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月月不挑食,方安虞更是不挑食,方安宴和君愉也吃得还算可以。

几个人吃完饭之后,本来应该准备回去了,因为君老爷子说了,只是让他们来看看阿姨。

但是还没等他们回去,君老爷子就打来电话,还像模像样地跟着老太太叙旧了一会儿,然后提出想吃蘑菇,是一种长在枯叶里头的小油馍。

台山县不远处有一座山叫甘谭山,那山上据说常年雾障弥漫,土地潮湿,不久前还下了一场雨,这个时候最喜欢长蘑菇,要四个人采一点带回去。

方安宴肯定是没有异议的,君月月怀疑君老爷子就算要方安宴给他带棵树回去,方安宴也会想办法。

方安虞就更没什么异议,他只要是不在家里,你带着他到哪儿去疯跑他都特别的新鲜快乐。

君月月根本就不想去,这不是剧情里面的测试题目,剧情里面后面的测试已经被她给躲过去了,这君老爷子到底又作的什么妖!

“我不去,”君月月直接说,“我没有兴趣采什么蘑菇,况且君愉根本不能走路她坐轮椅去采蘑菇,我害怕老头子吃不进去。”

“我单独带着君愉坐其它车回去,”君月月和方安宴在阿姨家的门口分开,推着君愉朝着反方向去,“你要是愿意去你就带着你哥采蘑菇去吧……”

君月月不由分说地推着君愉走了,君愉手抓了抓轮椅,回头看了方安宴一眼,也没说什么,但是方安虞一看到君月月走了,立马也跟了上来,方安宴拉都没拉住。

不过君月月还是失算了,她知道这个地方只是个村子,车可能不那么好找,但是也是邪了门,她明明看见有的人家院子里停了车,进去问了,不是有事要出门没有时间,要么就是给高价也不肯出车。

到最后还是几个人一块坐着方安宴的车,这才开始回程。

其实君老爷子说让他们采蘑菇的那个甘谭山,就在回城的路上,君月月虽然不乐意,但没有其它的车也没办法,行驶到甘谭山脚下的时候,车子靠着路边停着,方安宴拎着个从阿姨家里面拿的塑料袋,领着方安虞进树林里去找蘑菇了。

君愉和君月月一开始都坐在车里,不过君月月坐了一会儿就打开车门下车,在路边溜达溜达四处乱看,有点不耐烦地等着方安宴他们。

但是看着看着,君月月突然觉得这景儿不知道为什么有点熟悉……

这条路,不远处路边上一个坑里,长着一颗足有三人合抱粗的大柳树,树根虬结在地表,四外蔓延足有两米,根系裸露在外面的树并不常见,大柳树枝繁叶茂,君月月越看越觉得眼熟,慢慢朝着那边走过去——

不过她才走到一半的时候,听到后面有车辆行驶的声音,她转过头看了一眼,就有一辆车几乎是擦着她的腿停在她旁边。

十分骚包的浅黄色跑车,车窗降下来之后,一个戴着墨镜的男人扒在车窗边上,朝着君月月吹了一声口哨。

“美女,一个人啊?”

君月月这具身体长得太明艳了,先前总是穿着一身白裙子梳着黑长直还不算特别显眼,但她现在一头火辣的波浪卷发,也没有穿那遮盖身材的白裙子而是一身紧身薄料牛仔衣裤,凹凸有致,加上她身上有一股原身没有的张扬肆意的劲儿,看着尤其地招人。

她也就是没有机会在大街上独自走着,否则回头率绝对一流,搭讪的肯定也少不了。

但是这穷乡僻壤山野乡村,竟然也能遇到这种骚包的跑车搭配这种标准的流氓调调,就有点耐人寻味了。

君月月微微侧过头打量着他,那人带着一个特别大的墨镜盖住了半张脸,看不清楚具体长什么德行。

驾驶室的人也朝着君月月看过来,他倒是没戴墨镜但是长得没有什么辨识度,而且表情也不像这个吹口哨的一样一看就不怀好意。

君月月短暂地打量之后收回视线,根本没打算搭理这个小崽子,是的在她眼里这就是个小崽子,这小子脖子上手指上带着一堆的金属质地鸡零狗碎,看上去都没有20,宛如一个杀马特二世。

不过这杀马特二世见君月月不说话,倒是没有放弃的意思,朝着她身后不远处的车看了一眼,摘下眼镜眯了眯眼,看到了车里的君愉之后,又笑嘻嘻地说道,“呦,原来是两位美女啊。”

“美女,这种地方碰到可真是缘分,”杀马特二世说话油腔滑调,“你们是车坏了呀,还是迷路了,这片我都比较熟,我可以带给你们,车坏了的话,坐我车啊。”

君月月朝着大树旁边走的脚步顿了一下,皱眉看向杀马特二世,却根本没听他说什么狗屁话,而是抬手一把把他吊儿郎当挂在脸上的墨镜给抓下来了——

接着君月月整个人瞬间僵住了,明明是艳阳高照,阳光烤在后背上原本是暖融融的,可就在她看清了面前这杀马特二世的长相这一刻,就感觉到从她的后脊背,从她最深处的骨头缝里,弥漫出了能将她血液瞬间全部冻结的凉。

这张脸……

杀马特二世本来对自己的长相特别地自信,看到君月月对着他的脸愣住了,一开始还是挺骄傲的,甚至还抬着脸朝着君月月的方向凑了凑,好让她能看得清楚。

但是他见君月月瞪着他,呼吸逐渐变得急促,眼中弥漫上惊恐,表情甚至开始扭曲的时候,嘴角的笑容也僵住了。

不过像君月月这样的美女并不常见,尤其是在这种地方,所以他虽然被看得有点不舒服,觉得这女的有点神经质,就还是开口叫她,“美女,美女?!看什么呢你?看小爷看入迷了是吧?那不如跟小爷走吧……”

说着还敲了一下车壁。

君月月像个溺水的人,在冰冷的水里面渐渐地失去呼吸,胸腔中的憋闷致使她四肢逐渐酸软,脑中嗡嗡作响——

“砰”的一声响。杀马特二世眼见着君月月脸色憋得通红,瞪着他简直像看到了一坨狗屎,脸色也沉了下来。

“看他妈什么呢你他妈有病吧?!”他不满地骂了一声。

君月月瞬间回神,像是从一个游不到尽头的冰冷湖中骤然间蹿出水面,她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在这盛夏的烈阳之下,呼吸之间却冰凉得让人心惊。

她下意识地后退了两步,眼神透露出的恐惧,是她从那一次之后再也没有过的。

像噩梦的重演,像在噩梦之中以为自己逃脱掉,以为自己已经清醒过来了,却猛地一回神发现自己还在梦中——

君月月转身跌跌撞撞地朝着车的方向跑过去,她慌不择路,高跟鞋不小心踩在了路上的一个小坑中,在地上跌了一跤。

但她无比敏锐地原地翻滚了一下,瞬间又站了起来继续朝着车边跑,这是她在末世当中逃命的时候会用的姿势。

跑到了车边上,君月月打开了车门进到了车里头,将车给锁上之后,开始靠在车壁上大口大口地呼吸。

她顺着驾驶位朝着前方看去,周围所有的景色和树木似乎都幻化成了妖魔鬼怪,张开了罪恶的大口,要一口把她囫囵吞进去,不吐骨头。

君愉发现了君月月的异常,在后车座上连叫了她好几声,君月月却根本都没有听到,她陷入了一种类似于梦魇的状态,那棵形状致命熟悉的大柳树,还有那张她到死都没有忘记过的脸——以及这周围,越看越熟悉的景色,都像泥沼像流沙,一点点地将君月月吞没。

“砰砰砰——”突然间敲车窗的声音传来,君月月猛然侧过脸去,就看到这张让她在上一世每一个狂风暴雨的夜里,午夜梦回之中憎恨到发疯的脸——

君月月发疯一样大叫了起来,车窗外的人似乎被她给吓到一样,朝后退了两步,骂了一句神经病之后,把刚才在君月月摔跤的地方捡的手机,哐当的一下扔在了车窗之上,转身就走了。

君愉尝试着挪到驾驶位的后面,伸手去碰君月月,君月月却还在撕心裂肺地叫,好像她这尖利刺耳的声音,能够把这让她如对深渊般的梦魇撕裂——

但是无济于事,君月月眼睁睁地看着那个人朝着那个跑车走过去了,她像是魔怔一样,启动了车子,哆嗦着手抓住了方向盘,一脚踩了下去——

君愉撕心裂肺地喊了一声,“姐!”

但已经来不及了,车子已经嗡的一声窜了出去,直接朝着那个还没上车的人迅速冲了过去——

杀了他!

那是君月月曾经的梦想。

只可惜到后来,这个人没能等到她寻仇就死了。

但就在车子要撞上那个人的时候,君月月余光中突然看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山坡上的方安虞。

他手里拎着一个红色的塑料袋,里头装着蘑菇,满脸兴奋地朝着君月月这边挥手。

君月月像是被谁一把从泥泞中拉出来,猛的从那种疯狂的状态中回过了神,用力一打方向盘,脚下狠狠踩下了刹车——

刺耳的刹车声伴随着一声“砰!”

两辆车撞在了一块,那个没来得及上车的人被撞歪的车头,一下子拍在了地上,捂着腿杀猪一般地嚎叫起来——

君月月哆嗦着手,按着方向盘像一条被扔在岸上的鱼,浑身的冷汗已经浸透了,君愉紧紧地把着后车座,也是满脸恐惧吓得脸都白了。

这时候就在两辆车的后方,又陆续开过来了两辆车,见到这两辆车撞在一块,都停在了路边,从车上下五六个人,急急忙忙去查看前面的那辆车,很显然他们是一块的。

“我操什么情况?!”

“小蒋小蒋怎么了,被撞了吗?!你怎么回事啊,怎么会撞车的……”

君月月的冷汗顺着脸上朝下淌,已经有后来那两辆车上下来的人凶巴巴地过来敲车窗了。

因为地上躺着那个被叫作小蒋的,哭爹喊娘地说君月月是个疯子刚才想要撞死他——

里面的人开始砸车,君愉吓得缩在了后车座上,方安宴和方安虞这时候已经从山坡上跑下来了,很快就跑到了车边上,和砸车的几个人很快起了冲突。

对方人多势众,还有一个估计是腿断了,在地上疼得打滚儿一个劲儿在旁边说,“干死他们!”

这几个人根本不跟方安虞和方安宴讲道理,直接动手——

方安宴还好歹会打架,方安虞哪里会打架,他被人推了一下,愣愣的不知道怎么回事,那人大概也没想到方安虞根本连手都不知道还,又对上他清澈的视线,愣了一下之后骂到,“你他妈是不是傻的?”

到这个时候已经彻底乱了,君月月在车里面翻了翻,从车座底下找到了一个扳手,头也不回地对君愉说,“你趴好了不要动。”

然后就打开车门下车加入了混战。

这□□就只是打架,君月月打架是玩儿命,当然玩得不是她自己的,半个小臂长的扳手在她手里头,下手又黑又准,绝对不给人第二次还手的机会,放倒了四个人之后剩下的全都不敢上了……就连方安宴都跟她保持一定的距离,满脸震惊地看着君月月。

君月月知道自己有点失控,这种状态只有在上一次变异之后杀丧尸杀疯的时候才会出现。

但她视线控制不住地朝着还在地上趴着,却不敢再乱叫的那个人看过去。

是那张脸——那张让她到死都不会忘了的脸!

一举一动说话的音调,连他颧骨旁边的黑痣都一模一样,世界上根本不可能有两个一模一样的人。

更何况是两个世界……

还有那棵大树,还有这越来越熟悉的景色,一切记忆都仿佛从她脑海中被生拉硬拽出来。

除了她身边站着的这些人不是丧尸之外,君月月几乎以为自己站在前世。

她手里抓着扳手,背靠着车门,脚边上躺着的,有两个是刚才试图开后车门拉君愉的人。

她眼睛眯着,狭长地在眼角收成一条细细的线,那是一种看上去特别阴狠的弧度,但其实这个姿势只是为了在杀丧尸或者人的时候,避免鲜血烂肉喷溅在眼睛里影响她的视线……

所有人都被她给煞住,一时之间都僵持着,没人敢靠近她,这些都是公子哥儿们,平时玩玩闹闹还行,也敢砸个酒瓶子耍个狠,但他们看到躺在君月月脚边儿,不知道是生是死的同伴,全都傻眼了……

不过这种场面并没能僵持多久,因为方安虞走到了君月月的旁边,伸手抱住了她,手里还拿着半袋子蘑菇,他拍了拍君月月的手,伸手去拿她手上的扳手。

“哥……”方安宴朝前迈了一步,要去拉方安虞,在这种情况下,他怕君月月发疯伤了他哥。

塑料袋稀里哗啦地撞在君月月的手臂上,冰凉凉的蘑菇隔着塑料袋贴在她的皮肤上……她回过头近在咫尺的方安虞,一直瞪着的通红的眼睛,眨了一下,眼泪从眼睛里头滚出来,抓着扳手的手也松开了……

方安虞紧紧地抱住了君月月,他从小到大没有跟人起过肢体冲突,更别说打架了,他在书上和电视上看到过,但那些东西始终没有实感,所以理所当然,所有人都害怕君月月,他却根本不害怕,还敢抢她手里的扳手。

方安虞把扳手拿了下来,递给了方安宴,本来围着车这面准备打架的人,一个个都愣着神不吭声,场面陷入僵局,方安宴根本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刚才他根本没问清楚这帮人就开始动手。

这回他再开口问,地上一只趴着的那个捂着腿的就抢答道,“那个女的是疯子!她想撞死我!”

方安虞搂着君月月把她带到了车尾的地方,剩下的几个人赶紧把横七竖八躺在地上的同伴拖过来检查。

还好还好脑袋上没有什么大窟窿小眼子,甚至连包都没有,而且也没断气一个个全都是昏过去了……

操这是什么手法?他们全都震惊到无言。

君月月被方安虞抱着,整个人还很混乱,明明那个人,那棵树,甚至这的景色,都应该是这样一个世界的,可为什么会出现在世界里……

她脑子超负荷,无论如何也想不清楚,只有方安虞能给她实感,能让她平静下来。

方安虞是中的人物,他是里的配角,他怎么可能出现在上一个世界……这里不可能是上一个世界……

君月月在心里默念着,头靠在方安虞的肩膀上,根本没有听身后方安宴怎么和这帮人交涉。

她看到这条致命熟悉的路的尽头,有几辆黑车朝着这边开过来,阳光照在车子的反光镜上,让她感觉到一阵的眩晕……

君月月四肢逐渐地绵软,被晃得闭上了眼睛,就这么昏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君月月:你给我老实说我昨天晚上是自己爬你被窝的,还是你把我拽进去的?

方安虞:你自己……(眼神乱飘)

君君月月:那我手机也是自己爬过去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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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上所以评论我全看了,一个猜到的没有,突然间对于我的脑回路自信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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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她洗澡3合1

梦里最开始是血腥的厮杀,是令人窒息般的恶臭, 是长着她熟悉的邻居溃烂扭曲的脸, 朝着她张开嘴, 伸出手, 要把她吞吃入腹。

接着是她千辛万苦地从打工的地方跑出来,一路上遇到了好心人,将她带回了乡下, 回到了她的家里面。

万幸的是妈妈和弟弟都还活着, 只是已经在屋子里面不知道蹲了多少天, 屋子里满是屎尿的味道, 还有精神恍惚的妈妈和弟弟。

君月月带着好心人给她的那点食物和水, 哆嗦着用她纤瘦的手臂, 砍死了邻居两个上年纪的三大爷和三娘, 把妈妈和弟弟救出来。

他们看到君月月开心坏了,麻木的脸上也有了情绪,他们把君月月带着的唯一一点吃的喝的都吃光了之后, 一家人躲在路边上一个空了的商店里面, 等着有好心人路过。

末世最一开始,人性还没有彻底湮灭, 他们的运气还算好, 很快遇到了一群开大货车的年轻人,君月月跪下求他们,最终他们答应带着三个人走,条件是君月月和她妈妈必须给一群人做饭, 却只能领两个人的食物,因为小孩子不能算作劳动力。

但是没关系,君月月看着那时候傻逼一样的自己,在梦中还高兴地和她妈妈说,“没关系,我们一家人在一起,总会好的,我听到他们说了,他们去投奔的是军队……”

那时候妈妈的温暖和弟弟的依赖,还是那么温暖和让人窝心。

但是很快画面一转,大货车翻在了路边上,车里的人全部都死了,不是死于丧尸,而是死于枪杀,她们一家子因为去河边洗衣服了,所以幸免于难,但是回来得太不巧了,那群作孽的人还没走,正在搜刮东西。

她的妈妈和弟弟被发现了,有个年轻的男人拿着枪指着他们,君月月躲在大树的后面看到,那个人的左脸颧骨的旁边有一颗黑痣。

君月月当时是有机会跑的,这群人是杀人不眨眼的,这已经是末世第三个月了,道德沦丧人性扭曲,像他们这种没有变异的老弱,碾死他们就像碾死蚂蚁。

君月月在梦中,对着躲在树后的自己疯狂地喊道——跑啊!傻逼!

但是梦里的自己,那末世中和妈妈弟弟相依为命,为了给他们弄吃的,自己饿成皮包骨的自己,怎么可能跑呢?

君月月看到自己从大树的后面走了出来,跪在那个年轻的男人脚边,涕泗横流地祈求他,给他磕头,用自己的胸口堵住了对着她妈妈和弟弟的枪口。

这本来没有错啊,她没有错,身为女儿,护着妈妈身为姐姐护着弟弟,这难道不是天经地义吗?

君月月却对梦中的她轻轻笑了一下,说道,错了。

错在她没有能力还强出头,错在她那张脸长得还算清秀,错在她足够年轻,瘦得不像样,堵着枪口的胸脯上面还有几两肉,错在她高估了亲情,高估了人性,高估了自己生死面前的分量。

“不想死可以啊,你跟哥几个玩玩,玩得舒坦了,我可以考虑……”那个人恶劣地笑起来,“放你们三个两条命怎么样?”

君月月看着梦中自己抖得筛糠一样,那双眼中满是哀求害怕却没有任何憎恨怨毒,她叹息啊,原来自己也有过丧尸晶核一样的眼睛。

她还在求着那个人,那个人的枪口恶意地推了推她胸前,身后那一群人就开始笑起来。

她还在求,磕得额头开始流血,声音抖得不成样子,说的是,“放了我们吧,我们没有任何的杀伤力,或者留下我们也行,我们会洗衣服做饭,我们吃得很少的……”

但是面前的一群人只是笑,笑得猖狂又扭曲,黑洞洞的枪口从她的胸前挪到她嘴边,塞到她的嘴里,身后笑声更加地大了。

然后,就在君月月绝望地准备要祈求他们放了她妈妈和弟弟的时候,她听到了她妈妈说话了。

她妈妈说,“你们想怎样对她都行,放了我和孩子,你们怎么对她都行,她没关系的……但是孩子还小啊,你们不能杀这么小的孩子,会作孽的……”

那群人还在笑,笑得越来越大声,越来越扭曲,君月月看着梦里的自己闭上了眼睛,瞬间感官被狠狠拉入了那句曾经自己纤瘦单薄的身体中。

周围的一切都静了下来,她什么也听不到了,她不抖了,嘴里冰凉的枪也不可怕了,她只能听到她妈妈的话,她说,“你们怎么对她都行,她没关系的……”

你们怎么对她都行,她没关系的没关系的没关系的没关系……

君月月撕心裂肺地喊了起来,她记得当时她是没有喊的,但是在梦中她却喊了起来,像喊出所有的不甘和不解,所有的心痛和憎恨。

接着画面一转,她被锁在了一个黑漆漆的仓库里头,她又发现自己不在那身体的视角当中了,她的意识漂浮在上空,看着地下躺在脏污地上的女孩子,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大铁门的缝隙在看,她通过梦中自己的眼睛,看到了她的妈妈带着她的弟弟,在一群人的哄笑声中,快速地朝着一片荒原上面奔跑。

他们真的放了两个人……

但是很快,有人开枪了,没有打死她妈妈和弟弟,而是朝着天上。

就一枪,正逃跑的已经吓破胆的两个人,摔倒在了地上。

爬起来发现没有伤准备继续跑的时候,却已经来不及了——

枪声吸引了丧尸,他们就在她的眼中,透过狭小的门缝,被活活撕了。

君月月看到躺在地上的自己笑了起来,她笑得声音特别地大,很大,很疯狂,比外面的那些男人还要疯狂。

她笑得额角青筋鼓起,笑到血管寸寸突出体外,笑到所有的皮肤都开始泛红开裂,她在绝望之中竟然变异了。

这变异,晚了整整几个月,她身体像是被人用刀一寸寸地隔开,又慢慢地自我粘合,外面人声嘈杂,一群人在喝酒吃饭,高声谈论着晚上谁先上她的问题。

君月月却轻而易举地挣开了拴着她的绳子,从后门偷偷地跑了。

是的,她变异了,可是却是最低等的力量变异。

她没有像中的主角一样,变异之后马上就能大杀四方,绝地复仇,她身体笨重得不像是她自己的,全身疼得她寸步难行,她打不过手里有枪的人,她甚至连站立都像是站在刀尖上,一个小孩子在这个时候,就能把她推倒。

她只有暂时先逃跑。

那晚上天真的好黑啊,她失去了一切,妈妈弟弟还有……她自己。

她一直一直地朝着黑漆漆的树林里面跑,没有方向,没有光亮,没有声音,什么都没有,她像是被全世界给抛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