哭,娘心里也不好受……”

甄倚云这才稍稍止住哭声,小声的将考试成绩的事情说了。说完,她只低头垂泪,哽咽着道:“……考成这样,我真是再没脸见人了。便是何先生那里,我,我也不敢过去了。”

裴氏也为女儿的成绩心急,只是见着女儿哭成这样也不忍责备,只得先抚着女儿的后背安慰她道:“这事原也急不得,想来也是这些日子家里的事耽误了你。”

说着,便是裴氏都不禁想起自甄老娘带甄停云上京,自家里出的那一连串的事,便是裴氏自己都给气病了几回,何况长女这和甄停云一个院子的?

这么一想,裴氏手上的动作更是温柔。她轻轻的捧着女儿柔嫩的脸蛋,用帕子擦去她脸上的泪痕,语声柔和:“好孩子,也别为着这一次两次的成绩难受,以后还长呢。娘相信,只要你有心,肯努力,下回必能考回榜首的位置。”

甄倚云含着泪点头,想了想,又道:“对了,二妹妹这回也考上前百了。”

其实,话到此处,甄倚云也不是故意要提甄停云,只是她觉得自己考个前八都要这样掉泪难过,甄停云这么个倒数的,不替她说一声都不好意思。

作者有话要说:放在现在,甄停云大概是传说中的热搜体质了,虽然传言都很那啥....

PS.上一章不太满意,昨天中午稍微修了下,有兴趣的可以回头看看,虽然我还是有点不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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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梦与噩梦

虽然, 这只是甄倚云顺口说出的,可话才出口, 甄倚云便已悄悄的打量起裴氏的脸色, 想着要借此在裴氏面前添油加醋一番。

但裴氏的反应竟是比甄倚云想象的更加冷静平淡,她只怔了怔,然后便道:“嗯, 知道了。”

然后, 裴氏便将手上那块已经冷了的湿帕子投回了盆里。

帕子落进水里,发出轻轻的“噗通”声。

甄倚云只觉得自己心口似乎也跟着噗通了一下, 她都有些呆怔了——她一直都有意无意的在裴氏面前抹黑甄停云, 可她却实在没想到裴氏如今待甄停云竟是这般态度。

莫名的, 甄倚云就是觉着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好在,甄倚云才哭过,这会儿呆怔怔的模样倒是更叫裴氏心疼, 她便推了女儿一把, 轻声安慰:“好容易才把脸擦好了,可别再掉眼泪了。赶紧去换身衣服,重新梳洗。”看了看天色,不免又笑,“再过会儿,你爹就回来了,见你这模样,少不得又要心疼的。”

甄倚云这才回过神来,连忙起身去里间稍作梳洗, 换了身家常衣衫。

果然,等到晚膳的时候,一家人坐下用饭,甄父还是瞧出了女儿微红的眼眶,不由道:“这是哭过了?”

裴氏捡了块挑过刺的鱼肉给甄父,顺嘴将甄倚云考了第八的事情说了。

当然,她做娘的还是要替女儿分解几句的:“自年初起,家里大事小事不断的,倚云为此还请了几回假,成绩自然也是要受影响的。偏她要强惯了,为着这个哭了一路........要我说,如今家里安稳,她沉下心来好好用功,下回必是能考回榜首的。”

甄父自然听得出,裴氏这句“自年初起,家里大事小事不断”暗指的是甄老娘与甄停云年初入京之后的事情。不过,他在家事上一向难得糊涂,只当没听懂,反倒转头宽慰了长女几句,鼓励她好好用功。

当然,甄父也没忘记问一句:“你二妹妹考得如何?”

甄倚云便老实说了:“我瞧过了,二妹妹这回考进了前百红榜,只是名次不大好,九十八名。”

“也不错了。”甄父闻言倒是十分欣慰,实事求是的道,“你二妹妹小时在乡下,也没什么名师,这成绩已是极好。”

裴氏冷淡,甄倚云觉着不是滋味;甄父这般欣慰,甄倚云还是觉得不舒服。

不过,甄父却没理会甄倚云这复杂的心情,反倒是关切的问她:“我记得你们女学中元节也是要放假休息的吧?”

甄倚云点点头,同时又意识到了甄父的意思,不觉蹙起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