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姨娘?

如意这话刚落,不拘是连枝还是王珺都愣了下。

这位云姨娘自打进府当日露了个面,而后的日子便一直待在自己的屋子,平日就连三房的那些人都很少能瞧见她,更别说来二房了。

所以对于这位云姨娘突然的到来,她们的确是有些奇怪。

而除了奇怪之外,自然还有一抹不喜欢。

因着冯婉和王珍姐妹以前做过的那些事,连枝心里一直是有些不喜欢三房那边的人,更何况这还是一位大老远跟着三爷过来做妾的女人。

谁知道她这大晚上过来是因为什么?不过虽然不知道这位云姨娘过来是为了什么事,只是仔细想想,总归不会是什么好事。

想来想去,连枝便拧着眉,压低了嗓音同王珺说道:“郡主,还是让奴把人打发出去吧。”

“是啊,郡主,您还是别见了……”如意也帮着搭了腔说了一句:“这位云姨娘如今可还有着身孕,大晚上过来,要出了什么事,咱们可讨不到好。”

三房那些人可最会使些下作的手段了,谁知道今日又是唱得哪出戏?

耳听着两个丫头你一言我一语,王珺却迟迟都没说话。她只是把手中的筷子置于一侧的托盘上,而后是取过帕子拭了拭唇角,约莫过了有一会功夫才看着那块绣着潇湘八景的布帘,淡淡说道:“把桌子收拾收拾,请人进来吧。”

她和这位云姨娘无论是前世还是这辈子,接触得都不算多。

不过有一点,她却是知道的。

这位云姨娘是个聪明的主,她特意挑着夜里过来,只怕是有什么事要与她说。

至于是什么事,过会就知道了。

何况人都已经到门口了,即便是为了心里这一份疑惑,见一见她都也没有什么不可。

连枝和如意听着这话,面上都有些不赞同,不过她们是知道王珺性子的,她做了的决定,就不可能再变。因此纵然心中再是不情愿,两人还是轻轻应了一声,而后如意打帘出去请人,连枝便留下收拾东西。

等到东西收拾好了,外头便传来一阵不轻不重的脚步声了,紧跟着帘子被打起,一个穿着胭脂色长袄的妇人出现在了帘后。

妇人虽然怀有身孕,却一点都没有折损她的美貌,她像是每时每刻都保持着最完美的样子,不敢有丝毫懈怠。

这会王珺透过屋中的灯火可以瞧见她肌肤如雪,媚眼横波,满头青丝斜斜堆成一个发髻,耳上坠着两颗价值不菲的东珠,行走起来腰肢轻摆,举手投足都能瞧出她是一个美艳至极的妇人。

连枝看不惯她这幅样子。

她总觉得这些做姨娘的都是狐媚子,只会闹得家宅不宁。

不过她到底是王珺身边的大丫鬟,纵然看不惯,却不能丢了主子的脸面,因此见人过来还是朝人行了一道礼,唤人:“云姨娘。”

王珺倒是没说话,只是依旧斜靠在引枕上,她的双腿微蜷,小腹以下盖着一条用白狐毛皮做得毯子,见人过来也只是神情淡淡得望着她,等人走到跟前的时候才朝身侧的连枝说了一句:“给云姨娘准备一碗能喝的茶水。”

连枝应“是”去准备。

而云姨娘待朝人行了一礼后,便抬着脸笑着同人说了一句:“多谢您了。”

她无论是说话时的声音,还是脸上露着的神情,应该都是经历过千锤百炼的,让人瞧着便心生怜惜,不过这一套,男人吃,女人大多时候却是不吃的。

王珺同她无冤无仇,倒也无所谓吃不吃,只是见人大腹便便,便朝人抬了抬下颌算是受了这个礼,而后是伸手指着一侧,淡淡说道:“坐吧。”正逢连枝端来茶水,她是又换了一个坐姿,开门见山得问道:“云姨娘特地择了这么个时间过来,可是有话要同我说?”

云姨娘就坐在她身侧的软榻上。

她的腰后堆着两个引枕,手里握着一盏茶。

因为是斜坐着的缘故,便侧着脸看着王珺,她年纪不大,却生了一双会识人的眼睛,虽说进府之后闭门不出,可府里的事私下却也着人打听过不少。

至于这位七姑娘,她刚来府中的时候,原本是没把她放在眼中的。

可近些日子,她冷眼旁观,总觉得府里发生的那件件桩桩,都好似同这位七姑娘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比如那位周姨娘的事。

又比如这回三夫人的事。

想到这,又想起今日来的原因,云姨娘把手中的茶盏置于一侧,而后是重新扬了一张无懈可击的笑脸,同人娇声说道:“今日妾身冒夜前来,的确是有一桩事要同您说。”这话说完,见身侧少女面色不改,她袖下的指尖轻轻绕着帕子,而后是压低了嗓音又说了一句:“您还记得您那位早逝的兄长吗?”

早逝的兄长……

这五个字落,侯在一侧的连枝彻底变了脸色。

四少爷的死是家里的禁忌,这么多年,除了四少爷的祭日,根本无人敢提起,生怕惹了几个主子不高兴。想到这,她是偷偷看了一眼王珺的脸色,而后是拧着眉,小脸微沉得与人说道:“云姨娘,请您慎言。”

王珺虽然不至于神色大变,却也无法再维持先前那副无波无澜的面容。

她原本正舒展放在一侧的指尖稍稍蜷起些许,目光在看向云姨娘的时候也不再像先前那样没有情绪,反而是多了些打量和探究:“你到底想说什么?”

云姨娘被连枝低斥,脸上的神色也没什么变化,依旧保持着先前的那副笑颜。

只是在听到王珺这话的时候,她才柔了嗓音同人说道:“妾身得了个消息,当年您那位兄长并非死于意外,而是人为。”

她说这话的时候,外头的风声也大了许多,打在那覆着白纱的木头窗棂时,发出并不算小的动静。

可与之相较的却是屋中这死一样的静谧。

无人说话。

就连先前拧着眉的连枝也面露怔忡,保持着红唇微张的模样,似是因为太过震惊的缘故,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王珺也没有说话,她那双修长的细柳眉紧拧着,目光更是一瞬不瞬地看着云姨娘,似是在甄别什么。

云姨娘任由她打量着,不避不让,口中是继续慢慢说道:“前些日子,我伺候三爷洗漱的时候,三爷多喝了几盏,稀里糊涂的时候吐露出了一桩事——”她说到这却是稍稍停了一瞬,而后才又跟着说道:“他说‘我以前只知她是个毒的,没想到她竟然还这么蠢的,当年她做出那样的事,我就不该念着她怀有身孕留下她。’”

她说这话的时候,目光不动声色得打量着对侧坐着的少女。

眼看着少女只是沉着脸,抿着唇,云姨娘的心下略有些诧异。她身边的这个少女如今还没过及笈,行事却如此老道,还真是不可小觑。

她的心里想着这些。

口中的话却没停:“那会,我心中觉得好奇便趁着三爷醉酒的时候又多问了几句,才知道原来当年府中的四公子出事竟不是意外,而是因为三夫人的缘故。”

屋中一直只有云姨娘在说话。

等到她话音渐消,这屋中除了外头的风声便再无其他声响,就在云姨娘以为王珺不会开口的时候,终于听到屋中响起了一道低沉的声音:“我怎知你说得是真是假?”

少女神情寡淡,嗓音更是低沉不已,在这夜里,总是让人害怕的。

可云姨娘却松了一口气。

只要这位主子起疑,那么有些事就好办多了,想到这,她便轻轻笑了下,嗓音轻柔得说道:“郡主是聪明人,妾身今日过来也不过是给您提了个醒,至于这事究竟是真是假,您自然有法子去查的。”

说完,便又笑跟着一句:“咱们这位三夫人最信任得便是那位徐嬷嬷了,是真是假,问一问她就知道了。”

王珺耳听着这话却没说话。

她只是看了云姨娘许久,才出声问道:“你与我说这些,想要什么?”

云姨娘闻言,脸上的笑意却是越发深了许多,就连樱唇也忍不住微微翘了起来,她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

放下手中的茶盏,而后是看着王珺,慢慢说道:“我今日过来,不过是想来求您一个庇护罢了。”

说完,未见人出声,云姨娘也不担心,只是看着她继续说道:“我知道以我的身份,纵然府中没了三夫人,那正房太太的位置也轮不到我的头上。如今三爷见我貌美年轻才日日待在我的屋子,可这世上的男人都是有劣根的。”

“等再过几年,他瞧厌了,或是又碰上更加貌美的年轻姑娘了,到那时,这府里哪里还有我的容身之处?”

她说起这些的时候,神情一直很坦然,仿佛说得只是一件寻常小事罢了。

早在很久以前,她就看明白了,男人的那些花言巧语只是在时下那个特定的时候才是真实的,过了那个时候,也不过跟昙花一样。

她无需这些宠爱,只要让她这一生都享有荣华富贵就好了。

以后的日子会如何,她不知道。

可是把自己的希冀放在一个男人的身上,倒不如给自己另谋一条生路。

而眼前的这位少女,便是她的生路。

她相信这位少女的本事,投靠了她,有了她的庇护,那么不管以后这府中大权如何更迭,她都能够保留自己的荣华富贵。

思及此——

云姨娘脸上的笑意越发深了,就连嗓音也越发娇柔起来:“妾知道您是个有本事的,只望您日后能稍加庇护,让我余生能够享尽这荣华富贵就好。”

耳听着这话,王珺倒是头一次认认真真得打量了眼前的妇人一眼。

她和云姨娘以前根本没有什么接触,只知道这个女人是个有手段的,若不然也不会不远千里跟着三叔来到长安。

起初她以为云姨娘来找她,与她说道这桩事,是想让她拉下冯氏,然后再帮她上位。

倒是没想到这个妇人竟然还有这份眼界。

这位妇人清楚得知道以她的身份,就算再得宠也不可能当他们王家的正室夫人,再过些年,等她不复如今的美艳,她那位三叔又岂会再多看她一眼?

想到这,王珺也不再保持沉默,只是与人说道:“此事我会着人去调查,若真如你所说,我自会感谢你今日这一份情。”说完,她脸上的神色又重新恢复成原先的淡漠,连带着嗓音也变得平淡起来:“夜色深了,你先回去吧。”

看不出是信了云姨娘的话,还是没信。

云姨娘耳听着这话,倒是很听话得应了一声。她把手中的茶盏重新放回到茶案上,而后是起身柔柔朝人福了一礼,余后什么话也没说,往外走去。

帘起帘落——

这屋中很快便只剩下王珺主仆二人。

连枝也早在先前就已经回过神来了,只是虽然回了神,可那张惯来沉稳的脸上却还保持着一抹震惊。

不知过了多久,她才开口问道:“郡主,您相信她说的话?”

这实在太匪夷所思了。

当年四少爷去的时候,她也才出生不久,后来倒是听她阿娘说起过,说是四少爷出生的时候身体就不好,一日晚间歇息的时候,丫头没注意开了半扇窗,四少爷受了凉,后来就没救回来。

四少爷的死算是家里的一桩禁忌。

尤其是在二房,谁也不敢轻易提起。

可如今竟然有人跑到郡主面前说,四少爷的死不是意外,而是人为,还是三夫人做得。

这如何让人不觉得匪夷所思?

王珺耳听着这话,却没说话,她只是看着那块还在浮动的布帘,好一会才轻声说道:“空穴不会来风,何况,她有求于我,自然不敢骗我。”

连枝闻言,脸色却变得越发难看了。

若四少爷的死不是意外,当真是三夫人做得,那三夫人真是罪该万死!想到这,她忙又看向软榻上的少女,问道:“您打算怎么做?”

她打算怎么做?

王珺微微垂下的眼眸中闪过一道戾色,就连袖下的手也紧攥着身上的白狐毯子,可她的嗓音却仍旧很平静:“我听说徐嬷嬷膝下有个儿子,是冯荣身边的长随?”

骤然听到这么前言不搭后语的一句,连枝免不得是微微愣了下。

不过她还是点头回道:“徐嬷嬷那个儿子自小就跟着冯荣,算是冯荣的亲信,无论冯荣做什么都会带着他,就连前段时间去赌石也是……”这话说完,她的心神微动,目光在看向王珺的时候,压低了嗓音问道:“郡主,您是想……?”

王珺闻言却没开口,甚至连脸上的神色也没有什么波动。

她只是重新取过桌上的茶盏,眼看着里头的茶水沉沉浮浮,好一会才慢慢说道:“想个法子,让徐嬷嬷明儿个出去一趟……”说完,她是饮了一口盏中的茶水,茶水先前放置得时间太长,已经有些凉了。

可她却好似未察一般,接连喝了好几口,好似是在压抑着心底的情绪。

等到心底那股子阴郁的情绪渐渐平了,她才抬眼看着那轻晃不止的烛火,冷声说道:“有些事总要问清了才好。”

连枝察觉出她话中的冷意,心下一凛。

尤其是目光触及那双黝黑阴沉的桃花目时,更是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这样的郡主,她已经许久没有瞧见了,她的心里又害怕又担忧,却也不敢多说,只能忙应了一声,出去安排。

而王珺眼看着她离去,也不曾动身。

她一直保持着原先的动作,目光沉沉得看着那摇曳着的烛火,神色平静,可握着茶盏的手却因为太过用力的缘故都有些变得青白了。

第109章

翌日清晨。

徐嬷嬷一大早就从丫鬟手中接到了门房送来的信,送来的时候,她才刚醒,正由小丫鬟替她穿着衣服。

像她们这样主子身边的嬷嬷,日子过得比外头那些小门小户的官家太太都要清闲,何况她又是三夫人的奶娘,更是如此。

这会她半眯着眼,由人穿衣洗漱,听人念完信才睁开眼,皱了眉,信是她儿媳着人送来得,说是家里出了事,让她得空就回去一趟。

她那儿媳惯来是个懂事的,要不是真出了事,决计不会给她送信,想来想去,她也顾不上吃饭,起身朝正院去了。

过去的时候,院子里除了几个洒扫的丫鬟、婆子就没人了。

自打夫人禁闭起,至今也有一段时日了,府里的人都是有眼力见的,知道三夫人以后是不可能再掌权了,又觉她不得三爷的欢喜,做起事来也就懒怠了许多。

甚至还有不少人往那云姨娘的屋子跑,频频献殷勤。

为着这事,冯婉私下可没少发火。

想到这——

徐嬷嬷看了眼那紧闭的屋门,又想着夫人近日来的脾气,也不知夫人能不能准她今日告假回家。她这心里唉声叹气的,脸上倒还是维持着素日的严肃端正的模样,等推开门,打了帘子,瞧见侯在屋中的卧溪,一面是瞧了一眼里头的布帘,一面是压低了嗓音问了一句:“夫人还睡着?”

卧溪见她进来便与她福身一礼,口中是轻声回道:“醒是醒了,就是不肯起。”

这话说完,她是又压了声,与人说道今早的事:“打先前夫人起来过一趟,听见外间几个丫鬟正在说那位云姨娘大方。”

“这不,又气上了。”

徐嬷嬷耳听着这话,心下也有些无奈,她是知道夫人的脾气的,做姑娘的时候千宠万宠,来了王家也没吃过什么苦。

三爷原本院落里的几个通房都是为人老实的,老夫人虽然为人刻板严厉了些,却也从来没给她立过规矩,其余两个妯娌又都是好脾气的,夫人也争气,接连生下一儿两女。

这顺风顺水过了这么多年。

哪里想到,三爷会带了这么一个女人进门,身份尊贵,打不得、骂不得。

以前倒还好些,左右她是正室太太。

可如今,外头的那些奴仆明面上不敢说什么,私下那些话却是没停的,尤其三爷当日还当众说要休妻,底下的人会胡思乱想也正常……她这厢在外头想着这些,里头冯婉倒像是知道她来了,扬声问道:“可是嬷嬷来了?”

徐嬷嬷耳听着这话,自是忙应了一声。

她一面打发卧溪下去准备梳洗的东西,一面是打了帘子走了进去。

眼看着靠坐在床头,神色颓废又面露凄苦和悲愤的冯婉,徐嬷嬷心下也有些不好受,她一面是绞了帕子给人递过去,一面是坐在那拔步床的圆墩上,轻声劝道:“夫人可不能日日都这样了,没得损了眼睛又伤了自己的身子。”

冯婉接过帕子也没擦,只是紧攥着,咬牙说道:“都是二房那个小贱人使得坏,定是她同老太太说了什么,老太太才突然要查账。”

“我早应该想到,那个小贱人怎么可能会这么好心?”

那个小贱人可不是崔柔,也是她大意了,只觉得她年弱可欺,又见她那段日子不争不抢的,只当她是个没用的。

哪里想到,她这是着了人的道,那个小贱人就等着她做错事!

越想,她心里的这口气便越不平,咬牙切齿得继续说道:“亏我活了三十多年,竟还不是那个小贱人的对手!”

徐嬷嬷耳听着这一言一语的,也不知该说什么,她心里是觉得此事和那位七姑娘是没有多大干系的,那位七姑娘再厉害也不过是个小丫头片子,何况她们行事如此周密,那么七姑娘是怎么知道她们拿了这么一大笔银钱的?

若不是因为赌石的事,夫人也不可能会去动公中的银子。

不过心里的这些话,她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同夫人说,夫人如今正在气头上,哪里能听得进这样的话?因此,她也只是好声好气得与人说道:“那位七姑娘再厉害也是要嫁出去的,就算您以后掌不了中馈,不还有三公子?”

“等您日后给三公子择门好亲事,儿媳管着家,您这个做婆婆的也有面子。”

冯婉听得这一句,神色倒是好看了些,也不再像先前那样沉着一张脸了:“你说得也对,那个小贱人再有本事,总归是要嫁人的,至于正院那位,等她百年归去,这府里不还是我说了算?”

这样说了一句,心里的气总算是消散了不少。

徐嬷嬷见她重新开怀起来,便趁势说了家里的事:“原本家里发生这些事,老奴也不该出门,只是我那儿媳说有要事,老奴这心里实在担心。”

冯婉虽然平日多有苛责下人,可对于徐嬷嬷还是有些真情在的,这会听着这么一句便摆了摆手,与人说道:“行了,我也没什么事,你既然有事便出去吧……”说完又添了一句:“若是家里有事也不必今日赶着回来。”

徐嬷嬷听得这话,自是千恩万谢。

等到服侍冯婉洗漱完,她才往外走去,又给影壁那处的婆子使了些银钱,套了辆马车就出门了。

她家是在城西,越过去越偏僻。

这会她坐在车里还在想着会发生什么事,哪里想到马车突然就停了下来,紧跟着是车夫的一句:“你,你们要做什么?”

先前因为马车突然停下,徐嬷嬷一时不察,额头便撞在了车璧上,脆生生得一声重响,把她磕得这会都有些晕乎乎的。又听着外间车夫的话语以及一串脚步声,她不知是发生了什么事,刚想掀起帘子看下,便瞧见两个蒙面的黑衣人朝她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