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长熹冷着脸,长眉微蹙,凝目看她。

甄停云凑过去,朝他眨眨眼。

傅长熹忍住了没笑。

甄停云便伸手,用自己细嫩的指尖在他轻蹙的眉心上一点点的抚过,将眉心的蹙痕一一抚平,认真道:“虽然我有时候也常想,干脆嫁了你算了,可我扪心自问,确实是还没有做好准备。”

“所以,”她又与傅长熹撒娇,“你就再等等我嘛.......”

傅长熹自诩铁石心肠,只是每每碰着甄停云,都觉得自己这心大概是棉花做的——人家随便几句甜言蜜语就软了,撒撒娇就像是棉花进了水,一颗心都要化了......

真是不争气!

傅长熹嫌弃完了自己,到底还是缓了缓神色,亲自送了甄停云下车,温声道:“你先在家好好休息,年节事多,我会抽空过来瞧你,或是接你出去玩的。”

其实,傅长熹年节确实是事务繁多——他打算借着这次年节,见一见宗室子弟们,明面上是说要挑几个年纪合适的入宫陪小皇帝读书;私底下自然是为着挑拣合适的继任之人。

说来,燕王世子傅年嘉也算是傅长熹看重的人选之一,只是燕王只这一个嫡子,不到万不得已,他也不希望叫燕王断嗣。

作者有话要说:啦啦啦,终于能说晚安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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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家先见父母

一番依依惜别, 甄停云方才别了傅长熹, 下了马车回甄家。

甄父和裴氏这会儿都在正院, 原也是一面说话一面等女儿归家, 见她过来问安,不由也都露出欣慰的笑容来。

裴氏看着倒是清减了许多,虽仍是发髻鸦黑, 面容白净秀美,可她以往圆润丰盈的双颊已瘦了下去,不复往日红润莹然。

犹记得当初甄停云与甄老娘初上京时,曾见裴氏秀美娇柔, 身段婀娜,便是十多年过去, 竟也不见老态反倒更添了几分韵味, 如名花经年更见风华。一年不到,裴氏面容上如今竟也显出了年华消逝的痕迹来。

甄停云看在眼里, 心中不知怎的又有些不是滋味。

只是,她到底还是记得往日里裴氏做过的那些事,以及自己梦里的后来, 倒也没有多说多问, 对父母依旧是恭谨客气的模样,虽挑不出错却也没有想象中的亲近自然。

反到是裴氏神色温和的唤了甄停云到自己的跟前来, 握着她的小手,一面打量着她面上神色,一面柔声与她说话:“好容易等到女学放假, 我已叫人准备了晚饭,今晚上一家人吃顿团圆饭。”

甄父也道:“是啊,你娘这些天在家总是想你,念你念得我都要头疼了。”

裴氏嗔了甄父一眼。

甄父神色微缓,伸手握住妻子的手,双手握在一起,看着倒如以往般的恩爱。

只是,甄停云离得近,近的能够看见裴氏眼尾的细纹,心知裴氏这些日子只怕没有面上的轻松。不过,以她与裴氏的母女关系,此时也不过是略叹了一口气,随即便开口道:“既如此,我先去祖母院里与祖母请安,迟些儿与祖母一起过来吧。”

裴氏面上笑容一顿,随即便点点头,不动声色的道:“也好。”

甄父在侧,温声道:“赶紧去吧,今儿还叫人做了芦笋鸡汤,是你祖母往日里爱吃的。你弟弟那里,我已派了人去说,迟点儿他就过来了。”

甄停云这才行礼下去。

眼见着女儿渐行渐远,裴氏忽然觉得眼睛一酸,微微侧过头去。

甄父握着她的手,低声安慰道:“慢慢来,我们慢慢来便是了.......”

话未说完,裴氏的眼泪便簌簌的掉了下来。

甄父连忙要伸手替她擦泪,裴氏却是避开了他的手。她自己抬手拿了帕子,慢慢的擦了,眼眶微红,眼睫濡湿,声音却是清醒而直接的:“再好不了了。两个女儿,是我生了她们下来,养大了一个,丢下了一个。如今却又眼睁着看着她们离我而去......全都是留不住的.......”

“大概也是报应!”

裴氏喃喃自语,惨然一笑,脸色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

甄父闻言,不由也是心下一酸,竟是应不出声来。

当初,甄倚云被送回老家,裴氏做母亲的虽是悲痛不已,却也不得不强撑起精神去处理后面的事,诸如给甄倚云退学,去与甄倚云的恩师何先生解释,去回娘家与裴家众人解释.......总之,好容易扫清了余下的诸事,她就病倒了。

病得人事不省,昏昏沉沉的。

甄父只得一面叫人去催老家那头的来信,一面温言抚慰妻子,仔细照顾。幸好,裴氏也就是一时的心中煎熬,加上连日辛苦,两项相加,这才熬得病了。请了大夫开过药,喝了几日的汤药调养,又有甄父做丈夫的在侧劝着,倒也渐渐有了些精神。

再后来,老家果是有了消息,族里长辈倒是来了信,说是甄倚云已到了,会依着甄父的意思,给她在本地寻一门妥当的亲事,在年底前早早将这孩子嫁了。

那会儿,裴氏的病没好全,还躺着,整日里病恹恹的。

甄父便劝裴氏起来给甄倚云收拾嫁妆:“只当是嫁了她出门,算是全了我们做父母的心。”

裴氏想起长女,心里也是又痛又悲——以往,不知多少人家上门求情,她眼光高,心气高,一心想把长女嫁去公卿侯府,自然都看不上,哪怕是娘家侄子裴如松这样的出众,她也一时看不见。如今,长女被送回老家,已不是清白之身,又是这般匆匆说亲,又能说到什么样的婆家?

只怕也就是乡下农户里的普通人家罢了。

当年,裴氏嫁给甄父时,甄家已有了起色,裴氏与甄父两人彼此很有些情意,更兼裴老太爷乃是甄父恩师,于甄家有恩,甄老娘不敢太过分.....饶是如此,裴氏嫁去后也是吃了许多的苦头,如今回想起来都觉得心有余悸,未尝没有后悔过。

如今,长女却又要走这老路,甚至是比她能艰难的老路。

裴氏心里十分清楚长女若是嫁了那普通的乡下农户,过的将是什么样的日子——往日里,甄倚云最会吟诗作词,京中多有称叹,唤她才女的,可那些乡下村里人只怕是一句也听不懂;往日里,甄倚云尤爱抚琴,十指纤纤,不沾阳春水,可乡下人家养不了丫头,多半是要叫她自己亲手做活;往日里,甄倚云连甄老娘这做祖母的都嫌粗俗,可乡下农妇最是刁钻泼辣,说不得甄倚云遇上的婆婆比甄老娘还要来的刁钻厉害.........

这样嫁了去,只怕以后的日子比死了还要难熬。

每每想到这里,裴氏便觉心酸难言,可她病中那段时日,甄父也是前前后后,仔仔细细的掰开来与她说了。裴氏到底不傻,也不是不明白的人,她心里也十分的清楚:长女做了那些事,甄停云能够留她一命,确实是真的宽宏了,实不该再奢求再多。

于是,裴氏也就没再悲痛下去,没再卧床养病,反到是强打起精神来收拾了一副略有些简薄的嫁妆,叫人送去老家给甄倚云。

甄父当时原还有些担心裴氏犯糊涂,想着若是裴氏拟的嫁妆单子太厚了,自己就减些去。没成想裴氏竟是真的明白了,不由也是十分的欣慰。裴氏哪里不知甄父这心思,不由也是苦笑:“我自知道她如今在乡下,太丰厚的嫁妆反倒不好。”

话虽如此,送了嫁妆出门,想着长女这就要出嫁,到底还是难过的。

甄父便又安慰她:“还有停姐儿呢,她年纪小,还能再留个两年。”

裴氏想起小女儿,倒也强打起精神,笑嗔了甄父一句:“哪还有两年?”不由又是叹息,“明年就要及笄了。摄政王又是这般的年纪,只怕是等不了许久了.........”

甄父见她渐渐转过弯来,便也委婉劝她振作:“可不是,明年停云的及笄礼,还得你做娘的操办呢,可不好再这样病下去了。”

裴氏给长女送了嫁妆去,想起小女儿来年及笄礼还需自己操办,到底还是渐渐振作起来,终于养好了身体。

甄父自然十分欣慰,夫妻两个倒也都将心思放在了小女儿身上,想着等她回来,一家子过个好年。

可如今,好容易等到了小女儿回来却没有想象中的父慈母爱,女儿孺慕。

依旧是冷冷淡淡,疏远也客气。

虽然时人多看重儿子,可甄父与裴氏心里也是十分疼爱女儿的,只是两个女儿,自小养大、最是宠爱的长女却是做下再难饶恕的恶事,令他们失望且痛苦,最后被送回老家,匆匆嫁人,此生想是再见不到;自小被留在老家,隔了十多年才终于见到的小女儿,不知不觉间便已与他们做父母的疏远了,两年不到便要出嫁.........

两个女儿,他们都留不住。

为人父母,最失败的便是如此。

甄父眼眶微湿,竟也如裴氏一般,跟着掉了泪。

作者有话要说:有点卡文,我得捋一捋下面的大纲,二更会尽量多更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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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惟愿孩儿愚且鲁

甄停云去院里寻甄老娘的时候, 甄老娘正在屋里做衣服呢。

见了孙女回来, 甄老娘没有不高兴的,连忙把人拉倒自己身边坐下, 又惊又喜的:“听你爹说,你今儿就要回来了,我这儿也正瞅着时辰呢.......”差点就要以为摄政王又把自家孙女给拐走了。

要甄老娘说,摄政王什么都好就有一点不好——没事就爱接她家丫头出去乱逛, 一点都没有未婚男女的矜持!这都还没成婚呢, 就快把他们家的丫头给拐走了!

甄停云笑着与甄老娘说了自己去正院请安的事,又道:“爹娘都说了, 晚饭已经备好, 祖母便随我一起过去吧?”顺便,她还把甄父说的话拿来哄甄老娘,“我爹说, 还特意叫人给祖母做了您最喜欢的芦笋鸡汤。”

甄老娘心里很是欢喜儿子的孝心,面上还要撇撇嘴:“这会儿天冷, 还是要吃老鸭汤才滋补呢.......”

“鸡汤也是一样滋补的, ”甄停云笑着道,“这芦笋一年只有两回,爹也是瞧您喜欢,这才特特叫人买了来呢。我们也都沾了祖母的光。”

甄老娘被哄得乐呵,便也将手上做到一半的小袄搁到边上去。

甄停云适才只是见她在做针线,原也不甚认真,如今仔细再看却发现那袄子是海棠红的, 看着颜色大小,多半是做给自己这孙女的。想着自己整日里在女学里,祖母年老寂寞,这大冷天的竟还在一个人做屋里,也没点灯,就这么做袄子......

甄停云想得心下一酸,眼里也是酸涩交加,险些便要掉下泪来,但她还是强自忍住了,反到是笑嗔甄老娘一句:“这天都快黑了,您怎么还在屋里折腾针线,这要是把眼睛熬坏了可怎么办?”

甄老娘老大不高兴了:“你个没良心的丫头!我这还不是为了给你做袄子?”

甄老娘可没有做好事还瞒着的道理,立时便把做到一半的小袄拎起来,在甄停云身上比了比:“我知道你们这些上女学的,学里都要穿女学发下来的衣裙,可咱们这不是在家嘛,这天渐渐冷了,可不就得添几件厚衣服?”

甄老娘比了比大小,发现孙女身量竟是比原先高了些,不由十分懊悔道:“哎呀,应该上次给你量量的,你这窜得也太快了了。”

甄停云不欲叫她为着自己这事操心,便道:“实在不行,改成短袄,一样也是能穿的。”

甄老娘勉强应了,嘴里仍旧忍不住叨叨:“唉,亏得今儿比了一下,要不岂不是浪费的料子.........”又看做到一半的小袄,难免要感叹一番,“果然是老了不中用了,你小时候,我做袄子那是快得很,哪里像现在,穿个针儿也得叫八珍........”

“那时候我才多大啊,”甄停云扶着甄老娘往外走,随口扯开了话题。“怎么不叫六顺帮您穿针?”

甄老娘果是被她逗得一笑:“哎呀,六顺那十个手指都是棒槌,哪里能帮着穿针引线?不拿针戳手指,我都得要阿弥陀佛了。”

祖孙两个说说笑笑的去了正院,路上,甄停云还与甄老娘道:“我从楚夫人那里学了几段五禽戏,回头就教祖母您,可别再整日闷屋里做针线了,有空就多练练五禽戏,这对身体也好呢。”

自说开了宋渊这事后,楚夫人待甄停云也亲近了些,渐渐的也教了些其他东西。如五禽戏这个,当初楚夫人是从宋渊那里学来的,转头就教了甄停云,嘴上道:“无论做什么事,都得有一副好身体,你虽年轻也得注意些,万不可仗着年轻就胡乱折腾。”

甄停云自是乖乖应了,也仔细学了这五禽戏,这日回来见着甄老娘闷在屋里做针线,倒是觉得很该教甄老娘也,既是对身体好也能稍稍打发时间。

甄老娘听着果然有些感兴趣,不过还是有些别扭的:“我都这个年纪了......哪里能和你们小姑娘似的,扭来扭去的做什么五禽戏。”

甄停云哄她:“在屋里做不就成了。”

甄老娘心里已是肯了,又见孙女这样仔细,半推半就的应了下来。

等到正院的时候,祖孙两个的心情也都极好了,面上都带着笑。

反到是裴氏与甄父,他们适才都为女儿的事情掉了回眼泪,只是做父母的也都是有自尊也要脸的,自然不愿在儿女面前显出疲惫或是软弱模样。想着晚上一家子要一起用饭,两人便趁着众人还未过来,晚饭前又特意梳洗了一番。

裴氏因着哭得眼睛微微有些红肿,还不得不额外多上了一层脂粉,稍作遮掩。

好在,因着他们这一层遮掩,这一顿晚饭吃得倒也和乐。

自甄倚云的事情后,甄衡哲也是郁闷了许久,尤其是前段时日裴氏几番的病,他虽心里难受却也十分懂事,心知不好在这时候再给父母添堵,只好一个人闷闷的把心事又往里压了压。

也亏得今儿甄停云回来,眼见着一家子都坐在桌上吃饭,甄衡哲心下苦闷去了许多,脸上也有了些笑影子。因有他在边上拉着甄停云这个姐姐问长问短,两姐弟声音清脆,时而发笑,饭桌上倒还真添了几分和乐气息。

就连甄父也只是含笑看着,不禁多喝了几杯,觉着自慈济寺后,一直笼罩在甄家上方的阴霾似乎也消散了许多。

甄老娘最疼孙子,瞧着孙子只顾着说话,一时忘了吃饭菜,连忙给他夹了好几块的炸排骨,嘴里道:“你还小呢,可得多吃点,好好长身体。瞧你这整日读书的,都熬瘦了,可怜见的......”

甄衡哲乖乖吃了排骨,一口一个,特别能吃。

甄老娘更是喜欢孙子这胃口,只恨不能把这一盘子的排骨都给孙子。

不过,想起身边的孙女,甄老娘还是赶在孙女咳嗽前,先给舀了一碗热汤递给孙女,这才哄得孙女稍稍缓了神色,觉着自己这祖母做的啊,可真是老大不容易啊。

甄父倒是问起甄停云的成绩来:“我听说,你上回两校联考考得不错,都进了三十四名,这回怎么样?”

甄停云想了想,不得不老实承认:“上回的成绩,多有些运气在,这回约莫也就三十五左右吧。”

甄父闻言,不免有些失望——毕竟从三十四到三十五,这就是降了名次嘛。不过,他转念一想,倒是又想明白了:女儿基础原就不好,入学时也不过是考了个九十八,这回若是能考三十五,和进步也已经足够了。

故而,甄父很快便又笑了:“那可好,咱们也不求你考第一第二的,只需用心进学,不辜负了先生教导,那便是极好了。”

“是啊,”裴氏脸上还带着才上过的脂粉,略显得有些苍白,“我们做父母的对你们也没什么大要求。苏轼不也说了有句诗嘛——‘人皆养子望聪明,我被聪明误一生。惟愿孩儿愚且鲁,无灾无难到公卿’。我也只盼你们一辈子太太平平,顺顺利利才是。”

不得不说,甄倚云的事情,简直是磨去了裴氏大半的雄心壮志。以至于,她如今说起这些话来,那模样竟也有些真心实意的模样。

不过,甄停云颇知裴氏为人,对这些也就听听,听完了就算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裴氏这年纪这性子,多半是改不了的。

倒是甄衡哲,他年纪还小,比较天真,还真有点信了。他不由讶然,转口问道:“啊,娘,那我能不读书了吗?”

裴氏:“.......”

见裴氏不应声,并没有如往日一般的斥责,甄衡哲便大着胆子道:“反正咱们家什么都有了,我不读书,一辈子也是太太平平,顺顺利利的。”

裴氏:“.......”

裴氏一时应不出声,甄父倒是利落的赏了儿子一个爆栗:“想得挺美!”

甄衡哲抱着头,抬眼看着亲爹,可怜巴巴的:“娘不都说了,‘惟愿孩儿愚且鲁,无灾无难到公卿’........”

他睁着一双与甄停云颇似的杏儿眼,眸光水亮,看人时候便很有些眼巴巴的。

甄老娘虽知道读书是正经事,可瞧着孙子这模样依旧有些忍不住,忙伸手楼了人到怀里,心肝宝贝儿的哄着,还为孙子教训儿子:“你这是做什么?他说错了话,你说与他听,仔细的与他说了就是,哪里能胡乱动手.........一家子好端端的吃着饭,就你这亲爹在摆威风,成什么样子?”

甄父见了,索性也不打儿子了,直接道:“我瞧你是没有‘无灾无难到公卿’的命,回头给我抄十遍《劝学》,明儿交我看。”

甄衡哲:“.......”十遍《劝学》,还是明儿上交,这不是要他一晚不能睡吗?!这是亲爹吗?!

偏偏,最偏心甄衡哲的甄老娘不懂这些,反倒觉着抄书这活轻省,还觉得儿子这处理不错呢,自然也不会替孙子拦着。

于是,这顿晚饭就在甄衡哲泪眼汪汪下结束了。

甄停云今晚上要陪甄老娘一起睡,临去前道:“对了,我有个朋友请我明天去她家。”她是已经答应了的,可还是要提前与父母说一声,不好不告而出。

甄父不懂这些,自然也都随她,反到是裴氏对这些倒是十分注意,连忙问:“是哪家的姑娘?”

甄停云便道:“杨将军府上的,杨琼华。”

裴氏闻言倒是不挑了,点点头:“既是杨姑娘请了你,那倒没什么,我也能放心了。”

不得不说,虽然杨琼华在甄停云跟前似乎不大靠谱,可在外人眼里那都是极靠谱极可靠的姑娘——出身好,模样好,成绩也好,乃是京中出了名的才女。不出意料,这回女学红榜指不定又是杨琼华与周青筠并列第一。

比起略有些清高孤傲的周青筠,除了燕王妃这样尤爱周青筠浑身才女气的,大多数的贵妇都是更喜欢杨琼华这样的。

要不,惠国大长公主也不至于一听说儿子和人私相授受便立刻想着把事定下,更不会在杨家提出那么过分的要求下还点头应了——除却各方面缘由外,肯定也是看重杨琼华的品貌才干。

裴氏自然也不例外,她心里还是很满意女儿能交到这样的朋友。所以,她听了不免又想了想,关切问道:“你这头一回过去,可要带些礼物?”

甄停云连忙道:“琼华不在意这些的。实在不行,我在女学里制了两块安神香,拿盒子装着送去也行。”

裴氏到底觉着礼薄,觉着这小女儿有些不通人情世故——杨将军那也是位居高位,深受圣眷的,这第一次去杨家,总也得好好准备才是,哪里能胡乱送点儿香应付?

这般想着,裴氏秀眉微蹙,红唇动了动,便要劝女儿几句。

只是,不等裴氏开口,甄父便已悄悄握了握裴氏的手。

因着袖子的遮掩,甄父的小动作倒是不太显眼,他拦下了裴氏未出口的话,状若随意的道:“她们小姑娘家玩得好,就喜欢这样也不一定.......你就放宽心,叫她们自己准备去吧。”

裴氏不得不又把话咽了回去。

转念一想,她心下暗暗叹息,不觉自嘲:算了,甄停云这般得摄政王看重,又是板上钉钉的未来王妃,便是不通人情世故又有什么关系呢?只怕,人家还得反过头来,赞她真性情,不同流俗......

是她庸人自扰!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到了,你们猜停云和琼华明天要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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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不想被沉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