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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清的脚步顿了顿,终归没去追,而是径直入了冬夏所在的位置。

御虚已早先一步将密道入口砍得七零八碎,正焦躁地在入口处等着黎清。

早在门外时,黎清已经能嗅见轻微的血腥味,进门以后,血腥味越发浓重起来,压根不知道究竟是谁受了伤。

黎清无暇多虑,纵身进入密道,顺着简陋的甬道抵达深处窄小的密室。

冬夏正单手掐着比黎清早一步入密室的御虚剑朝他冷笑:“你来得倒快。”

白云宗宗主正躺在地上疯狂翻滚,双手紧紧捂着下身惨嚎不止,浑身都是血洞。

但黎清充耳不闻、视而不见。

他怔愣地看了冬夏半晌,像是不死心的赌徒想要再三见证确认再明显不过的满盘皆输。

她想起来了。

冬夏恢复记忆了。

黎清脑中一时只剩下这一个念头。

心魔如同跗骨之蛆一般从他的脚底一路缠绕至天灵盖,仿佛要将天地万物烧成灰烬的毒火。

黎清愣神的片刻,冬夏一点也没耽误。

她干脆利落地用御虚把白云宗宗主的丹田捅了个对穿,眯着眼残忍地将剑身绞了一圈,引发对方更痛苦的惨叫声。

那惨叫令冬夏觉得有几分快慰,就连刚才被这老贼同党偷袭的事都能暂且扔到脑后了。

她扭头毫不在乎地吐掉嘴里的血沫,将御虚剑抽了出来。

黎清下意识道:“你受伤——”

他的话还没说完,冬夏冷着脸大步上前,一把揪住他的衣襟往下扯去。

紧接着,一个带着血腥气又粗暴无比的亲吻印在了黎清嘴唇上。

冬夏几乎是在咬他,这也根本不是个甜蜜的深吻。

可比三花聚顶还要爆炸性的欢愉还是从黎清心头绽了出来,像一捧艳丽至极的血花。

他甚至一时想不到冬夏为什么要这么做,就连心魔的喋喋不休这一刻也自动静音。

她吻我。黎清带着几分心醉神迷地想。

——不论究竟出于什么理由。

下一刻,“噗嗤”一声,锋锐御虚剑从黎清的心口毫不留情地捅了进去,自他背后穿出一尺有余,嫣红鲜血从剑尖一路往下飞快地滚落。

冬夏朝黎清舔舔嘴角笑得邪气:“这一剑,是罚你辱我。”

黎清眉都没有皱一下,他不管不顾穿胸而过的长剑,眸色幽深地低头重新含住冬夏双唇延长交锋似的亲吻。

“冬夏,”他贴着她的嘴角喃喃地说,“你知道只捅穿心脏杀不了我。”

作者有话要说:搓手激动.jpg

☆、第 37 章

冬夏将御虚抽了出来。

“解契。”她面无表情地说。

心头血并非那么好取——不是白刀子红刀子出, 随意在心上一点血都能算是心头血。

若非黎清愿意逼出,冬夏就取不到。

若非如此,冬夏也不用非要用合卮契的方式从黎清身上骗这点血出来。

找个机会捅黎清一刀对她来说太容易了, 就跟刚才泄愤这一下一样,只需要一个亲吻作为诱饵, 黎清就乖乖送上门来。

黎清弹指间将白云宗宗主击晕过去:“不行。”

得到他的拒绝,冬夏也一点都不诧异, 将御虚随手扔到一旁,便伸手用魔气凝了一张面具出来,往脸上一罩。

——顿时就成了那个叫整个灵界都闻风丧胆的魔域妖女。

黎清几乎是立刻意识到她要做什么:“冬夏。”

冬夏侧身避开黎清伸来的手, 步法变幻间已经到了密室门口。

魔气在她身后像妖狐尾巴一般招摇地缓慢绽开、轻轻摇曳。

黎清不用去探查,就知道整个仙域营地的人一定都被惊动。

“忘了问,你什么时候也开始怕痛?”她调侃又不乏恶意地指了指自己的心口位置, 那正好是黎清被刺了一剑的地方, “早知道, 我就换个又宽又带倒刺的武器了。”

她说着,慢条斯理地退后一步没入阴影当中。

“本来想再陪你多玩两日, 无趣, 不奉陪了, 等我找到封绝解法再来杀你。”

她整个人像是虚影一般融进了黑夜,消失在原地。

黎清没拦。

一旦动手,冬夏会和他生死相搏, 届时整个仙域营地的人都会赶来——冬夏不是这么多人围攻的对手。

黎清用未染血的手取出白玉罗盘看了一眼,指针仍对着冬夏离开的方向。

她没发现这个。

黎清垂了眼睫,反手将罗盘收起,点穴止了胸口大洞的痛觉。

不知道传到冬夏那方,会有多痛, 又会不会影响她遁走。

“师兄!”楚灵的声音迅速由远至近,很快抵达密室门口,“妖女跑……你怎么了!?”

“无事。”黎清微微抬手召过御虚,指腹在剑柄处慢慢地摩挲了下。

上面仿佛还残留着冬夏的体温。

“怎么会没事?你都伤成这样了!”楚灵又惊又怒,“刚才那是妖女的气息,是她潜入营地伤了你?”

“不是,”黎清将剑上血迹拂去,“只是个伪装成她的魔修。”

楚灵愣了愣:“可我刚才和她打了个照面,她就戴着绯影……”

“刚才的魔气太弱。”黎清道。

楚灵沉默了下,被黎清的理由说服。

谁都知道妖女的架势派头大,她是绝不会收敛自己威压气势的。

刚才那和妖女一样的气息……比起她本尊来,确实太弱了些。

“那冬夏呢?”楚灵又有些焦急地问,“我来时没有找到她,不知道跑到什么地方去了。”

黎清将御虚归鞘,闻言闭了闭眼,又很快掀开:“她很快会回来。”

楚灵皱起了眉,但思及黎清才是最关心冬夏安危的人,到底没多说什么,转移了话题:“这处密室是……”

“擅用鼎炉,残害生灵,十恶不赦。”黎清淡淡道,“我废了他。”

他说完便往外走,腰杆挺得笔直,仿佛从未受过伤。

楚灵看了看白云宗宗主一身显然是被人恶意折磨过的伤势,又拧着眉去看黎清的背影,掐起手指犹豫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只给祝音传了讯让她回来给黎清治伤。

*

冬夏从仙域营地火速离开时颇有点逃难的架势。

她已经很长时间没这么落魄过了。

如今一群乌合之众却叫她不得不避其锋芒,怎一个憋屈了得。

她当然可以在密室里就和黎清大打出手、分个你死我活,但胜率实在太低,追兵又在后,不划算。

再迟个一步,冬夏就要被仙域众人直接堵在密室里了。

哪怕现在,她身后也缀着一群像是闻到肉味的狼似的仙修。

但冬夏是谁?纵横灵界这么多年,她怕过谁?

只要黎清不亲自追上来,剩下的那些,打不过怎么可能还跑不过。

冬夏前脚刚离开仙域营地,后脚胸口的痛感便骤然消失,她遛人遛得更轻松了,只一路放风筝地带着身后紧追不舍的仙修绕了几个圈子,很快便将他们落下了大半。

她正寻思着要不干脆回头打一架做掉这小群不识趣的仙修时,一道人影骤然出现在了她面前。

冬夏立刻变换方向拉开和此人的距离,站稳脚跟后才看清对方的脸。

她扬了扬眉:“今日没空陪你玩。”

对方木然地看着她:“我替你拦下追兵。”

冬夏哦了一声,有些玩味:“你从不做白工,那这次问我要什么报酬?”

男人短暂地沉默了一下,很快便做出了决定。

“让我看你的脸。”他说。

这句话一出口,冬夏就知道对方之前一面之缘便认出了自己。

她失忆的时候,在钱多多身边见到过男人,但错以为自己和对方素不相识。

事实当然并非如此。

这位算是冬夏的老熟人了,一个游走在仙魔两域、黑白之间的人,拿钱办事,绝不多说一个字的废话,师承和出身均是秘密,只有一个一看便是假的名字:廿三。

但冬夏不一样,她知道这人的真实身份。

“脸就算了,”冬夏甩了甩手,“但我能告诉你另一件你一直在寻找答案的事情。”

“不。”廿三毫不犹豫地拒绝。

“——那就是,你记忆中缺失的片段里,究竟去了什么地方。”冬夏才不听他的拒绝,自顾自往下说道,“也就是,你的另一个身份。”

廿三迟疑了一下。

“不过实话实说……知道答案对你来说不一定是件好事。”冬夏朝他比了个“嘘”的动作。

就算身后的仙修们已经越追越近,冬夏也仍然气定神闲地等待着廿三的决定。

就算廿三不帮忙,她也不怕接下来这一战。

“……好。”廿三很快做了取舍,“你告诉我一个身份,我帮你杀了他们。”

冬夏笑了起来。

即便绯影掩去她面上除了双眼外的所有五官,这一笑也仍能让任何人心神摇曳、意醉神迷。

那是天底下最美的一双眼睛,自极致的危险中生出一点噬人的艳色,叫世上最清风明月的正人君子也要点膝作裙下臣。

“药王谷谷主,叶鸣玉。”她点了点廿三的胸口,“别急着否认,我从不说假话。你可以去比一比,是不是每每你失忆时,叶鸣玉便出现;叶鸣玉不见时,你才有记忆?”

廿三的瞳仁晃动起来时,冬夏已经深藏功与名地从廿三身边掠了过去。

叶鸣玉是仙域就在黎清之下的第一人,有他搅混水扯后腿,仙域能更乱,对魔域、对冬夏来说都是好事。

要是叶鸣玉能给黎清找点麻烦,那就最好不过了。

有了廿三的帮忙,冬夏提前一步脱离了仙域众人的追杀,慢条斯理地找了个地方疗伤。

路上她甚至还有闲工夫去看了自己的傀儡和男孩前进到了什么位置。

出于安全考虑,冬夏没再同他们接触。

她简单疗伤后便找白泽越来跑腿送东西。

白泽越平时不吭声,这回来得很迅速,就是表情一言难尽:“一个白云宗宗主,怎么叫您受的伤?”

“这?”冬夏漫不经心地说,“有人来找他,我受了一记偷袭。”

她说着接过白泽越递来的衣服换上,后知后觉地回头想了一下在密室里发生的事情。

——白泽越自觉地转过身去捂住了两眼。

晚上在密室里的一切都发生得异常迅速。

冬夏从白云宗老贼口中逼出了解开铁索和项圈的方法,可解时难免分心,老贼一道求救的传讯便发了出去。

冬夏少不得又把老贼往死里揍了一顿,又切了他的命根子。

紧接着,一个浑身漆黑、连脸都不露的人就从密室外杀了进来,二话不说从背后偷袭了冬夏一招。

……这伤吃得太耻辱,冬夏简直不想再提。

她把白云宗的老贼踩在脚下,回头三两下就把偷袭者打得七零八落,对方来时气势汹汹,跑的时候也毫不犹豫,一点没有要把躺在地上的白云宗老贼救走的意思。

冬夏当然也没追,因为黎清已经到了。

比起去追那个小人作风的偷袭者,冬夏更热切于先狠狠刺黎清一剑、爽一下。

再后来便是喘口气时间都没有的和黎清对峙、逃离追杀……直到刚才,冬夏还没想过偷袭者的身份。

她穿好衣服,试着用白云宗老贼当时的手势捏了个法诀,也用上了他的灵力运转线路。

一眼记下这种简单法诀并复制再现一遍,对常人来说是不可能的事情,但对冬夏来说,简直不要太容易。

每个宗门的传讯法诀都有些微的不同,是用以彼此之间区分的。

这个手法实在太熟悉了,但又不是白云宗专用,她好似在什么地方曾经见过……

冬夏还蓄着指尖魔气在思考的时候,白泽越已经诧异地回过头来:“您要给问天门的谁传讯?”

冬夏:“……”什么玩意儿?

她手一抖,传讯便立刻成形脱离指尖、像只灵蝶似的往外飞去。

冬夏眼疾手快地探身将其抓了回来,一把捏碎成灵气碎末,而后才在原地愣了一会儿。

白泽越没有认错,这确实是问天门的传讯手法,而非白云宗的。

那偷袭她的人……也来自于问天门?

“您现在是……”白泽越赔着小心、观言察色地询问,“回魔域?还是……?”

冬夏听见自己咬牙切齿的回复:“回个屁。”

☆、第 38 章

“那您还想直接杀去问天门?”白泽越问。

冬夏没说话, 但浑身冰冷杀气已足够白泽越领悟她的意思。

“您不知道那是谁,不是全盛状态的您也无法和上次一样轻松杀进杀出问天门、还毫发无伤……”白泽越劝了两句,自己先叹气, “您也知道这是意气之举吧?”

冬夏黑着脸治疗自己伤口,不理会白泽越的话。

她当然不可能和上一次一样削了半个问天门后还能潇洒地扬长而去。

一来上次问天门没有黎清在, 二来上次她身上可没带着封绝。

更何况,她根本不知道那个偷袭者究竟是问天门中的谁。

早知如此, 刚才就该从白云宗老贼口中把这个名字挖出来再走。

“……不如先回魔域养伤,一切从长计议?”白泽越提议。

“不,”冬夏冷笑着将面具摘了下来, 随手捏碎,“还有个办法。”

白泽越:“……”不是吧。“您请三思。”

“思完了。”冬夏三两下将白泽越带来的东西扔进储物手镯中,往腕上一套。

白泽越不由自主地看了一眼, 见到冬夏手腕上除却一圈神秘的金色纹路、还有一圈新鲜红色的灼伤痕迹, 看着异常扎眼。

冬夏已经一步步往外走去, 身上肆意飞扬的魔气随着她的脚步一点一点沉寂下去。

到洞口时,她已看起来像是个没有修为的普通人了。

白泽越下意识地追在她身后, 又不敢伸手去拦:“那魔域怎么办?”

“魔域?”冬夏闻言被逗笑了, 她回头看了看白泽越, “你不是管理得很好吗?接着这么办就是了。”

白泽越一愣,背后随即渗出一层细密的冷汗。

这短暂的时间里,冬夏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简陋的山洞外。

白泽越皱眉望着她离去的方向, 握了握拳头。

他是想要成为冬夏之后的下一任魔域之主,可只要黎清在一日,冬夏的地位便无人可撼动。

整个灵界除了冬夏,没人够资格做黎清的对手。

*

冬夏摘了面具原路返回时并不急着赶路,她边留神注意着傀儡的赶路进度边朝仙域营地的方向前进, 寻思着怎么用“冬夏”的身份堂而皇之地回去。

“妖女”确实前一晚在仙域营地现身了,可“冬夏”的身份却没有暴露。

——只要黎清不说,便不会暴露。

冬夏有九成把握,但真正的确认是在路上才做的。

仙域大街小巷都在传闻仙域众门集结剿魔、几度大战终于胜利,可庆功宴当晚妖女突然出现并重伤白云宗宗主的事,没人提到那个不起眼的凡人冬夏。

两日后,傀儡终于将解救出的男孩带回冬城安置妥当,冬夏才让傀儡原地消散。

她的修为因此稍稍回来了一部分。

修炼也能令她的修为缓慢恢复,但功效微乎其微。

冬夏只略微一估算就知道自己想用时间磨平封绝是不太可能的——那得耗她成千上万年。

她在脑中又把黎清的名字画了一个大大的死亡记号,突地察觉一股被人窥探的怪异感,她倏地转头往自己背后侧方看去,却什么也没有看见。

冬夏皱了皱眉,闪身消失在街角暗处,径直往仙域营地的方向赶去。

原本就要各回各家的仙域众门在昨晚的事之后,谁也没提前离开,个个又紧张地驻扎了下来,甚至有的宗门还传唤了另外一批弟子过来轮换。

她要混进去太容易了,找个诸如殷浮光之类的内应便能光明正大地进去。

又或者,她可以掩盖气息悄悄回去。

冬夏坐在仙域营地外的树梢上想了一会儿,让紫荆花去悄悄引了殷秋水出来。

殷浮光也可以,但冬夏不想在更多的人面前自爆身份。

一个黎清、一个白泽越、一个白云宗宗主,这都已经太多了。

殷秋水很快便跟着紫荆花离开营地,身旁跟着殷长天。

殷长天一如往日维持着一张酷酷的脸,直到见到冬夏时才微微松动:“冬夏姐姐。”

殷秋水热情得多,她直接往冬夏怀里扑去:“这几天姐姐去哪里了?我找你找了好久都找不到,也没时间问仙尊,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

“出事也不会是我啊。”冬夏摸摸小姑娘的脑袋,又朝殷长天笑了笑,才问,“发生什么了?”

“妖女来了!”殷秋水毫不犹豫地倒了个干净,“她重伤了白云宗宗主后逃之夭夭,好多人去追她却无果而终,还折损了不少人手。”

殷长天立在两人身旁,冷不丁地插嘴:“仙尊这几日闭门谢客。”

冬夏勾了勾嘴角。

可不是,旧伤未愈、又添新伤,再有心魔作祟,换个人早疯了,也就黎清还能撑得住、装成无事人的模样。

冬夏不得不佩服他这装模作样的功夫。

有了殷秋水殷长天陪同,从营地外围回来的冬夏便没有那么可疑了。

她牵着殷秋水往自己先前居住的院子走去,视线左右漫不经心地扫视,脚下步伐也走得很闲庭信步,根本不像是个走入敌方本营的魔修。

“……然后啊,大家突然都闭口不提白云宗宗主的事情了!就连白云宗也飞快上任了新的宗主!”殷秋水叽叽喳喳地把自己所知道的事情都说了一遍,才握紧了冬夏的手小声道,“我想再问问爷爷,他也不愿意和我细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