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有什么可骄傲的啊……

想通这点的霍小世子彻底郁卒了。

一双眼从愕然到气鼓鼓,变化丰富。

但不及赵菁菁眼疾手快,在马车一个拐角摇晃,顾不得这人皇家贵胄的金贵之躯,直接借着这力将人一脚踹了下去。

“啊哟!”

霍长渊屁股着地,尾巴椎‘格拉’一声,疼得脸都变形了。

第023章 .小爷不喜欢装的

追上来的随从将霍长渊扶了起来:“爷,您没事罢?”

霍长渊扶着腰好不容易站稳,望着前头离去的马车,连疼带气,脸色铁青。

他就不该对那丫头抱一丝同情!

“世子爷,那赵家大小姐就是个母老虎,您可得离她远点。”

霍长渊觑了他一眼:“你懂什么,小爷念在她是个姑娘才没有动手,否则她还能有活路。”

“是是是,芙蕖姑娘那儿您可还去?”随从点头哈腰,心里嘀咕,您又不动手,又要去招惹,您图啥啊。

“自然要去!把东西都拿好。”霍长渊大摇大摆往花巷那儿走去,片刻的功夫就到了小船坊前。

大白天,船坊内没什么生意,姑娘们也都在歇息,妈妈凤姨听到说江林王世子来了,匆忙出来迎接。

“世子爷,您这么早就来了啊……芙蕖啊,芙蕖在,来,我这就带您过去。”凤姨扬着丝帕,堆了粉的脸上满是笑意,瞧着霍长渊身后随从拿着的礼盒,不忘叫人去备酒菜,“世子爷,您这边请~”

到了船坊后头,一间上房内,霍长渊见到了这间船坊的新美人芙蕖姑娘,见了他也不行礼,倚着窗框望着船外河道,冷若冰霜。

“芙蕖啊,你可得好好招待江林王世子。”凤姨咬着江林王三个字,暗暗提醒芙蕖,这可是座矿山,傍上了这辈子都不愁。

芙蕖却只是微微颔首,语气淡淡的道了声“是”,待和上门,款款走至桌旁,给霍长渊倒了杯茶:“公子请喝茶。”

霍长渊拿起杯盏,饶有兴致的看着她:“芙蕖姑娘可准备妥了,与我同去伊山湖。”

“公子迟到了。”芙蕖在他对侧坐下,姿态怡人,又有着一种浑然天成的孤傲,仿佛什么都不在看眼里,像是个冰山美人,委实难取悦。

“迟到了如何?”

“公子便是爽约,芙蕖便不能与您出游。”

爱玩乐的人都知道,江林王世子不仅出手阔绰,还酷爱收集美人,他那山庄别院内藏了许多绝色美人,什么类型的都有。

公子哥儿们知道的,花巷内的春娘自然也清楚,所以自然卯足了劲儿讨好他。

霍长渊肯花钱,遇到感兴趣的,只要他高兴,十天半月功夫去讨好也乐意,眼前这个,是船坊的新女艺,霍长渊喜欢的就是她这冰山美人的气质。

照理说追了大半月,眼见着就要约出游了,便是她在这儿拿乔,哄上一哄,送些首饰物件,过个几日还是能约出去,霍长渊在这方面素来是耐性的主。

可今儿,他忽然就不乐意了。

霍长渊嘴角噙着玩味儿,直接不给芙蕖台阶下:“你是说,往后都不与我出游了,是不是?”

芙蕖一愣,反应也快:“原以为公子是知心人,公子若是这样想,那便是与奴家不投缘了。”

霍长渊搁下茶杯,忽的就起身了,话都没说一句甩了袖往外走去。

随从愣了愣,下意识要跟,想到了什么,又快速的转身,将桌上的礼盒抱起,追了出去:“世子爷!”

正在外头的凤姨见霍长渊这么快出来,惊讶得很:“世子爷……哎,世子您怎么走了啊,是不是芙蕖照顾的不周到?”

霍长渊径自下了楼,什么都没回答,凤姨两头瞧着,最终进了芙蕖的屋子,看还呆愣坐在那儿的姑娘,气得不行:“怎么回事,连东西都带走了,不是叫你好好伺候着。”

“妈妈您不是说要吊着些胃口。”芙蕖也觉得委屈,将事儿一说,凤姨直骂她蠢,“拿乔也得分时候,你这都吊了半个多月,还吊啊,你真以为自己是金贵小姐,他这一走啊,往后你就别想再有这客人了!”

芙蕖这下慌了:“那,那怎么办啊?”

“你等着,我去拦拦……”

等凤姨追出船坊,霍长渊就快要上马车,她急急跑过去,赔着笑脸:“世子爷,您等等,芙蕖她不懂事,您别和她计较,她都收拾好了,这就陪您出游去。”

霍长渊回头看她:“她答应了?”

“答应了,答应了,世子爷您开的口自然答应。”

霍长渊嘴角一勾,笑的邪魅:“原来都是装的,那小爷我更没兴趣了。”

说罢,直接上了马车扬长而去。

马车内,随从小心翼翼看着自家主子,出游也没成,还被赵家大小姐踹出马车,世子莫不是要拿他出气了?

可等了半响,随从居然听到世子眯着眼在哼曲儿。

“爷,那咱现在做什么去?”随从大着胆子问。

“小爷又想到了个办法。”霍长渊蓦的睁开眼,嘴角噙着坏笑,溢不住的得意。

随从张了张嘴,世子爷变态了……

齐家的事儿并未引起太大的动静,那些个被叔伯拖住讲故事的路人,齐夫人都叫人给了封口费,事似乎就这么无声无息的过去了。

但赵菁菁知道,被请进齐家的越佩茹叔伯可好生闹了一场,只不过没让那些客人瞧见罢了。

几日之后,越佩茹从城外齐景浩私产庄子搬离进了城,住进了齐家某处的别院内,纵然闹这一场,在齐景浩成亲前仍旧进不去齐府,而成亲后是否能进,尚且还是未知。

赵菁菁得知这消息时,正在元家做客。

“菁菁你吃。”元莞清指着一桌的吃食,殷勤的让赵菁菁多吃点,随后又让丫鬟去厨房瞧,炖的汤可好了。

“我吃饱了。”赵菁菁说着就打了个饱嗝,她是真的吃撑了,从进门到现在没停过,元莞清一直在劝她吃。

“那就休息会儿再吃。”元莞清十分的好说话,“要不我们去走走消食,前几日哥哥给我寻了好几盆秋菊,都是难得的品种。”

一旁丫鬟细心劝说:“小姐,您也少吃点。”

不说也就罢了,一开口,元莞清赶紧把没吃完的糕点送到了嘴里,拉起赵菁菁往外走。

“书画又要管着我。”走远了后元莞清小声埋怨,“今早我吃了十个虾糜馄饨,她就不让我继续吃了。”

“积食了不好。”

“可我没吃饱啊。”说着,元莞清从锦绣布袋中掏出几颗山楂糖递给赵菁菁。

赵菁菁被她逗乐了:“你还真是哪儿都能变出吃的来。”

“是啊,可这是有原因的。”元莞清偷偷往后看,见无人跟上来,快速给自己塞了个山楂糖,“我小时候身体很差,经常吃一点就积食,大夫就让我忌口,那时我吃什么都是寡淡的。”

赵菁菁抬手扶她,听她叨念,嘴角扬了笑意,不说小的时候,就是现在,元小姐的身体也比寻常姑娘弱很多,跑不得,急不得,一入冬必定要病上一回,时常还要吃药固本。

前世在赵菁菁离世前,都未曾听说元小姐嫁人。

“你看那儿。”隔着回廊,元莞清指着不远处的围墙,大片的月季盛开,爬满了那座围墙,阳光下娇艳欲滴,煞是好看。

顺着视线,赵菁菁看到了围墙边上的门,不同于别处,这边是上了锁的。

“这是姑姑的院子。”

不等她问,元莞清先说出了口。

元家有两位姑小姐,但院子上了锁的……赵菁菁细想了下:“莫非是江林王妃?”

“是啊,自从她去了寒山寺出家,这院子就让我爹锁起来了,也是因着这件事,我家与江林王府都不来往。”

赵菁菁点点头,这事儿她听人提起过,隔了一辈,发生时她都还没出生。

当年的元家大小姐,素有郾城第一美人的称号,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又是个贤淑之人。

加上元家这样的家世,到待嫁年纪时,求亲的人快把元家门槛给踏破了。

这其中就有当年的江林王。

年轻时的江林王,模样也是郾城中一等一的,学识渊博,为人幽默风趣,被皇上看重在朝中又有所建树,也是个百家争万家抢的结亲对象。

江林王放言非元家大小姐不娶,整整追了有一年之久,诚意之足,郾城中谁人听了都感动。

心高气傲的元家大小姐也被感动了,二人坠入情网,由皇上亲自下旨赐婚,成就了一段佳话。

婚后二人夫妻恩爱,的确是度过了十分美满的时光,饶是现在郾城中人说起来,也仍能记得江林王为了讨王妃喜欢,在江边放的那一整夜烟花。

可好景不长,在王妃怀有身孕时,江林王娶了小官品人家的女儿做侧妃,后来又迎了几位美妾。

“姑姑无法忍受王爷变心,伤心过度,生下孩子后不到半年,就去了寒山寺出家,连孩子都不管了。祖父也因为这件事气的大病一场。”元莞清叹了声,“最可怜的还是当时不满半岁的世子。”

那个二世祖?

赵菁菁心里掀不起半点涟漪,想到霍长渊就想磨牙打人:“他不是养在太皇太后身边么,听闻太皇太后极其宠爱他。”

“你有所不知,他小的时候险些没命,两回。”元莞清凑到她耳畔低声,“是有人要害他,太皇太后心疼他,才将他接入宫养着。”

赵菁菁怔了怔:“王妃真的一点都不管他?”

“我爹说,姑姑伤的深,连儿子都不愿见,这么多年来,除了四叔和我哥外,元家没有人与他亲近。”

说完后,元莞清又一脸坦诚的补充,“但他现在不是好人,所以菁菁不用可怜他。”

嚣张跋扈二世祖忽然有了个悲惨童年?

赵菁菁嘴角微抽,那她也同情不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为了之后能多更新点,凉子现在每天都在存稿中瑟瑟发抖……

第024章 .她的中意

江林王妃的事如何,不是她们这俩小辈能评断的,不过赵菁菁还是有些钦佩王妃勇气的,世俗间男儿三妻四妾,情浓时海誓山盟,情灭时弃之如敝屐。

入空门,斩尘缘,在赵菁菁看来,也是一种对自己的惩罚,心底唏嘘。

两人绕着池子散了两圈,才又回到元莞清的小院儿。

小院儿里的荷花开的比外头的还好,一朵朵清丽动人,又带了别样生气,看着爽心悦目,确实能叫人心情变好。

“等到藕节长出来还要好呢,可以做桂花糖藕,藕夹子,唔,拔丝儿的也好吃。”小姑娘说到吃,眼睛都亮闪闪的。

赵菁菁:“你这么一说,我的那些菜谱子都可以让你来过过目。”吃客最了解吃客,尤其是像元莞清这么内行的。

“好呀。”元莞清虽然不知道菜谱做什么,但赵菁菁是朋友,便应的十分利索。

赵菁菁笑:“还是算了,我怕被你几个哥哥追杀。”这可是元家的宝贝,平日里好吃好喝娇养着,跟杜若儿不一样,绝对不能被自己带跑偏。

“不会不会,哥哥很高兴我有了朋友,还说要请你去醉花楼吃宴,但我前两日有些头疼,就只能把你请家里来了。”元莞清搂住她的胳膊,想到了什么,“你帮我瞧瞧,我绣的荷包好不好看。”

丫鬟递上来针线小篓,里面摆着三个没绣完的荷包,元莞清一个个挑出来给赵菁菁看:“这个怎么样?”

在对女红一窍不通的赵菁菁眼里,元莞清的荷包也就是三个好字。

“我觉得都好啊。”

“我想给大哥绣竹,但二哥也喜欢,若是一样的话又不大好。”

“只要是你的心意,不论什么他们都会喜欢的。”

“所以我想了这个。”元莞清手里一张画,上面分别画了麒麟、青杏与荷花,赵菁菁瞥了眼已经绣完的,“那这些就算了?”

元莞清点点头:“嗯,我打算重新绣,你替我看看,这几个如何?”

“元大少爷的荷花?你二哥的青杏?那这麒麟是给谁的?”赵菁菁一面可惜就这么被她给作废的那三只,对画上的图案起了几分好奇,莫不是给元老爷的?

可元家都是从文的,麒麟似乎不太搭啊。

“书画,你去瞧瞧小厨房里的马蹄糕蒸好了没。”元莞清捏了针线,开口把贴身丫鬟给遣了出去,待书画离开后才悄声对赵菁菁道,“给翟哥哥的。”

这是赵菁菁第二次听到这位“翟哥哥”,显而易见,她是不能在丫鬟跟前说。

“这位翟……公子,是何许人也?”

“他是李将军的部下,如今已经是副将了。”

赵菁菁半响才回味过来她说的李将军是谁,李贵妃的弟弟,备受皇上器重的李将军。

“难怪你说我打不过他。”

元莞清掩嘴轻笑:“菁菁,你有没有意中人?也给他绣个如何?”

这就承认那位‘翟哥哥’是他的意中人了?

赵菁菁摇头,元莞清已经将布与针线塞到了她手里:“没关系,将来有了可以送给他,你也绣一个,不会我教你。”

“……”赵菁菁见她兴致颇高,遂随了她,陪着她一起绣。

可理想虽丰满,现实却分外骨感,在名师教导下,赵菁菁的女红依旧是扶不起的阿斗,惨不忍睹。

元莞清却比以前指点赵菁菁的绣娘耐性很多,甚至对她使用了‘情人眼里出西施’的技能,将她那荷包一通夸,听得赵菁菁脸红。

正说时,书画进来了,元莞清便没再提‘翟哥哥’。

约莫坐了有半个时辰,窗外的雨停了,屋外传来丫鬟的禀报,杜大夫来了……

此时元府东南角的杏花林内,时节已过,没什么花景,青葱郁郁,倒也别有一番景致。

“我来找你喝酒,每回都带我来这,一个破亭子,又没什么值当好看的。”这地儿还怪偏的。

“让你离的远点儿,省的清清她看到不干净的。”元袂含糊快速说了一句,正好被倒茶的水声盖了过去。

“你刚说了什么?”霍长渊直觉问道。

“没什么,这天气真好。”

话音刚落,天空‘啪嚓’劈了道响雷,眼看着是要变天下雨。

两人对视一眼,同声道:“你是不是又跟小娘子乱许什么,来劈你了。”又互相‘呸’了一声,端起酒壶,抱着酒盏两个躲进了最近的小院里。

瓢泼大雨倾盆,毫无预兆。

两人身上都湿了点儿,侍候的丫鬟立时端来火盆子供两位主子烘烤。

元袂将酒壶也搁在架子上,暖一暖,初秋有些寒凉,这青杏酒烫得稍稍温热,入口更清爽甘甜。敞着衣领子,一副极致又克制的风流,与霍长渊略带侵略攻击的俊美不同,却另有一番气韵,引人神魂颠倒。

“你说你好端端的去招惹赵国公府家的那位做什么?”元袂开口,直切要害。

“谁招惹了?”霍长渊顿时不满扬眉,“你怎么知道不是那小丫头片子招的我?”

“正经姑娘家谁会招你,自己在外头什么名声没点数吗?”

“嗐,我说你好意思说我吗?上回那浣衣女杏花儿你跟人谈情说爱的,居然用我的名字,害的人家找我家门去。”

“你爹打你了吗?”

“没有。”

“那不就结了。”元袂一脸正气,“要是我爹知道,我非得被打断腿不可,咱们表兄弟的多担待点有什么问题?”

霍长渊:“……”

沉默了半晌,霍长渊尝了口酒,嫌弃道:“我就交了你们这帮子损友,不,不对,是太小认识你,才被你和元大哥给带成这德行的。”

“行了,本来你也没什么好心思,你看杜家那个,再看看你自己,说我们带坏了你,不如从自个身上找找缘由,本性难移……”

“我看他干嘛,婆婆妈妈的,爷稀得和他比。”

“姑娘家都喜欢那种,你看那齐景浩,人面兽心,可孙家小姐不知道啊,不知道多中意,你啊,凡事不能太莽,得缓缓来,别用你对付春娘那一套去和人姑娘说话。”

霍长渊越听越不对劲:“不是,我说这话怎么不对劲呢,你好端端跟我扯这些个做什么?”

“这不是在教你。”

“小爷万花丛中过,不沾片叶,天生会的功夫哪用得着人来教!”

“那你搞不定赵菁菁。”

“……谁说的!”霍长渊的迟疑透露出一丝底气不足,登时又怒,“我何时说要搞定她!”

“呵,那你就是没事找事了?你要是闲得慌,那你换一个,赵菁菁跟我妹妹最近处得好,你也知道,清清她没什么朋友,要是因为你闹得我她伤心,别怪我这做表哥的不讲情面。”

霍长渊从一脸震惊的表情到一脸受不了恶心:“你成天话里离不开清清,要是清清议亲……”

他顿时觉得四周温度降了许多,下意识地收住口。

“清清还小,说这个还为时尚早。”

“也不早了,没两年了。”